第37章 簡單的歌
很多時候，新世界在你面前打開了大門，但你卻會發現，它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麽美好。
不，在收獲美味的果實之前，經歷的往往都是痛苦的播種過程。
嚴歡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塊被開發的黑土地，被付聲拿着鋤頭，一下一下用力地開荒，毫不留情！
在連續三個小時的練習後，嚴歡終于忍不住出生抗議。
“可以休息會嗎？”他問，“從早上到現在，我連早飯都沒吃，已經沒有力氣再彈下去了。”
“早飯沒吃，是因為你自己睡懶覺錯過了時間，怨不得別人。”付聲毫不留情，“現在你又要因此耽擱訓練，如果你的智力還正常的話，我建議你不要這麽做，不然欠下的債只會越積越多。”
他看着嚴歡彈吉他的姿勢，挑剔道：“就你現在的水平，離可以入耳還差得很遠。如果你不想做拖後腿的那個，就給我繼續練習，直到我滿意為止。”
“魔鬼，簡直就是魔鬼……”嚴歡小聲地嘟囔着。
不知道付聲有沒有聽見，不過就算聽見了想必他也毫不在意。
終于，看不過眼的向寬出來替嚴歡說了句話。
“阿聲，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不過凡事總要勞逸結合嘛，疲憊練習也不會有什麽成果，就讓他稍微休息一會吧。”
陽光也放下貝司，看了過來。
“他還在成長期，你這樣是拔苗助長。”
付大吉他手擡頭瞥了他一眼，“在把你的貝司恢複到兩年前的水平之前，你也不準懈怠，陽光。”
好吧，陽光這是遭到池魚之殃了。不過還好，付聲總算是有一點人性的，在又過了半個小時之後，他總算允許嚴歡稍微休息一會。
嚴歡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只聽見付聲又道：“休息二十分鐘後，二十分鐘後，你開始練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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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人已經走了出去，不知道外出幹什麽去了。
“周扒皮！剝削狂，吸血鬼！”
嚴歡發洩一般，沖着關上的大門狠狠地大吼着，随即整個人都癱倒在沙發上。
“我是第一次覺得，彈吉他也會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啊。”
“怎麽，厭倦了？”JOHN和他意識交流道。
“厭倦？說不上吧，只是有一點點累了。”
“一開始的新鮮感過後，很多人都會感到疲憊，甚至想要放棄。搖滾可不是只有表面上的光鮮亮麗，你要是想放棄的話，現在還……”
“我什麽時候說要放棄了！”嚴歡打斷了老鬼的話，“我只是說累了，累了不行嗎！我又不是鐵打的！”
“只要多休息一會，我馬上就會恢複動力，你可別小瞧我！”
至今為止，只要一想到那一天父親最後離開時的眼神，嚴歡心裏就像堵了一塊石頭一樣。
他自由了，但是他存在的價值并沒有得到承認。為了讓家人承認他的選擇，嚴歡會不顧一切地去努力，去證明自己為搖滾放棄這麽多，是有意義的！
老鬼感受到他激烈的情緒，沉默了。
他之前以為，這個國家是一個搖滾的荒漠，這說不定是一個錯誤的判斷。
JOHN想，就是只有在這個被狠狠地壓抑的國度，才會誕生格外耀眼的搖滾天才，像是付聲，像是……嚴歡。鑽石總要經過千百道錘煉和打磨才會熠熠生輝，沒有經歷過生活捶打的搖滾樂手，也不會有吸引人的光輝。
雖然JOHN現在是這麽想的，不過嚴歡……
“你還差得遠呢。”老鬼喃喃念叨了一句。
嚴歡哼哼，不置可否。
“你又在自言自語什麽，小子？”
另一邊，向寬向嚴歡看過來。
“我發現你有點不對勁啊，每次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總是會神經質一樣自言自語。嚴歡，你是不是生病了，還是壓力太大？”
他伸出手，想要摸嚴歡的腦袋，就連一旁的陽光也關心地看了過來。
“去！你才腦子有問題。”嚴歡一把拍下他的手。“我這是自我調節壓力，懂不懂？只有這樣才不會被那個虐待狂逼瘋。”
“說真的，付聲對你是有點太嚴格了。”向寬也贊同道：“除了他自己，我還沒見過他對別的吉他手這麽挑剔過。”
“對吧，對吧！我就說，那家夥他就是對我有偏見。”
“不過這樣正證明，他對你是與衆不同的。”向寬接着道：“因為對你有格外高的期望，所以付聲才會特別嚴厲地對待你。”
陽光連連點頭，“我也這麽覺得，就像是望子成龍的父親一樣，棍棒底下出孝子嘛。”
“呸，呸！誰要當他兒子。”嚴歡不滿，“你們別總幫付聲說話，他明明就是天生的虐待狂。一天不蹂躏我，他就渾身不舒服……哎，向寬，你推我幹什麽！”
“不舒服？”
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從腦袋上傳來，嚴歡一僵，緩緩頭看去，只見付聲不知什麽時候回屋，正站在他身後。
“原來你一直都是這麽看待我的，虐待狂，恩？”帶着獨特的磁性聲線，然而此刻這聲音只讓嚴歡覺得心裏發毛。
“沒，沒，我只是說說，口誤，口誤。”
識時務者為俊傑，嚴歡立即作出明智的決定，收回前言。
付聲只是輕輕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将一個塑料袋放到嚴歡身前的桌子上。
“十五分鐘後，所有人開始配合練習。”
這個人丢下這句話，又進來裏面的卧室，誰也不知道他去幹什麽。
嚴歡回頭，看着桌上的塑料袋。裏面是幾瓶飲料，還有些吃的。
付聲剛剛就是出去買這些？
不知為何，沒有被罵，嚴歡心裏卻有點愧疚了。明明付聲也跟着他們一起練習了好幾個小時，然而休息的時間他卻出去為大家買飲料，只有自己還在這邊不知天高地厚的抱怨。
嚴歡心裏像塞了一條活魚在蹦跳一樣難受。
不過他是絕對不會開口對付聲道歉的，頂多一會練習的時候再認真一點，更認真一點！
十五分鐘後，付聲從裏屋走了出來，手裏拿着嚴歡上次完成的稿子。
“詞還沒有填好。”付聲道：“所以我們今天只是練一下曲子。嚴歡，你在一旁看着，如果配合過程中有錯誤，你幫我們指正出來。”
“我！我行嗎？”嚴歡受寵若驚。
“除了你，還有誰？”付聲道：“這是你的曲子，沒有人會比你更了解他。只有你才有權力對它作出修改，而我們都必須聽從你。”
這句話，一下讓嚴歡産生了十分的使命感。
責任牢牢地落在他的肩上，他點了點頭，對付聲道：“我會努力的。”
除了嚴歡外，其餘的幾個人，開始做準備工作。
調音，檢查連接到各個線頭和插頭。準備工作做完，向寬深呼吸一口，正式開始。
最初的節拍，總是由鼓手開始敲打。
嚓，嚓，嚓，嚓。
清脆的擊打聲，帶出簡單的旋律。
付聲閉起眼，手指輕輕地落在琴弦上，準備彈奏出第一道音符。
嚴歡視線緊緊地盯着他，緊張的難以言說。
這是他第一次，聽見付聲那神奇的手指彈奏自己的曲子！
他的第一首歌！
其實也是一首，十分簡單的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