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筆直前行

最開始的鼓點節奏後,是吉他的輕音。

簡單的4/4節拍,是最初的搖滾的音符,也同樣是最有力的音符。

嚴歡瞪大眼睛,他從來沒有想過那些寫在紙上的旋律,從付聲的指尖彈奏出來後竟然會是這樣一種式樣?

一種無法言明,輕輕打開你的心扉的感覺。

付聲的吉他就像是一把鑰匙,一陣風,一道推力,打開了一扇門,吹去了霧霭,推開了阻礙。

就這麽,踏進來了。

吉他聲逐漸變得激昂,似乎是小心翼翼地闖入一個新的世界後,開始興奮歡呼,對任何事物都充滿好奇。

也許是嚴歡掌握和弦還不成熟的緣故,這首歌的和弦比一般的搖滾樂曲還要更少了些,只有簡單的那麽幾個,卻很符合旋律間的變換。

而在這時,陽光擡手,貝司的低沉旋律加入進來。

它一下子就扯住了好像要跳脫開去的吉他,就像是扯住一個要從路上摔倒田地裏的孩子。

貝司線永遠是搖滾的靈魂,即使是嚴歡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屁孩也在JOHN的嚴格教導下,設定了能完美掌控樂曲基調的貝司線。

用一句被用爛了的句式:

貝司就在那裏,無論你聽得見,還是聽不見。

與喧鬧華麗的吉他比起來,貝司顯得低沉而又樸素,不過卻是不可缺少的一塊基石。架子鼓也同樣如此,向寬時而有力時而放緩的敲打,總是決定着旋律的走向。

而在定好這一切的基礎後,才是吉他放聲高歌的舞臺。

就像是一陣狂風,一下子把心神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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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聲的吉他彈奏這時候開始變得快而有力,就像是一個年輕人為了擺脫桎梏,在不停地狂奔。吉他明亮的高音,華麗的輾轉,仿佛把奔跑時的狂風和心跳都展現在聽衆面前!

呯,呯,呯,呯。

鼓手有力地敲擊,在此時化作心髒的狂跳聲降臨至耳邊。貝司的低吟,好似化作一條無限向前延伸的道路鋪開在腳下。

而付聲,此時就用他的吉他帶領所有人,在這條路上義無反顧地奔跑,奔跑,向前。

一切好像又将嚴歡帶回了那個傍晚,他初遇向寬的那天,注定他要走上搖滾這條路的那天,也是他和于成功被命運戲弄的開始,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的渺小的開始。

只管一路前行吧,懵懂的青年還不知道前方會有怎樣的坎坷,他只知道不斷地邁動腳步。

眼睛,永遠直視前方。

沒有退路的狂奔!

樂曲是什麽時候停下來的,嚴歡一點都沒有注意到。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只察覺到三雙眼眸一閃也不閃地正盯着自己。

“有沒有什麽錯誤?”向寬問。

“彈得還可以吧?”久為練手的陽光,則有些緊張。

“缺點?”付聲言簡意赅,一貫的明了。

“咳咳,我覺得吧……這次彈奏的缺點就是——”嚴歡賣弄關子後,道:“沒有缺點!簡直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棒!我當時自己試彈的時候,可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感覺!”

向寬和陽光悄悄地松了一口氣,可是付聲卻是皺起眉來,顯然,他并不滿意嚴歡的回答。

“怎麽可能會沒有缺點?”

“可是,我真的覺得比我自己彈得都好聽啊。”

“那是當然的。”

“那是當然的!”

同一句話,一裏一外,付聲和JOHN幾乎是同時說出來。

“比起你那半調子的水準,任何人彈得都會像是天籁之音。”付聲還是一貫的毫不留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JOHN連連點頭附和着。

“正是如此,若是這小子彈得不比你好一千倍,也妄我當初這麽看好他。”

“……”嚴歡的臉色在青白之間轉換,最後,他只能選擇咽下了這口氣。

他已經習慣這兩個家夥來打擊自己了,真的,習慣了!

“算了。”付聲似乎也不指望他挑什麽毛病了,直接對一旁看戲的向寬和陽光兩人道:“你們過來,剛才配合中一大堆的問題。尤其是你陽光,你有沒有穩穩地抓住我?你想吸力跑到哪去了?這樣還是一個合格的貝司手嗎?”

見付聲的注意力轉移到另兩人身上,嚴歡悄悄地松了一口氣,還好這首歌曲的彈奏他這個原作者不用負責,現在倒可以松一口氣了。就在嚴歡有些幸災樂禍地看着向寬他們時,付聲卻沒有忘記他。

“還有你。”付聲轉過身,抽空道:“你究竟什麽時候把歌詞交上來?”

“歌、歌詞?”嚴歡驚。

付聲挑眉,“怎麽?難道你以為只交出曲子就一了百了了?”

“沒,沒……我正在想,正在想。”嚴歡有點心虛,要不是付聲提醒,他還真忘記歌詞這事了。

“你只有三天時間。”付聲下了最後通牒。

嚴歡聞言,愁眉苦臉。

平時在學校裏,他就最讨厭寫作文了,更別說是歌詞了!想想,想想,古時候都是些什麽人在作詞?哪一個不是數一數二的文豪,名留千史的人物?

他嚴歡,竟然要和這些人一樣,比作詞嗎?

其實嚴歡是想得有些恐怖了,不過這也證明,作詞的卻不是一件容易事,尤其是對一個剛入門的小鬼而言。

在原地苦思了一個小時未果後,嚴歡不得不向還在練習中的付聲請假。

“我想出去轉一轉。”他說:“這樣說不定會有靈感。”

付聲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幾乎都快把嚴歡看得寒毛直豎,才給與批準。

“去吧,晚上九點前必須回來。”

嚴歡得命,如釋重負地出門了。

剛出門,他就覺得不對勁了。自己的人身自由什麽時候需要付聲來管了?剛才那個樣子,怎麽看怎麽都像一個向媳婦請示門禁的懼內老公嘛?

呸,呸!

嚴歡将自己的想法清出腦內,覺得自己一定是入魔了才這麽想。殊不知,在他走後,屋內留下的兩人也是有同樣的想法。

“阿聲,我說你是不是将嚴歡看得太嚴了?”向寬道:“怎麽說他都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孩嘛,心思野一點也很正常,你不要把他管的這麽緊比較好。”

陽光也連連點頭。

“一般家庭矛盾都出自于此,夫妻生活想要和睦就必須……”

付聲的一個瞪眼,陽光立馬把剩下的調侃縮回肚子裏,哼哼兩聲繼續他的貝司了。

而此時的嚴歡,渾然不知到自己正被不良隊友調侃了一番。他此時走出付聲家的樓下,頂着一頭的冬日陽光,突然有點不知所措。

說是要出來散心,但是,要去哪呢?

今天是周二,平時這個時候他應該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教室裏上課。而現在他可以自由決定自己的去向,卻反而迷失了方向。

看着身前一片空曠的街道,嚴歡突然有些無所适從起來。

曾經被緊緊拴着脖子,被命令着必須向哪走的時候,他心裏滿是不甘和掙紮。

現在繩索被解開,他自由了,卻又陷入了彷徨。

人為什麽總要如此矛盾呢?

就在嚴歡邁步不前,不知該去向何處的時候。

JOHN淡淡地提醒他。

“為何不就直接向前走?”

對啊!

嚴歡一下豁然開朗?

他何必猶豫呢?即使不知道方向,眼前不正是有條路嗎?

一直沿着它走下去,總會走到目的地的。總比待在原地不動彈好吧!

迎着正午的陽光,嚴歡邁開了第一腳。不知為何,付聲剛剛的吉他聲突然又回響在他耳邊。

奔跑!

嚴歡撒開腿,在這空無一人的路上狂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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