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舒立絮語。

很久以後,當我開始接觸那些關于同性戀的影片,我看到了《Please like me》中Josh的姑媽去世後,在寫給自己的悼詞中這樣說道:

我的家人,Rose和Josh并不理想,Rose基本上這輩子都瘋瘋癫癫,而Josh決定做一個同性戀,但他們就是我全部擁有的,他們兩個教會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課。就是你愛一個你愛的人,不是因為他們如你所想,而是因為他們本來的樣子。

它與《天佑鮑比》中所要表達的主旨那麽相同,幾乎不謀而合。

God loves me as what I were。上帝愛我,是愛我本來的樣子。

我想那些所謂正常的異性戀不會了解,孤獨如我們這樣的弱勢群體多需要這樣溫暖的理解。我們多希望,能多一點信仰去相信我們身處的這個世界,以及多一點能讓我們做原本那個自己的勇氣。

寒假補課結束的第二天清晨,顧思言還在沉睡,朦胧間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等聽清是舒立的聲音時,不可置信地來到窗戶邊,連睡衣都沒來得及換。

拉開窗簾,推開窗戶,一股寒氣卷席着漫天的鵝毛大雪而來,渾身不由得一顫。

“顧思言,顧思言……”

低着頭,看到舒立穿得厚厚的,頭上戴了帽子,臉上是大大的笑容,戴着紅色手套的雙手在嘴巴周圍攏成了喇叭狀朝他喊。

“下~雪~啦!”

他以前多在南方生活,很少看到這樣大的雪,一時間喜悅感沖擊感官,他喜不自勝。

顧思言也忍不住對他笑了,心裏感嘆,真是傻孩子,一場大雪就把他樂成了這樣。

不過一場雪而已,土生土長于北方的顧思言對這樣的大雪早已是司空見慣,大雪對他而言,再也沒有什麽吸引力。可是當他擡頭看漫天的大雪時,卻突然感謝這場大雪,因為這場大雪,讓他和舒立為期大半個月的冷戰冰消雪融。

他快速洗漱完畢,換好衣服下樓,一開門就被一個雪球砸在脖子上,融雪順着脖子流入前胸,冷得他一陣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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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眼不遠處,是舒立幸災樂禍的笑容。

顧思言對着他溫柔一笑,彎下腰抓起一把雪後朝他狠狠揚去,舒立驚叫着跑開了。

兩個人在後院打鬧了一陣,累得氣喘籲籲,舒立提議來堆雪人,顧思言興趣不大,卻不願掃舒立的興,也雀躍地忙碌起來。

堆雪人是技術活,這一點從兩人的成果就可以看出來。

因為地上的雪積得不夠厚,兩人先做了一個小一點的雪球往草坪上裹,裹出來的大雪球歪歪扭扭,一點也不像個圓。

本來想去廚房拿個胡蘿蔔來當鼻子,結果找了大半天沒發現有胡蘿蔔,最後勉強找只龍蝦插着。

廚房阿姨來做飯了,往廚房處窗戶往後看到兩人正把龍蝦往一個類似雪人的腦袋上上塞,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袖子一撈就往後院走去,連皮膚上冷得起雞皮疙瘩也沒察覺,一把拔出龍蝦,對着兩人碎碎叨:“哎呀我的大少爺,你要玩拿什麽玩不是玩,幹嘛拿這個,這龍蝦好幾百塊錢一斤咧。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你不知道我媽他們那一輩年輕那幾年,地裏的草根也挖出來吃……”

兩人一言不發看着她拿着龍蝦往回走,嘴裏還不忘數落他們,顧思言突然拉起舒立往林子方向跑去,忍不住大笑起來。

說不出哪裏有趣,卻是說不出的有趣。

舒立揉着肚子笑岔了氣,還不忘惋惜:“哎,可惜我的雪人了。”

顧思言安慰他:“沒關系,等雪積得厚了,我們堆個大的,給他戴條紅領巾,老遠看着,白花花的一片突然一抹紅,鮮豔又好看。”

舒立看向他:“好。”

然後他遲遲不挪開注視自己的眼睛,顧思言被他看得莫名,心裏發毛:“怎麽?”

舒立從地上抓起一把散雪,揪住他就往衣領處放,顧思言猝不及防,肌膚相貼的冰涼讓他忍不住弓着身。

“你幹什麽?”

他擡起眼責問地看向舒立,卻發現舒立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自己,顧思言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麽。

半晌,舒立咧開嘴角沒有溫度的一笑,就轉身快步走了。

顧思言忙追上去,拉着他的胳膊,舒立停在原地,于是他上前一步,胳膊搭在他的胳膊兩側,幾乎是胸膛貼着對方的後背。

他向前靠近他的耳邊,輕聲耳語:“好了好了,我們都別去管誰對誰錯,過去的就過去,別追究了,好不好?”

不知是他的聲音有種誘惑人心的魔力,還是自己只是被這樣的聲音所蠱惑,那一刻的舒立唯一想做的事便是點頭說好。

他一點都不喜歡冷戰,他不喜歡看顧思言對着自己冷冰冰的臉,遇見了也只假裝若無其事地和自己擦肩而過,仿佛自己的一切對于他而言,都無關緊要。

那種心像被堵塞的感覺,并不讓人好受。

丁胖和韓冬兩人撐着一把傘到了顧思言家門口,按了門鈴,通過視頻監控讓老李開了門之後,在主樓裏轉了一圈沒看到顧思言和舒立,直到竄去了廚房才被阿姨告知兩人在後院堆雪人,并且把兩人拿龍蝦當胡蘿蔔給雪人安鼻子也抱怨了一番,惹得兩人只贊極品。

出了大門,韓冬把傘遞給丁胖,躍躍欲試:“你先拿着,我也要去跟他們堆雪人。”

說完一陣風地溜了,丁胖無奈地跟上去。

走到牆角處,卻發現韓冬鬼鬼祟祟地趴在牆角,于是也好奇地跟在他身後看。

只見小樹林旁邊,顧思言和舒立兩人正相擁着,情景好不溫馨,心下一跳,這叫什麽情況。

韓冬直起身對着他一陣淫·蕩的笑,丁胖翻了個白眼,以他們長久的革命感情,他不用大腦也能猜出韓冬想幹嘛。

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在他的拼命扭動下艱難地将他拖至後方五六米,假裝大聲喊道:“思言,思言……”

然後輕聲對韓冬叮囑:“笨蛋,什麽都別說,就當你什麽都沒看到,知道沒?”

韓冬傻傻地瞪着大眼睛看他,丁胖心下無語,這白目!最後松手放開了他。

顧思言和舒立并肩從牆角處走出來,看着他倆正擠眉弄眼,納悶地問:“你倆眉目傳情些什麽?”

韓冬憤起,正要反駁,就見丁胖對自己眼刀一掃,于是癟癟嘴低聲反駁:“你以為是你們啊,我可不喜歡男生。”

顧思言和舒立沒聽清:“你嘟囔什麽?”

丁胖拍了一下韓冬肩膀:“其實是這樣的,不是下大雪了嘛,李睿決定在他家後院擺個燒烤攤,邀請你們一起去,結果打你們手機都打不通,我們只好親自來請了。”

說到這點,忍不住抱怨:“話說你們可真是,這個年代,手機不随身帶着,我簡直懷疑你倆是穿越來的。”

舒立先是內疚:“不好意思,我們在後院堆雪人,忘了帶手機。”随後好奇道:“雪地燒烤嗎?李睿真是好雅興。”

一行人中只有丁胖還頗有幾分古人的風雅之氣,點頭附和:“不止呢,還可以賞臘梅花呢。”

顧思言和韓冬默契相視,雙雙吐槽:“矯揉造作!”

丁胖也鄙夷倆凡夫俗子:“庸俗!”

韓冬着急:“你倆趕緊吧,我還要回去看書呢,睿睿好容易答應借人家的。”

舒立好奇:“什麽書啊?”

丁胖和顧思言雙雙道:“漫畫書!”

舒立頓時噤聲,韓冬不爽:“哎,漫畫怎麽啦?就你們電視連續劇高大上,我們動漫就低矮Low?你們這是不透過事物本質而只觀察表象,唯心主義思想!”

顧思言正擡腳走,準備去換身衣裳,聞言不由回頭笑道:“得得,打住,您別在這兒胡扯辱沒了人馬克思。”

舒立也回房間換了外套,四個人打車去了竹苑小區,沿着小區的路一直往裏走,沿途除了成幢的樓房幾乎都是竹子,丁胖博覽群書,邊走邊為衆人解說:“那是楠竹,那是鳳尾竹,這是湘妃竹……”

搞得舒立瞬間對他崇拜得五體投地。

一直走到最裏處才抵達,韓冬指着兩棟緊挨着的房子左邊一棟:“這是我家,旁邊是李睿家。”

舒立看着房子的風格,不由好奇道:“這是日式建築嗎?”

顧思言笑着拉他進屋:“下次可別這樣說,不然夏生又該對你普及中國古文化了。”

韓冬接嘴:“對啊,人家丁胖子說了,不能說這是日式建築,日本的房子和推拉門還有榻榻米都是從咱們漢朝借鑒的,然而現在他們卻堂而皇之稱之為日式風格,這是抄襲、這是無恥的剽竊!作為一個有深深的愛國心的、有着悠悠五千年優秀燦爛歷史文化國家的龍的傳人,我們要堅決且絕不妥協地交口相傳敵人的無恥行徑,以便将敵人的惡行昭示于普天之下,讓他們為此付出名譽掃地從而在地球上無立錐之地的沉痛代~嘎~哎呦,動~動~動~”

李睿揪住他的臉頰不放手:“我發現你最近口才真是越來越好了,早知道你也該去參加演講比賽,說不定還能搶了夏生的冠軍寶座!”

說起這事韓冬又立刻暴走:“你還好意思提這事兒,我……”

李睿笑眯眯看着他:“繼續說,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探讨這個問題,漫畫書也不要看了,嗯?”

韓冬弱弱地瞪了他一眼,就往李睿房間走,嘴裏還不死心地嘟囔:“真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李睿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才回頭對舒立說:“歡迎來我家,走吧,我們正忙着生火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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