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定親~“月華院太小,郡主住不慣

霍從織摔了,學堂霎時亂成了一鍋粥。

一間學堂不算多大,僅有十數個小女郎,案幾、座次、書箱、雜物堆得滿滿當當。

她這一摔,周遭坐着趕功課的少女有慌忙躲避的,也有去幫着扶的。因太過匆忙混亂,一個不小心絆倒了書箱,地上一片狼藉。

不管那邊如何亂,蕭玉露總歸沒受影響,躲過了眼底猩紅的宋澄後,她仍洋洋自得的譏諷道:“澄姐姐跟夫子告狀,說清檀不肯借她墨,哪知道呀,竟告到了人家的親娘頭上。”

宋澄面色鐵青。

弘農郡夫人常年不怎麽參加宴飲,她哪知,新夫子就是弘農郡夫人,那曾沒入掖庭的罪臣家眷?

這是宋澄近來覺得最丢人和尴尬的事,那日蕭玉露幸災樂禍說出來後,她可謂是坐立難安,或許王夫子懶得跟她計較,也沒刻意為難過她。

本來都遮遮掩掩着過去了,現在卻要被人大庭廣衆下撕開遮羞布。

宋澄氣都喘不勻,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方才恨恨道:“你說亂說。”

“你可別敢做不敢當啊。”蕭玉露睜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澄,失望道,“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她還在嫌棄着宋澄,霍從織已經在衆人的幫助下,站穩了身形,氣勢洶洶朝她過來。

蕭神愛吓了一跳,急忙往旁邊避了避,嘴裏念叨着:“哎呀真吓人,我那日被剮蹭的傷還沒好呢,可不能變得更嚴重了。”

她寶貝似的捧着自個右手,走到一旁找蕭真真說話。

“阿真姐,我待會有點事兒,要找你做個見證。”蕭神愛坐到對面空着的位置上,右手托着腮,與蕭真真對視。

她那一雙桃花眸潋滟流光,但凡與之對視久了,免不得要臉紅心跳。

蕭真真慌裏慌張的瞥開了視線,輕咳一聲:“什麽事兒,竟這般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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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神愛回道:“小事。你待會簽個名姓就好啦,不算什麽大問題。”

那邊幾人還在鬧騰,三人互相攀扯,将對方過往的事兒都抖了個幹淨。霍從織輩分高,蕭玉露又是王女,只能是宋澄落了下風。

待幾人累了,戰事将息之時,蕭神愛方才重新回了自個位次,伸手戳戳蕭玉露:“別氣啦,喝口茶潤潤喉?”

蕭玉露狐疑看她,納悶她怎的突然變這麽好心,但那杯茶水都送到唇邊了,正好吵架吵累了,她也不跟她客氣,咕嚕咕嚕喝了個幹淨。

喝完後,卻又覺得不對。

她剛才是想讓蕭神愛出手,來收拾宋澄幾個的,怎的最後竟是親自跟宋澄撕扯起來?

肯定是蕭神愛給她下了迷魂湯!!

蕭玉露兀自思量着,忽見一張紙橫到了面前,一只纖長白皙的手将紙往前推了推,輕聲說:“歇好了沒?歇好了就快簽了吧。”

“什麽東西?”蕭玉露愣愣的,突的想起蕭神愛這些天一直唰唰寫的東西。

她口中嘟囔着,定睛去看,霎時兩眼一翻,差點氣暈厥過去。

她、她怎麽想得出來的呀?

紙頁最上方寫着書券二字,上面林林總總羅列了十餘條規定,具體內容令人發指。

諸如蕭玉露要給蕭神愛研墨、蕭玉露要給蕭神愛整理書簍等等,全都呈現在那書券中,條條框框寫的分明。

工整嚴密的飛白字跡,卻寫着猶如鬼魅低語般的聲音。

蕭玉露的視線往下,落在了期限處,那兒現在還空着。

“六個月,如何?”蕭神愛溫聲說。

蕭玉露斷然拒絕:“這太久了。”

蕭神愛皺皺眉頭:“并不久。何況我的要求也不過分啊,除了在學堂裏頭收拾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麽旁的事吧?出了學堂我又用不着你。”

蕭玉露捏着那張紙,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個的眼睛,她猛地搖了搖頭,試圖清醒過來,然而卻還是無用功。

她很懷疑,蕭神愛就是太懶了,所以想找個人替她在學堂裏幹活。

這個被她看中的人,可真是個倒黴蛋。

什麽?原來這個倒黴蛋就是她啊。

“三個月!”蕭玉露咬咬牙,一橫心,将自己的底線給報了出來。

蕭神愛搖搖頭,複又猶豫了一會,最終糾結道:“嗯,行吧,那就五個月吧,你看可好?”

少這一個月,有什麽區別嗎?

蕭玉露頗感無語,思忖良久後,她試探着問:“那……四個月?”

蕭神愛當即一拊掌:“善!”

她抓起雞距筆塞到蕭玉露手中,握着她的手來到簽字的地兒,讓她寫下自個名姓,催促道:“快些快些,一會兒夫子要來了。”

蕭玉露隐隐覺得不對勁,但來不及多做思考。耳邊是蕭神愛的催促聲,再加上夫子快進來的緊迫感,她也跟着緊張起來,顫着手迅速的簽下了名姓,還用印泥畫了押。

蕭神愛又招呼了蕭真真等人過來做見證,一同簽字畫押,伴随着夫子臨近的腳步聲,她吹了吹書券上未幹的墨跡,心滿意足的收了起來。

最後一堂課,蕭玉露上得心神不寧的。

揣摩了許久,她想起來期限那塊一開始是空着的,這便說明,蕭神愛一開始也沒想好具體期限。

不過是在套她的話。

散學後,衆人收拾好筆墨和書箱後,便一窩蜂的出了學堂,想要早點回家去。

蕭神愛卻不着急,戳了戳前面的蕭玉露,軟着聲音說:“玉露,你收拾好了沒有呀?我還等着你呢。”

“好了好了,催命呢。”蕭玉露将最後一本書草草塞進書箱裏,悲憤的站起身,繞到她身旁來開始拾掇。

将書冊拍出了震天響,用以表達自己的不滿。

出了學堂後,蕭神愛本要直接離去,卻見着了王夫子拎着個小食盒,正站在樹下同一學生說話,不遠處是幾個身着官袍的男子。

其中一人捋須,沖着一小團花紋深綠色公服的男子道:“伯昭,那幾卷書我們剛修撰好,你們那邊可別給弄丢了。”

說話的男子蕭神愛認得,是弘文館的學士,那喚做伯昭的人回道:“自然不會。”

待幾人走過後,那個學生也走了,蕭神愛徑直沖向王夫子的方向,仰頭甜甜喚道:“阿姆,你在等我嗎?”

王夫子笑着撫了撫她的發頂,溫聲說:“是呢。”她将手中食盒遞過去,輕聲說,“我聽清檀說起,你這幾日食欲不好,給你做了些點心讓你嘗嘗。哦,還有道腌蘿蔔,開胃用的。”

在學堂裏頭,蕭神愛随着衆人喚夫子,然到了人後,她還是習慣喚阿姆。

笑着接過那個精致的小食盒,蕭神愛突的憶起了從前。阿姆作為她的傅母,職責是教引她的禮儀和品行,其實是不需要給她做點心的。

但是每當她想吃什麽的時候,阿姆卻還是會去給她做來。

見她一雙眸子亮晶晶的,王夫子眼中也不禁浮現了笑意。

她同小叔子雖住隔壁,兒子如今也在府上,多年不見難免生分,弟媳又跟她差的年歲多。

一個人在家中待的煩了,閑談間,霍皇後說起女學缺個教授管家理事的夫子,她忙不疊的便應下。

不但能經常見着蕭神愛,還能時不時的見着女兒。

哪還有比這更好的差事?

“阿姆。”蕭神愛扯了扯王夫子的衣袖,猶豫問道,“剛才走過那幾個,是什麽人啊?”

見她好奇,王夫子解釋道:“為首那個你識得,是弘文館的錢學士;着淺綠色公服的,是國子監的周主簿;那着深綠色公服的,則是國子監的宋國子助教。”

蕭神愛拉着她往外走,一面裝作不經意問道:“那宋助教名字是什麽呀?我總覺得他面善。”

王夫子笑了笑:“你覺得面善也正常,宋助教的父親是宋中書侍郎,你該喚他一聲表叔的。”頓了頓,擔心她分不清楚,又補充道,“他名喚宋晖,表字伯昭。”

轟的一聲,蕭神愛腦海炸裂開,她怔然擡起頭,喃喃道:“伯昭麽。”

她回想剛才那男子的模樣。

皮膚略白,臉上蓄須,公服穿在他身上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很普通的中年男子模樣。

她又想起了阿耶。

姿容俊美,冷傲孑然,前兩年突厥使臣見了他,誤以為是神人降世。即便只是随意坐在那,也能吸引走所有人的目光。

蕭神愛撫了撫心口,想讓自己的心神定下來,卻發覺那處不斷跳動的地方,無論如何也安撫不了。

她悠悠吐了口氣。

王夫子悄悄她的眉心,好笑道:“小小年紀嘆什麽氣呢?”

蕭神愛搖搖頭:“阿姆,你不懂。”

王夫子反正想不明白她哪來的氣可嘆,又随着她走了一段後,推了推她:“快回去吧,早些把功課做完。”

“我在學堂裏就做完啦!”蕭神愛撂下一句話後,匆忙跑出了女學。

午初的日頭熾熱,雀鳥不再發出鳴叫,葉子仿佛失了水般,焉耷耷的挂在樹梢。

早上傳來稍嫌輕薄的牡丹紋碧羅衫子,此刻卻覺厚重。

齊邯看着那急匆匆出來的身影,立時迎了上去,無奈道:“跑這麽快做什麽?”

“阿姆在後頭呢。”蕭神愛将書簍和食盒都塞進他手裏,嚷着熱了,催他快些回東宮去。

然而齊邯卻沒挪動步子,而是垂眸看她,輕聲問:“我就這麽見不得人?”

聲音雖輕柔,卻暗藏滔天巨浪。

蕭神愛心念急轉,忽的扯住他的衣袖,軟聲辯解:“沒有呀。只是我覺着阿姆年紀大了,讓她見着不好。”

她扯着他的衣袖晃了又晃,聲音愈發的輕柔:“哪有見不得人呀,很見得人的,趕明兒我再帶你出去轉一圈可好?”

齊邯被她給氣笑了,捏了捏少女的面頰後,倒是半點脾氣也舍不得發出來:“走吧,快些回去。”

“齊邯,你湊過來些。”少女聲音輕柔的喚着他,仿佛裹了蜜糖一般。

來不及細想蜜糖裏是否摻雜着旁的東西,齊邯依言俯了身,卻又被少女嫌棄還不夠近。

他只得将腰彎得更低些。

“可是有什麽話要說?”齊邯輕聲問。

蕭神愛搖了搖頭,表示自個沒話說。卻在他要直起身之際,驀地按住了他的肩,偏頭在他耳尖上,落下一吻。

極輕極輕的一吻,仿佛怕輕重了,會讓那耳朵化掉一樣。

即便已經輕到了這個程度,齊邯還是敏銳捕捉到了那柔軟的觸感,不由得瞪直了眼,一臉怔愣的看着他。

她雖一向又軟又甜,卻很少有這麽大膽的時候。

待回過了神去看,只見她攀扯這他的衣緣,軟聲問:“如此,可見得人些了?”

原來是怕他不信她。

宮道寂寂,只餘樹葉被風拂過的沙沙聲。

在她狡黠的眸光下,齊邯扣住了少女的肩,将她猛地往自個懷中一帶,沙啞着聲音道:“桐桐方才在做什麽?”

倆人肢體觸碰間,蕭神愛止不住的微微發顫,她咬了咬唇,歪着頭說:“嗯,在親你呀。”

分明是惑人到了極致,自個偏又什麽都不知曉!

齊邯的眼眸逐漸被一抹暗色籠罩,在蕭神愛反應過來之前,俯首吻上她的耳珠,從溫柔的觸碰,到逐漸加深的力道。

直至蕭神愛嘤咛一聲後,他方才逐漸放緩,變成了淺淺啄吻。

蕭神愛的心髒砰砰跳着,面頰早已羞得通紅,不知過了多久,待那人終于松開她後,她方才仰着微紅的臉,小聲說:“你、你幹什麽!”

“桐桐。”齊邯粗粝的指拂過她的耳珠,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畔,“這才叫親。”

蕭神愛身子緊繃起來,知道他指的是她先前說的話。

可、可她那怎麽就不叫親了呀?

好不容易暫時撂下面子,親他一回,他竟、他竟!!

蕭神愛氣得很,推了下齊邯,氣鼓鼓地說:“不叫就不叫。”看她以後還親不親他!

将人給惹惱後,齊邯只得折返回來補救,放低聲音哄了許久,蕭神愛方肯擡眸看他一眼。

“是我錯了。”齊邯開始找自個身上的錯,認真解釋,又哄道,“桐桐別氣了好不好?”

蕭神愛本也沒有特別氣,只是習慣性的想聽他哄幾句。

等齊邯認錯後,蕭神愛嘟囔了幾聲,複又開始搭理他。

齊邯将書簍和食盒皆用一只手提着,另一只手則猛地牽住了她的手。

倆人并肩行在宮道上,微風漸起,衣袂也随之輕動。

***

蕭晗在東宮等了小半日,一直等到向來耐性極好的他都要發火時,那所謂的婚使,方才姍姍來遲。

他面色不虞的起身,內侍上前替他整了整衣衫,猶豫片刻後,他還是迎了出去。

罷了,這樣的日子,還是別鬧太難看。

齊邯那小子,回頭再收拾就是。

待他出了東宮,瞧見齊邯口中的使者時,霎時愣在那,好半晌沒回過神來。

使者着一身肅穆衮服,衣裳紋飾九章,分明是極莊重的裝束,偏生被他手裏提着的那只大雁給打破。

蕭晗哂笑了聲,這小子倒是會想。這是怕他刁難婚使,特請動了他先生來做這份差事?

“殿下。”謝順之笑呵呵的近前,抓着那被五色絲線縛住的大雁,拱手道,“賀殿下大喜呀!”

蕭晗側身避開他的禮,抽抽嘴角:“喜從何來?”

謝順之知道他這是惱了,自個來的确實晚了些,他不得不解釋道:“本來收拾好了就要趕往東宮來的,哪知道聖人突然傳喚,這才耽擱了時辰,還望殿下勿怪。”

既是聖人尋,那定是大事。

蕭晗抿抿唇,終是側過身子,引他進了崇政殿。

“說來也是巧。”坐定後,謝順之将那大雁放在腳邊,溫聲道,“當年我曾給殿下和齊嘉良授課,如今又來說媒,促你二人成兒女親家。殿下你說這……”

蕭晗揉揉眉心:“先生,已經快午正了。”

再不開始,就要過了用飯的時辰。

謝順之一噎,輕咳了兩聲:“這便開始,這便開始。”說來他還是第一次做這份差事,連詞兒都是昨晚上現背的。

将這納采、問名二禮走完後,謝順之拿着那裝有郡主庚帖的錦盒,去尋齊邯。

查驗過後,齊邯肅拜謝道:“有勞謝阿翁替我操勞。”

既然已經應承了這件事,那他自然不會再端着架子,謝順之揮了揮手:“小事罷了,何足挂齒,到時我還得過來讨杯喜酒喝。”

齊邯面上帶笑,将那庚帖重新裝回錦盒裏頭,以備納吉只用,輕笑道:“謝阿翁若要親臨,邯不勝感激。”

倆人寒暄了幾句後,謝順之又提起了齊丹玉的婚事。

李初柔此次回京,一為陪丈夫述職,二來則是為兩個庶女相看好了人家,打算給倆人定下。

謝順之政務繁忙,沒說幾句就起身離去。

齊邯又重新打開那錦盒,将庚帖摩挲了數遍,眸色逐漸柔和下來。

從今往後,二人便有了名正言順的身份。

他再也不用擔心,他的明日會離他而去。她會屬于他,也只會屬于他。

正思量着,侍從過來通傳,說太夫人請他過去。

平涼侯府,金萱堂。

齊邯行過禮後,輕聲問道:“太夫人喚我過來,有何吩咐?”

“聽說你母親給玉娘、影娘相看了人家?”侯太夫人淡聲問着。

齊邯搖頭道不知:“近來官署事多,許是怕我分了心,母親倒是沒跟我提過玉娘她們的婚事。”

看着下首這個口中說着恭敬話,動作也謙卑無比,然眼中全無半點恭敬之色的孫子,太夫人心中不屑。

果然這沒爹沒娘的,就是沒半點教養,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連長輩都不放在眼裏。

就比方說這婚事,竟是自個給辦了。難怪前些日子他找人去捉雁,要不是今日謝相登門,她都還不知道。

偏齊邯如今是齊家宗子,可自命婚事,她還真拿他沒轍。

太夫人直截了當道:“你也不止那兩個妹子,阿春也是你親妹妹。如今你婚事也定下了,她的婚事,你可有什麽打算?”

“勞煩太夫人多替她相看相看。”齊邯聲音淡淡。

太夫人氣得夠嗆。

她要是能相看到什麽好人家,還來找他?

一旁的萬氏柔柔開口:“侯爺,阿春今年已十四了,太夫人身體也不大好,這……”

齊邯仿佛這才發現屋裏還有個人,遂轉眸看了過去。

他母親從前,最不喜的妾室,便是這萬氏。

這萬氏是太夫人的表侄女,家道中落寄居侯府,是太夫人做主納進門的。

齊邯依稀記着,曾給他母親添了不少堵。

如今雖已是過眼雲煙,卻不代表他已經忘了前塵往事。

冷冷瞥過幾眼後,他收回視線,望向了上首的太夫人:“太夫人若無什麽事,我便先告辭了。”

被無視掉,萬氏臉上浮現尴尬之色,慌忙去看一旁的太夫人。

太夫人深吸幾口氣,輕聲說:“聽說玉娘和影娘的親事,是你母親替她們相看的,真好呢。”

萬氏也連連點頭附和,心中卻憤憤。

她家阿春才是這侯府裏的正經小娘子,每年的份例竟趕不上養在外頭兩個!

齊邯端起茶盞,靜看着二人一唱一和,心中無半點波瀾。

終于誇完了,太夫人和藹道:“她從前也是阿春的嫡母,可否請她也給阿春看看呢?”

齊邯遽然變色,将手中茶盞重重擱置在桌案上,沉聲道:“母親繁忙,并無空閑。”

他忍不住冷笑起來。

齊丹玉二人的婚事,借的是謝家的勢,謝家養了倆人那麽些年,對倆人是有情分在的。齊丹春,又是憑什麽?

母親素厭萬氏,讓她給萬氏的女兒相看親事?

休想!

她們從來沒考慮過母親在謝府處境,他又何必替她們考慮。

冷冷說完那一句後,他又道:“太夫人既知道我婚事定了,那過幾日就将月華院收拾出來吧。”

月華院是侯府正院,他常年不住在府中,被堆了不少東西。

俨然跟個庫房似的。

太夫人臉上有些挂不住,月華院堆的大多是她的東西,遂強撐着說:“這不才定了親,慢慢拾掇也行,不用這般趕吧?”

“需得重新翻修一遍。”齊邯掀了掀眼皮,厭煩道,“現下這樣,如何住人?”

他似是想起了什麽,又補充道:“還有甘棠館、伐檀院這幾個周遭的院落,也一并拾掇好,我打算将其與月華院合并,一同翻修。”

那幾個院落如今還住着人,其中伐檀院住的更是齊家三爺。

太夫人臉上的笑這會是徹底挂不住了,她不由得捂着心口問:“你合并成那麽大的院子作甚?你這、你這讓你叔叔他們,往哪兒去住?”

“府中邊角那麽多房舍,叔叔随便擇一處住就是。府裏住不下那就去別處住。”

齊邯終于失了耐性,起身往外走,臨出門前冷然留下句話:“月華院太小,郡主住不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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