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婚使進來瞧她怎麽被齊邯欺負的嗎?……

窗牖半阖着,微光順着窗格透入,蕭晗的神情變幻莫測,深沉而悠長。

齊邯心頭一漾,伸手試圖摸索案幾上的茶盞,卻因微顫的指尖而不得其法。

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個的耳朵。

他望向蕭晗的神情,也難得的帶了些怔愣和遲疑。

世人都道太子仁孝慈和、禮賢下士,無論是同誰在一塊,太子永遠是一副溫潤謙和的模樣,全無半點倨傲之氣。

朝野上下,無不稱頌。

齊邯善于洞悉人心,同他相處越久,便越覺太子心思高深難測,其內裏和衆人所看到的,絕對全然不同。

他一直都知曉,太子當年不止選了他一個人。數年過去,卻只留下了他。

那時年少,其餘幾人尚且不知太子為何看重他們,而他卻是早慧之人,很輕易的便從幾人中脫穎而出。

不是為了太子的栽培和器重,而是想抓住那束粲然耀目的光,抓住他的明日。

躲藏在陰溝裏的他,好不容易才觸及到零星半點的光亮,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有多害怕失去。

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沒有了。

太子不會給他多的機會。

故而在別的小郎們嫌帶女孩子玩麻煩時,他已知道抽出時間帶她梳理功課,陪她玩無聊至極的翻花繩。

太子政務繁忙,太子妃庶務也多,太孫更是整日只知道想着法兒捉弄妹妹,她每日至少有一半的時間要由宮人和玩伴陪着。齊邯至今都記着,她的騎術,還是自己手把手教的。

齊邯深吸口氣,将觸碰到杯盞的手收了回來,而後長跪于案前,拱手道:“回殿下話,邯願以全部身家,做納征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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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晗飲了口茶水,對此的興趣并不大,反而聲音淡淡的:“你自己看着辦吧。”他要的,只是一個态度而已。

他擡眼看向他,眸光銳利如劍:“你準備何時回龜茲?”

“本打算春末啓程的,殿下可有何吩咐?”齊邯恭聲問他。

“哦。”蕭晗擱下茶盞,盯着那檀木案幾看了片刻,垂下的眼睫讓人看不清他的眸色,“還有月餘,那就趁着這段時日,将納采問名辦了。”

齊邯的胸腔裏頭,心髒砰砰跳動着,愈來愈迅疾。

終于,他可以将那一輪明日納入懷中,讓她只照向自己。

他有些訝然于太子今日會提及此事,畢竟按照太子往常透露出來的意思,他并不想太早嫁女,也沒想現在就給倆人定下。

既已經提起了,那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否則誰知道再過一會兒,太子會不會改了主意?

想到這,齊邯颔首應道:“知曉了,待我回去後便着手準備。”

蕭晗看了他一眼,開始揮手趕人:“沒什麽事你就走吧,去球場或是去旁的地兒都行,孤還有公務待處理。”

齊邯闊步離了崇政殿,蕭晗卻是盯着他的背影,發了好久的呆,一直到人的身影都消失在殿門處了,方才堪堪回過了神。

他今日太過沖動了。

實則話一出口,他就有些後悔了。

許是受了那幾個臣子的影響,他心頭積攢了些火氣,方才湧起了這個念頭,見了他後才會脫口而出那句疑問。

蕭神愛向來是個喜怒随心的,無論什麽事兒,都不能引起她長久的興趣。再新奇的玩意送到她面前,也頂多把玩個幾日,就扔到了庫房。

蕭晗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暗自嘆了口氣。

罷了,早些定下也好,免得夜長夢多。

今日那幾個朝臣的眼神,着實令他有些不悅。

***

齊邯後面還有場馬球賽,來東宮已是趁着間隙過來的,這會本該立刻趕回去的。都已經朝明德門邁了兩步,他卻又折返回來,轉往宜秋殿而去。

今日倘若不能将這小氣包哄高興了,往後有他好受的。

比起先時,蕭神愛這會兒重新挽了個垂桂髻,斜倚着鋪了絨毛墊子的圈椅,靜坐在窗前看書。

幾縷鬓發輕巧浮動着,随着鑽進窗牖的風而搖晃。

齊邯在門前靜站了片刻,看着窗外的杏花飄散在窗臺上,也看到了窗臺上擺着的那尊玉梧桐。

門前那道身影擋住了泰半光亮,少女終于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放下書卷,緩緩轉過頭,随後驀地瞪大了眼:“你怎麽回來了?”

“嗯,事情議完了,我就回來了。”齊邯緩步入內,替她将那幾縷作亂的鬓發挽到耳後,聲音低沉,“在看什麽書呢?”

蕭神愛将手裏的卷軸舉了舉,回他:“在看左傳呢,夫子叫我看的。”

說完後,她突然又想起了先前的事兒,很是懊悔搭理了他。然現在話都說過了,她便只能說些有惡狠狠的話來替自己挽回面子,想了想,她哼道:“你怎可騙我?”

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每次過個一二個時辰了,自己都忘記了自己還在生氣。卻又記仇的很,一旦想起來了,那絕對是要翻來覆去再折騰一遍的。

書房此時有些西曬,故而将那窗牖放了一半下來,那叉杆撐着。

點點金光會聚在那玉梧桐上,好端端的一塊羊脂玉,被蘊養成了濃墨重彩的金色。

“桐桐。”齊邯頗有些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放緩了聲音道,“我沒騙你,當時确實快輸了,後來最後一刻鐘連進三球,方才險勝。剛才逗你,是我不對,別氣了好不好?”

蕭神愛撇撇嘴:“你說是因為我才輸了,知不知道我有多傷心嘛。”

怕他因輸了球而難過,她剛才甚至急着聲去道歉。

合着是她白擔心一場。

齊邯重重點了下頭:“是我錯了,不該讓桐桐這樣為我傷心的。”

那時少女喚他表字,尾音都帶着顫,眼圈帶着因焦急而泛起的紅。

讓人聽了,心都酥成了一片,也跟着在微微發顫。

他彎下腰來與她對視,手撐在她梨木圈椅的扶手上,眸色柔和:“今日散學沒等你,是我不好,以後只要有空閑,就一定過去接你可好?”

男子将她圈在梨木椅中,高大挺脫的身軀帶來無盡的壓迫感,冷冽的氣息盡數襲來,她被迫只能縮在圈椅一角,怯怯的擡眸看他。

半晌,她微搖了搖頭,軟聲說:“不是啦,你都已經提前告訴我了。”她面頰鼓鼓的,“你事情那麽多,不用特意為這種小事騰出時間的,我已經不氣了。”

“你沒有不好呀。”少女眉眼扯了扯他的衣袖,将那狻猊文绛色圓領袍揉皺成一團,“我只是有一點點失落,就一點點而已。”

倆人此時的距離不到兩尺,少女怔忡的桃花眸中,倒映的全是他的身影,那雙纖細綿軟的手還拽着他的衣袖。

齊邯眸色微暗,伸手輕觸她的面頰,忽的笑開:“嗯,知道了,只有一點點。”

他突的俯下身子,湊近了她。

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蕭神愛沒來由的慌亂起來,她想向後蜷一蜷身子,然而後背早已抵着圈椅靠背,根本無處可退。

只得擡起一雙無辜的桃花眸,輕輕眨動幾下,軟着聲音喚他:“子彰。”

她本意是想哄他兩句,将他給哄開心了以後,再開口讓他離遠一些,自己能松快些許。

然而這一句稱呼,卻徹底點燃了齊邯心頭那簇熊熊燃動的火,腦海裏轟的一聲炸開,突的騰出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臂膀。

在蕭神愛忐忑的眸光中,齊邯緩緩垂首,薄唇覆在了她潋滟的眼上。

眼睛上傳來陣柔軟的觸感,卻僅是輕輕觸碰了一下便猝然抽離,蕭神愛怔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唰的下紅了臉,用力去推他:“齊、齊邯!”

這下是連話都說不全了。

齊邯朗聲大笑,粗粝的指在她眼皮上劃過,溫聲道:“怎麽了?”

書房被猛地扣響,原是绮雲聽到了蕭神愛拔高的喊聲,以為發生了什麽事,忙問道:“郡主,怎麽了?可是在喚奴婢,需奴婢等進來嗎?”

進來?

進來瞧她怎麽被齊邯欺負的嗎?

蕭神愛的臉更紅了些,像是一片雲霞鋪展開,擰着眉回道:“沒、沒什麽事呢,不用進來的,你去忙吧。”

聲音甜膩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也幸得她一貫是軟語溫聲,方才沒讓绮雲起了疑心,绮雲在外嘟囔了幾聲後,轉身走了。

“好啦,她走了,你快離我遠些。”蕭神愛催促幾聲。

齊邯蹙眉:“她走了不是正好?”

蕭神愛怔然,呆滞在圈椅上說不出話來,想不到他會這麽直白,拽着他衣袖的手都松了力道。

還未帶她反應過來時,齊邯忽的直起了身子,又替她理了理被蹭亂的發髻,将她從圈椅上扶正。

幾縷微光照在男人的绛色袍服上,他迎着光而立,柔聲問她:“我要去球場了,還有一場馬球賽,桐桐可要和我一塊去?”

先前有他的兩三場都已錯過,只剩下這最後一場了。

但蕭神愛最是矜持不過,也不說話,只斜眼看着身旁男子,心中思量着,倘若他再邀請幾次,她又推脫不過,只能猶猶豫豫的答應下來啦。

齊邯哪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便如她所願相邀數次,蕭神愛垂眸沉思片刻,方才遲疑着點了點頭:“好吧。”她小聲說,“我功課都還沒做完呢,可是扔下功課去看你的。”

此時的這場球賽已經到了尾聲,雙方差距懸殊,勝負已成定局,故而衆人也沒什麽繼續看下去的心思。

倆人一過來,便引起了衆人的注目。

只因倆人都生得太過好看了些,京師姿容出衆者甚多,然在這倆人面前,卻全都不值一提。

鐘夫人一跺腳,恨聲道:“我說什麽來着?難怪剛才下了場就沒見他人,果然是跑去找神愛了!這麽點工夫都不肯放過。”

鄭氏愣了一下,婆母先前不是說,不管這事兒了嗎?

但她很快将這些抛諸腦後,也跟着說了起來:“确實會勾引人,神愛剛才都不在,硬是把人給引來了。”

鐘夫人皺着眉頭思索片刻,讓人将元正軒喚了過來,沉聲道:“你近來總是出去打馬球嗎?我剛才聽他們說,燕國公家的世孫受了傷,這會子還缺人呢,你不去試試?”

她們附近比較清靜,故而鐘夫人也不怕被人給聽到,向着看臺處揚了揚下巴:“太子他們都在呢。”

皇帝、太子、諸王,一衆高官們皆在,若能被其中一人賞識,前途不可估量。

而鐘夫人今日的目的,便是太子。

元正軒苦笑:“祖母,另一隊有平涼侯在,是穩操勝券啊。”他朝休憩處看了幾眼,無奈道,“何況今日擅馬球者甚多,孫兒能不能上場,都不一定呢。”

馬球是軍中常玩的游戲,他本就不是很擅馬球,反倒是打算走文官的路子。

像齊邯這樣去往安西沙場,他自問哪怕去了,也只能做個參軍。為了不堕祖輩威名,他還是莫要逞強了。

在宜秋殿裏頭蕭神愛還敢扯扯齊邯衣袖,一出去便趕忙放開,此刻到了球場附近,更是離得有數尺遠。

甫一進去,她忙道:“我瞧見我姨母了,我去找她說話,你快去準備着吧。”

元道繁此時正在同一群貴婦人們閑話,見着外甥女蹦跳着過來,忙将人攬住,柔聲問:“怎的穿這般少?”

“不少呀,我裏頭穿了好幾層呢。”蕭神愛擡起自己的衣袖,笑着撒嬌,“姨母你摸摸。”

元道繁撚了撚,果然發現是有好幾層,只是她腰肢太過纖細了,方才看不出來。

“你大表哥昨日從北庭回來了,等過幾日他修整好了,你來姨母家玩。”元道繁撫着她的發絲,聲音輕柔,“姨母給你準備了好些蜜餞,等你那日過來了,再給你鹵鵝吃。”

蕭神愛喜食鹵鵝,當即笑着應下了,又提了諸多要求,連想在鹵鵝醬汁裏頭放點芫荽,都沒曾遺漏下。

場上比賽快要結束之際,有一方卻突的叫停,而後換了一人上場,同時還裁剪了自個這邊的人數。算上新換上的那個,只餘下五個人。

有人暗自撇了撇嘴,馬上都輸了還要浪費大夥時間,可別耽誤他們看下一場的平涼侯啊!

然而出乎衆人意料的是,剛一開場不到十聲,換了人的那邊便進了一球。

剩下的一刻鐘內,場中五人左右馳掣,一球接着一球的往裏進,沒多大會就追平了比分。

只要球被新換的那個畫杖黏上,怎麽都難以打斷。衆人這回倒是看出來了,場中主力是新換上那個,剩下四人都是給他傳球用的。

人越多,傳球越不方便,故而只留了四個人配合他。

謝宛捏着絹帕抵在心口處,垂首去問身旁的人:“母親,你知不知道那人是誰啊?”

看了眼身旁的繼女,李初柔心念一動,當即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她倒是有心相助,卻還是搖了搖頭,無奈道:“我也許久沒在京中,不認識呢。”她問,“可要我去幫你問問?”

謝宛駭得連連擺手:“算了算了,不用的。”她也就是随口一問罷了,要她專程去問這種事,還不得把她羞死?

球場中人多,空氣難免悶了些,李初柔正要起身出去走走時,齊邯派了人過來,告訴她過幾日要去趟謝府。

卻不是專為看她,而是要拜見謝中書。

***

永昌坊,謝府。

寬闊明亮的廳堂內,一名青年坐在右手邊,手裏端着茶盞,卻不着急飲用。

謝順之下馬後,穿過高大壯闊的府門,繞過雕花精美的影壁,看到坐于廳堂內的倆人時,不由挑了挑眉頭。

待走近了,看到廳堂一旁擺着的一個樟木箱籠,更是心頭一跳,不由得問道:“說了幾日了,過來做什麽呢,怎的不去看你母親?”

齊邯躬身行了個禮,溫聲喚道:“謝阿翁。”

謝順之胡亂點了個頭,走到上首的位置,在謝和旁邊坐下,指了指那箱籠:“這什麽東西?”

齊邯回道:“近來得了些補品,念着謝阿翁許是能用得上,特來相贈。還有前朝一副元宵宮宴圖,我留着無用,便想拿給謝阿翁賞玩。”

謝順之哂笑,低頭品了口茶後,聲音溫和:“近來可是有了什麽難處?”因着兩個庶妹養在他府上的緣故,齊邯每年在錢帛外,都會另外送些禮物。

但鮮少有一次性這麽大手筆的。

謝順之難免覺着,齊邯是遇上了什麽難處,特來求他。

卻又覺着納悶,憑他被太子看中為婿,有什麽事求太子不是更方便?以齊邯的性子,何必輾轉過來找他。

“确是有了難處。”齊邯站起了身子,迎着謝順之訝然的眸光,恭敬道,“我家中無父兄操持,便只得自行登門,想請謝阿翁為我使者,替我行納采問名之禮。”

謝順之眼皮子一抽,手中茶盞都差點端不穩,忽的定睛看他。

中書令替他做婚使,這小子倒是會想。

倆人對視良久,謝順之問道:“就找了我?可還有去找別人?”

“未曾。”齊邯搖了搖頭,輕聲說,“此事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謝阿翁。阿翁曾是太子太傅,亦是我父親的師傅,我自覺此事由阿翁來做,再合适不過。若是阿翁願意相助,邯心中不勝感激。”

齊家是大族,他父親雖沒了,其實還是有不少叔伯的。然他們這支是長房,他如今亦是齊家宗子,可自行操持婚事。

謝順之摩挲着杯盞,心中盤算着此事的好處。

他一直以來都很看好齊邯,當年齊嘉良尚在時,他便說過此子不同常人。

如今齊邯給他長子做了繼子,兩邊的關系便更上一層樓了。

既是看中,那他不若應允算了,還能承了他一次人情。橫豎也是去東宮做婚使,不算自降身份。

想到這兒,謝順之放下杯盞,定定看他良久,淡聲道:“可。”

雖早已篤定謝順之會答應,仍是不免惶惶。此刻聽到他這淺淡一聲回答,齊邯心中那塊石頭才終于落了地。

齊邯登時大喜,拜道:“有勞謝阿翁了。”

“你想何時納采,可定下了?”謝順之又問他,“我看能不能挪出日子來。”

齊邯抿了抿唇,溫聲回道:“我想着是下月初十,在我回龜茲前落定,不知謝阿翁可有空閑?”

下月初十,正好是休沐日。

謝順之算了算,也沒什麽老友約自個出去,便颔首道:“好,你到時将大雁和旁的東西,一并送來。”

***

已經來了女學一段時日,一群夫子們既驚訝于蕭神愛學問竟很好,又滿意于她無論平常怎麽頑劣,上課都是乖乖坐在那,從不搗亂。

蕭神愛的課業其實一向都很好。

當初蕭晗找了蕭衡的夫子教她時,一群飽學之士自然不願教一個剛開蒙的小女郎,但太子只這一個女兒,又是太子親自說道,衆人才同意。

後來見她頑劣,夫子們都下定了決心要把她給掰過來,至少不能堕了太子清名。

所幸她這些年脾氣雖不怎麽好,人也貪玩,但課業還算盡心,對夫子們也是禮遇有加,才漸漸得了認可。

正是休憩的時間,外面喧嘩不已,是弘文館那邊的兒郎們在空地上玩樂。

而一群小女郎們,則是乖巧坐在位置上,趕着今日的功課。

早些做完功課,那就能早些玩啊!

這個念頭,深深植入一衆小姑娘的內心,便是一旁的宋澄等人,這會子也沒空讨論各家秘辛,而是埋頭趕功課。

蕭神愛正唰唰寫東西,伸着雞距筆去硯臺中舔墨,卻發現墨汁已經幹涸了。

她不由拿筆頭戳了戳前面的人,豎着眉哼道:“沒墨水啦!”

蕭玉露現在已經懶得說話了,僵着一張臉轉頭,拿起墨塊開始研墨。用力之大,仿佛她磨的不是磨,而是刀。

“你輕一點呀。”蕭神愛皺眉看她,“這可是我的新硯臺。”

蕭玉露氣急敗壞的丢了墨塊,那篆刻了卧鹿的墨塊被摔到硯臺中,發出清脆響聲,振聲問道:“你怎的不讓宋澄給你磨?”

蕭神愛滿臉的疑惑:“我為何要讓宋澄給我磨?是你答應我的呀。”她往一旁看了眼,突的明白了什麽,“她答應了你什麽嗎?”

“第一天上課那次,她讓清檀給她磨墨呢!”蕭玉露一看她這神情,就知道她不清楚這事兒,否則以她睚眦必報的個性,怎能讓宋澄好好活到今日。

蕭神愛有些驚訝,清檀還真沒告訴她。

只是清檀也不是什麽好欺負的,想必都被她給解決了,心裏覺得是小事,才沒來煩她。

宋澄睜大了眼,不明白蕭玉露怎麽突然攀咬自己,她還想多活幾年呢。當即往前傾身,想要去堵蕭玉露的嘴:“你你你!你亂說!”

然蕭玉露早就有所防備,輕松躲開後,接着說:“哎呀我都忘了,澄姐姐讓清檀給她研墨不成,還給夫子告狀呢!”見蕭神愛垂眸思索的模樣,再看了眼靠窗那側,繼續壞心眼的抖落道:“還有霍姑姑,她也讓清檀給她磨墨。”

反正她已經這樣了,被當書童使喚了這麽些時日,這倆人也休想好過!!

霍從織今日才被放進學堂裏頭。

念及她非主犯,且又是個女郎,霍皇後只讓人打了她三十下手心,又罰抄了不少書,今日才将書給抄完,傷也養得差不多了。

聽了蕭玉露的話,她目眦欲裂,撐着桌案就要站起來找她拼命。

然而她卻忘了自個的手還沒完全好,甫一觸碰到桌案便是一陣鑽心的疼,身子一個趔趄,倏地栽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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