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隴西的西“我就知道你跟他是一夥的!……
蕭神愛戳西西的動作微頓,擰着眉頭側身,盯着他的梁冠看。
好半晌,方才遲疑問道:“他驟然讓你連升幾級,一下子将你提到太尉這個位置,不會有什麽事吧?”
說罷又自個垂着頭嘀咕:“就他,肯定沒安什麽好心。”
齊邯無奈地捏捏她的臉頰,低眉輕啄幾下,溫聲安撫道:“不會有事的,別擔心了。”
“那他為何要擢升你為太尉啊?”蕭神愛皺着眉頭,想不大明白這件事,仍是不放心的拉着他追問,“真的不會有事嗎?”
太尉為大鄭武官之首,地位顯赫,明面上雖僅是不掌權的的虛銜,然輕易不會授予。大鄭開國百年,被加封太尉的不超過五人,其中有三人為追封,另兩位都是開國功臣。
縱然是自個丈夫,蕭神愛也很清楚齊邯的功績,決計沒有大到這個地步。哪怕他在那晚襄助了蕭嶺,也不會輕易将他架到這個位置上來。
“叔父不反對嗎?”她眨了眨眼,愣在那兒幹坐着。
齊邯哂笑一聲,攬着她靠在床頭,眉眼蘊着幾分笑意:“不知道是聽了誰的進言,打算以退為進來架空我。現在他鋒芒正盛,齊王不得不退避三舍,哪裏管得了這些事。”
蕭神愛凝神想了一會兒,将腦袋枕在他的胸膛上,小聲說:“哥哥,我好困呀,中午的時候阿耶将西西抱去了,我都沒睡好。”
卧房靜谧了許久,蕭神愛被齊邯看得心裏發毛,悄悄地往後挪了挪,想要從他懷中退出來。
身後卻冷不丁的挨了一下,蕭神愛猛地回首去看他,委屈控訴道:“你打我做什麽?好疼的。”
齊邯對自個使了多少力氣一清二楚,因此僅是挑挑眉梢,含笑問道:“既然睡不着,有沒有起來活動活動?”
蕭神愛又縮了起來不肯回話,眼神左右閃躲,就是不敢跟他對上。
不知過了多久,知道實在是捱不過去了,方才低聲說:“我好累呢。”
齊邯不由分說抱着她起身往外走去,蕭神愛下意識伸出兩條藕臂勾住他的脖子,嬌嬌的喚了一聲:“子彰……”
然而這道柔婉的聲音一道兒成效也無,齊邯并未停下步子,一刻不停的往外走去。
蕭神愛最是臉皮薄的一個人,遂着急的推推他的胸膛,低聲道:“我自己走好不好,不要你抱了,而且西西還在屋子裏呢。”
齊邯回過頭,輕飄飄瞥了眼躺在榻上的女兒,淡聲道:“嗯,一會兒叫人進來照看她。”
蕭神愛被放下來後,趁機想要溜回榻上趴着,卻被齊邯一條長臂箍住纖腰,沒了動彈的法子。
倆人去了池邊散步。
蕭神愛許多日子沒出門,稍微走上兩步就受不住了,嚷着自己腿疼腳疼的,渾身都難受得緊。
齊邯嘴上說着她嬌氣,到底是狠不下心來,叫他牽着自個的衣袖跟在後頭慢慢走着,自個也不知不覺的放緩了腳步。
“我們去湖心亭看鷺鳥好不好呀?”蕭神愛走了一會兒,扯動了幾下齊邯的衣袖,等他轉過頭時,臉上立馬帶上了一抹笑,聲音甜甜的問着。
齊邯不欲叫她過去吹風,然而一垂首觸及她眼中的點點笑意,話到嘴邊時不由自主地拐了個彎:“好。”
蕭神愛霎時笑開,指尖在齊邯掌心輕輕撓了幾下,小聲說:“哥哥,你過來一點。”
齊邯依言走近,頸項上忽而纏上來兩條藕臂,清甜如蘭的氣息萦繞在身側,唇角傳來柔軟的觸感,還未待他反應過來,那足以蠱惑人心的氣息已經遠離,随後咬着唇瓣笑了起來。
“我剛才吃了一顆糖呢。”蕭神愛抿着唇瓣,眉眼彎出月牙般的弧度:“你覺得甜不甜呀?”
齊邯心口燃着一團火,幾乎快要破繭而出,心知這磨人精是故意的。
可分明知道她是故意想撩撥人,偏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只能沉着臉斥了一句,哼道:“看來桐桐,是迫不及待的挨收拾了。”
蕭神愛紅了臉,擡眸瞪齊邯一眼後,氣呼呼地說:“你也就知道欺負我。”
她一日總歸要生好幾次氣的,對于哄蕭神愛這件事兒,齊邯可謂是熟稔不已。沒一會的工夫就将人給哄好了,還肯跟着他一塊往湖心亭去。
湖心亭中已經坐了兩個人,正端坐于其中煮酒賞景。
這還是生了孩子後,除卻滿月那日遠遠瞥見一次外,蕭神愛頭一回見着蕭晗。
他那張面龐被喬裝打扮過,原本俊美若神祗的面容變得清癯而憔悴。
她臉上帶了笑,正要上前甜甜的喊一聲阿耶,卻見蕭晗将茶盞擱置重重擱置在桌案上,濺出的茶水甚至打濕了青石桌面,随後嗤笑道:“還叫西西,你怎麽不管她叫哈哈呢?”
蕭神愛先是一愣,旋即明白過來阿耶說的是什麽,桃花眸裏盈着些委屈,在後面悄悄扯齊邯的衣衫。
齊邯雖也覺得這名字不怎麽樣,然他最見不得蕭神愛被旁人說,哪怕那個人是蕭晗,他也是半點都忍不得的。
“殿下。”齊邯随即輕聲回道,“西西的小字,取自自西徂東,靡所定處。是神愛翻遍了《詩經》,終于在大雅裏頭選了一篇所取。”
蕭神愛就在後面看着他睜眼說瞎話,小聲嘀咕道:“才不是呢。”
她哪有翻什麽《詩經》,就是齊邯說要給孩子叫阿襄,她賭氣說孩子不但是在襄武、更是在隴西的時候有的,那怎麽不叫西西?
本來是故意跟齊邯作對,後來喊着喊着順了口,幹脆就定下了這個小字。
她絞着手指想,其實還挺好聽的呢。
蕭晗看着女兒往女婿身後躲的舉動就覺糟心,忍了好一會兒才沒叫人将齊邯給扔下水去,冷着臉問:“西西呢?抱來給我瞧瞧?”
“你不是剛瞧了麽?”蕭神愛哼了一聲,在蕭晗要發火之前,直接躲到了齊邯的身後去。
從前,蕭晗總是告訴自己,她不過是年紀小不懂事,大些就好了。他每每用這些話來麻痹自己,好讓自己能忍受蕭神愛屢屢想要氣死他的舉動。
數次徘徊在動手的邊緣,都是自個給安撫了回去。
同這小魔頭分離了兩年多,他卻發覺女兒非但沒變得乖巧懂事,反倒是愈發的無法無天,氣人的本事也是漸長。
他皺着眉頭,頗為不悅的瞥向了齊邯。
一定是這小子帶壞了自個閨女,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說頭了。
“阿耶,你今日怎麽出來啦?”蕭神愛躲了一會兒,見蕭晗沒有發作的意思後,自覺地從齊邯身後出來,自個尋了個位置坐下。
蕭晗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淡聲道:“待在屋子裏有些悶,出來随意走走。”
“哦。”蕭神愛應了一聲,又轉頭去看蕭衡,“那阿兄你呢?你也是覺得悶,出來走走的?”
相比之下,蕭衡顯得好說話多了,甚至還特意帶上了溫和的笑,颔首道:“是,阿耶說想出來走走,我也正巧覺得悶了,就陪着阿耶出來轉轉。”
蕭晗覺得有些不對勁。
本來有齊邯一個在這,就夠他覺得煩了,偏兒子這會兒還像跟他作對似的,語氣神态溫柔備至,活脫脫一個長安城溫文的世家公子。
蕭神愛同他叽叽喳喳的聊了起來。
小到西西今日吃了多少,大到她一點兒都不想出來,卻被齊邯強拉着出來活動的事。
她覺得這事兒可重要了,本來就為此而不高興,好不容易見着阿耶和兄長,就開始想着法子告狀。
齊邯對此毫不意外,眼中劃過一絲無奈,倒了一盞溫水遞過去,溫聲道:“累不累?”
然蕭神愛卻像是擒了賊王一般,根本就不帶搭理他的,繼續暗戳戳同蕭衡告狀。
“阿兄你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愛吃鲫魚。”蕭神愛掰着手指頭,嘀嘀咕咕地說着,一面唉聲嘆氣道,“唉,都到秋天了,真想烤一個梨吃啊。”
齊邯扯扯唇角,低聲問她:“早上不是吃過了?”
蕭神愛瞪他,哼道:“你瞎說!”
事已至此,饒是蕭晗都有些同情齊邯,朝他投去了嘆息的目光。然而在撞上齊邯毫無任何不虞的面龐時,又覺得他是自作自受。
女兒是他寵出來的,故而女兒的一切脾氣和矯情他大多時候都受着。
而齊邯現在又這般的沒有原則,蕭神愛說什麽他就做什麽,連這般颠倒黑白的話說了他也沒表示,那他也只能自個受着了。
何況對蕭晗來說,到底是女兒重要些,女婿的感受根本不是他需要考慮的東西。
告了好一通的狀,蕭神愛又仔細的想了一會,覺得沒什麽可說的東西時,方才悻悻住了口。
可她又總覺得還沒講完,糾結了一會兒,決定留待下次再說。
她眼巴巴的看着蕭衡,意圖叫他評評理。
然而蕭衡只是低頭飲了一口茶水,在她期待的目光下點了點頭:“這樣呀?那真是太不好了。”
“對呀!”蕭神愛示意他繼續往下說,“是哪兒不好呢?”
蕭衡犯了難。
對蕭神愛種種惡行視而不見,已經是因着她是自個妹妹,才會幹這種昧着良心的事了。
還要他再去将齊邯說一頓,饒是他自認沒什麽良心,也覺得這樣不太好。
心裏琢磨着,要不他下回等齊邯不在的時候,再順着她的心意罵一頓齊邯,免得她總是惦記着這事?
遂為難地看着蕭神愛:“神愛……”
蕭神愛當即變了臉色,勃然大怒道:“我就知道你跟他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