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原點 原來我們之間的距離有一千步【二……
虞繪不讓宋斯吟去找程玦, 也不想讓程玦知道自己生病,因為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知道這些反而有點像在賣慘, 所以她只想悄無聲息地退出程玦的生活, 還給他自由。
宋斯吟沒想到兩人會鬧成這樣,問虞繪, 虞繪也不說清楚, 只說自己知道了程玦的想法, 覺得他們已經沒可能了。
宋斯吟不是個能憋得住的,回校之後好幾次想找程玦了解情況, 但都沒機會碰到他, 好不容易今天才在食堂見到面了, 她問程玦和虞繪發生了什麽,程玦也什麽都沒說,只說兩個人沒有可能了,把宋斯吟氣個半死,最後走前提了嘴虞繪發燒的事情。
程玦本以為自己已經不在意了, 但是聽到虞繪生病,他還是控制不住去擔心,直到這時,他才真真切切地明白了自己對虞繪的感情。
他喜歡她,非常非常喜歡。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程玦遵從內心去藥店買了感冒藥, 又買了一個暖手寶, 他也想像虞繪那樣努力一下,既然喜歡一個人,就不能那麽輕易放棄, 他至少要走到她面前,把事情問清楚,問她到底還喜不喜歡自己,再向她因為自己的爽約而道歉。
選擇去找虞繪,也是他做過的最勇敢的一件事了。
只是,在看見虞繪披着男士的大衣外套和一個男人站在一起時,程玦又一次退縮了,在和楊銘安對視的那一眼他就認出來了這是虞繪的前男友。
所以,程玦再一次給自己判了死刑,他再沒有勇氣走到她面前了。
可能她已經對他失望了吧,畢竟他這樣無趣又渾身都是毛病的人,怎麽值得被愛呢。
虞繪坐在副駕駛,偏頭看向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心裏像是缺了一塊。有時候仔細想想,她也不知道自己和程玦是怎麽變成這樣的,明明幾天前他們還好好的,明明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心動了,明明,她就要走到他身邊了。
虞繪閉上眼,忍住又一次要落淚的沖動。
楊銘安偏過頭看了她一眼。
“身體不舒服嗎?”
虞繪輕咳了一下,低聲:“沒事,有點困了。”
“那先送你回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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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路過藥店的時候,楊銘安下車買了感冒藥,才又将虞繪送回寝室樓。
他把藥塞進虞繪手裏,“感冒了要按時吃藥,多休息,還有要多穿點,最近下雪天氣冷,別只顧漂亮把自己凍着了。”
虞繪愣愣地看着手裏的藥,半晌她說了句謝謝。
楊銘安看着她,很輕地嘆了口氣。
“幾年不見,你變了很多。”
聞言,虞繪扯了下唇角,“有麽?”
“和以前看起來不一樣了,長大了。”楊銘安扶了下鏡框,“這段時間我都在帝都,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可以聊一聊工作的事情。繪繪,我很期待你的加入。”
虞繪擡起眼,看向楊銘安,她其實想說些什麽,但此刻她累到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說,于是她很輕地彎了下嘴角,“我會考慮的。”
虞繪把外套還給他,下了車。
楊銘安望着虞繪離去的背影,內心情緒翻湧。
他一直覺得虞繪是他的遺憾,他們當初不該結束得那麽倉促,所以如果還有重來的機會,他不會再那麽輕易地放棄她。
虞繪這一病就病了大半個月,人肉眼可見地憔悴了許多,宋斯吟看着難受,畢竟虞繪是因為自己弟弟才變成這樣的,她感到內疚和自責。
“跟你沒關系的。”虞繪抱着宋斯吟,“從一開始,就是我單方面喜歡他,但并不意味着我這麽喜歡他,他就同樣要喜歡我,吟吟,我希望他好,同樣也希望我能好。”
宋斯吟知道虞繪在愛情裏是個灑脫的人,她從來不會做藕斷絲連的事情,結束了,就是真的不會再有可能了,所以她也相信虞繪可以盡快走出來。
宋斯吟輕撫着她的背,“那你為什麽非得去霧城啊,在帝都也有很多實習機會啊。”
虞繪在兩天前答應了楊銘安的邀約,決定加入他的工作室,宋斯吟知道的時候大吃一驚,覺得虞繪是不是要和楊銘安複合,但虞繪否認了。
“之前也和你說了啊,對比各個公司還有工作室,确實楊銘安那前景更好,而且團隊裏年輕人也多,相處起來沒什麽代溝,這很适合我,你放心啦,我肯定是考慮好了才去的。”
宋斯吟稍稍後退了一點,她問:“那你和楊銘安,萬一舊情複燃了呢?”
虞繪笑了下,“那也是之後的事,如果相處過程中,我們發現彼此仍舊契合,真的舊情複燃了,那就順其自然呗,感情這回事,誰說的準呢。”
“你我是不知道,但楊銘安,我覺得他肯定對你還是有感覺。”宋斯吟這麽說到,“你看他最近殷勤的,三天兩頭往學校跑,每次都是來找你。”
“那他不好嗎?我怎麽覺得你對他有敵意啊?”虞繪笑着問。
宋斯吟一噎,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那我不管你了,你肯定比我有分寸,那你以後空了多回來看看我啊,別把我忘了知不知道?”
“怎麽可能會忘了你,我有空就回來。”
虞繪走的那天,是一個豔陽高照的冬日,同一時間,校計算機軟件設計比賽正在進行初賽,程玦和學長學姐們一起出戰,全神貫注在比賽當中。
這段時間程玦的狀态也不對,平時做實驗的時候因為時不時的出神就被學長學姐說了好幾次,所以他不敢再怠慢,每天除了上專業課就是到實驗室,幾乎斷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系。
楊銘安開車和虞繪一起去了機場,虞繪坐在待機室,無所目的地望向窗外。
她除了旅游,基本上沒離開過帝都,而現在她即将去往另一個城市工作,她不知道未來她将面對的會是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快速融入進這個城市,但無論如何,人生的路總得自己走一走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路,還好她現在還年輕,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去闖。
廣播提示登機,虞繪跟楊銘安一起上了飛機,即将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的時候,虞繪看了下學校官博的最新消息。
比賽的晉級名單已經出來了,虞繪一個個名字看下去,如願找到了程玦的名字。
她想,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搜索程玦的消息了。
從一開始她就想好了,無論最後結果如何,至少她拼盡全力過,那麽未來,她希望程玦一切都好,希望他平安健康,也希望他能遇上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女孩子。
而她,也要開始屬于自己的生活了。
決賽的日子就在半個月後,留給程玦他們準備的時間不多,确認晉級後他們立刻要進行下一階段的備賽。
程玦通過身邊的人知道了虞繪去霧城實習的事情,他時常一個人坐着發呆,總覺得這個地方少了份自己留戀的東西,她不在之後,好像連校園裏都安靜了許多,沒有了她的笑聲,沒有了她吵鬧地叫他名字,也沒有了,那燦爛漂亮的笑容。
那一晚,程玦久違地失眠了,并且持續了一個星期,在連續幾天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的情況下,他因低血糖暈倒去了醫院。
程玦沒有想到,虞繪會帶給他這麽大的影響,也是直到那時他才意識到,虞繪這個人已經侵入了他生活裏的方方面面,她是習慣,是呼吸的空氣,是流向心髒的血液,是他找到的,這個世界上難得的一份美好。
那些他所克制的,不想成為依賴的情感,早在無形中全部刻滿了虞繪的名字。
宋斯吟很快趕到了醫院,看見程玦那一臉病态,她氣得想要罵人。
“你們倆到底在搞什麽,一個淋雪發燒,一個失眠暈倒,你們在演青春傷痛文學啊!”
程玦躺在病床上,左手還挂着水,他低垂着眼,始終沉默。
宋斯吟舔了舔唇,走過去把程玦從床上拽起來。
程玦擡手掙開她,“你幹什麽!”
“我還想問你要幹什麽呢!”宋斯吟揚聲,“程玦,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想的,這段時間你的狀态我看在眼裏,我不相信你對繪繪沒有一點感情,既然你喜歡她你為什麽不去和她說呢?你這樣在這自虐算什麽事啊!她虐完自己你又開始了是吧?你們兩個就是想氣死我!”
程玦低下頭,他似是自嘲,又是苦笑。
“她都已經不要我了,我喜不喜歡她還重要嗎?”
聽到這,宋斯吟察覺出一些不對勁,她覺得虞繪和程玦之間可能産生了什麽誤會。
“她哪裏不要你了?聖誕節那天她找了朋友給她伴舞,準備跳支舞給你看,然後和你表白,但是你呢,你一個消息都沒有就爽約,她一個人在大雪裏走回家,哭了一整晚,當晚發燒到四十度,她這是不要你了?”
程玦一怔。
“什麽?”
“什麽什麽啊,我真是服了你倆了,好好的兩個人就是不長嘴巴。”
宋斯吟氣急敗壞掏出手機。
“她生病的第二天我去她家裏看她,她就說自己和你沒可能了,因為你不喜歡她只把她當做姐姐,她不想讓我找你,也不想讓你知道她生病,但是我那時候覺得她說的這些話應該以後能用到,只是沒想到她那麽快就走了,你也沒什麽表示,我就覺得你倆真的結束了,所以也沒給你聽。”
宋斯吟點開一段将近一個月前的錄音,程玦坐起身,聽見裏面傳來女孩帶着哭腔的低語。
“他是我遇見過的,很特別的人……我想靠近他,想走進他的心裏,想聽到他的回應,想聽他說愛我,我好像快把自己掏空了付出給他,可是……可是,可是努力這麽這麽久,我還是發現,不管我做了多少努力,我都沒有辦法讓他喜歡上我……”
“我本來以為,我們之間的距離有一百步,可當我努力走了九十九步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我們之間的距離是一千步……”
她的哭聲和全數傾訴的難過,像是一雙無形的手伸進了他的胸腔,牢牢地攥緊了他的心髒,然後用力撕扯,痛到他的四肢百骸,五髒六腑。
程玦才知道,自己究竟錯過了怎樣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