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
公主
費荊和費洛抹完藥後, 幾人便不再多言,各自上樓睡覺。
漆黑的天邊逐漸多出了一抹微小的曦光,天空還未徹底泛白, 大地都還是靜悄悄的。
別墅裏沒有開燈,只有糯糯的卧室裏,費執延給他留的一盞小夜燈還亮着。
摸黑去給主人報仇的荊棘藤慢慢從牆角爬了上來, 覺察到了一個亮着光的房間, 便緩緩爬到了糯糯卧室的窗臺上。
糯糯睡得正香, 小拳頭攥得緊緊地放在自己的臉旁邊,睡得小臉粉嘟嘟的,小嘴微微張開, 似乎在夢中有些害怕,輕輕啜泣了兩聲。
抽抽噎噎的哭泣聲讓窗外正爬過來的小荊棘都停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它才從窗縫裏冒出一個頭, 伸到了床頭邊。
看糯糯似乎是被夢魇住了,小荊棘藤枝條扭了扭, 才小心的上前, 輕輕拍了拍糯糯的肚子, 還把糯糯踢到一旁的被子給他拉上來蓋好。
可以說是十分貼心了。
拍了好一會兒,小荊棘藤看糯糯不再啜泣,就打算悄聲離開。
小荊棘藤離開前又扭身看了一眼糯糯,忍不住開了一朵歡快的小花花, 朝他揮了揮自己的枝條告別。
006上線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副可怕的場景。
那個吸血藤晃動着巨大的身子, 頂端開着一朵豔麗詭異的紫色花朵, 在朦胧昏暗的光暈中, 緩慢朝着糯糯爬了過來!
啊啊啊,這太可怕了!
006吓得亂碼橫飛,但依舊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用能量暫時凝聚出了實體,顯現在了床頭,對着那個吸血藤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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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我們遠一點!
“汪!”
荊棘藤看着床頭忽然多出來的一只小狗,歪了下花朵,不明所以的用藤蔓輕輕抽了他一下。
006剛開始和對方對峙,就被抽飛了出去,散在了牆上,又化成了一堆數據回到了糯糯身體裏。
嗚嗚-他好沒用哦!006抱緊自己弱小的身子哭着想。
小荊棘藤更是奇怪,但它本來智商就不高,也沒多想就從窗戶退了出去,回到了費荊窗臺的盆栽裏。
006本來以為自己和糯糯就要葬身在此了,結果一轉頭,發現沒藤了?!
它一定是被我吓走了!006開心的嗷了一聲,驕傲地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
看來自己還是很厲害的嘛!
006就這麽得意到了天明,看到糯糯揉着眼睛醒過來,他迫不及待的開口:
“糯糯,昨晚好驚險的,有一只超-大的怪物呢,不過在我英勇無比的怒吼下,那只吃人的大怪物被趕跑了!”
吸血藤在後期那可是戰鬥力極強的可怖生物,見過它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殘了。
糯糯迷蒙着一張小臉,打着哈欠:“六六你好厲害哦,我要去找爸爸呀。”
這兩句話前後一點邏輯都不搭,但006卻絲毫沒在意其中的敷衍,兀自樂的開心。
糯糯拖着小被子往外走,推開爸爸的卧室門,看到費執延還在睡覺,就噠噠的跑上前,将自己的小被子扔到床上,随後自己也慢吞吞地爬上去,鑽進爸爸懷裏。
靠在爸爸胳膊上,糯糯迷糊着又睡了個回籠覺。
費執延在糯糯進門的時候,就已經清醒了過來,只不過并沒有睜眼。
發現這小家夥一刻不停的爬到床上貼着自己睡覺,費執延就忍不住地勾了下唇角。
果真是個離不了人的小粘糕。
揉着額頭起床洗漱,費執延順帶也将糯糯撈了起來,簡單給他擦了擦臉刷了下牙,就帶他下樓吃早飯。
等牛肉小籠包的香味竄到鼻尖,糯糯才動了動小嘴,倏地睜開了眼:
“包包!”
看着他小饞樣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費荊還揚着眉毛,夾了一個包子在他面前晃。
“小糯米團子醒了?吃不吃包子呢?”
糯糯跟着包子左轉右轉,饞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次呀!窩次包子——”
費荊還想再逗他兩下,但坐在主位的費執延淡淡掃了他一眼,費荊就不敢再多做什麽,将包子放到了糯糯的碗裏。
在絕對的權威面前,費荊也還是慫的。
糯糯捧着小包子,吃的滿嘴都是油,晃着小腳,看看自己前面的三哥二哥,再瞅瞅身邊坐着的爸爸,開心的搖着小腦袋。
他超級喜歡和爸爸哥哥們在一起的——
吃完飯,費執延沒有去工作,而是坐在沙發上翻看着文件。
費洛不敢往費執延身邊湊,雖然昨晚父親叫醫生幫忙治了自己的傷,但費洛對費執延的态度依舊帶着幾分懼意。
他臉上的腫倒是消了,但小臉依舊紅紅的,糯糯看見還擔心的摸了摸,把自己藏在沙發下的糖果都找了出來,要給三哥吃。
費執延看糯糯小倉鼠似的從沙發縫裏扒拉出來糖,腦門的不禁黑了一瞬。
“你往裏面藏了多少東西?”
逮住往前跑的糯糯,費執延沉着聲問。
糯糯一臉懵懂無辜的回望:“有糖糖呀,給爸爸次!”
說着,他就又從沙發縫裏面找出來一個,放在費執延手裏。
費執延:“……”
費荊捧着玫瑰凝露水站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把自己的臉色憋的泛紅。
這弟弟可真是夠厲害的,費荊揚着唇想,簡直是在父親的雷點上瘋狂蹦迪,偏父親還拿他沒辦法。
在糯糯的裝乖賣萌下,費執延也只能頭疼的告誡他不許将糖藏在沙發縫裏,還懲戒似的掐了下糯糯的小臉。
糯糯懵懵地點頭,抱着從沙發裏摳出來的一把糖,小跑着和費洛一起去玩了。
昨夜的烏雲雖然散開,但空氣依舊帶着點濕潤,太陽也不像前兩天熱的那麽火辣,籠着一層淺淡的光暈,散發着柔和的熱度。
糯糯拉着費洛的手,兩人跑到別墅外面的小花園裏,透過半人高的木制栅欄縫隙往裏面看。
花園不算大,因為沒有請花匠打理,裏面大多都是些不知名的小野花。
“有發發——”
糯糯指着栅欄裏面的花朵,渾身都透着一股興奮:“窩晚上也見發發啦!”
昨天晚上,糯糯夢裏面全是黑黑的一片,也沒有爸爸哥哥,他吓得不停地哭,後來一朵漂亮的小紫花過來了,拍着糯糯的小肚子,還帶着糯糯找到了哥哥呢。
費洛順着弟弟的話點頭,兩人都踮着腳扒着欄杆,你一句我一點頭的「熱烈」讨論着。
糯糯正看得開心,轉頭看到二哥躺在小花園前的搖椅上,就小跑着上前,指着小花花給哥哥看:
“哥哥看,漂釀的花呀!”
費荊帶着墨鏡,擡了下眼皮,看到雜草叢生的小花園,呵了一聲。
“醜不拉幾的。”
這花園都快荒廢了,也就最裏面還有幾支紅玫瑰看着還行,其他的全是小野花,在費荊眼裏,跟堆垃圾也差不多了。
糯糯搖着腦袋,将手伸在哥哥的面前:“不醜呀,和哥哥一樣漂釀!”
在糯糯張開的手心裏,躺着一朵剛剛從栅欄裏摘下的淺黃色小野花。
因為想快點把漂亮的小花送給二哥,糯糯跑過來的時候手攥的緊緊的,生怕小野花掉了,結果反倒是将小花捏的有些蔫噠噠的。
“給我的?”費荊看着這朵實在不怎麽好看的小蔫花,輕輕挑了下眉。
糯糯點頭:“給二哥!”
說着,糯糯就咯咯笑着撲在二哥腿上,傻樂了一會兒,将小野花放在費荊的膝蓋上,又樂颠颠的和費洛一起跑走了。
費洛臨走前,攥着弟弟剛才給的糖,眨巴着眼看了一眼費荊腿上的小蔫花。
費荊細白的手指将小花捏了起來,瞥了一眼費洛,又悠哉的躺了回去,還輕啧一聲:
“哎呀,偏就我一個人有,啧,誰讓我魅力太大讨人喜歡呢?”
費洛:“……”
感情一向不濃烈的費洛,心裏莫名生出了一種憋屈的情緒。
這種人,居然會是自己二哥,費荊郁悶的想。
等費洛走後,費荊翹着二郎腿喝了口冰鎮的玫瑰露,拿出手機,找了半天的角度,拍了幾張小野花的照片,上傳到了自己微博上。
費荊V:【一朵小醜花,勉強入眼吧(圖片)】
底下的粉絲瞬間像過年似的歡呼,這條微博的點贊數和評論數很快就過了七位數。
【這種小野花我家周邊超級多哎!和哥哥同款達成!】
【我以為小荊最喜歡玫瑰呢,沒想到居然這麽接地氣呢,笑哭jpg】
小花園裏。
負責定期清理草坪的女孩看到跑遠的兩個小孩,還有遠處躺在搖椅上看手機的費荊,忍不住的攥了下拳。
這三個小反派都在外面,那就是說,現在別墅裏只有費執延一個人在!
這可是大好的機會啊!
櫻櫻透過窗戶看到了客廳沙發上的那抹俊朗身姿,心頭湧上了一股激動之情。
她查看了下口袋裏買的藥還在,趁着沒人注意,偷偷溜到了別墅側門。
就在櫻櫻打算悄悄溜進去的時候,電話卻忽的響了起來,輕柔曼妙的音樂在側門處顯得異常突兀,櫻櫻的心髒猛地跳動起來,趕忙拿着手機跑到了一處牆腳下。
她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圍沒人之後,才接起了電話:“喂,誰啊?”
因為被人破壞了計劃,櫻櫻的語氣還帶着幾分的怒意。
對面那人也沒多浪費時間,趕忙開口道:“櫻櫻,是我啊,丹染!”
櫻櫻納悶丹染是誰,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自己好友在這個世界占據的身體的名字。
“哦哦,染染呀,我說誰呢,你怎麽這時候打電話呢,都壞了我的好事了!你不知道我等費執延落單的時機有多麽不容易!”
費執延是個工作狂,平日在別墅待的時間本就不多,而且身邊還總有人在,今天這個機會可謂是千載難逢!
丹染一聽櫻櫻已經開始行動了,瞬間血液都涼了大半,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櫻櫻,你千萬別去招惹費家的人!我昨天在商場碰見費荊他們三兄弟,能量莫名其妙就沒了!大晚上還被吸血藤吸了不少血,現在系統都召喚不出來了!”
櫻櫻聽到居然這麽嚴重,眼睛一下子瞪大,脊背也不禁竄起了一股冷意:
“怎麽會這樣?費荊不是才十六歲嗎?吸血藤應該還沒有長成才對啊!而且能量怎麽會消失呢?”
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仰仗的就是未蔔先知的劇情和自身所擁有的能量。
現在劇情不知為何變了,這要是能量也沒了,她簡直不敢想之後會有什麽後果!
櫻櫻聽完好友的遭遇,一時後怕,心說幸好自己還沒來得及下手。
她和丹染來到這個世界,本身就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兩個人一個被費荊迷得想要展開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一個就想當上費家女主人,成為幾個反派的後媽。
但現在,櫻櫻冷靜下來後,想到劇情裏費執延的兇殘,也不禁生出些後悔的念頭。
在生死面前,她還是很害怕的。
“總之,你現在趕緊從費家離開,我們之前想的太簡單了,他們真的不是好對付的,等會兒我們在醫院碰頭,先去找其他人再說。”
丹染和櫻櫻屬于單打獨鬥這一類,來到這個世界後并沒有和其他人聯系過,現在看出反派們的不好惹,就想着先暫時後撤。
櫻櫻看了眼別墅的方向,雖說還是不想放棄快要到手榮華富貴,但在丹染的勸說下,還是咬了咬牙離開。
別墅裏。
費執延推了下自己的眼鏡,撐着下巴看着櫻櫻慌慌張張跑走的模樣,輕嗤了一聲。
真是個沒腦子的,費執延想。
這個女生在半個月前來別墅的時候,費執延就察覺到了她身上有一股奇怪的能量波動,還整天東張西望的瞅着,就差把我和別人不一樣寫在臉上了。
看來也是個「外來者」,費執延輕押了口茶想。
就是不知道,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麽……
費執延微微眯着眼,一道帶着精神标記的精神力被他打出去,迅速融進了正在逃跑的女孩的皮膚中。
——
吃完午飯,糯糯不想午睡,反而賴在爸爸身上不肯起來。
“快起來,我要去看文件了。”費執延拍了下糯糯的小屁股。
糯糯被拍的癢癢,小懶蟲似的蠕動了兩下,然後就又趴在爸爸身上不動了。
“不嘛,和爸爸一起呀。”
怕打擾到爸爸,糯糯上午可是和哥哥在外面玩,都沒有進來呢。
雖然才半天沒見,但糯糯卻覺得過了好久好久了,摟着費執延的脖子黏在他身上,說什麽都不肯撒手。
正在費執延拿這個黏糊的小家夥沒有辦法的時候,他的秘書從外面快步走了過來:
“費先生,白議會長說要來拜訪您。”
費執延冷着臉擺手:“不見。”
白洲議會長向來和費執延不和,昨天花了一天的時間接待他也就罷了,今天怎麽又來?
秘書臉色似乎也有點不好看,躊躇着道:“可是,白議會長已經到門口了。”
正說着,一個拄着拐杖滿頭花白的老人走了進來。
“費議長,我們不請自來,真是叨擾了。”
老人身邊還有個穿着西裝的助理扶着他,等到走進來,費執延才發現他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女孩。
女孩三四歲的模樣,頭頂帶着一頂可愛的皇冠,身上穿着一身漂亮絢麗的藍色魚尾裙,上面鑲嵌着數顆閃閃的碎鑽,走路之間,裙擺還如魚兒般擺動着。
她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好奇的從爺爺身後探出頭。
費執延看着這一對爺孫倆,黑沉着一張臉,金邊眼鏡都沒能遮住他眼底的冷漠。
“白議會長,有事嗎?”
白議會長也知道自己貿然來訪的行為很不禮貌,但看到小孫女期盼的眼睛,又只能硬着頭皮上前:
“沒什麽大事哈哈,這幾天正好我們要在雲洲待一段時間,就想着來拜訪一下。”
費執延神色略有寒意,垂着冷眸,半天都沒接話。
秘書站在一旁,看着兩洲負責人居然鬧得如此難堪,心裏直打鼓。
不會下一秒就要交戰吧?!聯盟和平的生活難不成就要在今天破碎了嗎?
與此同時,糯糯也趴在爸爸的身上,打量着那位老爺爺,兩人的目光交彙,糯糯朝他露出了一個腼腆的笑,還把自己的小腦袋藏到了爸爸身後。
白議會長看到一個白嫩乖巧的小孩子沖自己笑,窘迫倒是散了些,和藹的問道:“這是你的兒子嗎?可比我孫女乖多了。”
不知道怎麽的,聽到這句話,費執延眼中的冷意消融了不少,嘴角微微勾起:
“那倒确實。”
白議會長被費執延不要臉的态度弄得懵了一瞬,心說我也就是自謙了下,怎麽你還得意上了?
他身後的孫女聽見這話,不開心地撅起了嘴,表現欲瞬間上來,穿着水晶鞋從爺爺身後走了出來。
“我可是最漂亮的公主!”
小姑娘眨着眼睛,還提了提自己拖地的魚尾裙,神色有些高傲。
作為白議會長唯一的孫女,白杺自小過得就是衆星捧月般的生活,周圍的人都是哄着她、誇她美麗的像是真的人魚公主呢!
心底也堅信自己就是最漂亮的公主的白杺仰着小下巴,輕輕瞥了一眼對面的小男孩。
糯糯看到白杺身上的人魚裙,轉頭沖着費洛說道:
“哥哥,尾尾呀!”
白杺身上穿的,正是他們昨天在商場看到的那一條魚尾裙。
白杺聽到糯糯的話,神情更加得意了:“這是我昨天在商場買的,全球只有一件這樣的魚尾裙哦-我穿上它就是唯一的小人魚啦!”
糯糯聽了皺了皺自己的小眉頭:“不呀,糯糯有尾巴呀。”
才不是唯一的人魚呢,糯糯也有藍色的尾巴!
而且爸爸也有呢,爸爸和糯糯一樣,都是好看的人魚呢。
白杺聽了這話,小眉毛倒豎,叉着自己的腰喊道:“你才沒有呢!這就是唯一的人魚裙!你沒有尾巴,你也不是小人魚!我才是!”
糯糯被她忽的擡高的語氣吓了一跳,趴在爸爸的肩頭,癟了癟嘴。
“不是的,糯糯有。”
費洛本來乖巧的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看到弟弟被欺負了,大大的眼睛愈發黑沉,冷冰冰的看了一眼那個女孩。
白杺感覺自己手臂有點冷,奇怪地搓了一下,才哼了一聲重新站到爺爺身邊。
白議會長捂着腦門,感覺自己平常是真的太慣着白杺了,以至于她來做客都這麽驕縱蠻橫。
“白杺!給弟弟道歉!”
白杺聽到爺爺斥責嚴厲的語氣,被唬了一下,眼淚都含在了眼眶中,擡頭看到爺爺責備的目光,直接跺了跺小腳,氣呼呼的跑了出去。
白議會長尴尬的看了眼費執延:“費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小孫女被慣壞了,脾氣大得很,給您添麻煩了。”
費執延面色透着寒意,他看了眼那個小女孩的背影,冷笑了一聲:“是挺不讨喜的。”
被噎了一下的白議會長臉色青青白白,估計也是第一次領會費執延的嘴毒,好半天才反應了過來。
“真是抱歉,我帶人去找找她,給您兒子賠禮道歉。”
費執延倒是懶散地揉了揉糯糯的小腦瓜,嘴角的弧度顯得冷漠異常:“去吧,我們在這裏等着她道歉。”
白議會長:“……”
就真的一點面子都不給?
好歹也是兩洲最高議會長的會晤,就不能稍微裝一裝嗎?
被費執延的行為搞的胸口憋悶得慌,白議會長拄着拐杖,心想費執延看着冷心冷情的,但在自己孩子身上,倒是也護的挺緊。
還沒進門就鬧得這麽難看,白議會長也有點沒臉,趕緊帶着幾個助理出去找孫女。
費執延看一堆人呼啦啦的走了,就捏了下還在委屈的小團子:“行了,別委屈了,都幫你教訓回去了。”
糯糯抿着唇瓣,擡起了濕漉漉的眼睛:“爸爸,糯糯有尾巴呀!”
看他還在傻乎乎的糾結有沒有尾巴的事情,費執延就忍不住扶了下額。
都被欺負了還糾結這種沒意義的事……
“費洛,你先帶着弟弟玩。”費執延雖然頭疼,但畢竟作為雲洲議長,還是不得不應付白洲的那些人,只好先暫時将糯糯交給了費洛。
費洛眼神倒是透出幾絲明亮,抿着嘴壓下自己愉悅的唇角:“好的父親。”
接了新任務的費洛牽着弟弟的手,上樓給弟弟換上了心心念念的小恐龍套裝。
重新有了尾巴的糯糯噠噠的跑了出去,想要讓白杺看看,自己真的是有尾巴的小人魚!
而且還有兩條哦——
別墅外有一條鋪着鵝卵石的小路,路的盡頭就是雜草和花差不多多的小花園。
白杺哭着跑走的時候沒注意方向,直接跑到了別墅的後面,踩在鵝卵石鋪就的路上,一不小心,就被絆倒在地。
這下她哭的更大聲了,眼淚大顆大顆的掉,手裏還揪着一根草,洩氣似的拔掉扔在了一旁。
“嗚嗚——”
就在白杺淚眼朦胧的時候,透過淚光看到了一個穿着白衣黑褲的少年。
少年金色的頭發比陽光都要耀眼幾分,面龐白皙俊俏,眼睛深邃,手裏還捧着幾只玫瑰花,緩慢優雅的朝着這邊走來。
玫瑰上面還綴着水滴,晶瑩的像是剔透的鑽石,當然,少年的容顏比玫瑰還要絢爛幾分。
白杺眼睛都不會眨了,看見少年停在自己的身旁,愣愣的擡起頭問道:
“你是來救我的王子嗎?”
心中被浪漫的童話故事所占據,白杺眼睛都亮了亮,期盼的望着費荊。
費荊輕笑了一聲,但話語的內容卻足夠紮心:“當然不是。”
被潑了一瓢冷水的白杺都顧不得已經髒了的裙子,急忙從地上站起來。
“小荊哥哥,為什麽你不能當我的王子?”
白杺在第一眼的時候,就認出費荊來了。
費荊曾經出演過一個舞臺劇,在劇中他就扮演的是溫柔體貼風度翩翩的王子,白杺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迷戀上的費荊。
不止她,她身邊的很多小夥伴都喜歡費荊,每天過家家酒,都在争吵着誰是費荊的公主,往往到最後,是誰也不服誰。
包括今天會來這裏,就是因為白杺在昨天的直播中看到了費荊在雲城,又讓爺爺動用關系查了下,發現費荊竟是費執延的兒子,這才會來到費家拜訪。
白杺謹記着公主的禮儀,走路都是挪着小碎步的,還提着裙擺朝自己夢中的王子施了一禮。
“小荊哥哥,我好喜歡你呀,你拿着玫瑰花,是要送給公主的嗎?”
在白杺已經看了百八十遍的舞臺劇中,費荊就是捧着一大束玫瑰,親手送給了人魚公主。
這也是白杺最喜歡的一個片段,每次看眼睛都會發亮。
費荊淡淡掃了一眼這個小女孩,柔金色的頭發垂在眼前,讓他的瞳孔裏似乎也染上了一分淺色,但這種暖色依舊遮不住他眼底的冷意。
“不,我采玫瑰是為了給我弟弟。”
小糯米團子給費荊送了朵醜兮兮的花,他總該回贈點什麽,所以才去花園裏将僅有的幾枝玫瑰摘了下來。
在費荊眼裏,也就那幾朵玫瑰看着還行。
似乎沒想到是這個答案,白杺愣了一會兒,才小步的追上去。
“可是、可是王子要和公主在一起的呀,怎麽、怎麽能送給其他人呢?”
看過無數童話的白杺小公主,深知玫瑰就是美好愛情的象征,王子采玫瑰就應該送給公主才對!
費荊在小花園也大致聽到了這小女孩和糯糯的争執,對她沒什麽好印象,敷衍又冷漠至極的回答:
“我不會把玫瑰給什麽所謂的公主,那對我來說只是個外人,懂嗎?”
親耳聽見心中的王子說出這麽殘忍的話,白杺直接呆楞在了原地,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
她的公主夢,在此刻嘩啦啦的碎了一地,再也拼湊不起來了。
原來,童話裏都是騙人的!
白杺抹着眼淚想,王子的玫瑰花不會送給公主,只會送給弟弟,嗚嗚——
費荊看着像是個溫柔體貼的紳士,但接觸過他的人都會知道,他心眼壞的很。
就比如此刻,看着小女孩哭,他只是冷淡的掀了下眼皮,毫無同情心的就走了。
鵝卵石小路的盡頭,是牽着費洛的手、一蹦一跳走過來的糯糯。
看到自己二哥也在,糯糯高興的哇了一聲,小炮彈似的朝二哥撲了過去。
“哥哥,看糯糯有尾巴呀——”
小跑到費荊面前,糯糯扭過身子,露出自己短短粗粗的綠色小尾巴。
費荊看着糯糯晃着小尾巴的模樣,他手欠的拽了下,差點将糯糯拽的栽倒在地上。
費洛趕忙扶住弟弟,擡頭瞪了一眼自己二哥。
費荊也回瞪過去,還伸手給了費洛一個腦瓜崩。
“瞪什麽費小洛,就你眼睛大啊。”
還別說,費洛的眼睛确實又大又圓,跟貓曈似的,只不過黑沉沉的,看着有點不讨喜。
費荊今天心情好,不和這個小木頭計較,轉頭看向咬着手指頭的糯糯,和他懵懂的眼神對視上,勾起唇角,晃了晃自己手裏的玫瑰花。
“糯糯,你看我手裏的是什麽?”
糯糯認真的回答:“四發發。”
三個字愣是一個也沒說對,費荊聽得都差點笑出來,不過好在功力深厚,忍住了。
“是玫瑰花,糯糯吃過玫瑰糕沒有?玫瑰糕就是用玫瑰做的,香香甜甜軟軟的,比昨天的糯米團子還好吃。”
糯糯果然瞪大了小眼睛,連手指都忘記啃了:“比團團還好次呀?”
“當然,”費荊将玫瑰往前遞了遞,老神在在道:“不信你可以嘗嘗。”
糯糯果然上當,好奇的伸出小手,拿了片玫瑰花就放進了嘴裏。
“唔,不好次呀!”
糯糯苦的小眉頭都皺在了一起,趕忙伸出小舌尖哈氣。
玫瑰花味道馥郁濃厚,但吃起來卻是只有植物特有的苦澀,和香香甜甜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哈哈。”
費荊倒是笑的十分開心,金色的頭發配上晃眼的笑容,一時間還真的有種讓人心跳砰砰的感覺。
只不過在場的沒人會欣賞就是了。
費洛趕忙拿着小瓶子給弟弟在一旁漱口,糯糯不怎麽會漱口,含進嘴裏的水直接被咕嘟嘟喝了下去。
好容易折騰了一會兒,糯糯才将嘴裏奇怪的味道沖了下去。
當然,也灌了差不多有半肚子的水。
費洛捏着小瓶子,抿唇看了一眼費荊:“二哥,你騙人。”
費荊輕哼了一聲:“我可沒有,我說的是玫瑰糕香甜,可沒說玫瑰花也是甜的,誰讓糯糯這個小饞貓逮着玫瑰花吃呢?”
費洛可不是糯糯這樣的兩歲小孩,不會被費荊這麽輕易的忽悠過去。
他不用想也能猜了出來,二哥拿着玫瑰花過來,肯定就是為了逗糯糯玩的!
二哥也太讨厭了。
費洛蹙着眉走上前,頭上的小卷毛翹了起來,在費荊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用力的捏緊了手中的小瓶子。
小瓶子被費荊按癟,呲的一下,往外崩出了一道水流。
水流不偏不倚的,正好打到了費荊胸前的衣服上,連帶着他手裏的玫瑰花,都一同變得濕漉漉的。
費荊:!!
“好你個費小洛,你心眼真是蔫壞蔫壞啊!”
費荊差點沒被氣笑了,上前一步要提起費洛的衣領,卻被費洛靈活地側身躲開。
費洛趕忙拉着弟弟的手,一路小跑出了院子。
傻呵呵的糯糯被哥哥拉着跑,還以為這是在玩什麽游戲,小腳噠噠的,眼眸變得亮閃閃,還時不時地回頭看二哥追上來了沒有。
“二哥追啦!咯咯——”
看二哥要抓住他們了,糯糯笑的無比開心,拽着費洛的手跑的異常歡快。
費荊追出小花園,就抱臂狠狠呼了口氣,捋了把自己額前的碎發,才冷靜了下來,沒有繼續這個幼稚的追打游戲。
他已經十六歲,不會和這種三歲小屁孩計較!費荊咬着牙想。
而那邊,還沉浸在游戲中的糯糯笑的露出小牙齒,生怕被二哥抓住了,拖着一條恐龍尾巴,左晃右搖的努力朝前跑。
一路跑到了別墅的前院,糯糯扭着頭往後看二哥來了沒,結果剛轉頭,就不小心撞到了正抹着眼淚的白杺。
兩個小孩被撞的都後退了幾步,然後同時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懵懵地擡起頭看着對方,像兩只被撞傻的小兔子一樣。
白杺眼淚都還沒有幹,看到糯糯,就想到了自己破碎的童話,眼眶瞬間就又紅了。
“嗚嗚,爺爺,我要爺爺!”
白杺被趕來的白議會長抱了起來,哄了孫女好一會兒,實在哄不住,白議會長才腆着老臉對身後的費執延說:
“費議長,真是不好意思,我代杺杺說聲抱歉,今天鬧成這樣真是對不住,開放日的活動我們會到場的。”
雲城明天要舉行的各洲開放日,本來白洲是不來參加的,畢竟白洲和雲洲向來關系不睦。
但基于各種考量,在加上今天要給費執延示好,白議會長就同意參加開放日活動。
這也等于放出了一個信號,白洲願意與雲洲和平相處。
旁邊的其他人都能聽出這是一件重要且激動人心的事情,紛紛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
但對于費執延來說,只是漠然的掀了下眼皮,可有可無的嗯了聲。
他本也就不打算和白洲和平相處,根本不在乎白洲來不來參加開放日。
總歸也是日後的手下敗将,費執延也就發了回善心,沒在多說什麽。
點了下手腕的鐘表,費執延将撲過來的小恐龍糯糯抱起來,十分冷淡的送客:
“到飯點了,就不留你們了,請便吧。”
白議會長也算識趣,抱着眼淚嘩嘩的小孫女和他們告別,和幾個助理一同坐車離開。
夕陽将天空染成橙紅一片,遍布天空的晚霞像層淺淡的紗衣般,輕輕柔柔的覆蓋在深藍色的天空上。
在吃飯前,費荊拿着玫瑰花走進廚房,讓廚師用這幾朵花做玫瑰糕吃。
廚師知道二少爺近段時間很喜歡玫瑰,連喝的水都要是鮮玫瑰做出來的凝露水,便只以為是他想吃,沒多問就去做了。
于是晚飯的桌子上,便多了幾個外形精致可愛,還雕刻着玫瑰花紋的淺紅色玫瑰糕。
糯糯咬着小勺子,眨巴着眼看了看盤子裏的玫瑰糕,擡着小臉問二哥:
“哥哥,這是森莫呀?”
費荊用筷子夾起了一小塊的糕點,看向自己的小饞貓弟弟:“是玫瑰糕,很甜的哦,糯糯要不要嘗嘗?”
因為費執延晚飯臨時有工作離開,費荊沒人管着,就可勁逗着糯糯玩。
糯糯果然好了傷疤忘了疼,才剛被費荊騙着吃過苦苦的玫瑰花,轉頭就忘了個幹淨,還迫不及待的張開小嘴點頭:“要呀要呀。”
費荊看糯糯傻傻的模樣,樂不可支的勾着唇,笑了兩聲,才将糕點放進糯糯張大的嘴巴裏。
費洛抿着嘴,眼底透着點冷森,擡起頭想要警告二哥,但話還沒說出口,就也被費荊塞了一個玫瑰糕。
“唔。”
費洛嘴被堵上,只能先将糕點咬進嘴裏。
糕點甜甜糯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