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胤祚的身份一時半會打聽不到,倒是去請太醫的人回來了,賈母見他孤身一個回來,臉色便沉了下來:“這黃院判也未免太跋扈了!”
他自己不來也就罷了,竟連王太醫都不叫來!
賈母自是不知,黃院判壓根就沒說過什麽,但王太醫也不是傻的,聽說了當初那事,再見黃院判顯然不待見賈家,他為了讨好上司便自覺斷了和賈家的聯系。
賈母自覺和王太醫是老交情,殊不知王太醫只是為了豐厚的報酬勉強支應,如今太醫們在胤祚帶領下并不缺銀子,就連王太醫也沾了光,如今他不想來了,賈家也沒有辦法。
賈母只能壓下火氣叫人去請京城最好的大夫:“不要吝惜銀錢,蟠兒的身子要緊,快着些!”
又吩咐王熙鳳:“庫裏收着的人參鹿茸拿一些給你姨媽送去,咱們放着也是白放,時日久了失了藥性倒不如不如給蟠兒用了好。”
王熙鳳笑着應了,出去後只得支了銀錢叫人采買。
平兒不免奇道:“奶奶只說庫裏沒有便是了,原也不是您使了,老祖宗還能怨您不成!何苦這般折騰,還要用自己嫁妝貼補?”
王熙鳳嘆道:“這話平日也就罷了,現在卻是萬萬不能提的。你當老祖宗為何要送藥材給姨媽,薛大弟弟傷的是胳膊,難道人參鹿茸能有什麽用不成?”
平兒更疑惑了:“老祖宗于養身之道也是通的,那為何還要這麽做?”
“老祖宗送藥材本也不是為了薛蟠!”王熙鳳哼笑一聲,“只不過薛家都求到跟前了,若是一開始便不管也便罷了,偏偏管了,如今一個太醫都沒請來,老祖宗只怕面子上過不去,這才又是請最好的大夫,又是送最好的藥材!只怕老祖宗現在心裏也憋着火氣呢,我老老實實貼點錢把事情辦了也就罷了,還是不要當出頭鳥的好。”
“那便也罷了,只是這個月已經貼了不少銀子進去了,奶奶心裏也得有個數。”平兒說。
王熙鳳擺擺手,不貼補還能怎麽辦呢?這家裏表面光鮮,內裏已經空的不成樣子了!
一時大夫請來了,藥材也買回來了,賈母一并叫人送去梨香院,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又過了一會兒,薛姨媽和寶釵親自送大夫過來,寶玉也跟着過來,被賈母拉到跟前上上下下打量,見他無事才放心:“你和蟠兒也是,怎的就遇上這樣的事?”
寶玉還沒說話,薛姨媽就抹着眼淚道:“這回多虧寶玉了,若非他及時把蟠兒送回來,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呢,您不知道,請了幾個大夫都說接不好,怕是要落下殘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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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吓了一跳:“這麽厲害?”
“可不就是,也不知那到底是什麽人,忒得狠心!”薛姨媽又擦了擦淚,笑道,“好在老祖宗給請了好大夫,又送了好藥材,如今蟠兒的胳膊已經接好了,說是只要好好調養就無礙了。”
賈母這才放下心:“阿彌陀佛,好了便好。這也是你們的福氣,我原也沒做什麽。”
她只和薛姨媽客套,明知對方想打聽胤祚的情況,卻只當沒聽見。她雖派人去打聽了,如今卻還沒有消息,也不知會打聽出什麽結果,若能打聽出來也就罷了,若不成……像方才請太醫那樣的尴尬事有一回也就罷了,再來一回賈家的臉面便別要了!
但寶玉不知道賈母這些打算,只扯着賈母的袖子問:“黃院判沒來,那有沒有說那小兄弟是什麽情況啊?他折了薛大哥胳膊,總該賠禮才是。”
“……”賈母無奈地摸了摸孫子的頭,這才對薛姨媽道,“已經叫人去打聽了,我們等着結果便是。”
薛姨媽感激道:“多謝老祖宗,只怕此人背景深厚,否則哪能為了幾句口角就折了蟠兒胳膊,未免太過目中無人了。”
賈母臉又沉了下來:“你且放心,待找到那人必定叫他給蟠兒一個交代。”
正說着派去打聽消息的下人匆匆回來,賈母坐直了身子問:“可打聽到了?”
“打聽到了!”下人臉色難看,在屋裏看了一圈,不知道該不該說。
賈母喝道:“有話便說,做什麽吞吞吐吐的。”
“是!奴才去茶樓打聽,茶樓的掌櫃和小二無論如何都不肯說,于是又在茶樓附近找人打聽,花了不少銀子,終于打聽到了……”
賈母聽到這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若此人只是黃院判的小厮,茶樓做什麽要隐瞞?可見此人身份不簡單。
果然就聽小厮繼續道,“……是六貝勒!”
賈母:“……”
賈母抿抿嘴:“你再說一遍是誰?”
“是六貝勒!”下人說,“随黃院判來咱們府上看診、在茶樓折斷薛大爺胳膊的就是六貝勒。”
“你沒弄錯?”
下人信誓旦旦:“千真萬确,奴才剛開始也不信,故而輾轉找了許多人核實,确定那就是六貝勒。他在外行走并沒有隐瞞身份,想來不會有錯。”
賈母木着臉扶住了額頭:“在外不隐瞞身份,怎的偏偏來咱們家就隐瞞身份了?”
她自是知道為什麽,以六貝勒的身份,光明正大上街倒沒什麽,但去臣子家裏就頗為麻煩,倒是改裝比較方便。只是賈母如今無心換位思考,只努力回想賈家當初是否有失禮之處。
想來想去都覺得當初太傲慢失禮了,連一杯茶都沒有奉過!
賈母越想臉便越僵,王熙鳳見狀便哈哈一笑:“素日聽說六貝勒醉心醫理,為了錘煉醫術費盡心思,不僅給宮人治病,還時常出入栖流所,不成想還有這麽樁轶事!扮做小厮随黃院判學醫術……傳出去也是個美談呢!我瞧着合該寫成小故事登到那京城日報上才是,可惜我讀書少,又是個女子,只能托付寶兄弟了!”
“我來便是!”寶玉笑道,“沒想到我竟和六貝勒說過話,他還邀我去他家玩呢!”
“哎呦~六貝勒的家…那不就是皇城了!”
寶玉使勁點頭,渾忘了當時情況。當時原是寶玉纏着胤祚要姓名地址,胤祚不耐煩糾纏才叫寶玉先自己找到他家,然後再告訴寶玉自己的信息。不過是不想和寶玉深交的推脫之詞,如今倒是成了喜歡寶玉了。
賈母攬着寶玉笑呵呵,高高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來。
王熙鳳說得對,六貝勒假作小厮來府裏看診,本不是為了叫人尊着敬着的,他們不知情,只按對待小厮的态度對他也是常理,想來他不會介意。只看這麽長時間過去他們家一直好好的便知六阿哥并沒有不滿。
賈母松了一口氣,一直沒說話的寶釵卻突然笑了笑:“我倒是瞧見六貝勒一回,聽說是特意跑了一趟給林妹妹送藥來的,莫非林妹妹與六貝勒相熟?”
這話可就有意思了,這是懷疑黛玉和六貝勒私相授受吧?
王熙鳳和黛玉有幾分交情,哪能叫她被這麽污蔑,只笑呵呵道:“可不就是麽,薛姑娘不知道麽,六貝勒曾在揚州林姑父府上住過幾個月,和林妹妹相識也是有的!不過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兩個都只有四五歲,如今許多年不見只怕也不熟了,要不然林妹妹來了京城這麽久,六貝勒那裏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再有送藥那事我是知道的,說是;六貝勒正好出來辦事順帶給送來了,也只來了那麽一回罷了。嗐!當時我聽了也就當回事,要早知道那是六貝勒,我可得好好瞧瞧才是,如今想瞧也瞧不着了,可惜可惜!”
賈母便點了點她:“若想見只管上那栖流所、育嬰堂守着便是,聽說隔幾日總要去一回的!”
衆人便笑鬧起來,倒是寶釵臉色微紅有些尴尬。王熙鳳笑睨了她一眼,這薛妹妹素日最是不關己事不開口的,今日卻無端這般揣測黛玉,可見這世上并沒有完人,向來端莊的薛妹妹也會嫉妒不平啊。
薛姨媽用帕子按了按眼睛:“林姑娘與六阿哥沒有交情便罷了,但和四公主的情誼卻是真的,蟠兒這裏……不知能否請林姑娘幫忙說說情?”
仿佛寶釵方才說那話只是顧念兄長,想請黛玉為薛蟠說情似的。
賈母有些猶豫,她現在躲着胤祚都來不及,哪還敢摻和這些事,只是薛姨媽緊接着又道:“若只是蟠兒也就罷了,寶玉當時也在,不知貝勒爺有沒有記着他。”
賈母:“……罷了,便請黛玉來一趟吧。”
……
賈家的人到林府時黛玉剛才外面回來,聽說賈母請她過去,略一想便知道緣由,本不想去,想了想還是道:“且叫她們等一等,我收拾一下便随她們去。”
說着她卸了妝容,又重新梳洗換了衣裳,這才帶人去了賈家。
與衆人厮見過,賈母拉着黛玉到自己身邊坐了,拍着她的手假聲怨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搬出去住也就罷了,怎的也不回來瞧瞧我這老婆子,豈不是挖我的心!”
黛玉一時有些恍惚,只看賈母這樣子真真是一心愛護外孫女的老人,曾經黛玉便是這麽以為的,但想到賈母做的事……黛玉斂目抿唇一笑:“原是家裏事多,我從前又是沒歷練過的,不免有些手忙腳亂,後來理順了又病了一場,怕過了病氣給外祖母,這才一直不敢過來。”
賈母心裏一嘆,知道她上回叫黛玉來看寶玉的事叫這孩子吃心了,只是她原是憂心寶玉的緣故,并沒有什麽惡意,想要解釋一二,但當着一屋子人也不好出口,只轉移話題道:“前頭就說女婿要回來,怎的還沒動靜?”
“正是呢!當時說是快了,我還以為只在一兩個月之間呢。近日才知道這官員離任事情且複雜着呢,先前的事情要首尾、朝廷得選人接替、等人到任還得交接,林林總總算下來,沒幾個月是不行的!”黛玉的話真假參半,反正賈家在官場上沒什麽人,唯一一個賈政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性子,對這些事不甚了解。
她笑道:“不過也快了,想來就是明年春夏之間的事。”
這倒不是騙人,師兄那邊的消息,說是江南的事已經處理的差不多,只差收尾,林如海可能就要回來了。
賈母聽着點頭:“這回回來就不走了吧?”
“這個不知道呢,父親和外孫女都不敢揣測聖意。”黛玉道。
賈母點了點她額頭:“傻孩子,這事還要看女婿的心思,若他想留在京城,早早找門路說情才是,如今六貝勒正得聖意,女婿若能得他美言幾句,想來是有用的。”
黛玉才不肯承認這話,只嘆道:“一則父親端方,只怕不會願意;二則……說出來外祖母只怕不信,父親和六貝勒其實并沒有什麽交情,否則也不會在江南一待便是這麽多年了。”
先說清楚了,她和父親在六貝勒面前說不上話,免得賈母提出什麽要求她滿足不了,人家倒要回過頭來怪她。
賈母便有些沉吟,薛姨媽見她遲遲說不到重點,心知此事難堪,賈母擱不下面子,只自己起身對黛玉福了福。
黛玉吓了一跳,連忙躲開回禮:“姨媽這是做什麽?”
薛姨媽說:“原是我想求求姑娘,替我生的那個孽障說說情。”
黛玉假作不知:“薛大哥怎麽了?”
薛姨媽張了張嘴,眼淚便滾了下來:“原是那孽障不懂事,在茶樓裏和朋友玩鬧過了頭,不小心沖撞了六貝勒。他也受了教訓了,被折了胳膊送回來,如今也是後悔不疊。這原是他該受的,只不知六貝勒是否還生氣,若因為那孽障的過失倒叫六貝勒不爽快,豈非是我們的過失?”
賈母嘆氣道:“小孩子家家玩鬧罷了,鬧大了總是不好,這原也是替六貝勒名聲考慮。”
黛玉聽得心裏冷笑,薛姨媽這話處處只說錯了,卻避重就輕,對薛蟠逼良為娼、調戲師兄的事輕輕揭過。若非她就在現場,若非她了解師兄為人,只聽這話還以為師兄小題大做,為了一點小事就折人胳膊還斤斤計較呢!
黛玉只笑道:“姨媽多慮了,聽說六貝勒最是平易近人,不論對宮人還是流民都心懷仁慈,既然薛大哥只是無心之失,他定然不會太過計較。”
薛姨媽:“……”
薛姨媽臉僵了僵:“……話不能這麽說,這些貴人最是表裏不……”
“姨媽!”黛玉打斷了她的話,“慎言!”
薛姨媽這才意識到自己差點說出什麽來,不由出了一身冷汗:“阿彌陀佛,多虧姑娘提醒,我實在急昏頭了!”
黛玉淡淡一笑。
薛姨媽看着黛玉,總覺得她和從前不一樣了,人還是那個人,氣度卻和從前大為不同。從前黛玉不過是個口舌伶俐些的丫頭片子,如今坐在那裏只一笑,卻叫她覺得自己都被看透了。
素來薛姨媽只道寶釵聰慧機敏,沒生成男兒可惜了,見了如今的黛玉,卻覺得與寶釵大為不同,寶釵再聰慧到底只是閨閣女子,黛玉卻有一種見多識廣才有的從容淡定。
薛姨媽登時不自在起來,明明已經打過腹稿的話,卻幾次張嘴都沒說出來。
最後還是賈母道:“你和四公主親近,不若請四公主問問六貝勒,若六貝勒心存不滿,咱們賠禮便是了。聽說六貝勒極愛琉璃瓶子,我倒是收着一個,便做為賠禮吧!”
“四公主如今大了,輕易也是不見六貝勒的,只怕沒機會問,”黛玉先是拒絕,然後做無奈狀,“六貝勒真不會計較的,您只想想他每日要治多少人,怕是忙得腳不沾地了,哪裏還顧得上這麽個小事啊?”
黛玉說得自是真話,在胤祚看來,薛蟠斷了胳膊此事就翻篇了,正如黛玉所說,他每日那麽多事情,哪顧得上和一個薛蟠置氣。
但薛姨媽和賈母卻不這麽想,蓋因他們知道薛蟠做了什麽,若只是簡單沖撞六貝勒或許不會計較,可是他可調戲了人家啊!
薛姨媽和賈母還要勸黛玉,只是她們不好把內情告知,黛玉便咬定了一件小事不用求情,怎麽都不答應。自然若他們說出內情黛玉更不會答應,不過理由就要變一變了。
那薛蟠膽敢調戲師兄,只斷了胳膊怎麽行,合該叫他們擔驚受怕、悔不當初才是!
黛玉最終也沒答應替薛蟠說情,最後賈母臉色都不好看了,黛玉告退時她也只是淡淡的,只叫王熙鳳送黛玉罷了。
王熙鳳尴尬地解釋:“為着這事鬧了一天,老祖宗難免勞累,精力不濟也是有的。”
想說賈母不是對黛玉有意見,只是累了沒精神罷了。
黛玉只淡淡一笑,從前她不知道外祖母的想法,如今卻是清清楚楚,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但最傷人的事經歷過了,如今這點子臉色她看得不痛不癢。
黛玉不答王熙鳳的話,只含笑道:“嫂子空了找我坐坐,一個人怪悶的。”
“你素日不是畫畫就是看書,什麽時候嫌悶過,莫非找我有事?”
黛玉點點頭:“好事!只是這裏不方便說。”
王熙鳳眼睛一亮:“那我……後兒去找你,可行?”
“行,那就恭候嫂子大駕了!”黛玉和王熙鳳說定了,這才上馬車。
馬車踢踢踏踏走遠了,王熙鳳這才轉身回去,臉上還帶着未盡的笑意。想到黛玉說的好事她心裏不由癢癢,以黛玉的眼界說是好事,還專門叫她過去一趟,想必事情不小,王熙鳳恨不得趕緊到了後天,好一解疑惑。
正走神呢,迎頭就碰上了賈寶玉,王熙鳳“哎喲”一聲:“急匆匆的幹什麽呢,仔細摔了碰了!”
“我沒事,林妹妹呢?”他扯着脖子往門外看。
王熙鳳笑道:“別看了,早走了!”
“哦,”賈寶玉失落地垂下頭。
王熙鳳帶着寶玉回去,見寶玉仿佛打了蔫的公雞,垂頭搭腦沒精打采,心裏不由一嘆。
寶玉對黛玉的心思誰都能看出來,可惜黛玉的心思同樣清清楚楚,從前住在一個屋檐下,又有老祖宗的撮合都沒成,只怕以後成的可能也不大了,天注定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寶玉也怪可憐的。
只她卻不大瞧得上寶玉如今的樣子。若真瞧上了黛玉,那便破釜沉舟試一試便是,林姑父和黛玉不喜歡他,那就努力讨他們喜歡啊!又不是多難的事,不過是讀書上進,再改了從前那些風流作派罷了。她就不信了,若寶玉真能浪子回頭,林妹妹和林姑父還能一點機會都不給他?
可人家寶玉偏偏不!林妹妹不喜歡他,他便做出一副傷心的樣子,然後該花天酒地還是花天酒地,該逃學還是逃學,別說長進,只怕比從前還不如!
別說林妹妹,只她都瞧不上寶玉,還不如琏二呢!
……
與此同時,佟家一個偏僻的小院裏,仿佛老了十歲的賈元春掙紮着坐起身:“消息屬實?”
“應該屬實吧,”丫鬟遲疑道,“梁大說他親眼見到六貝勒進了林家,待了大半天才出來,梁大的眼力應該不會有錯。”
“不要緊……不要緊,”賈元春咳了幾聲,捂着發痛的腹部笑道,“不屬實也不要緊,這種事捕風捉影就夠了,爺可在家?”
“在……在李姨娘那裏。”
賈元春聽到“李姨娘”三個字臉登時就扭曲了,眼裏露出刻骨恨意,冷笑道:“去請爺過來,就說我有急事找他,和六貝勒有關,想來爺一定會有興趣的。”
隆科多消停了這些時候,可不代表他就不恨胤祚了!若非胤祚他不會失了聖心,皇上也不會把賈元春指給他,以至于他們再也拿捏不住四阿哥,如今大伯家的堂妹已經進了宮,他們這一房更是沒有指望了。
賈元春想恨而不敢恨,但隆科多不僅敢恨,還想報複!不過一直沒有機會罷了。
現在賈元春把機會送到他手邊了。
和朝廷大員之女私相授受,傳出去胤祚名聲受損是必然的了,皇上說不定也會厭棄他。
若是被迫娶了林家女,他便會徹底失去争儲的機會;若不娶,則林如海會恨之入骨,天下人也會唾棄他。
這是一個死局!
隆科多哈哈大笑:“就這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