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尤三姐不知道柳湘蓮家在哪,但知道他如今在軍醫學院做先生,軍醫學院鼎鼎大名,她一路打探,并沒有費什麽力氣就到了地方。

此時胤祚便在軍醫學院,正招待四公主。

“我出宮辦事,順道來瞧瞧你,”四公主笑道,“軍醫學院大名聽得多了,還沒親眼瞧過呢。”

選秀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了,距離胤祚第一次提出纏足弊端也已經過去小半年,康熙終于采納胤祚的意見辦了幾個工廠和作坊,工人只招女子、且是大腳女子。

負責人原有幾個人選,但四公主這麽久的準備不是白給的,最終成為總負責人,另幾個則做為副手。

她今兒就是為着這事兒出宮的。

胤祚問她:“可還順利?”

“還算順利。”四公主露出輕松的笑意,“纏足的事過去那麽久了,已經沒什麽人注意,咱們辦廠這事又做的低調,廠子規模不大,又都是紡織之類的,對外就說女子心細适合做這些,小腳女子幹不了活故而不招,也能唬得住人。雖然有些小麻煩,解決起來倒也簡單。”

胤祚點點頭,四公主的本事他是相信的。如今四公主已經征得康熙同意以四書五經作為主要課業,還能時常去乾清宮向康熙請教。她的進步實在迅速,連康熙都為之驚訝,胤祚便聽過康熙惋惜四公主的天賦,直道她若是男兒,必定也能成就一番事業。

自然康熙有天賦有能耐的兒子多了,并不差這一個,惋惜也有限。

四公主頗有雄心壯志:“日後會有越來越多的作坊、工廠,這才是開始,不算什麽。”

胤祚點點頭,他如今也算看清了,康熙就是打算避其鋒芒,然後溫水煮青蛙。

四公主打量胤祚的房間,這是一個單獨的套間,既能辦公也做休息之用,四公主說:“也太簡單了些。”

胤祚笑道:“我在這裏時間不長,夠用就行了,你不是說沒來過軍醫學院嗎,走吧,我帶你四處看看。”

胤祚帶四公主轉了一圈,如今正是上課時間,倒沒遇上什麽人,看了一遍後時間便不早了,胤祚還有課要上,四公主也打算回宮了,胤祚便送她出門。

路上他們遇見柳湘蓮,胤祚便打了個招呼:“你今日課了了?”

“是!”柳湘蓮行了禮,略退後半步跟在胤祚和四公主身後,快到門口的時候胤祚笑道,“我方才叫人買了不少瓜果點心,想來都送到門房了,你拿一些回去嘗嘗鮮。”

說着就叫人去門房拿,怕德清一人拿不了,胤祚也親自去了。

四公主也沒覺得胤祚做弟弟的親手給自己拿禮物有什麽不好,她看了看頭頂上的大太陽,笑道:“太熱了,我去馬車上等你。”

說着就往外走,柳湘蓮猶豫了下,還是随着四公主出去。

六貝勒在門房總不會有事,外面卻是人來人往,四公主身嬌肉貴,他還是看顧着些才放心。

門外有一個紅衣女子,柳湘蓮也沒在意,只當是路人或者哪位學生親眷。卻不想那女子打量了他一會兒,竟迎上前問道:“你是柳湘蓮?”

“是,”柳湘蓮看了這女子一眼,并不認識,拱了拱手道,“姑娘認識在下?”

女子定定看着柳湘蓮,五年過去,這人長高了,也更俊了,原是夢中都想着的好歸宿,可是他不肯同意這門婚事……

柳湘蓮被這女子看得有些發毛,臉也微微發紅:“姑娘有事?”

女子說:“我是尤三姐。”

柳湘蓮臉沉了下來,發紅的臉登時鐵青。這是什麽人啊,自己不檢點也就罷了,他都已經拒了婚事,她一個女子還親自找上門來,當真一點臉面都不要!

柳湘蓮不想與她糾纏,只拱了拱手,一聲不坑地移開了視線。一扭頭就見四公主正興致勃勃地瞧熱鬧,柳湘蓮無語道:“日頭大,您快上馬車吧。”

四公主又看了尤三姐一眼,這才上了馬車。

尤三姐原以為柳湘蓮嫌棄她乃淫奔無恥之流,故而不屑娶她為妻,雖有心一問,到底問不出口,只覺得生而無望,想着一刀了結了自己,死在他面前也就罷了。

沒想到卻見他對旁的女子這般體貼,登時就得出了另一個結論:“你是為了她…所以不肯答應我的婚事?”

柳湘蓮皺眉:“我不願意自有我的顧慮,與旁人無幹。”

尤三姐不肯罷休:“那你說,為了什麽?”

柳湘蓮看着門口來來往往的人,嘆氣:“既婚事不成,便是你我無緣,何必追根究底?你一個姑娘家這般抛頭露面實在不妥,還是快回去吧。”

“你就是嫌棄我……”尤三姐明白了,眼裏卻露出幾分厲色,指着馬車道,“我抛頭露面不知檢點,她又能好到哪去,她不是也大庭廣衆抛頭露面嗎,憑什麽你對她那麽好?”

柳湘蓮:“你怎能與她比?”

柳湘蓮跟在胤祚身邊,早就知道四公主在做什麽,她為了天下女子謀平等,就連抛頭露面也含着政治考量。

而尤三姐為了吃好的穿好的,仗着一副長相與男人調三斡四,憑什麽敢與四公主相比?

再說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哪容人這般诋毀?柳湘蓮心高高提了起來,見馬車裏一點動靜都沒有,也并不敢把四公主身份告知,只皺眉道:“你……”

話還沒說完,只見尤三姐沖他凄苦一笑,然後一刀紮進了自己肚腸,血染紅了她的手和刀柄,整個人緩緩倒了下去。

柳湘蓮目瞪口呆,還沒反應過來,四公主就吩咐人道:“快叫人把她擡進去,通知六貝勒和葉桂,救人!”

想在軍醫學院門口求死?沒那麽容易!

軍醫學院門口騷動了一小會兒,很快又恢複了平靜。軍醫學院有手術室,手術器材和藥物也一應俱全,尤三姐很快被送進手術室,胤祚和葉桂梳洗後便開始做手術。

柳湘蓮坐在手術室外一臉懵逼,四公主也沒走,尤三姐肚腸被捅了一刀,擱從前定是活不成了,她也很想知道胤祚能不能救活她。早聽說胤祚手術厲害,她也是頭一回見識呢。

宮人搬了椅子過來,四公主便在廊下涼快處坐了,又捧了杯冰飲慢慢品着,見柳湘蓮呆呆地回不過神來,便問道:“你與她議過婚事,後又退婚了?”

“确曾議過婚事,只是不曾退婚,”柳湘蓮把當日的事說了一遍,只是隐去真正拒婚原因,只道不合适罷了。

他雖不說,但只一說賈琏,再一說尤三姐,四公主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四公主為了辦工廠的事,這大半年很是做了些功課,京城大些的事她都知道。原本賈家不必關注,只是四公主和黛玉交好,對黛玉的外祖家也不免關注幾分,這一二年尤二姐和尤三姐這兩姊妹在寧榮街一帶算是大名鼎鼎,四公主也有耳聞。

既知情況,四公主也明白柳湘蓮拒婚的原因,她說:“你既沒與她定親,甚至連議親也算不上,不合适便拒絕也是應有之義,如今又何苦懊惱?”

柳湘蓮沒想到她看出來了,遲疑了下還是道:“我沒想到她是這般剛烈賢良之人,實在可敬可嘆!可恨我識人不明,以至她如此。”

四公主:“……”

柳湘蓮說:“我如今只盼她能活着,我必以家傳佩劍相蹭,三媒六聘娶她為妻。”

四公主:“……”

柳湘蓮說完沒得到回應,不由去看四公主,卻見四公主也正詫異地看着他。

柳湘蓮慚愧道:“我從前莽撞,到現在才幡然醒悟,叫公主見笑了。”

“你怎麽會這麽想?”四公主更詫異了,“你哪裏醒悟了?”

“……”柳湘蓮沉默片刻,“公主此話何意?”

四公主說:“若你确實喜歡她的長相脾氣故而要娶她為妻,那我無話可說。但若說她剛烈賢良大可不必,她過去如何我不評論,只說現在,她被拒婚了就跑到男方面前自盡……這也能稱剛烈?”

柳湘蓮:“……不能嗎?”

四公主:“……”

四公主看着柳湘蓮,年紀輕輕,長得也挺好看的,怎麽就這麽木呢?

她想說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只是嘆口氣道:“別整天只知舞槍弄棒,好歹讀幾本書吧!但凡多讀幾本史書,見識了真正剛烈堅強的奇女子,你也不會拿尤三姐與她們相提并論。”

這次柳湘蓮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些,好一會兒才道:“是!”

二人一時無話,又過了一會兒,柳湘蓮說:“方才尤氏冒犯公主……”

四公主擺擺手:“我還不至于和她計較。”

柳湘蓮便不說話了,不多時手術室大門打開,胤祚和葉桂走了出來。

四公主連忙迎了上去:“如何,人救過來了嗎?”

四公主是好奇,柳湘蓮則是緊張。

胤祚點頭:“手術很成功,刀口不深,也沒有傷到要害,手術難度不大。如今她已經沒了性命之憂,回去再好生調養一兩個月便會好全了。”

說着便叫人去通知尤三姐的家人,軍醫學院都是男人,她一個女子不好久留。

四公主給胤祚倒了杯水,然後便好奇寶寶一般問這問那,胤祚也一一耐心解答,柳湘蓮則長長松了口氣。

沒死就好!沒死就好!先不提娶不娶尤三姐,她要真死了,只怕他這一輩子都良心難安。

不一會兒派去尤家叫人的人帶來了尤老娘和尤二姐,她們家沒有男人,故而賈琏帶着幾個婆子也跟來了。

尤老娘見了柳湘蓮便撲上來撕打:“喪了天良的,我女兒一心一意為你,你倒好,差點要了她的命!”

說着就要逼柳湘蓮立時應了娶尤三姐,否則就要拉他見官,尤二姐勸道:“強扭的瓜不甜,他不樂意,咱們強了來也沒有意思。”

尤老娘哪裏肯依,只一勁兒叫賈琏評理,賈琏自是樂意成全尤三姐,但他偷眼瞧了胤祚一眼,見胤祚神色越發不耐,登時就是一個激靈,同尤二姐一起制住了尤老娘:“這些事以後才說,如今還是接了三姐回去好生将養要緊。”

尤老娘還要說話,但見賈琏唬着臉,登時不敢再鬧,只想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日後再與柳湘蓮計較不遲。

賈琏叫婆子擡了尤三姐出來,衆人只見尤三姐雙目緊閉、臉色白慘慘的毫無血色,仿佛死了一樣。旁人也就罷了,尤老娘卻是嚎哭一聲就要撲上去,被葉桂眼疾手快提着領子制住了:“她肚子上有傷,仔細撞壞了。”

尤老娘吓了一跳,掀開蓋在尤三姐肚子上的薄毯子一瞧,整個人都愣住了。

葉桂以為她被尤三姐的傷口吓到了,安慰道:“這傷口瞧着可怖,其實沒有大事,做完手術已經好了。”

尤老娘問:“是你給做的手術?”

葉桂點點頭:“除了我還有……”

他話沒說完,尤老娘又是嗷的一聲:“你看了我閨女的身子,你得對她負責!”

衆人:“……?”

就連正糾結要不要娶尤三姐的柳湘蓮都皺起了眉。

尤三姐傷在肚子上,要救她怎麽可能不看肚子?再說胤祚和葉桂已經很小心了,只把她肚子上的衣服剪了個洞,勉強能手術罷了,為此手術難度都高了許多,尤老娘說這話簡直胡攪蠻纏。

大夫眼裏只有病人,不分男女。便是一般人家到了關鍵時候也沒有為了所謂“貞潔”不救人命的道理,更不能叫大夫每救治一位女病人都要負責吧?

再說尤三姐有什麽貞潔可言?

可惜尤老娘不知不懂,還是不想懂這個道理,只拉着葉桂糾纏不休,非要葉桂娶尤三姐。

最後尤老娘一行除了尤三姐被安生擡出門,其他人都是被扭了胳膊趕出去的。

賈琏看着軍醫學院關上的大門臉色漆黑,氣道:“您怎麽想的,不是說好了再和柳湘蓮說,您又招惹旁人做什麽?”

尤老娘讪讪道:“三姐都這樣了,我瞧着柳二郎不大樂意,想着未必一定要他,剛才那個瞧着不錯……”

長得不錯,看穿着家裏也不差銀子,年紀輕輕就能手術,以後前途差不了,比柳湘蓮也不差了。

賈琏氣得要死,你也知道人家不錯,就不想想人家也是有靠山的,能叫你想賴就賴上?

六貝勒可還在那裏呢!

如今被趕出來,真是裏子面子都丢盡了!

賈琏氣得連尤二姐都不想管了,直接甩手回了賈家,被王熙鳳擠兌了幾句也只躺在床上裝死,直叫王熙鳳和平兒打了半天眉眼官司。後來聽說了尤三姐和尤老娘鬧出的事也只笑賈琏活該。總歸王熙鳳現在有子萬事足,又忙着和黛玉做生意,只要賈琏別惹了事回家叫她煩心,王熙鳳才懶得管。不過經此一事,賈琏氣得許久沒去見尤二姐,這就是後話了。

此時尤老娘一行剛被趕出去,胤祚見葉桂一臉晦氣,笑着拍了拍他:“男人太好也是錯啊!”

葉桂肩膀一動把胤祚的手抖掉:“你還說,你和我一起做的手術,方才怎麽一個勁兒往後躲?”

胤祚理直氣壯:“我定親了,不能沾染這些。誰讓你這麽大年紀還不成親,只能多承擔些了。”

葉桂:“……”

趕明兒就成親!家裏早就催了,這回不推辭了!

旁邊四公主卻是若有所思:“總這麽下去不是法子,你們做手術總要接觸身體,若每治一個女子都要這麽鬧一回,難不成日後不看女病人了?”

胤祚輕咳一聲,名義上他們這還是軍醫學院,軍中自然是沒有女子的,本不必發愁這個才是。雖然好些人都知道他野心不止這點,但被直接說破還是有點點不自在。

只是一點點。

胤祚很快恢複自然:“這确實是個問題,只是如今不知該怎麽辦,人的想法不是那麽容易改變的。”

四公主于是順理成章道:“你不能改變天下人,但可以遷就天下人,既然她們不樂意叫男子接觸身體,那你們培養幾個女大夫不就行了。”

此言一出,滿場寂靜。

四公主假作不知,皺眉道:“怎麽了?我知道自古以來極少有女子學醫,可那是因為診脈可以隔着絲帕,無需肌膚相接。如今既不可行,自該以變通為上。”

胤祚這才裝作被勸服的樣子,點頭道:“四姐說的有理,只是此事我做不了主,回頭還得請示汗阿瑪才是。”

葉桂:“……”

胤祚和四公主的演技實在稱不上好,葉桂一眼便看穿了。他看了胤祚一眼,原以為他是推崇西方技藝,如今看來卻不盡然,想叫女子學西醫…這又是為了什麽?

胤祚自是不會給他解惑的,天色不早,今兒的課指定上不成了,胤祚叫人把他的課排到後幾天,就和四公主一起回宮。

葉桂和柳湘蓮也和他們一起出去,葉桂也就罷了,柳湘蓮卻有些失魂落魄。

胤祚奇道:“他怎麽了?”

他直接從門房被拉到手術室,門口發生的事一概不知。

四公主便把事情大略說了一遍,胤祚這才知道柳湘蓮已經和尤三姐議過婚事了,想起原著裏尤三姐仿佛是死了,然後柳湘蓮也跟着死了還是怎麽着,胤祚心便是一提,問柳湘蓮:“你怎麽想的,還想娶尤三姐?”

柳湘蓮搖搖頭,尤三姐剛被送進手術室的時候他是這麽想的,只是被四公主點了幾句又有些遲疑,後來見尤老娘拉着葉桂要負責,對尤三姐的濾鏡一下就碎了。他如今也不知該怎麽辦,娶尤三姐…不甘心、不樂意!不娶她…柳湘蓮又怕尤三姐真的死了。

胤祚拍了拍他,同情道:“你也太慘了。”

平白無故被瘋子纏上。

是的,尤三姐在胤祚眼裏就是瘋子,她的私生活如何胤祚不做評價,她或許命苦可憐,但柳湘蓮做錯了什麽?

他什麽也不知道,只是五年前唱戲的時候被尤三姐看見了,然後拒絕了一樁不喜歡的婚事,就要背負上另一個人的人生,真不是一般的慘!

“你要是擔心,我派幾個人盯着,不叫她真尋了死去便是。”

柳湘蓮搖頭:“不敢勞煩貝勒爺,我自己找人盯着便是。”

如此也罷了。

胤祚和四公主回了宮,他一時還不能回乾東五所,要先去一趟毓慶宮。

太子妃剛診出一個多月的身孕,懷胎前三月本就是最不穩的時候,偏偏石夫人又去了,太子妃悲痛不已,胎氣不大穩,胤祚便每日去瞧瞧,免得真出了什麽事。

今日到了毓慶宮,胤祚便接過德清手裏的花籃道:“路上瞧着有賣花的,便買了幾籃回來。宮裏的花是好,只是匠氣太重了,二嫂瞧瞧這宮外的如何?”

太子妃點了點頭,這花清雅,和花籃搭的也好,是好看!那花香也清甜悠長,聞着就覺得心情變好了。

太子瞪胤祚:“叫汗阿瑪知道了又要說你。”

胤祚呵呵一笑:“要不你告狀去吧。”

太子一噎,他怎麽可能做這麽幼稚的事?胤祚這便是有恃無恐了。

太子妃初初和太子成親,夫婦倆相敬有餘親昵不足,太子妃向來只知太子是極有氣度威嚴的,哪見過他這副樣子,不由掩唇一笑。

太子餘光瞧見,本就不多的氣登時就消了,現在只要能叫太子妃高興,被擠兌兩句不算什麽。

他讓開點位置叫胤祚診脈,一邊還問:“你今兒見到林姑娘了嗎?”

胤祚撇撇嘴:“沒有。”

林如海嚴防死守滴水不漏,根本不給他機會。胤祚知道林如海不會一直不叫他見黛玉,只是做為女方少不得矜持一二罷了。只是不知林如海到底有多矜持,還要他等多久啊!

胤祚臉像是一條苦瓜,太子瞧着便不由想起當初。

當初他還沒有成親,胤祚卻時不時能去林家見見心上人,當時胤祚多得意啊,還時不時跑來向他炫耀。風水輪流轉,如今可算颠倒過來了。

太子狀似無意撥弄了下腰間荷包:“從前那個舊了,這個是太子妃新繡的。”

胤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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