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也髒。◎
“廷尉重地,你們不攔?”謝衍眼風一掃,劍眉鋒利。
吳澤頭皮滲汗,忙擺手解釋:“謝衍,你這着實為難我們了,公主殿下身份尊貴,我們怎麽敢攔?再說了公主殿下那性子誰攔得住,還是你的夫人……”
謝衍沉默片刻,随即衣袍湧動,邁過門檻走出刑室。
這人一下便消失在面前,吳澤對這案子亦是左右為難,不由得快步跟上,問道:“我說,你這次當真要把太子拉下馬?你我關系好,我把你當至交好友才勸你兩句……”
謝衍大步流星,衣袖帶風,吳澤吃力跟上,繼續說:“這事你可得慎重,聖意難測,你就知道皇上對太子起了殺心?好歹是父子……”
快走出陰暗的地下囚牢時,前方湧現刺目光亮,在快至光亮處時,謝衍卻忽地停住,背光轉過身,臉上光影半明半滅。
“我對太子起了殺心,不行麽?”
他輕描淡寫,卻目光若刃,吳澤陡然生寒,愣了片刻。
“你?你說笑吧,這太子哪裏惹你了,說起來,他還是你那小妻子的皇兄,我聽說他們感情深得很,謝衍,我勸你慎重行事,免得你那小妻子和你過不下去要和離,等下你就沒媳婦了,這麽漂亮嬌俏的公主殿下你舍得?再說,一動太子朝局必變,太子手下也有兵權,忠心将領不少,要不然,皇上為何如此忌憚……”
“廢話這麽多?你是我這邊的人還是太子這邊的人?”謝衍突然冷聲打斷。
吳澤噎住,回道:“你,我欠你一條命。”
謝衍走出了幽暗地牢,光亮落在他身,可身上陰郁血腥之氣卻久久未散:“那就別給我廢話,好好做你廷尉正該做的事,逼供結案,給我想要的案宗。”
“诶……”
吳澤頭皮發麻,想再說時,謝衍卻已走遠,朝着監|禁太子之處而去。
——
在謝衍走後,凝玉失魂落魄般坐在地上,她把臉埋進膝蓋,小聲啜泣許久後擦擦眼淚,沖去了廷尉。
她擔心她皇兄,想去看他。
很快,凝玉便到了廷尉衙門,她雖在謝衍面前嬌嬌軟軟,但在外面,她卻一直都是嬌縱放肆的公主性子,監守的侍衛雖開始攔着不讓她進去,但被她有模有樣地叉着腰吓了幾句後,他們便不敢再攔,将她放進了監|禁太子的屋子。
侍衛打開門上的鎖,彎腰恭敬道:“公主殿下請,還望莫要耽擱太久,令我們為難。”
凝玉鼓起臉頰哼哼兩聲,進了屋子。
一進屋子,她掃了一眼,那副嬌縱的小公主氣性便一下洩了,鼻子發酸,眼睛就跟着紅了。
外面春日正盛,屋子裏卻一片昏暗,陳設極少,看上去破舊又陰森,只書桌上的一方燭臺亮着微弱的光,她皇兄便端坐在書桌旁,剛擱下筆墨,還未擡頭,唇角便已彎起。
凝玉看着,心裏越發酸澀,哇的一聲便哭了,像小孩子一樣。
在她哥哥面前,她也總是像個小孩。
蕭知剛擱筆的手一頓,手指蜷縮,無奈搖了搖頭,一雙鳳眸有棱鋒利,卻在燈光下柔和了幾分。
他雖是太子,卻常年上戰場,因此,蕭知身上無多少皇室的驕矜傲慢之氣,他面相清朗,穩重剛毅,心性沉靜自持,帝王威嚴已然初顯。
“哥……”凝玉哭得越發厲害,肩膀一顫一顫的,好似就要哭暈過去。
蕭知走到她面前,替她拭淚,皺眉低聲:“深呼吸,別着急。”
凝玉聽她皇兄的話,張着嘴深呼吸幾口氣後,情緒逐漸平複下來,肩膀也不抖了。
“哥之前怎麽和你說的?”蕭知語調有些嚴厲,仍是緊皺着眉,倒了一杯水給凝玉。
凝玉接過,仰頭喝下後咧了咧舌頭,心虛道:“凡事不可太過激動,我有心疾,要心性平和。”
蕭知低低嗯了一聲,凝玉低下頭,被訓話般紅了耳朵,辯解說:“可是,我心疼你……皇兄是一國太子,這麽多年出生入死為國為民,為什麽要被這麽對待?”
“父皇啊,他太過分了!”凝玉越說越生氣,但又不敢在蕭知面前表現得太過激憤,只好緊攥着衣袖壓抑情緒,“哥你知道嗎,我去找父皇,父皇卻總不見我,說是要靜養,可那麗美人卻日日陪在他身邊,這算什麽靜養,分明就是不想見我……不過,哥哥你別擔心,我是你妹妹,我一定,一定會救你出去的,謝衍是主審,也是我夫君,我可以……”
“哥哥沒事。”
凝玉說的篤定,握起拳頭,蕭知笑,用袖子擦去她臉上涕淚:“近年來,我與父皇在政見上常有不同,又時常有讒言流于朝堂,父皇生性多疑,許是越發忌憚我這太子勢力,凝兒,最是無情帝王家,弑父殺子在皇室并不稀奇,但皇兄希望你記住……”
“什麽……”凝玉擡頭,認真聽着,眸光清亮。
“皇兄永遠都不會抛下你,天上地下,你在,皇兄便會在,凝兒,你知道嗎,母妃去的早,在這皇室,我唯一慶幸的一件事便是有你這個妹妹,所以,別淌這渾水,也別再找父皇,帝王無情,他可以殺子,也可以……”
凝玉聽到,瑟縮了下身子,打了個冷顫。
“怕了?”蕭知沒再往下說,低頭看着她,輕聲:“別怕,有皇兄在,且,你現在待在謝府,以謝衍現今的地位和權勢,他的名字,的确可以護你周全。”
凝玉頭垂得更下了。
他連救她皇兄都不肯,還往府裏帶了一個與她眉眼相似的女人……
凝玉現在已經不确定,謝衍會不會護她了。
她的落寞和遲疑被蕭知盡收眼底,蕭知微微眯起眼睛,狀作不經意地問:“說起來……那謝衍,現在待你如何?”
凝玉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并不擅長撒謊,又不想讓她皇兄擔心,只能坐到桌前,戰術性喝水,目光躲閃:“恩。好啊,很好啊,他待我比以前好多了,哥哥你別擔心了。”
“這是什麽?”
蕭知立在她面前,身形高大,稍一垂眼仔細看,便望見了凝玉頸側被咬破的傷口。
破皮流血,還帶着清晰的齒痕,那處肌膚玉白細膩,更顯殷紅刺目。
蕭知呼吸重了些,墨眉下的眼睛染了陰翳。
凝玉背對着他,還不知道他在問什麽,啊了一聲。
蕭知擡手,一手攏着她後腦勺,一手的細長指骨蜷着,想要觸碰那處鮮紅。
誰知,他還未摸到那傷口,那攏着她後腦勺的手便先碰到了一處腫起的大包。
很是突兀,也很是明顯。
凝玉本還出神凝望着屋外晃動的身影,心裏莫名覺得有幾分熟悉和不對勁時,她皇兄的聲音傳至她耳邊。
凝玉回過神,驀地明白過來她皇兄碰到了什麽,暗嘆不妙,焦急想着要如何措辭時,蕭知又問——
“蕭凝玉,這又是什麽?”
他沉聲,摸着她後腦勺的手卻在顫,屋外那漂浮的影子也在顫。
蕭知一喊蕭凝玉這三個字,凝玉便知他已有怒氣。
只是他向來穩重,在忍耐而已。
凝玉只能将事實挑着說,撒嬌:“哥,你別兇我……我就是,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腦袋磕到了床邊而已,沒事啦,你別擔心,更不要生氣。”
“真的是意外。”
凝玉咬了咬唇,想,這真的是意外吧,謝衍哪會真的推她,傷害她呢。
好說歹說,他們也是夫妻。
拜了天地呢。
“疼不疼?”蕭知輕問,在凝玉看不到的地方,下颌線條卻緊繃,鳳眸上挑,目光淩冽逼人。
凝玉端坐,一動不動,很誠實地回:“疼啊,好疼呢。”
他給她輕揉,又問:“怎麽不上藥?”
“過兩天就消了,不用上藥。”凝玉摸了摸鼻子。
蕭知緊抿着唇,英武的面龐上落下陰影,眉眼裏的陰翳逐漸籠罩他全身。
這些日子他思來想去這局該如何破,怎麽破。
是否要走到君臣相殘,父子相殺的地步,舉兵肆虐逼宮的地步。
他并非心慈手軟之人,他父皇要借人之手除掉他,他亦不會坐以待斃。
只是,他一直在尋求一個更為平和,無需流血的方法,畢竟,這個國家已滿目瘡痍。
但今日,他知,現下形勢危急,他等不起,他妹妹也等不起了。
他不懼死,可他不能死。
他若死了,他這妹妹該怎麽辦。
謝衍不會護她,他們的父皇不會護她。
在這亂世,只有他護她。
“凝兒,你是我的妹妹,哥哥覺得你哪都好,只是有一點很差。”
蕭知不再逼問她這傷的事情,轉而在書桌前坐下,研墨,提筆寫字。
凝玉轉過臉,看着她哥哥在燈光下的英俊側臉,有些悶悶地問:“哪點很差……我覺得都還好啊……”
蕭知沒有擡頭,筆尖在紙上游走,說:“選人的眼光——很差。”
凝玉噎住,想反駁,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脖子那裏疼着,後腦勺那裏也疼着。
府裏還有個女人。
凝玉嘆氣。
一封信已寫完,蕭知擱筆,擡頭含笑問她:“你還記得,十七生辰那天,我和你說過什麽嗎?”
“十七生辰嗎……”
十七生辰。
屋外的侍衛已被屏退,謝衍立在那處,眼染猩紅,在笑。
笑得瘋狂又駭人。
所謂兄妹,親密淫|亂。
肮髒。
她也髒。
◎最新評論:
【?發生了什麽】
【氣死我了,這個狗男人。】
【懵逼 。。。男主是看到過啥才會覺得人家兄妹/銀/亂。。。。。還這樣對女主,氣死,等後面的解釋】
【女主突然叫哥給我整穿越了哈哈哈哈哈】
【不會be吧(嗚】
【女主和哥哥不是那種關系吧?】
【大大加油~支持大大~大大沖呀~大大之後一定要安排hzc!!!!!】
【評論來喽,蕪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