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掃地出門

佘小果滿意了，才讓人送她去鎮上醫院。李桂雲終是不放心把佘小果丢給佘建國夫婦，自己又脫不開身，只好讓佘甜甜跟着去。

等到了醫院，佘小果又是這裏痛，又是那裏不舒服，佘建國夫妻恨恨，卻又不得不陪着笑臉。

等到檢查完了，得出的結論是輕微腦震蕩，佘建國就要回去，留下羅春花照顧佘小果，為了趕上最後一班車，他走得比較急，。

臨走前，羅春花讓佘建國把佘甜甜帶回去，多一個人多一份開銷，這花的都是他們的錢，佘小果不肯，“大伯娘這是要把妹妹送回去，好欺負我一個人嗎？我腦震蕩了，也不知道腦子壞了沒。”

說完佘小果又開始哼哼。

羅春花一下午心驚肉跳，生怕佘小果又說哪裏不舒服，佘小果動動嘴皮子不打緊，醫生檢查起來可是要錢的，聞言連連道：“沒壞，沒壞，我看聰明着呢！”

羅春花覺得，佘小果這一摔，更精明了。她以前乖巧懂事，沒成想這一摔，反倒學會折騰人。羅春花再也不敢提讓佘甜甜回去，佘建國一刻不想多呆，匆匆離開。

晚飯的時候，佘小果又開始作了，羅春花給她買了兩個高梁餅，給佘甜甜一個。佘小果不肯吃，把高梁餅都給了佘甜甜，“大伯娘，你給我吃這個，這是不想我好了？”

佘甜甜有些遲疑，佘小果讓她放心吃，她留佘甜甜下來，一來才搬家，李桂雲肯定無暇照管佘甜甜，二來也是看她太瘦，一看就是經常吃不飽的，讓她跟着補補營養。

羅春花心疼地看着佘甜甜手中的高梁餅，猶豫着要不要搶過來，因為怕花錢，她自己也只吃了一個高梁餅，還半餓着。

她們這邊吵吵，引來了護士，護士說了，“病人現在不适合吃油膩的食物，先給她吃雞蛋，如果能弄來奶粉更好！”

佘小果順勢嚷着，“我要吃雞蛋，我要喝奶粉！”

雞蛋和奶粉都是精貴物品，羅春花買了兩個雞蛋來，“沒奶粉，我可弄不到。”

奶粉可不是有錢和糧票就行，還得有關系。

佘小果哼哼，“單吃雞蛋太幹，沒奶粉，大伯娘你給我弄罐麥乳精來。”

在原主的記憶裏，麥乳精只看到大伯娘家的堂哥喝過，她不過看了一眼，就被大伯娘訓斥了一頓，讓她一個女娃別想着吃天鵝肉。

為此，佘小果偏偏要試試“天鵝肉”的味道。

羅春花跳腳，偏偏拿佘小果沒轍，只能肉痛着去供銷社買了一罐子麥乳精。

讓羅春花更肉痛的是，佘小果不僅自己喝，還給佘甜甜喝，兩姐妹喝完了，還問大伯娘要不要喝，羅春花正要點頭，卻聽佘小果說，“沒事，喝完了大伯娘再買就行。”

羅春花立即改點頭為搖頭，“不喝不喝，這精貴東西，大伯娘怕吃了上火。”

可不得上火麽，一罐子要兩塊多錢，吃的哪裏是營養，明明是吃的她的錢。

佘小果額頭上的血是早就止住了，在她要求下，醫生給用的好藥，雖然做不到完全不留痕，至少不認真看就看不出來。

隔了兩天，寒支書帶着縣報的古記者找來醫院，古記者是個高挑的姑娘，她一看到佘小果額頭上的傷，就問怎麽回事。

佘小果看了羅春花一眼，弄得羅春花很緊張，生怕佘小果說出是被她推的，傷了腦子的話，還好佘小果很快說道，“無礙，就是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

古記者也沒深究，轉而采記起來，佘小果是她采訪的第三位，在這之前，已經采訪了全縣第一名和第二名，主要問的是平時一些學習方法之類的，畢竟是才恢複中考，也給想要參家中考的學子們指路。

佘小果見多識廣，采訪很順利，得知佘小果不想讀中專，想讀高中考大學，古記者很是贊成。離開的時候，古記者還留下她的聯系地址，說等佘小果去縣裏讀高中了，有事可以找她。

古記者一離開，羅春花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改而天天催着她出院，佘小果淡定得很，直到醫生确定她什麽事也沒有，才拎着半捅麥乳精出院。

羅春花本來還想把那半桶麥乳精拎回去給兒子吃，佘小果斜了一眼，捂着頭，“哎喲，我這頭似乎還沒好全，還得補補，或者再住院觀察觀察？”

羅春花一聽住院就急了，趕緊把麥乳精塞給佘小果，小果順手讓佘甜甜拿着，在醫院陪護幾天，佘甜甜居然還長了點肉，這讓佘小果很有成就感。

佘小果的好心情只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等她看到分的房子，不由擰緊了眉。

低矮的茅草屋，黃泥做成的牆磚幾乎找不出一塊完整的，牆上還被蜜蜂鑽滿了洞，時不時飛來一只蜜蜂。窗戶又矮又小，就簡陋的一個框幾根木條。屋子裏暗得像個黑洞，特別是從滿是太陽的屋外走進去，佘小果覺得自己就像個瞎子，完全看不見。

佘小果進去了又馬上出來，李桂雲端來冷水給女兒解渴，家裏沒茶葉，都是喝的白開水。

李桂雲常期在佘家看人臉色的，哪會看不出女兒對新房子的嫌棄，“小果，再忍耐一晚上，你小叔說的，他明天帶人來修整。”

佘小果挑了挑眉，“修房子，就是把屋頂上的茅草蓋好？”

李桂雲的點頭，佘小果蹙眉，“爸，媽，我們蓋個房子吧。”

“蓋房子？”

“蓋房子？”

蓋房子，李桂雲也不納鞋底了，猛地擡頭，曬着太陽佘國榮正昏昏欲睡，這下也驚醒了。

李桂雲嘆了口氣，“蓋房子，哪裏有錢？我家現在所有存款，就是你奶奶給的五十元分家費，還有十元是你大伯母給你的營養費。”

佘國榮掙紮着坐起來，“不行，那錢不能動，得留着給小果上高中用的。”

佘小果鼻頭發酸，原本以為還得費一番工夫，說服父母讓她讀高中，沒想到她都沒開口，他們這麽快就接受了。她斬釘截鐵，“房子一定要蓋，至于錢，我來想辦法！”

正說着，小姑佘玲匆匆過來，塞給佘國榮厚厚一把毛票分票，“二哥，聽說你們要修整房子。我這有點錢，你們拿着，也沒多少錢。”

“等一下！”李桂雲拿着錢，要去還給她，佘玲已經走了，佘國榮叫住了李桂雲。

佘國榮輕嘆，“算了吧，桂雲你先收着，等我能幹活了，賺了錢還她。你數數看多少錢，到時按數給她。”

財不露白，李桂雲拿着這厚厚一沓錢，進了家裏數，出來告訴他們，有六塊八，她一臉喜意，“有了這六塊八，修整房子買肉的錢夠了。”

修整房子是佘國兵帶朋友來，到時村裏相熟的也會來幫忙，不用工錢，管飯就行，以後別人有什麽事，再去還工。管飯就看各家生活水平，一般都會有一個或兩個葷菜。

晚飯吃的是紅薯稀飯，雖然是用碎米煮的，佘小果第一次吃，居然還覺得味道不錯。

吃飯的時候，佘小果讓李桂雲把她的十元營養費拿給她，她要用那錢賺錢。

李桂雲喝稀飯的動作一頓，躺床上的佘國榮不答應，“小果，那錢不能動，要留着你讀書的，爸這傷，估計你開學前都起不了身。我讓你小叔打聽過了，縣一中的學費要五十，住宿費是二十，你還得生活費。”

顯然，六十元是不夠的。

“爸，你放心，這幾天住院我也沒閑着，隔壁床的大姐姓于，丈夫是放流動電影的，我已經打聽好了最近哪些村放電影，我要去賣瓜子。現在改革開放搞活經濟，我們正趕上了好時代。”

上輩子的佘小果計算機博士，在計算機領域也算是有所成就，唯一的遺憾就是晚生了二十年，沒趕上改革初期。

現在老天再給她一次機會，佘小果已經摩拳擦掌，想要大展鴻圖。

她摸了摸脖子，那裏有個佘家人都沒見過的吊墜，正是她上輩子的研究成果，名叫微微的太陽能小型機器人，別看微微只有一粒蠶豆大小，裏面存儲的各種資料不下于一座省級圖書館。這是沒聯網的情況，一旦有了網絡，功能更是無比強大。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可能設置太過拟人，微微身上有着人類三大毛病：喜歡睡懶覺、貪吃、喜歡上網。

一天下來，睡覺的時間比佘小果還多。說它貪吃，是因為它充電慢，耗電快，動不動就能量不足。沒網絡就無精打采，一天能有半小時有精神不錯了。

對于微微的臭毛病，佘小果下定決定要升級，只是佘小果還沒來得及升級，現在更是沒條件給微微升級了，只能湊合着先用。佘小果決定平時盡量少用，留到關鍵時刻再用。

眼看佘小果計劃周全，全家熱血沸騰都動員起來，還在初中和小學的盼盼和甜甜高興得手舞足蹈。

隔日，佘小果就買了十斤生瓜子回來，到家的時候，小叔佘國兵已經帶了七八個朋友過來幫忙，也有隔得近的牛叔、胡伯來幫忙，晚一點，寒支書帶着孫子也過來幫忙了。

看到佘小果，寒支書叫她，“小果，你過來一下，這是我孫子寒可鑫，也在縣一中讀書，開學就是高二，到時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的，可以找他。”

寒可鑫穿着個幹淨的短袖白襯衫，黑色褲子，在村上，像這個打扮的很少，畢竟白襯衫不便宜，做事弄髒了也心疼。

“你們先聊着，我去幫忙了。”

寒支書是真幫忙，只是他年紀大，上房的事沒讓他做，他就站在下面遞稻草給站在梯子上的佘國兵。

寒可鑫露齒一笑，“佘小果，你好，聽爺爺說你考上了中專，卻放棄中專，準備讀高中，我很佩服你，我在高二（一）班，到時我們可以一起報到。”

佘小果很大方，“佩服談不上，以後還請學長多照顧。正好我想借高一上學期的書看看，學長方便借我嗎？”

“方便方便，晚上我回去整理了給你送來。”寒可鑫說着，看到寒支書那邊正忙，他就過去幫忙了。

佘小果買生瓜子的時候，帶了包茶葉回家，李桂雲正在燒水，看到茶葉笑了，“還是小果你想得周到。”

茶葉像一片片葉子，一大鍋開水，只要丢上幾片茶葉就行。

佘小果聽到院子裏嘩然，走出去一看，是他們的新鄰居，知青龔靖軒也來幫忙了。

“他怎麽來了？”李桂雲喃喃，他們與龔知青并不熟，平時龔知青只顧幹完自己的活，并不與村裏人多交流。

佘小果一看，龔知青看上去十八左右，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的确良，打了招呼就身手敏捷地爬上了屋頂去了。

李桂雲舒了一口氣，“來這麽多人，看來房子今天能修整完，不用擔心明天下雨。”

李桂雲是吓怕了，剛搬過來的那天，就遇上下雨，屋頂缺了半邊，外邊下大雨裏面也下大雨，把能接水的桶呀盆呀鍋呀都拿出來接水了，還是一地泥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