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洛城·(12)
,好在今天看見你。”
“不怕,我自是要活的比你長。”左骞笑了笑,目光掠過她的肩膀,便驟然沉了下來,道,“你說你知道那人是誰?”
“恩。”右思點點頭,她想了一會兒道,“應該錯不了。”
“誰?”
“公子顏。”右思擡起頭,目光駭然的道。
“怎麽會?”左骞亦是難以置信,“他那種傷勢,應是死了才對,怎麽反而愈加厲害了?”
“恩,應該是他沒錯。”右思道,“他給我的那種感覺一直都在,只要他出現,脊背便會竄起爬蟲之感。并且,他的身型、動作雖然比之從前僵硬了不少,但仍是跟從前相似。”
“那他來到這裏,是為了什麽?”左骞看着右思,又道,“為何要傷你?”
“我亦是不知,不過公子顏最恨的應該是蘇暖。”提起那個人的名字,右思面色黯然,道,“他從前就讨厭他,或許傷了我,也是為了要挾他吧。”
“小思。”左骞覆上她的手,道,“從今天開始,就一直跟着我吧。”
“左小骞。”右思一愣。
“若是被公子顏所傷或者被他擒住。”左骞頓了一頓,“你想,他第一時間是什麽?”
“找蘇暖麻煩。”右思苦笑了一下,雖然她現在不知道自己在蘇暖心中到底占多少分量,但是公子顏的心思倒是不難得知。
“小思。”左骞握着她的手,認真的道,“不要擔心。”
……
幾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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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思坐在臨窗的位置,默默的瞅着窗外風景,左骞不過片刻就走了過來。
“左小骞,你有沒有覺得今天氣氛有些不對?”右思望了一眼四周,道。
“似是有什麽大事發生。”左骞亦是尋視一番,道,“周圍的人都在探讨。”
“你耳力出衆,倒是聽一聽。”右思笑眯眯的道。
左骞“撲哧”一聲笑了,道:“我耳力出衆,可不是用來偷聽的。”
“有什麽關系。”右思眨眨眼,“該用就得用嘛。”
見她好奇,左骞便凝神細聽起來,片刻之間,四方之音皆入他耳,芸芸衆生所言不過是些市井八卦,什麽二寡婦偷漢子,金蓮紅杏出牆之類。左骞無奈的搖搖頭。
右思瞧他的樣子,好笑的眯起了眼睛。
“并沒有什麽有價值的信息……”左骞攤開手。
“哦,我也就想知道二寡婦偷漢子的細節。”右思皺起眉頭,示意左骞身後說的眉飛色舞的兩人,“之前喊那麽大聲,說到後面,居然壓低聲音了,真是不讓人省心。”
“你啊。”左骞被她逗樂了,正要調戲她,卻忽然止了音,片刻後,他道,“這下不得了了。”
“什麽不得了?”右思追問。
“蘇暖的義父你知道麽?”左骞忽然道。
“蘇暖的義父?”右思詫異的道,“這江湖人都知道吧,他弑父的事誰人不知。前無間域主顧無心麽。死了多少年的人了,怎麽突然提起他。”
“恩,他又活過來了。”左骞亦是滿臉驚奇,總覺得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
“活過來了?”右思右邊肩膀傷了,無法擡起,只得用左手勉強握着湯勺,此刻一驚,燙勺便滾在了地上。
“恩。”左骞大咧咧的道,“活過來了。”
右思睜大了眼睛,驚駭的搗住口舌。
左骞有趣的看着她驚奇的樣子,不知不覺便笑了起來。
“笑什麽。”右思回過身來,道,“那他活過來了,想必是高調出現了,不然怎麽這麽多人都知道?”右思始終覺得身邊暗流湧動。
“是的。”左骞點點頭,“還宣布不過幾日,便要來無間域,除了讨伐逆子之外,還附送武林同道一個大秘密。”
“什麽秘密?”
“得等他來了,親口說了,大家才知曉。”
“等等。”右思忽然一愣,“你說,他要來無間域,讨伐逆子?”
“恩。”左骞的目光在一瞬間變的幽深。
“那麽蘇暖……”右思垂下頭,不知不覺,一顆心便被提了起來,不知他知不知曉。即便知道輪轉平等得到消息一定會告訴他,心裏還是難免為他擔憂。
公子顏,再加上死而複生的顧無心,總覺得有一張看不見的網,正在兜頭罩下。
右思不知暗自琢磨了多久,一直出神的望着桌面。
“咕嚕”一聲,肚子裏傳來哀鳴,這才拉回了她的思緒,右思不禁臉紅的看向左骞。
“餓了就別胡思亂想了,吃點東西吧。”左骞叫來小二,點了寫吃食。
不過片刻,小二便送來了兩碗熱氣騰騰的面,面上卧了一個荷包蛋,小蔥和香油的香味刺激的右思更加饑餓。
左骞将面推到她的面前,道了一聲“吃吧”。
右思頓時很憂傷。
“左小骞,你一定是故意的。”右思愁眉苦臉,“你明知我左手拿不了筷子,而勺子又不能吃面。”
“哈哈哈。”左骞笑的很是開懷,他從另一邊挪過來,湊近右思,道,“我就是故意的。”
“你……”右思氣的牙癢癢,看着面前朝氣的笑臉,又一點辦法都沒有,肚子再次“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
“我來喂你麽。”左骞一副“我等很久了,我這麽好用不用可惜的”表情望着右思。
右思餓的不輕,面前湯汁鮮美,面條分明的食物簡直就是催命鐘,她只得點了點頭。
“來,啊。”左骞得令,便用筷子卷了一小截面,飽飽的沾上湯汁,吹的不那麽燙,便送上她的唇。
右思餓的狠了,一口吞下。
左骞分外滿足,便細心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她。
右思跟左骞本就朝夕相處,從來把他當哥哥,此時被他喂着,起初還有些不甚自在,此刻亦不覺得有什麽,便坦然的接受他的喂食。
一碗面很快便吃的幹淨,左骞明顯意猶未盡,最後剩下的一小口面條被左骞夾起,遞到右思面前。右思一口咬住。
“真是好興致。”嘲諷的聲音劃破了辰時的寧靜。
面前的光線被男人高大的身軀擋住,他的臉頰逆着光,看不真切,只能隐隐瞧見他勾起的嘴角,諷刺意味極重。
右思一愣,左骞的筷子還咬在口中,她眨着一雙眼,驀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是自然,我們鹣鲽情深。”左骞從右思手中抽出她攥的死緊的手帕,溫柔的替她拭去唇角的湯汁。
來人的目光在一瞬間沉了下來。
51順者昌,逆者床
右思含着滿口酒,還不待蘇暖反應過來,便朝他飛撲而去。
氤氲而起的酒氣使蘇暖的眼睛更加清亮,卻單純無害。只是不再那麽抗拒。
右思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裏,就要将嘴唇往他唇上貼。
當務之急,當然是要灌醉他了。可是右思鼓着滿腮的酒,卻不知從何下口,若是張開口,酒不就流出來了麽,若是不張口,那豈不是無法灌醉他?
她騎虎難下,正焦躁,蘇暖卻眯了眯眼睛,伸出舌頭舔上她的唇。
右思一愣,臉頰便燒了起來。
蘇暖令她分、開雙、腿,跪坐在他的膝上,一只手按向她的後腦,将她拉進自己的懷裏,将薄唇緊緊的吻了上去。
舌尖靈活的舔、舐着她沾了酒氣的唇瓣,略微用力,便撬開了她的牙關。
美酒帶着惑人的滋味哺進了口中,右思得了空,看着蘇暖愈發清亮的眸子,正要說話,卻被他狠狠的咬在了嘴唇上。
“痛。”右思猛然吃痛,眼淚立刻在眼眶裏打轉。
蘇暖既而便溫柔起來,如往常般教導她有關他的一切。
“蘇……”右思含糊的開口,卻猛然感覺到蘇暖一僵,他的懷抱也瞬間僵硬了起來。
右思不明就裏,擡起頭看他,卻見他眼神中滿是瑟縮。
右思一愣,便恍然悟了。她狠狠的在自己嘴唇上的傷口咬了下去。眼淚卻止也止不住。
難道他們在這樣的時候,她也叫錯了名字麽?
右思忽然覺得好悲傷,難過的她無論如何都承受不住,于是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她窩進他的懷裏,不住的哭着,淚水沾濕了他的前襟,卻還是覺得難過。
蘇暖的雙手漸漸緩過她的身體,輕輕的拍着她的背。
“蘇暖。”
拍背的手掌一頓。
“蘇暖。”
“蘇暖,蘇暖,蘇暖。”右思哭喊道,“蘇暖,蘇暖,蘇暖。”
她愈是喊,那雙眼睛愈是哀戚。她知道,這樣幼稚的辦法只會令他覺得她是為了說服自己,提醒自己,可她就是忍不住。她想喊他的名字,她不想不知不覺喊錯人。她也覺得委屈,明明就什麽都不知道。
“蘇暖。”右思紅腫着眼睛,道,“我喜歡你,永遠都不要跟你分開。”
“我不會再喊錯。”右思堅定的道,“絕對不會再喊錯。”
嘴唇驀然被封住,所有的話語全部被吞入吼間。
蘇暖的吻比往常來的更加緊密,更加令她難以喘息。她不知道他忍了多久,只知道若是再碰不到他,她一定會瘋掉。
眼淚落在唇瓣,混合着蘇暖的吻,是一種苦澀又甜蜜的味道。
蘇暖的懷抱很緊,他猛然發力,卻觸到了她的肩膀。
雖然過了些許時日,傷口已經好了大半,但正在愈合期,這般碰觸仍是令她眉頭一皺。但她沒有開口,此時此刻,沒有什麽比蘇暖重要。
似是察覺到她的顫抖,蘇暖松開了她,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肩膀處。他伸出手指,一層一層撥開她的衣衫,直到她的肩膀□在空氣裏,才看清上面的傷口。他臉色一沉,右思陡然覺得壓力大增,急忙想穿上衣服,卻被他一只手便握住了雙手,牢牢扣在身前。
細密的吻落在了她的肩膀處,漸漸布滿頸項。
右思早就知道,勾引蘇暖,就不可能全身而退。這人平素不說話,又知曉他武功盡失,料想應該比較好對付,奈何每次吃虧的都是她。
不過,她也不想,全身而退。
蘇暖的吻壓抑又綿密,溫熱的觸感令右思禁不住咬住了嘴唇,心裏泛起的不知是幸福還是苦澀。她的意識掠過蘇暖低垂的頭頂,滑過他半斂的眼睛,漸漸散了開去。
男人一如既往的溫柔,仿佛他們之間什麽都不曾發生,他還是那個将她抱起來說洞房的人,那個時候他的笑容雖然藏着無數情緒,但是卻是認真的要和她過日子。
驀然,劇烈的刺激令右思回過神來,她不由自主的拱起身子,發出一聲令自己面紅耳赤的聲響,耳畔蘇暖低低的笑了出來,濕漉漉的呼吸帶着好聞的氣息。她伸出雙臂,勾上蘇暖的脖子,将腿纏上他的腰,任他對自己為所欲為。蘇暖的大手順勢握住她的腰,狠狠的往下拽去。一下一下的撞擊到最深處。
蘇暖甚至沒有解開衣衫,他衣衫完整的宛若臨幸的君王,眼神澄澈,面目安靜。而右思則不着寸縷,滿身赤/裸。她被牢牢鎖進他的懷裏,赤/裸的身體不住的與他冰涼的絲質衣衫摩擦,異常的刺激令她神智又開始渙散,逃不掉,避不過,只得被他無盡的折磨着。
這一次的蘇暖異常執着與認真,右思幾番清醒幾番混沌,想開口讨饒,卻只能發出蝕骨般的喘息。即便努力提了力氣,也被蘇暖用唇舌堵住。
時光被緩慢的拉開,他們這般的相處似是漫長的沒有盡頭。
蘇暖幹淨柔軟的面容漸漸融化在右思的眼中,她努力撿起自己渙散的意識,想到,如此這般,便是和好了吧?
燭火模糊了兩人的輪廓,溫熱的空氣透過窗棂滲入寒夜中,很快便消弭于無形。
翌日清晨。
右思被漸漸明亮的光線刺的動了動眼皮,旋即睜開了眼睛。她搖搖混沌的腦袋,片刻之後才終于清醒了過來。
屋外天光明亮,冬日裏的辰時冰冷又幹燥,她不由得伸出手揉了揉眼睛,身上的薄被便滑了下來。右思一轉頭,便愣住了,身上是那人素來愛的顏色,而絲質的布料昨晚也如此刻一般,熨帖着她的肌膚。這是蘇暖的衣服,蘇暖……對了,蘇暖!
密密麻麻的記憶這才浮現在右思眼前,蘇暖,蘇暖去哪了?右思急忙四處張望起來,閣內空空蕩蕩,唯有燃着的炭爐發出細微的聲響。而那人,早已失了蹤跡。
右思垂下頭,握着薄被的右手不知不覺使上了力氣。
“喂,我說,別沮喪嘛。”淡淡的聲音帶着一絲晨困,有氣無力的響起來。
“誰?”右思一驚,擡起頭朝發聲處看去,待看清那人,沒來由的松了一口氣,道,“輪轉。”
“啊,是我。”輪轉很沒規矩的蹲在窗棂上,将大鐮撐着地面,不耐煩的搔了搔腦袋,道,“你終于醒啦,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右思略有詫異。
“是啊。”輪轉一邊應着,一邊将厚厚的一疊衣物丢過來。
右思沒有防備,被砸了個正着,軟軟的衣物貼着她的臉頰滑了下來。
輪轉看着她呆愣的樣子,樂的笑了起來,大鐮被他握的直響,“好啦,我的任務完成了,我走了。”
右思手忙腳亂的将衣物收拾起來,這才發現是一套冬日的裙裝,被人細心的烘烤過,尚散着溫熱,單單握在掌心,就覺得源源不斷的熱量傳了進來。
“這是?”右思叫住輪轉,不解的看着他。
“問那麽多做什麽,叫你穿你就穿嘛。”輪轉大大的打了個哈欠,滿臉都是困意。
“他……他呢?”右思怕他走了,急忙再度問道。
“我家主子很難伺候,誰都不知道他怎麽想的。”輪轉搖搖頭,忽然來了精神,“你們到底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
“一言難盡。”右思也不知從何說起,那些私密又忌諱的話題,她亦不想再說一次,只得道,“你怎麽在這裏?”
“還不是……”輪轉說道一半,郁悶的住了口,還不是我家主子叫我來送衣服,又不叫我吵醒你,我只能在閣樓頂上等嘛,奈何這話他對着眼前的姑娘又說不出口,只道,“沒什麽啦,反正衣服也給你了,別的我也無能為力了,雖然我也希望……”輪轉忽然有點失神,片刻後,道,“罷了罷了,他決定的事我也沒辦法。”
“輪轉。”右思輕輕掀開薄被,走向輪轉,一步一步走的極輕,“他在哪裏?我很想找到他,你就不能,告訴我麽?”她望着略略皺眉的輪轉,神情懇切。
輪轉正欲擺手,卻見右思早已來到他的身前,足尖輕點,人便劃過一道弧線,筆直的朝他沖了過來。
輪轉大驚之下只記得握緊自己的大鐮。
微風劃過右思的耳際,她身影不停,輪轉的面容在她眼前越放越大。她方才便料到輪轉定然不會說,索性趁他不察,擒住他再問也不遲,于是才不動聲色的接近他。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能扣住輪轉的手腕。
驀然,輪轉将腦袋往後仰,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遺憾的笑容,右思一慌,卻已然失去了機會。
輪轉伸展四肢,往後仰着離開窗棂,往空氣中跌去,下墜中猛烈的氣流将他的衣袍吹的獵獵作響,他攤開的四肢無所畏懼,握着大鐮的手指收的很緊。
右思只能緊緊扣着窗棂,看着他漸行漸遠。他的樣子在一瞬間變得模糊,而他臉上那抹遺憾的表情卻清晰畢現,似是再說,若是方才被你抓到,就好了。
長街
右思将手中的包裹背上肩膀,直愣愣的往無間客棧的方向走去。
清晨時分稀薄的空氣彌漫了整條大街。賣早點的商鋪早早拉開了擋板,零星的小販朝冰冷的指掌中呵了一口氣,便利落的支開了攤位,兜售着精巧的小玩意兒。
身上的衣物幹燥又溫暖,仿佛烘烤的那人在衣物上花的心思太多,衣物上至今還能聞到屬于那人的味道。右思望着包子鋪裏袅袅升起的熱氣,忽然有點走神。
直到肚子裏發出“咕嚕”的叫聲,右思才回過神來。昨晚那般消耗體力,早上又心力交瘁,自是餓了。視線再度飄回熱氣缭繞的包子鋪,方要邁步,才發現自己并未帶銀子。無奈的苦笑一聲,右思便要回頭,卻忽然瞧見熟悉的人影。
那人穿過蒼茫的晨曦,穿過上升的白色霧氣,氣定神閑的立在她的不遠處。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補完啦~~包子接着碼,對所有崔更的姑娘一個大大的擁抱,包子很愧疚,今天開始,真的洗心革面,待會還會更一章~~愛你們,MUA~祝妹紙們新年快樂~吉祥如意,事事順心~
52順者昌,逆者床
“左小骞?”右思看着那人越走越近,這才露出了笑臉。
左骞的長衫蕩開空氣,來到了右思的近前。
“小思,昨晚去了哪裏?”左骞随意問道。
“我……”右思忽然有點語滞。
“肯定餓了。”左骞忽然打斷她,習慣性的伸出手,取走她肩上的包裹,輕易的丢上自己的肩,又将手中一直握着的油紙包塞進她的手裏,道,“不要說話了,吃東西吧。”
打開油紙包,裏面整齊的放着幾只熱氣騰騰的包子,右思昂起頭道了一聲謝,便将包子遞到口中,小口小口的咬着。
兩人并肩走在一處,右思的腦袋将将過了左骞的肩膀,她忽然心有所感的扭過頭,才發現左骞正垂着眼睛,斂着滿目蒼藍色的晨霧看她。
“怎麽了?”右思下意識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哦,方才我一直在想。”左骞輕輕的別過頭,道,“如果你不回頭,我就立刻帶你走。”
“你那般直勾勾的看我,不察覺的人才是笨蛋吧。”右思道。
“恩,我猶豫太久了。”左骞笑了笑,自嘲道。
右思不知該說些什麽,幹脆将包子遞到他唇邊,轉移話題道:“餓了吧?你也吃一個?”
左骞反應極快的握住遞到眼前的手,緊緊扣住。
右思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聽到遠遠的傳來一聲嬌喝。
“喂,放開那個姑娘。”
兩人俱是一愣,右思趁機抽回手,左骞一臉失落的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遠方的人已來到了近處。
“平等?”右思揉了揉眼睛,前方衣袂飄揚,漂亮又精神的姑娘可不就是平等。
“恩,是我。”平等笑嘻嘻的走過來,看向左骞,道,“這回可記得我了?”
左骞擰了擰眉,看着不速之客道:“印象深刻。”
“那就好極了。”平等笑顏如花,轉向右思,又道,“右姐姐,別來無恙啊。”
“平等跟左骞認識?”右思看着活潑的姑娘,心裏倒是輕松了起來。
“本來不認識。”平等抿着嘴角笑,“但是我幫了這位公子一個大忙,就認識了。”
右思一頭霧水,左骞無奈的點了點頭。
“而我這次來。”平等拖長了語調,道,“還是來幫忙的。”
“幫忙?幫什麽忙?”右思好奇道。
“自是幫右姐姐你忙啦。”平等湊過來,暼了一眼左骞,輕聲道,“姐姐應是見過我家尊主了吧?”
右思臉一紅,瞬間便想起昨晚的事。
“怎麽樣?瞧姐姐這模樣,必是又被他始亂終棄了吧?”平等嬉笑道。
“這話倒是不假。”右思想起空蕩蕩的閣內,苦澀道。
“姐姐是心灰意冷,要走麽?”平等壓低了聲音,追逐着右思的目光。
“怎麽會……”右思愕然,即便如此,她也沒想過要走,她始終覺得她與蘇暖之間不過是個誤會,如今的狀況怨不得蘇暖,是她的問題,說清了,便會和好如初,是亦也不曾想過要離開。
“那就太遺憾了。”平等斂了笑,惋惜的看着右思,默了片刻道,“右姐姐又何必如此執着,逼我說些傷人的話。”
長街上依舊是一片陰郁,早該上升的溫度埋在厚厚的雲層裏,今日的氣候,怕是不得好了。
右思被平等眼中的冷意激的無措起來,她壓下心頭的慌亂,定了定神,道:“平等,你說什麽?”
平等不急不慢的向右思走來,冬日裏依舊單薄的衣裳随着她的動作慢慢晃動,忽起的長風襲上她的長發,她的聲音裹着寒意慢條斯理的鋪散開來。
“我跟輪轉一直滿心希望,能有個姑娘陪着我家尊主。對于姐姐你的出現,我們一直心存感激。我先前還一直對尊主略有不滿,覺得他抛下姐姐十分任性。可是如今……”平等緩了緩,盯着右思蒼白的臉頰,道,“右姐姐跟我家尊主的事,我都知道了。”
右思一怔。
“姐姐若是這般走了,便罷了,從此不再有所牽連,相忘于江湖,。奈何姐姐不依不饒,實在令人惱火。”
“我不是……”右思想說什麽,卻被平等打斷。
“至于姐姐自身的狀況,我亦是知曉,不過姐姐,我便想問一句,即便是記不得,即便是不知道……”平等咄咄逼人的看着她,“你告訴我,又如何?”
又……如何?右思心裏一涼,腦袋“嗡”的一聲,不敢往下想。
“做了便是做了,一句記不得就可以麽?”平等嗤笑道,“我家尊主疼你寵你,不代表他連這種事都可以包容,他畢竟,是一個男人不是麽?”
見右思沉默不語,平等又道:“右姐姐,這事是一個男人一輩子的陰影,是無論如何都消不去的。你懂我的意思麽?”
“我家尊主。”平等頓了頓,道,“是真的不想見你,你這般只顧着自己的心意,到頭來,也不過是自私自利罷了,你真的考慮過他的感受麽?”
右思一張臉都白的通透,血色盡無,此時此刻,她不得不承認,平等說得都對。一直堅持的,一直想做的事,忽然間便化做雲煙,她再也尋不到出路。到底要怎麽做才好,到底要怎麽做,才是對的?
“姐姐茫然若失的樣子,還真是有趣。”平等掩唇而笑,道,“我倒是可以給姐姐指條康莊大道。”她說着一揚手臂,指着長街的盡頭,道:“左大掌櫃自是有錢,你們可以租輛馬車,相攜而伴,雲游四海麽。這不正是姐姐的盼望麽?”
見右思不語,便加重了語氣,道:“姐姐不必太過傷心,尊主不原諒你,我倒無所謂,但若是姐姐再傷害到尊主,我平等也不能坐視不理,還請姐姐速速離去,莫在傷人傷己了。”
右思忽然覺得心累,長途跋涉,好不容易來到這裏,卻落入了無法解釋的境地。一邊暗自擔憂不知何時會出現的症狀,一邊鼓起勇氣接近自己思念的人,不過數日,卻似掙紮了數年之久。她向來是個一根筋的人,認定了便會努力到底。她只覺得她愛他,他亦不是無情,兩人之間,便有跡可尋,卻不曾想,這是個不可說的結。
若非平等一番話,她仍活在自己的理想中,仿佛什麽事,只要努力就能解決。她看着眼前姑娘略帶諷刺的面容,才發覺自己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在蘇暖的心上再紮一根刺而已,還沾沾自喜以為還能和好如初。
興許,她很快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到時候,應該就不那麽痛了吧。
“我們……走吧。”右思失魂落魄的道,一雙眼睛随意落在空處。
一直沉默的左骞走上前來,立在右思身後,擋住了平等的目光。
天氣愈發陰郁,雲層厚實的擠壓在一起,空氣中隐隐傳來長風的悲鳴,一場孕育很久的大雨即将到來。
右思恍惚的走在前方,左骞不發一言的跟了上去,衣角卻驀然被人扯住。他并未回頭,只聽身後傳來輕柔的聲音。
“大掌櫃,你瞧,我是不是又幫了你大忙?”
左骞沒有應他,輕輕的掙開她扯着自己衣角的手,往前走去,風聲似乎模糊的傳來她細微的聲音。側耳聽去,又只剩下滿耳的呼嘯聲。
……
雨幕遮天,泥濘的小路貫穿了整個森林,不過才到申時,暮色已經鋪滿了整個上空,濃郁的深色壓的人透不過氣來。
滴滴答答的聲響從馬車的頂部傳來,吱吱呀呀的車轱辘搖晃在不甚平穩的小路上。
車門被厚厚的牛皮簾子遮住,透不進一絲雨水,裏面倒是存着些許暖意。
右思窩在車內一角,身子随着車子不住搖。
“小思,我們去哪兒?”左骞開口道。
“我還沒有想好。”右思似是不再那般沮喪,說話間也帶了些氣力,“不過長路漫漫,總能想好的。”
“你若是心裏悶的慌,便同我說說,我是不會笑話你的。”左骞善解人意的道。
右思看着左骞緊張的樣子,忽然笑了,道:“左小骞,不要擔心我,我沒事的。只是如今,我真的再也沒有執着之事了。前半生的執念是一門心思找到救我的人,一門心思的信任他。而如今……”她嘆了一口氣,道,“沒了執念,倒是迷茫起來,何去何從都不知曉了。”
“那便跟我一起走。”左骞認真的道。
右思瞧他認真的樣子,心裏一暖,沒有正面應他,只道:“左小骞,眼下倒是有一樁更嚴重的事呢。”
“什麽?”
“就是前些日子,我失去記憶的事。這事于我來說,便恍然如夢一場,如今想來,仍是不可思議。”右思略略思考一下,道:“我也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犯,不如咱們回想一下從前,好讓我記得更清楚一點?”
“好。”左骞幹淨利落的便應了她。
馬車毫不停頓的往前趕去,路上兩條車轍清晰可見,驟然而落的大雨瞬間淹沒了褐色的土壤,擦掉了來時的痕跡。
……
一月後。
光禿禿的枝桠覆蓋着薄薄的冰晶,明晃晃的天光彌漫在懶散的冬日裏。
裹着厚實衣物的姑娘臉蛋白皙,但是眼睛卻腫的厲害,仔細一瞧,竟哭的滿臉淚痕。她緊緊的扯着眼前公子的衣裳,神情很是傷心。
公子面目俊朗,身形高大,将姑娘小心的抱在懷裏,更顯得她嬌小無依。公子猶豫了片刻,眼裏滿是擔憂,他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道:“小思,我沒死,活的好好的。”
姑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只不住的道:“左小骞死了,左小骞死了。”
此刻糾結的二人,正是左骞與右思。
左骞擰起眉毛,他用力握住右思肩膀,吼道:“小思,你擡頭看看,我好好的,沒有死。”
右思被他吼的一愣,這才仿佛清醒一般的擡起頭來,她茫然四顧道:“左小骞,我怎麽會在這裏?”
“你終于醒了。”左骞松了一口氣。
“可是左小骞。”右思忽然一滞,伸手摸上他的臉龐,道,“你沒死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真的很害怕。”
左骞握住她的手,眸中滿是傷感,這些日子,右思的症狀越發嚴重了,她時常哭泣着醒來,嚷嚷着他死了,問她具體的夢境,她卻總是不說。他用力将她壓進胸口,澀然道:“小思不怕,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右思睜大了眼睛,被他壓進懷中,她卻手足無措,左小骞究竟是怎麽了?為何這個懷抱如此沉重?
遠遠的有一個扛着一摞書的人緩緩走了過來,他許是拿的太多,沒有看清眼前,與迎面走來的人撞了個滿懷,書便嘩啦啦散了一地。
他急忙蹲下去撿書。
一陣風過,掀起書頁,停在了某一處插圖上。
右思定睛瞧去,才發現是她素來愛看的江湖轶事,那副插圖越看越熟悉,她揉了揉眼睛,這才勉強看清插圖上的字。
無間尊主,蘇暖。
右思一怔,扯了扯左骞的衣角。
“左小骞。”右思低低的聲音飄忽不定。
“怎麽了?”左骞垂下腦袋。
“你看。”右思示意左骞看過去。
左骞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便愣住了,他心底仍是止不住的泛起一絲苦澀。
“小思,你對他……”未出口的話卻被右思快速的打斷了。
“左小骞,看見了麽?他就是殺你的人。”右思的聲音不含一絲溫度,卻藏着不易察覺的恐懼。
作者有話要說:包子更新啦~~乃們不要打我。。。我終于取回一點節操了~~愛乃們,再說一句對不起~
53順者昌,逆者床
天光大好,陽光帶着溫厚的氣息籠在了街道巷弄之上。
右思看了身旁男人一眼,好笑的道:“左小骞,你這般抓着我是做什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左骞的視線掃過兩人相握的手,不易察覺的輕輕皺起眉毛,用平淡的口氣道:“不把你抓牢了,我怕你會丢掉啊。”
右思不屑的扁了扁嘴。
左骞看着不以為然的右思,不知是甜蜜還是苦澀。如今可以牽着她的手滿世界游走,便已是他這輩子最開心之事,可是她的失憶卻越發嚴重,這也是他不敢放手的原因之一。心頭的難受漸漸漲滿,壓的他甚煩悶。光線在姑娘白皙的臉頰上投下陰影,他似乎能看見她濃密的睫毛下,漫溢而出的不安,手掌不由自主的握緊。
“左小骞。”右思淡淡的聲音合着暖洋洋的空氣,帶着說不出的舒坦。
“嗯?”左骞瞧她依舊垂着眼睑,并未擡頭。
“我不害怕。”右思輕輕的道,“我每晚都瞧見你死一回,白日裏見着你,越發親切了。每晚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