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徒弟劣跡
你是他這千年唯一收下的徒弟
步淩塵被攔在神隐峰的結界外已有大半個時辰了。
他看到将夜又從神隐峰出來,有些懵。
便問:“你昨天不是已經回去了嗎?怎麽又留宿了?”
這個“又”字,和這個“留宿”一詞就很微妙。
步淩塵面無異色,好似司空見慣,但他越是這樣,将夜越心驚。
難道這人對徒弟和師尊那檔子事已經見怪不怪了?
将夜悄悄審視眼前這個雙手抱臂的男人。
鴉青色的長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就像不會穿衣服似的,披肩黑發也不束,恣意灑脫地披垂在肩上,看着面容不過同師尊一般大,不過修仙之人的年齡不能問,問就是個個都能當你祖宗。
他足底那雙雲靴讓将夜想起,這是在溫泉給他遞衣服的人。
那檔子事的時候,他都能随意進出,是和師尊有多親密啊?
将夜在腦海中重新搜索了一遍原著人物,竟對這人沒印象。
他不是原著中的人物。
那他會是渣攻配角之一嗎?
原著中只要是個男人,都觊觎師尊,而這個原著中沒出現過的……将夜有些拿捏不準。
步淩塵:“怎麽不說話?你那麽看着我做什麽?難不成腦子壞掉了,認不出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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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将錯就錯地點點頭,擡起無辜茫然的杏眸看他。
步淩塵一驚,連連擺手,“你可別這樣看着我,你撒嬌同你師尊撒去,我又不吃你這套。”
“呃……”
“真傻了?”
将夜點頭,“回去的路怎麽走?”
步淩塵給他指了個方向,他道謝後便離開了。
步淩塵一拍腦門,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忽略了重點。
他忽然神色緊張起來,這小子昨晚真的沒回去?
昨晚雲谏那個狀态,他是不是都看到了?
神隐峰的結界被撤去,步淩塵徑直朝溫泉小築疾步走去。
“你怎麽回事?現在連我都攔着?要是結界再不打開,我都要以為你死了,但究竟是溺死的,還是折磨疼死的,又或者是直接被那水坑吸幹我就不知道了,這麽多死法夠你挑不?”
步淩塵的嘴一貫惡毒,詛咒的時候從不饒人。
雲谏從來沒在意過,如今也不會在乎,他披上羽氅兀自倚靠在溫泉池邊的軟塌上歇息抿茶。
閑适地根本不像一個剛經歷生死折磨的病人。
雲谏掀睫觑他,在他開口嗔怪前直接道:“他昨夜留在了神隐峰,誤入弱水潭,我本以為他會死,但只在這泡了一夜,就完全恢複了。”
“你還知道昨夜是什麽日子啊?你竟讓他……”步淩塵話沒說完臉色一僵,震愕中夾雜了一絲複雜的難言情緒。
“他……他不懼弱水?”
弱水引自九重天,鴻毛不浮,不可越也。
沒有人能蹚過弱水,所有生靈都會被吞噬,怎麽可能有人能泅渡?
步淩塵皺眉猜疑道:“會不會是沙棠果?”
雲谏:“一枚果子而已,沒那個本事。”
步淩塵:“話雖這麽說,可那果子畢竟于你而言很重要,如今被他吃了,你怎麽辦?”
雲谏:“我說了,一枚果子而已,沒那個本事。”
雲谏鎮定自若,舉手投足之間毫無激動緊張之感,步淩塵無語地只想翻白眼。
這人終究是對自己的死活沒那麽在乎,冷心薄情得很。
雲谏撐着額頭,沉默了會兒。
“幫我一件事。”
“你說。”
“查查他。”
“你以前不是說不在乎他究竟是何身份,有何目的嗎?”雲谏用另一句話終止了他的疑問。
“我送了他一支尾翎。”
“呃……”
師尊居住的神隐峰坐落于修仙第一大派——雲缈山。
雲缈山弟子三千,仙峰七座,就連修仙界趨之若鹜的神脈都占了兩座。
神脈提供的靈氣籠罩整個雲缈山,使得這裏的弟子修行起來事半功倍,因此雲缈山才出了好幾位化神期的大能。
這兩座神脈旁人羨慕不來,因為這是人家老祖宗花費巨大代價,又因世代為蒼生鎮守禍世神器,才換來的天道垂青。
更多的将夜就不知道了。
通篇下來不堪入目,就算在“嗯……啊……”字眼中能摳出幾個背景設定,也并未詳述。
他出了神隐峰又在雲缈山閑逛了半天,直到看見一處類似于私塾那種小規模教學的課堂,他便貓在牆角等人家下課回宿舍,這樣他就能跟着這些人回到弟子苑了。
計劃很完美。
一散課,卻被一個藕粉色衣着的少年拉住,叨叨着說個不停。
“将夜!你回來啦?這兩天你去哪兒了啊?早課都不上,玄明那老頭都念叨你好幾遍了,說你再不來就別在他課上出現了!”
将夜不清楚原主同他是什麽關系,只好全程嗯嗯着,不開腔。
少年倒是不介意他話少,一路拽着他回了弟子苑。
将夜想着這人他都不認識,得找個合理的借口。
便睜眼說瞎話道:“我前些日子受了傷,腦子不清醒,很多事情都忘了。”
少年一雙狐貍眼眯着看他半天。
将夜心怦怦跳,生怕他看出端倪。
豈料少年忽然噗嗤一聲笑出來。
“哈哈哈,你這借口都用爛了,每次在玄明老頭面前你不都這麽說。”
少年暧昧地眯了眯眼,慫着他進了弟子苑寝居,阖上門。
攬住他肩膀,小聲道:“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又去山下翠微院玩了?”
“翠……翠微院?”
“嗨呀,咱哥倆誰跟誰啊,你以前出去玩兒不都是我幫你找借口騙過玄明那老頭的嘛。你真沒必要瞞我。”
我不是,我沒有。
翠微院這地方一聽就覺得怪怪的,他腦子還沒轉過來,就差點被少年脫口而出的話噎着。
少年:“我都打聽過了,昨夜是翠微院的柔芷公子挂牌獻藝的日子,你以前不是經常捧他場嘛?”
将夜渾身冒冷汗。
竟沒想到原主除去渣了師尊這件事,竟然還逛小倌館!
這事……師尊知道嗎?
師尊知道會傷心的吧?
然後愛而不得,卑微一段時間後黑化……
見将夜一臉悚然,毫無從溫柔鄉歸來的餍足,少年有點拿不準了。
“你昨晚真沒去?”
将夜搖頭擺手:“真沒有,我真的是受傷了,腦子不清醒,昨天一直在休息。”
少年狐疑:“休息?我和你同住一間屋子,昨天晚上連你影子都沒看見,你難不成是修了隐身術?”
同住一間?
是了,這少年輕車熟路帶他回寝居,就跟回自己家似的。
原著中提到過,雲缈山弟子衆多,不是每個弟子都有單獨的寝居。
原主同一個叫聞人玥的內門弟子同寝。
也因為這個原因,前期師尊和徒弟的關系還不被大衆知曉的時候,徒弟從不在自己的寝居與師尊那啥。
至于後來……
徒弟內心開始膨脹,就喜歡找刺激。
給室友下了昏睡迷香後,就隔着一扇屏風,跟師尊玩寝室play。
不得不說徒弟太猛了,都月上中天了,還不知餍足。
或許是昏睡迷香的藥效過了,隔壁的聞人玥漸漸清醒,本以為原主是從山下偷摸着帶了個小倌回來,沒想到一聽聲音不對勁。
竟然是……神隐峰那位仙尊!!
師尊被折騰到嗓子喊啞了,都不知道一扇屏風之隔的聞人玥早就醒了。
但徒弟知道,又惡劣地使壞,逼着師尊叫的更大聲,然後趁着極致的時候在師尊耳邊告知真相。
這是師尊第一次遭遇社死。
以後還有更多次……
回憶起這段原劇情後,将夜的臉唰地一下又紅了。
簡直無法直視聞人玥。
但好在眼前這喜穿藕粉衣裳,又愛在身上挂金钏銀飾,每天都很注重打扮的少年是個受!
他不會觊觎師尊就好……
将夜也不知自己從哪兒得來的一份慶幸,但這份慶幸裏還有些隐隐擔憂。
畢竟,自己是攻啊!
和一個受住在一起,真的不會出事嗎?
聞人玥是個識趣的,見将夜臉色一會兒一變,就知他不願再多說了,便轉換了另一個話題。
“對了,玄明那老頭說,你這兩日沒去,課業卻要補上。”
在原著中,徒弟每次去神隐峰私會師尊後,玄明長老都以為他逃課下山鬼混,非要揪着他的小辮子,讓他把課業補齊,倒不是為難他,只是這位長老對弟子非常用心負責。
東窗事發後,也是玄明長老第一個捶胸頓足,痛斥原主是畜生,然後被厭惡他的原主一掌拍死。
唉,原著中這徒弟的劣跡難以一言蔽之。
聞人玥笑着攬過他肩膀,“你放心,我的都做的差不多了,你抄我的就行。”
将夜搖頭:“應該不用了。”
聞人玥大驚:“什麽?!你難道連玄明那老頭的課業都敢不做?”
那代價不是承受不起,只是那老頭的招數太磨人了,還不如咬咬牙抄作業。
将夜氣定神閑,舒了口氣:“應該不需要做了。”
“難不成……你逛翠微院的事情已經被發現了?你要被逐出山門了?”聞人玥驚訝不已,眼睛瞪得更大了。
将夜也懶得解釋:“差不多吧……兄弟,我問你個事。”
“你說吧!”
“弟子契怎麽解?我想把自己逐出師門。”
“哈?”
聞人玥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能讓将夜決定離開師門。
他道:“你把手伸出來。”
将夜照做。
聞人玥握着他手腕将袖子撸上去,又伸出自己的胳膊,催動靈力。
只見聞人玥手腕上浮現一根泛着淡淡金光的蠶絲線,而将夜手腕上纏繞的卻是好幾十根泛着白光的細密蠶絲線。
聞人玥:“懂了嗎?”
将夜:“懂了。”
将夜嘆了口氣:“你直接告訴我吧,我到底有多少個好師尊?”
聞人玥驚:“??”
“少年,你為何會這麽想?”
将夜:“一根弟子契線是一對師徒關系,那我這都好幾十條了,意思不就是我拜了幾十個師尊嗎?”
“将夜。”
聞人玥的狐貍眼尾耷拉下來,像看傻子一樣看着将夜,同情無比。
“我現在是真相信你昨晚沒出去拈花惹草,你是真壞了腦子,人傻了。你是覺得自己是什麽天縱奇才,讓幾十個大能搶着收你為徒不成?”
将夜:“……”
如果這不是花市文,而是點家文,那倒也不是不可能。
聞人玥嘆了口氣。
“你知道神隐峰仙尊千年來從不收徒的吧?仙門氏族削尖了腦袋,年年都來送天賦異禀的新秀弟子,他卻看都不看一眼。”
“将夜,你是他這千年來,唯一收下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