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師尊補刀
放松點,不然進去的時候你會疼。
“刀下留人”并沒有讓道姑的拂塵留情,反倒更加兇猛地刺向将夜額中靈臺。
纖鬃化作萬縷,迸發幽冷光芒,以摧枯拉朽之勢瘋了般襲去。
那架勢,是能要命的!
簡十初面色一凜,剛要阻止,卻因距離太遠來不及相救。
這時,明明渺遠的阻音,轉瞬便至眼前,耀眼的白光閃過,一襲白袍的雲谏擋在将夜面前。
紅色的血液自腰腹滲出,瞬間洇濕白衣。
簡十初不知是該松口氣,還是更該緊張,他眉頭緊擰,心中罵娘,斜眼瞪向道姑。
道姑的拂塵被切斷,收回時殘落的纖鬃染着滴滴紅血。
卻白眼望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道姑一開始确實只是想要剖開将夜的神魂,将裏面不該存在的記憶抹去,那聲“住手”傳來時,在場衆人都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
有這人護着,他們就沒機會洗掉将夜的記憶。
因此才毫不留情,幹脆殺了将夜算了。
畢竟只是死了一個徒弟而已。
聽說這徒弟也不怎麽得仙尊歡喜,看來也沒那麽在意,但若是被仙尊撞破,将人撈了回去,往後就棘手了。
雲谏面色如常,好似根本感受不到受傷的腰腹有多疼,只是轉身俯視着半跪在地的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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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
将夜聽話地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腿還有點軟,劫後餘生般捂了捂自己咚咚直跳的小心髒。
他沒注意到雲谏腰側的傷,只覺得師尊來了就好,終于松口氣。
捏着師尊的袖子,藏在師尊的身後,歪出腦袋,一雙杏瞳微微上浮,露出下眼白,兇巴巴地皺眉瞪眼。
一邊狐假虎威,一邊不忘告狀:“師尊!他們要殺我!”
衆人:“……”
要是你師尊沒來,我們也沒打算殺啊。
師尊眉目冷清,看不出愠怒之色。
将夜心中直打嘀咕:我不是你的小寶貝嗎?我們都那樣了,他們要殺你情人哎,你都不生氣的嗎?!
師尊瞥了一眼把失落寫在臉上的将夜,又将目光落在簡十初身上。
淡然道:“解釋吧。”
簡十初硬着頭皮:“後山是禁地,他不該來。”
師尊:“嗯,确實如此,該罰。”
将夜:??
将夜緊張地死死捏着師尊的袖擺,龇牙咧嘴道:“雲缈山的禁地闖了就是死罪嗎?而且,又不是只有我闖了,我也不是故意要來的,有人帶我來的。”
那幾人一聽,頓時惶然,急問:“還有誰?”
将夜:“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衆人:“……”
謊話,絕對是謊話!
這裏除了将夜的陌生氣息之外,并沒有旁人的氣息,他定是騙人的!
将夜又急忙道:“而且,又不只我一個人擅闖。”
他極快地擡頭望了一眼師尊波瀾不驚的臉,小聲嘟囔:“師尊不也來了嘛。”
衆人再次:“……”
仙尊能同他一樣嗎?
身份地位先不說,就憑仙尊那一身的半仙神息,一踏入後山就能被他們感知到。
将夜不一樣,他聽到的秘密真不能外傳,今日不論如何都要将人扣下,仙尊護着都不行,否則後患無窮。
師尊桃眸再度落在簡十初身上。
簡十初道:“仙尊也知道仙門中有些秘事不該被太多人知曉,以免造成人間惶恐,擾亂蒼生安寧,我等也沒打算要他的命。”
一直面無波瀾的雲谏終于有了點情緒,他輕勾唇角嗤笑一聲。
“剛剛那陣勢真不是要人性命?”
衆人無言,他們雖都是各派掌門,在神隐峰仙尊面前也不敢妄言。
眼前看着年輕的仙尊實際上都算得上是老祖宗了,甚至比他們的開宗祖師輩分還要高,他要如何,不是他們能置喙的。
簡而言之,就算雲谏當面帶走将夜,他們也不能怎麽着。
但是背後可以……
雲谏卻道:“雲缈山開宗至今已有千年,規矩自然不能破,将夜既然犯了錯,就要罰。”
将夜臉都白了,委委屈屈的。
“師尊。”
“懲罰可不敢。”
說要拿将夜神魂喂毒蛟的陰鸷男人一秒慫成孫子,連連擺手。
“洗掉他的記憶就行了。”
這人太陰險了!
将夜氣得牙癢癢,雖然不知道告狀有沒有用,還是試試看。
“他剛剛說撕裂我的神魂,拿去喂蛇!”
師尊桃眸一轉,斜睨那人,後者立馬閉嘴。
以為師尊的心還是向着自己的将夜,見那兇巴巴的毒蛇男慫得跟鹌鹑似的,別提多得意。
他扯了扯師尊的袖子,“師尊,咱們走吧。”
師尊看都不看他一眼。
“既然他聽到了不該聽到的秘密,那就洗掉這部分記憶吧。”
衆人:“??”
将夜:“!!”
師尊親自給他判了死刑!
将夜崩不住了,委屈的要命,又怕得要死。
牽着師尊袖子的手猛地一甩,眼底蓄積霧氣,泛出淡紅。
“那師尊還是殺了我算了!賜弟子一死吧!”
還不如死了算了,反正他早就死了,如今不過是撿了一條命茍活幾日,他才不要變成傻子,變成藥罐子,生活不能自理躺床上一輩子!
師尊薄唇輕啓,繼續補刀:“我親自執刑。”
将夜快委屈死了,他終于意識到自己或許一開始就猜錯了。
什麽師尊對他情深不壽,師尊非他不可,師尊愛慘了他……
都是假的!
可能師尊早就厭棄這個床伴了,或許早就想脫離苦海了,正愁找不到機會幹掉自己呢。
将夜寧可死,重新回到那一片永不墜底的無盡深淵中,也不要活受罪。
他氣呼呼睜圓杏目,盯緊一塊看起來極其堅硬的岩石。
腦袋開花而死效果很快,也就疼一瞬。
鼓足勇氣,咬緊牙關,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那塊被他挑中的岩石。
眼看着岩石近在咫尺,奔往的腳步卻頓在原地。
腰上被什麽牽扯住,他垂眸一看,是一截軟藤,再氣鼓鼓地向身後看去,師尊颀長白皙的指節微動,操控着藤蔓将他拉回身邊。
剛剛一直藏在師尊身後,現在被拽到師尊面前才看到師尊腰側的白衣已經被血漬暈染了一大片。
像一簇豔麗的紅梅綻在白雪上。
那是……
剛剛替他擋下拂塵襲擊時受的傷嗎?
将夜心情陡然複雜起來。
師尊既然救他,又為何要答應他們洗去他的記憶,讓他成為一個殘疾癡傻之人?
他來不及多想,颀身玉立在自己面前的師尊輕擡指尖,點在他額前的靈臺上。
泛着淺白光澤的靈流竄入他的神魂中。
只聽見一句:“放松點,不然進去的時候你會疼。”
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