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鎮廟神獸

想揉!

水鏡破碎,周圍濃郁的黑霧散開,露出洞穴原本陰暗潮濕的模樣。

那些被巨蛇卷入洞中的殘肢遺骸早該魂歸冥府,影影綽綽的半透明魂靈排着隊最後深望一眼家鄉的方向,往羅酆山蕩去。

失了水鏡的迷惑,将夜神識逐漸清醒,他尴尬地低垂着頭一言不發。

社死比死亡更痛苦。

而他有幸在同一時間經歷了兩次大型社死。

意識清醒後,他回想起剛剛在水鏡中看到的畫面,一幕幕似冤魂不散般萦繞在他腦海裏,也……撞進師尊的眼中。

師尊雖然已經和這具身軀那個什麽了,但他肯定不知後面多人play的臆想……

師尊看都不看他一眼,松開攬他腰身的手,又解開他身上的束縛,就兀自往外走。

将夜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跟着。

師尊的背影依舊堅毅,腰身挺得很直,可将夜看不見他的臉。

說不定此刻又是傷心又是憤怒。

會不會難過到哭啊?

洞穴盡頭,有光照進來。

逆在師尊身上,将他的白衣勾勒出柔和的光暈,似神祇一般回望他。

将夜猝不及防對上師尊那雙看不出情緒的桃花眸,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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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蹙眉,薄唇輕啓:“你還要站多久?”

那雙開開合合的薄唇就在剛剛被他的唇瓣觸碰過,猶然記得那種潤軟,又帶着絲絲涼意。雖只是一觸即分,可那烙印在記憶中的感受與腦補出來的畫面完全不一樣,觸感太真實了!

将夜的臉一陣黃一陣紅,驀地低下腦袋,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走出洞口。

他搓着手指,扭捏道:“我……師尊,我不是故意的。”

“你說哪件事?”

雲谏閉了閉眼,這徒弟今日都說了兩次“不是故意的”了。

第一次,他潑濕了他的衣裳,拽下了他的衣襟。

第二次,他竟親了他!

真是膽子肥了,竟妄圖将觊觎他的肖想付諸行動嗎?

雲谏冷冷道:“那水鏡是潆洄島的幻鏡碎片,所有被困在鏡陣中的人都會被鏡靈攝取內心深處最惦念的記憶。”

師尊本該柔和的桃眸驀地如霜刀般睨他。

“你最惦念的記憶,存于腦中的幻想是那樣的嗎?”

“回答我……将夜。”

将夜實在太恐懼了。

一半來自于原文描述的黑化後師尊的形象,他就是那樣又冷又兇地質問他。

另一半來自于心中藏匿的秘密一下子被抖落出來,還當着“苦主”的面遭遇大型社死。

他真的太難了,甚至恨不得兩眼一閉,直接躺回棺材裏得了。

恨不得師尊沒來救他,恨不得葬身蛇腹。

師尊的聲音太冷了,桃眸像是緘封了一層寒冰,戮向他的時候,甚至不需要帶刀刃,直接就能活生生剮了他。

後背滲出涔涔冷汗,靈魂觫然,将夜腿都軟地打顫。

看着少年委屈無辜的杏眸頓時化成狗狗眼,濕漉漉的像是被欺負了似的,雲谏無聲嘆氣,收回眸光。

“你怕我。”

不是疑問,像是肯定。

将夜頓時更委屈了,低垂的眸子模糊了一層霧氣,左右亂轉。

嘀嘀咕咕,話不成句:“我真的不是他,為什麽要替他承受這些啊……”

他以為小聲嘀咕,師尊聽不清,奈何師尊耳力極好。

雲谏也不再多問,冷冽的氣場瞬間收回。

他自然知道将夜的殼子裏換了個魂靈,具體原因他雖不知,但少年的心思太好猜了,委屈都寫在臉上,他知曉他絕非僞裝,大約是真有什麽難言之隐。

這種體諒人的想法甫一冒出,雲谏就被自己愕到。

他扪心自問,從來不是個願意替別人着想的人,頂着師尊這個身份,也從為徒弟考量過半分前途。

為何此刻要在乎一個“細作”的感受?

就憑着這少年會撒嬌嗎?

荒唐!

“主人——”

急切的聲音傳來,一個猛子紮入将夜懷中,将人撲倒在地。

淚汪汪的圓潤眸子滴溜溜轉着,看見将夜又是擔憂又是開心。

抽抽噎噎地說:“吓死腓腓了,嗚嗚嗚,腓腓都等了你千年了,你要是出事了,腓腓會很難……哎——別提溜後頸啊嗚!”

少年話還沒說完,就被雲谏捏着後脖頸拎起來,一雙未着鞋履的雪白腳丫在空中亂晃,手像爪子似的胡亂劃拉。

雲谏雙眸冷下,望着将夜,嗤道:“主人?”

“咿嗚嗚——”少年慌出貓叫。

将夜一驚,心想:完了!亵渎師尊的事剛剛才發生,他明明是師尊的人,出來一趟卻招貓逗兔,惹上這麽軟嬌的少年。

師尊會怎麽想?

對他很失望?又很生氣?

原文描述中,原主可是對師尊說過一大堆山盟海誓的情話啊!

這下他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将夜慌地不行,連連擺手:“不是的,師尊,我只心悅你,我沒有在外面拈花惹草啊!”

發言逐漸離譜。

雲谏:“……”

腓腓:“??”

将夜又連忙改口:“不是,我沒有心悅你,我不喜歡……”

好像也不對,他都那啥師尊了,還說出這麽薄情的話,不愧是渣男!

好像說什麽都是錯的,将夜只能抿了抿唇,閉嘴。

雲谏:“這個東西是……”

少年暴怒:“才不是東西!是腓腓,是主人的腓腓!”

話題一被切換,将夜連連點頭,“對啊對啊,他就是在丹心鎮作惡的那只兔妖,大師姐的委托裏是這麽說的。”

“你現在還覺得你是在丹心鎮?”師尊挑眉。

“蛤?”不然呢?

師尊無比同情地看着将夜,猶如在看一個智障:“進村的牌坊上那麽大三個字“彤岫村”你看不見?”

将夜愣住了,既驚訝又汗顏:“我……嗯,我好像真是個文盲。”

師尊:“……”

“你受苦了!”少年看向将夜的眼神更添了一絲憐憫和同情。

遙想當年,主人可是所向披靡,無所不能,文韬武略樣樣出彩,無人企及,更別說區區幾個字,卷帙浩繁的藏書都在主人腦子裏,他過目不忘。

可惜現在……轉世成了傻子。

沒關系,就算是傻子,那也是他的主人!

少年又開始激烈掙紮,濕漉漉的圓眼直勾勾地望着将夜,像是求助。

将夜無視。

“這麽說,我來錯地方了?可我明明是跟着委派玉簡的指引啊。”他指着腓腓,“而且,這只兔妖也是真的。”

“不是兔妖!是腓腓!”

師尊端看一眼腓腓,似看透了他的原形,指尖靈力流動,少年“咿嗚”一聲,原地化成了一只皮毛雪白的妖獸。

毛潔無垢,四爪着地,微耷的耳尖支棱一叢長絨,眉心的紅色毛發像是一盞點燃的火焰,靈動又活潑。

特別是那雞毛撣子一般蓬松的尾巴,尖尖上簇了一撮火苗,特別實用。

将夜瞪大眼睛,“不是兔子,是貓啊!”

更想揉了!

但他可不敢在師尊面前,表露出這種癡漢神情,怕師尊拈酸吃醋,更怕一氣之下直接滅了他這個負心漢。

小動物似對他的鑒定很不滿,咿嗚嗚地發言反抗。

雲谏:“腓腓是神獸,據中山經記載,養之可以忘憂,并非是貓。”

小貓兒點頭,趾高氣昂地揚起脖頸,似對雲谏的評價很滿意。

将夜輕咳一聲,用怒豎的眉掩蓋住想揉毛茸茸的小心思。

“那你一只神獸為何要在這兒作惡?那蛇是不是你同夥?對了,還有那道士,他借此斂財卻不除妖,是不是你的保護傘?”

自家主人轉眼就對自己惡言相向地诘問,小貓兒委屈,“咿嗚嗚——”

将夜兇巴巴:“說人話!”

腓腓不得不口吐人言狡辯道:“才不是!我壓根跟那臭道士不熟,也不認識這條臭蛇!但是他們做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就是不想幫忙,這幫忘恩負義的笨蛋,活該受苦!哼哼。”

看來腓腓是知道隐情的,将夜繼續誘哄道:“那些村民怎麽活該了?”

腓腓學着人,前爪抱臂,哼哼唧唧道:“他們不信真神,信妖道,活該倒黴,他們哪怕來一次主人的神廟求助,腓腓都會出手幫忙!”

将夜聯想起腓腓之前說他附身于那女子,也是因為她砸了神廟,這次又是神廟。

“你是神廟的鎮廟神獸嗎?怎麽那麽在乎神廟?”

腓腓圓溜溜的貓眼一亮,湊到将夜腿邊蹭蹭,“因為神廟是主人的神廟啊,腓腓當年答應過主人,要守在這裏等你回來的,也有聽話好好修煉。”

小貓兒蹭了會兒,鼻尖翕動,發出一聲疑惑。

又繞着将夜走了兩圈,鼻尖抽了抽,耳朵瞬間耷拉下來,“奇怪,主人身上的氣息怎麽變淡了?”

不應該啊,哪怕是轉世輪回,腓腓都能聞得出主人靈魂的氣息。

剛剛還很濃烈,這會兒怎麽就這麽淡了?

腓腓閉上眼睛,尋着氣息又嗅了嗅。

奇怪,味道又濃烈起來了,帶着雪頂上的嶺梅香……

越來越濃郁了!

就在他踱着貓步,循着氣息找到了味道最濃烈的來源時,一頭撞進層層疊疊的繁複衣擺中,就像還沒化形的小時候與主人常玩的游戲般。

貓兒蹭着衣擺,打着滾,口中發出舒服的“咿嗚——”聲。

他正撒歡,依靠物驀地向後退了一步,腓腓瞬間撲了個空,在地上滾了一圈蹭了一身灰,堪堪擡頭。

就瞧見一抹飄白的衣袂從眼前晃過。

陷入愉悅幻想中的貓兒驀地一激靈,渾身炸毛。

作者有話說:

師尊視角:你們不合适,你們撞號了……

将夜視角:你們不合适,你們撞號了!

完全看不懂的腓腓:你們在說什麽?!我只是個寵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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