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熱意流淌
第41章 熱意流淌
師尊喑啞着嗓子突然開口:“親我”
師尊明明還在神隐峰, 将夜怎麽也不相信眼前這個操控着藤蔓,嗜血殺戮的人會是師尊。
但那與師尊別無二致的眉眼,讓他恍惚。
他不顧表弟的阻攔, 朝着屋檐上的白衣禦風而去,只是還未到面前, 就被眼前一道金光晃了眼。
巨大的漁網鋪天蓋地襲向“師尊”。
“師尊”好似根本不在意。
雜糅着猩紅碎光的桃眸在人群中梭巡着什麽,又因瞧準了目标, 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
操控着雲袖中掣出的藤蔓, 再度卷上某個人的腿腳, 淩空提起,又重重摔下!
緊接着,金光閃耀的天羅地網就兜頭蓋下,将“師尊”困于其中。
他也不反抗,頓時像個傀木制成的人一般, 任由自己被擒。
操控着金網的灰衣男人雙手背覆,從半空中落下, 将網兜丢給街上的蒼梧弟子。
将夜看見他們似是早有準備一般, 擡來一個玄鐵烙制的籠子,将金網中的“師尊”塞了進去,又擡走。
“師尊”猩紅的眼頓時像暈散開的墨,一雙桃眸變得空洞失神, 任人宰割一般,不再有剛剛那股狠戾勁。
隔着高閣和牢籠,那雙桃眸倏地擡起,直勾勾望着将夜。
神情雖淡, 眸光卻溫柔缱绻。
将夜心中一顫, 剛想追上去問個明白, 就被灰衣男人摁住肩膀。
“表少爺何時回來的?城主似乎并沒有接到消息。”
眯眯眼一般都不簡單,特別是相貌平平,衣着樸素,大多都是扮豬吃老虎。
将夜只看他一眼,有了初步印象。
從對他的稱呼可以斷定這人是城主府的人,且還是君家主的親信。
眼瞧着“師尊”被塞進鐵籠擡走,将夜就算知道這應該不會是師尊,但還是急得直跳腳,就要追過去,又被灰衣男人攥住手腕。
“表少爺莫急,他們也是要回城主府的。”
灰衣男人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瞧着将夜這一身打扮,粉色的薄衫早就被雨水浸透,濕答答地黏在身上,勾勒起少年的窄腰薄肩,那股色氣只有将夜自己未曾察覺。
“表少爺還是随我一同回去,先換下這一身衣裳,再去拜見城主吧。”
出口的都是商量的語氣,按在将夜肩膀上的手卻暗暗施着力道,近乎是強迫将夜跟着他走。
起初的慌亂情緒被消化後,将夜看着那些人拖着鐵籠離開的方向确實是城主府,不管怎麽樣也算是殊途同歸,也就不再掙紮,跟着灰衣男人一齊回去。
憂心師尊,又不斷思考着為何出現的妖邪和師尊長得一模一樣。
他一路上并未注意灰衣男人擱在自己身上那若有所思的目光。
直到邁入城主府的大門,他才恍惚中想起來自己又不是原主,所有對世界觀和角色的了解都來自于一本毫無邏輯可言的吃肉文學。
要是真碰上他那個便宜舅舅,和白給的表兄弟,他難不成要裝作失憶來隐瞞這具殼子換了個魂靈的真相?
但他到底是想多了。
今日是各仙門在蒼梧會晤的日子,又因突然出現在蒼梧城的妖邪被擒,所有人都步履匆匆趕往前廳,沒人在意他這個離家多年的表少爺。
那些表兄弟見到灰衣男人,也只是颔首以禮,便走開了。
甚至就像是沒看見将夜站在一側似的。
灰衣男人不似其他人那般緊張,他悠閑地帶着将夜去後院那屬于“表少爺”當年的住所換衣服。
剛一進後院,就瞧見一群人壓着他那滿身污泥的表弟,往小院裏塞。
灰衣男人眯眼笑笑道:“桐少爺又調皮了,這次惹城主不愉,估計要被關幾天的。”
看來并不是被逐出城主府,也不算太慘。
将夜滿腦子都是師尊,也懶得管這些舅舅家的瑣事。
他被帶到屬于自己的院子裏,就對灰衣男人道:“你先去忙吧,我……休息會兒。”
灰衣男人笑而不語,點點頭轉身就離開。
将夜哪裏有心思慢慢換衣服啊,灰衣男剛走沒多久,他就順着來時的路悄摸着趕去前廳。
眼見裝着“師尊”的籠子被擡進去,各仙門趕來會晤的修士中除了雲缈山的人,也有曾經那幾個不由分說被将夜一桌腿胖揍過的倒黴蛋。
将夜忙不疊從懷中摸出他嫌棄的粉色面紗,擋住臉。
還安撫地摸了摸懷中白鳥的小腦袋:“待會兒你別出聲暴露我啊,哦,對了,你也不咕咕叫,安安靜靜挺好的,繼續保持!”
白鳥:“……”
将夜昧在人群中。
這些仙門中不乏穿得跟花蝴蝶似的全員女修的門派,他縮着腦袋,壓下背脊,混入其中,倒也不太顯眼。
肩膀被擠了一下的姑娘皺了皺眉:“這位妹妹看着面生。”
将夜捏着嗓子:“我是新來的,姐姐沒見過我。”
一切盡收耳底的白鳥:“……”
“你喉嚨不舒服?”那姑娘還要再問,就被一聲堂前的哭嚎吸去目光。
這一下,所有人都盯着熱鬧的廳堂中央,誰也沒功夫理會他。
中年男人哭得悲痛欲絕,背着一個渾身癱軟,不成人樣的青年,蹒跚足步到了堂前就小心翼翼地放下背上的人。
目眦欲裂地狠狠瞪着鐵籠,擡掌就要朝安安靜靜沉默不言的籠中人襲去,卻被一道掌風揮開攻擊。
中年男人狠狠瞪着阻攔他的人:“君城主這是何意?”
君城主情緒極穩定,緩緩開口:“事情尚未調查清楚前,要留活口。”
“這畜生,他殺了我嫡傳弟子!”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萬萬不可因一時沖動滅了活口,失了線索。”君城主面色未變,嘴上說着理解,眼眸中卻全是漠然。
君城主睨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屍體。
變形的脖頸和手腕上都是被藤蔓絞出的血瘀,渾身的骨骼都摔裂了,屍身還算完整,卻像是一攤軟肉,皺巴巴地團在地上,看起來很是悚人。
衆人一看這施虐的手法,不用猜都能篤定是那操控藤蔓的妖邪做的。
一下子,同情的目光都落在目中泛淚的中年男人身上。
君城主沉聲問:“他死之前都做過什麽?”
“做過什麽?”中年男人還未從痛失愛徒的悲恸中緩過來,憤恨道:“我這徒兒雖不是什麽天縱奇才,卻心地善良,從不作惡,他能做什麽?無非是來此途中因着信仰,去各城的神廟為死去的亡靈祈福罷了。”
“神廟”二字一出,安靜了還沒半晌的廳堂中瞬間開始了紛紛議論。
“幾個月前,那妖邪還像山魈一樣,偶爾下山騷擾沿山的村落,倒是沒鬧出什麽人命,只是……”
“只是什麽?”
“那個時候,它還不成人形,沒有殼子,現在不知怎麽的,竟化作……這般的形态。”
衆人目光朝粗糙的玄黑困籠踅摸去,裏頭那人的白衣都被玄籠的漆灰蹭髒了,但因着那張臉過于聖潔,竟絲毫不顯狼狽。
一直木讷沉默的妖邪感受到肆意打量的目光。
他擡起簌簌長睫,露出桃眶中的漆黑眸子,朝人群中望去。
令衆人愕然的是,這雙眼絲毫沒有剛剛襲擊城民時的血腥狠戾,反倒溫柔如春日泉,缱绻似四月風。
他們不知道,這雙眼是在透過人群,凝望着一人。
将夜被看得莫名其妙。
本能似得心頭湧起一股酸澀,揪心的難受,卻說不出來原因。
要不是親眼見到這妖邪屠戮平民,要不是将夜篤定師尊在神隐峰并未下山……
他恐怕會陷入這彌彰中,被妖邪蠱惑。
山間多魑魅,魍魉專惑人。
将夜瞥開眼,生怕自己陷入那雙讓人很難抗拒的桃眸中。
但他一個人篤定這妖邪不是師尊,也是沒用的。
旁人可不這麽覺得,去年才在雲缈山舉辦的仙門弟子試煉中,就有不少人見過那位神隐峰仙尊的模樣。
當真是同眼前這個邪佞一模一樣!
雖然有細微差別,但那張臉簡直無法炮制。
有人說:“已經檢查過了,那張臉并非是易容,或者借助幻術做出來的,這妖邪是天生就長成這樣。”
“啊?”聞者驚訝不已:“怎會如此相像?”
有人小聲嘀咕:“會不會是仙尊有個什麽同胞兄弟啊……”
“胡說!”
雲缈山的人看不下去了,畢竟是自家仙尊被議論,終歸對雲缈名聲不好。
“仙尊是人,這妖邪顯然非人,怎麽可能呢?”
“真是人嗎?他一千年前修為都到大乘期了,一千年了都沒飛升,爹生娘養的人怎麽可能在人間一千年都不衰老消亡?”
這些話一唠起來,就讓将夜聽在耳中,腦門上火。
他存着理智,雖然也很想為師尊正名,但也只能咬牙恨恨。
低聲咕哝:“師尊不衰老怎麽了?你們就嫉妒我師尊貌美如花吧!我師尊只是美得比較久,美了一千年而已,你們這些人真是,妒忌他的修為,還妒忌他長得好看!這種離譜的猜測可把你們能耐的哦!”
他的聲音掩在那些甕聲甕氣的七嘴八舌中,倒是除了他自己和懷中的鳥,也沒人能聽見他說了什麽。
人多就會嘴雜,只要有人胡亂帶,話題總能跑偏。
君城主攥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等全場安靜了,他才穩重開口:“蒼梧城近日接濟難民無數,也從他們口中得知了一些線索。”
“妖邪的出現并非是随機的,從被襲擊的十六座城池和二十九處村落來看,這些遇難的地點有一個共同特征,那就是——民衆對于神族的信仰高漲,被摧毀最為嚴重的都是各城的神廟,死傷普遍都集中在信徒身上。”
越是虔誠,死法越是慘烈。
由此可見,此刻躺在地上,屍體都僵硬了的倒黴弟子,一看就是神明的虔誠信徒。
死者的師長被訝地瞠目結舌,悲恸還未散,就伏在徒弟屍身上大哭。
“你說你這是何必呢?你信仰什麽神明啊你,遭這無妄之災的時候,你的神明救你了嗎?妖邪當着神明的金身前殺了你,那悲天憫人的雕像都不垂眼看你一下。”
衆人:“……”
這對師徒只是小門小派出身,死了唯一指望的徒弟,做師長的也覺着活的沒意思,甚至開始破口大罵“神明虛僞”。
君城主皺着眉安排人将哭得幾欲昏厥,神志不清的人攙扶下去休息。
在這古怪的氛圍中,衆人頗有些沉默,但似乎都在想同一件事。
将夜也從這些話中思考到了什麽。
那妖邪專挑神族的虔誠信徒禍害,還挑釁似的摧毀神廟,但并沒有神明來搭救這些虔誠的信徒,他們絕望地死在了神像面前。
妖邪的目的似乎是……讓那些信徒不敢信神,也厭棄于神的見死不救!
有人忽然道:“妖邪的目的是摧毀信仰嗎?從信神變成怨神!”
沒人反駁,顯然是默認了這一觀點。
但在場衆人都是修仙之人,哪個修仙之人不渴望一朝飛升,脫離紅塵,從此羽化而登仙?
與其說他們是信仰神明,倒不如說是憧憬豔羨。
甚至是……讨好。
“什麽樣的目的呢?毀滅信仰,難道是……”說話的人臉色一變,不安湧上。
就在這時,玄鐵牢籠中囚困的妖邪驀地發出低沉喑啞的笑聲。
他頂着與師尊一模一樣的臉,肆意低笑,笑得肩都在顫,一雙桃花眼中卻驀地流淌出墨綠色汁液。
君城主臉色一變,忽然道:“奉衣!快!”
灰衣男人不知何時忽然出現。
他甩開袖中金網,往困籠中的妖邪身上兜去,卻還是來不及,眼前好似有什麽凝為實質的氣流,化作一團煙霧驀地消散于原地。
牢籠中的妖邪忽然阖上眼,沉睡過去一般。
叫奉衣的灰衣男人皺眉道:“已經是第七次了。”
線索中斷,剩下的都是不具意義的揣測,這一次的議論被迫中斷,衆人被城主府的下人引着入住客房。
但是私底下,他們怎麽說的,将夜一字不落聽進耳中,心裏難受地要命。
大多數人還是覺得這件事和師尊脫不了幹系。
他們沒有證據,全憑猜測,就因為妖邪那張臉。
師尊常年獨居神隐峰,沒下過山,也沒什麽信徒和迷弟給他辟謠,更沒什麽斬妖除魔的偉業功績。
因此,謠言就愈發放肆了。
将夜并沒回小院,而是跟着擡囚籠的弟子混到地牢附近。
隐匿身形,暗中窺伺。
等到夜深了,看守牢門的弟子像是瞌睡頻頻,不一會兒就給将夜鑽了空子。
将夜雖納悶他們好歹也是仙門弟子,更不該在這麽重要的事情上疏忽,也考慮過會不會是什麽請君入甕的陰謀。
但還是不肯放過這個機會。
趁機潛入地牢中。
地牢裏很黑,連一盞燈都沒有,只能看見影影綽綽的幾處猩紅幽光。
他從乾坤袋中掏出一枚照明用的靈珠。
瞬間,便将空曠的牢房照得半亮。
一擡眼,整個人都傻了。
好幾雙泛着紅光的眼直兀兀地盯着他,一瞧見他,便斂去狠戾,從那別無二致的桃眸裏漸出溫柔。
七雙眸子像是複制刻印出來的,直晃将夜的眼。
他都以為自己眼花,狠狠揉了幾下,杏眸都紅了,再睜開眼,面前的七雙眼,七道白影,還在眼前。
竟有七個“師尊”!
和師尊一模一樣的臉,用同師尊那一模一樣的眼眸看着他。
将夜觫然,骨子裏泛出冷意,兩股戰戰,恨不得立馬掉頭跑路。
牢門外傳來看守弟子換班的聲音。
新來的精神飽滿,斥責對方偷懶睡覺。
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守牢門的弟子,至少有金丹圓滿的修為,還不止一個,将夜一時間想要離開不大可能,又覺得來都來了,必須搞清楚什麽情況。
他深吸一口氣,壓住內心的憷然。
強迫自己微顫的瞳孔去掃視這幾張一模一樣的面容。
“你,你們……到底是什麽?”
他試探着,壓低嗓音,輕聲問。
盡管努力壓制恐懼,聲線還是顫抖的,忍不住隔着衣襟死死捂着懷裏的白鳥,汲着它身上的暖,妄圖驅散懼意。
他都那麽怕了,卻還固執地要問清楚真相。
其中一個“師尊”從牆角站起,一步步朝将夜走來。
那人閑庭信步的樣子像極了師尊。
雖身處囹圄,卻從容不迫,自有一股斐然的氣質,只是還未走幾步,腳踝就像是被什麽無形的鎖鏈拴住了一般,再也邁不動腿。
“師尊”皺眉,有些不悅,再擡頭看向将夜,雙目中又是無限溫柔。
他朝将夜招手,用那同師尊別無二致的微沉嗓音說:“過來。”
“呃……”将夜才不過去,他心中有數的很。
低頭望了一眼“師尊”腳踝上流動的金色光暈,便了然了。
只要他不靠近,其實這妖邪也奈何不了他。
站着的“師尊”身後是六個疲憊地斜靠在牆邊,一齊将目光投向他的“師尊”。
而那試圖朝他走近的“師尊”不肯罷休,依舊牽動腳踝想朝他走近。
腳踝被金色的光勒出血痕了,淌出墨綠的汁液,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得,依舊用那雙桃花眼看着将夜。
和師尊的眼很像,又不太像。
師尊眼底是溫和的,有時候也是冷冽的,似朦胧了一層薄紗,讓人看不透。
而眼前的桃花眸卻是溫柔缱绻,像是冬日暖陽化開了冰,帶着春汛汩汩淌出山澗,潤澤了芳草野花,也易浸潤人的心田,足以将幹涸冷硬的土壤滋潤成肥沃的田野。
能奪魂攝魄一般……
将夜對着那雙眼望久了,心中竟有些憷澀,像是綿密的針在往心口紮,不太疼,卻讓人不安寧。
“過來。”他又說。
蠱惑人心的嗓音帶着令人憐惜的喑啞。
将夜望着那雙眼,那張憔悴的面容,仿佛深陷其中,不知不覺竟走到了“師尊”的面前。
“師尊”并沒有對他做什麽,只是溫柔地看着他。
桃眸裏流露出點點破碎的哀傷情緒,又按耐不住激動。
白皙颀長的手指輕輕撫摸将夜的側臉。
只是觸碰,就足以讓面前的桃眸蓄出點點淚光,凝情望着将夜,千言萬語似難傾訴,喉嚨中像是想再發出些什麽聲音,述說什麽話,卻又被遏制。
最後,也只能什麽都不說。
就這麽,隔着千山萬川,滾滾紅塵,千年歲月,深情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師、師尊。”
将夜聲音也有些微顫,他愈發有點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妖邪,還是真的……是師尊。
這人沒有害他的意思,他又怎麽可能感受不到?
從蒼梧長街上的那一個眼神觸碰開始,将夜就知道這人不簡單,帶着特別熟悉的氣息。
這愈發讓将夜惶恐。
他怎麽可能對一個妖邪感到熟悉?
除非這人真的是師尊……
不!
不可能的!
怎麽會是師尊呢?
他被自己想法吓到。
那雙極具蠱惑性的桃眸依舊熾情地看着他,他更加惶然了,垂下睫不敢去看,腳步在一點點往後挪。
面前的“師尊”像是察覺到他要躲閃的念頭,劍眉蹙起,雙眸的溫柔中倏然閃過一抹紅光。
就在将夜立馬要逃開他可控的範圍時,他忽然伸手,粗暴地攬住少年的腰,狠狠拉入自己懷中,撞向自己的胸膛。
他垂着睫毛,有些不愉,又以那有些因擔憂失去什麽而惶然的眼,凝視着少年驚恐的面色。
将夜是真的被吓傻了,半邊身體都麻了。
蒼白着臉擡起,又對上那雙桃眸。
只是那眸子裏的溫柔蕩然無存,剩下的都是因極端的占有欲而充斥的血紅。
“師尊”忽然嘆了口氣,近乎是臉貼着臉地看着将夜。
喑啞着嗓子突然開口:“親我。”
“呃……”将夜懵了。
在“師尊”開口的這一刻,他看到眼前的“師尊”墨發褪色,變成透着柔光的銀白,那雙漆黑深邃的瞳眸也變得像琉璃一般剔透。
餘光恍惚能看到周圍的昏暗牢房在迅速變化,耳邊似乎還有神隐峰的鳥類啼鳴,身處的環境也變成了霧霭流玉的溫泉池畔。
師尊壓着他倒在池畔的軟塌上,淺色流光的薄唇一點點湊近,輕輕在他唇角烙下一個暧昧的淺吻。
“啊!!”将夜驀地瞪大杏眼,他是真懵了,都有點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真是假。
可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可能亵渎師尊啊!
他慌忙中一把推開壓在他身上的師尊,然後坐起來大口喘氣,但溫泉池中氤氲着的霧霭一下子又灌入他的喉腔,模糊他的視線,他像是半窒息了似得,又像是雙目半盲。
慌亂間,又被倒在軟塌上的師尊一把扯過胳膊,拽住懷中。
這一次,是他壓着師尊。
美人的銀色長發流淌在深色的藤編軟塌上,襯地肌膚極白,又因熱氣泛出薄紅。
長睫一掀,一雙含着缱绻柔情的琉璃珠伏卧桃眶,直兀地撞進将夜心中一般。
将夜心跳驟快,雙頰驀地染上高溫。
師尊卻眉頭微蹙,像是在抑制着什麽,把着将夜胳膊的手微顫松開,又因目中神情一轉,再次狠狠捏住将夜的腕。
難控地,用那近乎喑啞癡醉的嗓音,輕聲在他耳邊呢喃。
“親我。”
“不行的!不可以!”
将夜本能地抗拒,拼命搖頭,早就忘了眼前的景象究竟是真還是假。
卻被一只手驀地扣住後腦,拽了下去。
唇齒相貼……
熱意流淌。
不止是滾燙的唇貼上另一片微涼的柔軟,不只是被對方帶動的,還有人類的本能,像是無師自通,像是天生就懂。
熱意沉醉的吻并不止步于雙唇相碰,而是真正的呼吸糾纏……
師尊身上的氣息他聞着舒服,師尊身上的溫度他貼着快活。
糾纏間仿佛理智都完全被隔絕于世,這裏只剩下本能的相擁,親吻。
柔軟的唇舌從一開始的輕柔觸碰,變成了激烈糾纏。
脊椎都似竄上一股令人酥麻的電流,一寸寸侵蝕理智,喉間忍不住發出舒服的喟嘆。
忽然,他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師尊抱着腰,一個天旋地轉中,又被壓在下面,師尊的手握住他的腳踝,往上扯。
“啊!!”将夜突然從彌彰中清醒過來一般,瞪大眼睛,驚恐道:“師尊!錯了!錯了啊,位置反了!”
作者有話說:
将夜:師尊!嗚嗚嗚對不起,我可能犯了每個渣攻都犯的錯,不小心被妖精勾了魂,綠了你……
師尊笑笑:沒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