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十一阿哥現在中了金粉之毒,後面會怎麽樣大家心裏都有了杆秤。
被皇上趕了出來,衆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臉上都帶着差不多的悲傷可惜,但心裏到底是傷心還是高興那就大概只有自己知道。
“外面風雪大,大家還是回去等着吧,十一阿哥若是有什麽消息再來不遲。”貴妃娘娘身子有未能趕來,現在當屬榮妃資歷最高,她說這話自然沒人反對。
溫知許也連忙趕回了延禧宮,剛一進屋就喊了小元子進來。
“安陽河在什麽地方?”溫知許一邊接下身上的鬥篷,一邊問跪在地上的小元子。
小元子眼睛一動,略一思索謹慎道:“安陽河在萬春亭那,離咱們延禧宮可遠着呢,那兒偏僻一到春天才有人過去,主子問這幹什麽?”
溫知許扭過頭瞧了瞧外面,現在離天黑下來有段時間。
十一阿哥出事,儲秀宮的人最有嫌疑,而冬雪是赫嫔以前放在翊坤宮的眼線,冬雪做了什麽讓赫嫔好端端的在生辰這日非要将人置于死地?
除非……溫知許的手搭在桌面上,食指輕輕的在上面敲打。
除非是冬雪聽見了什麽不該聽的,這才要被赫嫔滅了口。
翊坤宮,十一阿哥身中金粉,再到現在冬雪要被滅口,這一串串的事情連接起來,溫知許都不敢細想。
“你悄悄帶上兩個身子健壯的太監在安陽河那候着,若是瞧見有人……”宮裏的人做的那些個腌臢事溫知許都開不了口:“若是見着太監扛着宮女鬼鬼祟祟的往河邊去,将太監打昏把那宮女救出來。”
小元子張了張嘴,有些驚訝。
但到底還是從小就在宮中長大的,略一想就知道這是哪位主子要殺人滅口了。
這夜黑風高的,将活人打昏往哪河裏一扔估計只能聽見一聲聲響,冰天雪地的那人不被淹死也要被活活的凍死。
在宮裏奴才的命就是這樣不值錢,小元子知道這是救命的事,趕忙利索的打了個千:“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将人給您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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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起門簾後冷風呼呼的吹,溫知許一直等到晚上都沒睡,直到外面傳來動靜,棉霧出去後又帶着小元子進來。
小元子那身太監服已經濕透了,一進屋子就縮在炭盆前烤火,外面還下着雪,他的眉毛已經結了冰霜,開口都發抖:“主……主子,人救回來了。”
溫知許連忙叫他回去休息:“爐子上熱了姜湯,狠狠的喝上幾碗別得了風寒。”
“謝主子,”小元子一臉感動,披着棉霧遞給他的被子,出去了。
冬雪被人敲了後腦勺打昏了,渾身的衣服也被雪淋的濕透,似雲帶着她進了自己的屋子換上了自個的衣裳,一碗姜湯灌下去人還是時不時冷不伶仃打着機靈。
溫知許坐在軟榻上,靜靜的等着她平複下來。
屋子裏安安靜靜的,只有冬雪上下顫抖着牙齒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冬雪?”等她好了會,坐在最軟榻上的人才開口。
那聲音嬌媚軟糯,冬雪在宮裏伺候了多年都沒聽過哪位小主的聲音這麽讓人酥軟,止不住的擡起頭往軟榻上看去。
軟榻上的人一身素色的旗裝,一張臉是端的是絕色,大概是怕冷,雙手緊緊的揣着小手爐。
冬雪以前是赫嫔派過去伺候宜妃的,宜妃娘娘的豔滿六宮,冬雪也是瞧慣了的,但是乍一眼看見面前的人還是愣神了半響。
“我們主子是溫貴人。”似雲瞧她躊躇,說了一句。
冬雪這才低下頭來,喃喃兩句:“原來這就是溫貴人……”溫貴人一侍寝就受盡了恩寵,在後宮裏早已傳遍。
冬雪不止在宜妃娘娘那聽過,在赫嫔那也聽了不少。
喃喃兩句說完,渾身又冷的一顫抖。
“今日若不是我讓人看着,你怕早已經被人扔進安陽河裏了。”溫知許聲音淡淡的,話音剛落下卻令冬雪渾身剛回暖的身子又像是瞬間回到了冰窟中。
那被人從背後一棍子打在後腦勺上,她就知道是有人要害她。
“赫嫔……赫嫔娘娘如此心狠,”冬雪渾身顫抖,“是她要害奴婢。”她被冰凍的眼神開始漸漸的回過神來,原本眼神裏面開始露出幾絲的瘋狂。
饒是溫知許已經猜到是赫嫔,但是被這麽說出來心裏還是止不住的跳了跳。
她瞧着手心裏捧着的茶杯,說話的語氣淡淡的沒有情緒:“在儲秀宮能要你命的自然是赫嫔。”
“我千方百計救了你回來,你自然要讓我聽見我想知道的。”
冬雪跪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抱着自己的衣服,壓下那從心底升上來的冷意。
沒一會,她聽見自己問:“貴人想要知道什麽?奴婢……奴婢必定不敢隐瞞。”
“你原是赫嫔放在宜妃那的眼線,赫嫔自然對你信任。”溫知許瞧着低上的人,語氣徐徐漸進帶着誘惑:“定然是你瞧見了什麽不該瞧見的,或者是……聽見了不該聽見的。”
“這才被赫嫔抓住,要滅口。”
溫知許剛說完,冬雪忍不住的擡頭往軟榻上看去。
那人背坐在燭火前,瞧不見臉上的表情。
但冬雪知道,溫貴人的一張臉是極美的。
“莫非……”見她不說話,溫貴人垂下眼簾,冷笑:“莫非你要為了赫嫔隐瞞不成?”
赫嫔?想到赫嫔要派人要了自己的命,冬雪連忙搖頭:“不,奴婢不敢隐瞞,那日,那日奴婢無意在窗臺邊聽見赫嫔與翡翠說……說……”
她擡了擡頭,剩下的話像是掐住了她的喉嚨,讓她張不出口。
“說十一阿哥?”溫知許輕笑一聲,眉毛諷刺的一挑。
“您,您怎麽知道。”冬雪一張臉也不知是凍得還是吓的,一片慘白:“十一阿哥身邊有赫嫔娘娘的眼線,每日吃的飯食,藥裏都被加了金粉。”
她當時蹲在窗臺下,聽見之後吓的身子往後一倒,弄出了動靜。
這才被赫嫔與翡翠發現,找到了證據,要殺她滅口,想到自己差一點就死在安陽河裏,冬雪撲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眼中卻是帶着巨大的恨意。
溫知許走下去,将人從地上扶起:“竟然你知道十一阿哥是誰害的,那明日你便跟着我去告發赫嫔。”
“告……告發?”冬雪整個人一縮,模樣有些害怕。
“赫嫔手下的太監今晚沒有将你弄死,但不代表她明日就沒法子将你弄死,”溫知許一雙漂亮的眼睛上挑着看着她:“想不想活,全看你自己。”
——
次日一早,溫知許還沒起來,卻聽見棉霧進來禀告。
“十一阿哥沒了。”
溫知許忙碌了一整個晚上,剛眯上眼睛還沒一個時辰就聽見十一阿哥沒了?
她顧不上冷,連忙從被子裏起來,連忙問:“沒了?什麽時候沒的?”
“不知道。”棉霧一邊伺候着她穿衣服,一邊回答:“大概是昨個晚上沒的。”棉霧臉上還是一樣面無表情:“大量的金子入了體內,會墜入胃中讓人腹痛難忍,痛不欲生。”
棉霧幫她穿衣服的手停了停:“十一阿哥早走也好,至少能少承受些痛苦。”
“可惜了。”溫知許微嘆了一聲,“那現在各宮的人都去了嗎?”
“宜妃娘娘承受不住打擊性情大變,翊坤宮除了皇上不讓任何人進,主子您先起來準備好,別到時候一時三刻自己亂了陣腳。”
溫知許抽了口氣:“十一阿哥沒了,翊坤宮不讓進,宜妃怕是好久才能恍過神來。"
“若是赫嫔這個時候把那些證據都收拾掉的話,咱們怕是奈何不了她。”棉霧擔心,将心裏的顧慮說了出來。
宜妃傷心過度,确實有可能給了赫嫔收尾的機會。
溫知許怕的就是這樣,聞言往鏡子裏看了一眼,掠下眼簾道:“将冬雪帶上,跟我去趟儲秀宮。”
“主子,您這是?”棉霧一時猜不透主子的想法,有些納悶。
“赫嫔腦子簡單,哪能相出這樣害人的法子來?”溫知許接過鬥篷,仔仔細細的穿好:“她後面定然是有人給她出主意。”
“抓住赫嫔不算什麽,最重要的還是要将她那幕後之人給揪出來。”而這幕後之人,定然是一同住在儲秀宮中,在赫嫔的手下讨生活的蘇清秋了。
溫知許帶着棉霧與冬雪去了儲秀宮。
冬雪穿着似雲的衣服,含胸低頭一眼瞧過去也看不出什麽來。
溫知許站在儲秀宮門口,恰好站在風口處,她站的筆直冬雪卻心中害怕雙腿顫抖,哆嗦的更加厲害。
守門的宮女進去禀告,沒一會赫嫔的貼身宮女翡翠出來,臉上沒表情語氣卻無奈道:“溫貴人,我們主子說心情不好,不想見您。”
十一阿哥沒了,赫嫔正等着瞧宜妃痛苦的模樣,這個時候怎麽會有心思見她?
溫知許一點都不詫異,臉上的表情都沒變。
只稍稍低下頭,在翡翠的耳邊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麻煩告訴赫嫔娘娘,十一阿哥出事,娘娘若是還想活命的話,就将誰出的主意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一命抵一命,這個道理娘娘應該懂。”
翡翠在聽見十一阿哥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僵硬了,雙手緊張的抓在一起,眼神有一絲漂移:“怎……怎麽會,奴婢聽不懂溫貴人再說什麽。”
“聽不懂沒關系。”溫知許淡淡的點着頭,“你往右邊瞧上一眼?”
翡翠聽話的往右瞧,就見那從進門就一直垂着頭的人緩緩的擡了起來,那張臉,分明是……分明是已經死去的冬雪。
“啊——”
翡翠一時沒有準備,雙眼大睜猛的往後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