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命抵一命?”

赫嫔原本上翹的嘴唇立馬往下,不可置信的再問了一句:“你看清楚了,當真是冬雪?”

“是。”翡翠點着頭,原以為已經被處死的人居然還活着,翡翠自個也吓得不輕,顫聲道:“是她,奴婢看的真真兒的。”

赫嫔腳步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直到扶着桌面才站直了。

她雙手握緊,咬着牙仔細的的想了會,問:“小六子呢?叫他來見本宮。”

“娘娘。”翡翠為難的搖着頭:“現在壓根兒找不到小六子。”小六子是他們放在十一阿哥身邊的眼線,因是近身伺候的,才能每日在十一阿哥食用的飯食裏面加金粉。

赫嫔臉色開始泛白,嘴唇哆嗦了兩下開始道:“按照本宮計算十一阿哥每日食用的數量,起碼也是在生辰之後才開始犯病,怎麽忽然的提前了?”

她眼神犯直的往外瞧:“現在小六子找不到,冬雪也沒死。”背後到底是誰,借她的手将這件事往前推了一把。

“這是要将本宮置于死地啊!”

赫嫔前一秒還因宜妃悲傷過度而驚喜,後一秒就開始發現自己的頭上正懸着把刀。

且那刀子随時随地的都能掉下來,砍在她的脖子上,要了她的性命。

“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求求太子?”翡翠忽然開口,這個時候能救的了赫嫔的也就只有太子了。

“太子?保成?”赫嫔直勾勾的眼珠子一亮,卻又很快的垂下來,搖頭道:“不,不行。”

“娘娘,這個時候也就太子能救的了你啊。”翡翠大哭,還想勸說。

赫嫔卻凄慘一笑,身子半軟靠在桌邊:“本宮害的同樣是萬歲爺的兒子,就算是太子來求也照樣無濟于事。”

赫嫔閉上眼睛,緊緊的咬着後牙槽:“果然是本宮小瞧了這個溫貴人。”說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赫嫔的語氣裏就像含了塊冰,冷卻也無濟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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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翊坤宮

十一阿哥原是宜妃最小的孩子,自然是受寵愛一些。

宜妃天生性子爽快,縱然知道這後宮的腌臜事,但從沒想到居然有人用在自己兒子身上。

“娘娘還是不肯吃東西?”進去送膳食的宮女又原樣的端了出來,碧蘭瞧了一眼她手裏端着的燙金紅漆托盤,裏面的飯食瞧着都沒動過。

她嘆了口氣,語氣裏泛着酸澀:“娘娘若是一直這般的話,身子骨怎麽受得住啊。”

十一阿哥都走了好多天了,娘娘不是守在十一阿哥的靈堂,就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發愣,這麽多天來除了水,飯菜幾乎都沒進過口。

碧蘭從小跟在宜妃身邊,見不得主子這般。

康熙進來的時候,就見碧蘭站在門口一臉傷心,腳步放快的走過去,問:“怎麽了,是不是你們主子不好?”

康熙痛失十一阿哥,這幾日除了養心殿之外就沒去過旁的地方,後宮更是一日都為踏足。

只偶爾來一趟翊坤宮,但翊坤宮一片的愁雲慘淡,宜妃又難受,康熙瞧着自然會想起十一阿哥,來的也不算勤快。

碧蘭跪下來行禮:“回皇上,娘娘傷心,送去的晚膳還是一動不動。”碧蘭說到這雙眼泛紅,連聲哀求道:“萬歲爺,求您去瞧瞧我們娘娘吧。”

康熙嘆了口氣:“你讓小廚房重現準備好你們娘娘喜歡的膳食,待會送進來。”他說完,撩開簾子自個走了進去。

屋子裏,宜妃正瞧着十一阿哥的東西,眼珠子一動不動。

宜妃一向任性驕橫,很少有這般一動不動沒有生氣的時候,康熙瞧着心中也一樣難受,走上前從身後将人摟入懷裏:“宜妃,別在難受了,到時候傷了自個的身子。”

“萬歲爺。”宜妃上半身撲在軟榻上,手裏緊緊的抓着十一阿哥時常穿的衣服,直到感覺到康熙摟住她,半響才扭過頭去。

她嘴角扯出一絲笑,死死的抱進手裏的衣服:“萬歲爺,我們的的十一阿哥,沒了。”宜妃感受到身後萬歲爺的懷抱,終于哭了起來。

她眉眼從來都是豔麗逼人的,從來沒有此刻這般的脆弱,那對如同琉璃一般的眼珠子裏面藏着巨大的悲傷,淚水不停的往下掉。

“霁華啊,我們還有五阿哥,還有小九。”康熙閉上眼睛,雙手緊緊的拍着她的肩膀:“若是為此傷了身子,你讓小五跟小九怎麽辦?”

聽見五阿哥與九阿哥,宜妃一直悲傷無波瀾的眼神才微微的動了動。’

對,她沒了十一,但還有五阿哥,九阿哥。

若是自己這麽一直悲傷下去的話,那人能害她的十一,也能害了她的五阿哥,九阿哥。

康熙勸了許久,直到宜妃瞧着沒那麽傷心了才出了翊坤宮。

萬歲爺走了,碧蘭才端着飯食走了進來:“娘娘,您多少用點,照顧好自個的身子十一阿阿哥走的才能安心。”

“本宮用不下。”宜妃好久沒進水,一開口就是沙啞。

碧蘭鼻子一酸,放下托盤跪在宜妃面前嗚嗚的哭:“娘娘您不能犯傻來了,到底是誰害咱們了十一阿哥,您還沒有找出來為十一阿哥報仇呢。”

十一阿哥走的太過突然,宜妃一時之間接受不住,處置了十一阿哥身邊伺候的宮女太監。

雖派人去查了,可十一阿哥飯食中的金粉到底是誰放的,還是沒查出來。

“報仇?”宜妃緊緊的抓着手裏的衣服,扶着軟榻慢慢的站了起來。

但她跪的太久了,站起來的時候雙腿止不住的發抖,碧蘭上前要扶,去被她一手揮開。

宜妃抖着腿,扶着小矮榻站起來,一字一句道:“是,到底是害了本宮的孩子,本宮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宜妃一瘸一拐的走到飯桌前,剛拿起筷子就聽見外面有動靜。

她轉過頭,瞧了瞧碧蘭。

後者出去又很快的回來,禀告道:“娘娘,來人是冬雪。”那個一直在翊坤宮當差,但卻是赫嫔的眼線,被宜妃發現賞了三十大板扔會儲秀宮的冬雪。

“她還敢來。”宜妃眉眼一瞥,竟是狠厲。

翡翠卻上前,猶豫道:“冬雪說……說她知道是誰害了十一阿哥。”

——

溫知許将冬雪送去了翊坤宮。

棉霧卻問:“主子,您為何不親自出面?”這番一折騰,就算是宜妃抓到了赫嫔,懲治了赫嫔,但到底還是沒承了主子的情。

“要這表面風光做什麽,宜妃若是真想知道自然會查,”十一阿哥薨了,宮中雖然沒有規定,但溫知許卻懂的避諱,穿的是越發的素淨了。

冬日裏風雪大,整個紫禁城都是一片白色,唯獨臘梅開的最好,紅的如火一樣嬌俏。

溫知許一早就起來就畫畫了,她從小跟着外祖母身邊,閨閣中請的是蘇州最好的師傅,畫畫彈琴都是學的最好。

但後宮中的女子,只要長的好,溫柔順遂就可以。

會什麽,不會什麽,康熙從來沒有過問過,萬歲爺來的時候,溫知許便盡心的伺候,萬歲也不來,她也無甚失落。

“冬雪應該到了吧。”溫知許手下的梅花正畫到最後一點,似雲跟在一邊瞧着,贊嘆道:“主子許久不畫畫,但卻畫的越發的好了。”

棉霧瞧了眼窗戶外面:“這個時辰了,人應該是到了。”

“到了就成。”溫知許點了點頭,卻沒甚心情畫下去了,将手裏的毛筆放下,拿去一邊的帕子擦了擦手。

“派人去儲秀宮告訴赫嫔一聲,也讓她有個準備。”

冬雪只要透露一點,憑着宜妃的本事自然會将事情給查個水落石出,赫嫔若是不想死的話,定然會将蘇清秋給供出來。

只盼着,蘇清秋沒那麽大的本事,有本事再翻身了。

——

儲秀宮

赫嫔端正着身子坐在軟榻上,手邊放着的是一杯已經冷了的茶水。

“娘娘,延禧宮的人說的對,宜妃娘娘已經知道了,以她的性子早晚報複您的。”翡翠心虛,自個害怕的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小六子找不到,還不知是死是活,若是已經被人抓住到時候供出您,到時候可是誰也救不了您了。”

宜妃有多狠,赫嫔自然是知道,她弄死了她的兒子,宜妃就能将她弄的生不如死。

“娘娘,出主意的人是蘇常在,您只是一時糊塗還有機會啊。”

翡翠的一句話提醒了赫嫔,金粉是她吩咐人放下的不錯,但是主意卻還是蘇常在出的,一命抵一命,宜妃拿了蘇常在的命就行了。

到時候她還有太子跟母家,求個繞皇上不一定要她死。

赫嫔自從延禧宮的人走後就一直心驚膽顫的身子,總算是被這一句話說的平靜下來。她連忙道:“将蘇常在喚來。”

蘇清秋進來的時候,就發現氣氛與往日大不相同。

她先是一愣,随後臉上的微笑更深了兩分,走上前道:“娘娘心想事成,怎麽還這般表情?”

“本宮心想事成?”赫嫔冷哼了一聲,将手裏早已沒有溫度的茶水啪的一聲摔在蘇清秋的身上。

蘇清秋一時不察,被迎面的杯子砸個正着,冰冷的茶水夾着茶葉剛好潑了她一臉。

“娘娘?”蘇清秋一把抹下滿臉的茶葉,咬着牙納悶道:“這是為何?”

赫嫔踩着花盆底走下去,一步一步走到她身邊,一手掐着她的下巴:“本宮是心想事成了,但是翊坤宮的宜妃娘娘也知道了。”

“本宮要死,你這個出主意的人也逃不了。”

蘇清秋一聽,整個人都軟了,身子往後一倒,恰好撞在身後的椅子上,後背被撞的啪的一聲巨響。

但蘇清秋此時顧不上後背的疼,整個人都趴在地上,不可置信道:“怎麽會?”金粉下毒,赫嫔做的隐蔽,只在得手之後将那小太監給收拾掉之後就成了。

怎麽……怎麽會被人抓到了把柄。

蘇清秋躺在地上,瞧着站在她面前的赫嫔,一臉的不可思議:“娘娘的意思是要讓嫔妾給您頂罪?”

“這本就是你的主意,何來頂罪之說?”赫嫔俯身瞧着地上的人:“你放心,你的家人本宮會替你照顧。”

赫嫔是嫔,她不過是個常在,若是真的要讓她頂罪的話,她自然只有個死字。

蘇清秋倒在地上,翻過身子嗚嗚的哭起來。

袖口的東西卻在行動之間掉了下來,赫嫔原想走,眼睛一掃腳步停了下來,指着她的袖口問:“那是什麽?”

翡翠聽聞,上前将那東西撿起雙手奉上。

赫嫔只瞧上一眼,眼睛就往裏一縮,拿起來抓進手心,冷冷的問:“東西哪裏來的?”

蘇清秋哭的顫抖的身子停了下來,淚眼朦胧之間瞧見赫嫔手心裏的是那日她撿到的那個香囊,見赫嫔問話,只喃喃兩個字:“太子……”

“他竟将這給了你?”赫嫔抓緊手裏的香囊還沒來得及細問,外頭卻有聲音傳來。

沒一會,皇上身邊的李德全走了進來,彎腰恭敬道:“赫嫔娘娘,萬歲爺在翊坤宮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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