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紅翠慘白的嘴唇一抖,哆嗦着就要跪下來:“奴婢……奴婢……”

小元子轉過頭,雙眼滿是怒氣:“吃裏扒外的東西,說……是誰讓你這麽做的?”

紅翠滿臉絕望,白着一張臉道:“無,無人指使奴婢……”

她還沒說完,坐在上方的溫知許邊緩緩的撩起眼皮,淡淡的道了一句:“指使你的是密嫔吧。”

“主……主子。”紅翠一聽,震驚的瞪大雙眼,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她不懂怎麽自己才剛出手就被溫貴人知道了。

溫知許一向溫和的眼神滿是冰冷,原本依靠在軟塌上的身子也順勢的坐直了,眼神往紅翠的身上一斜:“都到這個份上了,還不說嗎?”

溫貴人的眼神太具有威脅力,紅翠原本就慘白的臉更是開始不停的抖動。

她在主子的飲食裏面下麝香,不用想都知道自己已經是死路一條了。想到密嫔說的話,紅翠啪的一聲往下磕了個響頭:“主子,您就當奴婢對不起您吧。”

小元子恨不得上前在她臉上甩一巴掌:“養不熟的白眼狼,主子對你這麽好,你對她下毒。”

紅翠低着頭不說話。

棉霧一臉面無表情,聲音卻很尖銳:“敢給主子下這種東西,你這也是不想要命了。”

“奴婢作出這麽大逆不道的事,原就沒想活着。”她倒是有些骨氣,不哭不鬧的。

“你的家人在密嫔手裏?”紅翠原準備以死謝罪,忽的聽見溫貴人的話猛的擡起頭來。

就見軟塌上的溫貴人身子稍稍的往前傾,單手撐着下巴面帶笑意的看着她。

可嘴裏說出來的話卻與那張臉很是違和,冷着聲音道:“還不坦白,就算是密嫔也保不住你的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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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宮

辰時

夜深人靜,月朗星稀。這個點的天已經是灰蒙蒙的一片了,路上只瞧的見一點殘月的光。

永和宮的偏殿種着一大堆的葡萄藤,春日裏正是葡萄藤盛開的時候,葡萄藤長的茂盛,牆角到處都是一片綠色。

這地方正好挨着宮牆,太過偏僻平日裏基本上都沒人過來。

只今個有些稀奇,這般黑漆漆的時候,密嫔的貼身宮女之情卻偷偷摸摸的往葡萄藤的方向走去,眼睛時不時的朝後看,模樣像是有些緊張。

到了葡萄藤花架的時候,依稀聽見了幾聲貓叫。

之情左右張望了幾下,見沒人之後連忙鑽到了紫藤架裏面。而印着昏黃的燈光,可以看見裏面早早的就站着一個人。

“之情姐姐。”

那人見她來了,小聲的喊了一句。

之情先是往周圍看了看,見确實安全之後才沒好氣的對着面前的人道:“紅翠,讓你無事不要來找我。”

皺着眉疑惑的問:“你不會被人發現了吧。”

紅翠聽聞,舉起雙手瘋狂的保證道:“沒有沒有之情姐姐,我在路上很小心的看過了,沒人發現奴婢。”

之情這才放下心,又問:“你過來有什麽事情。”

“姐姐,”紅翠低着頭,往前走了兩步道:“那藥沒有了。”

“沒了?”之情雙眼一瞪,“上次一包你都放進了溫貴人的飲食裏?用料這麽多都沒有發現?”

紅翠點點頭:“萬歲爺最近來的次數多,我每次都是等萬歲爺來後才放的,次數一多便放完了。”之情原本覺得疑惑,但一想到最近萬歲爺确實是日日都去延禧宮。

低聲咒罵了一聲“騷蹄子”,又急忙對紅翠道:“等着,我現在就去拿。”

之情着急的回去拿藥,剛到屋子卻碰到之意,後者眉心一皺道:“總覺得這事有些怪怪的。”

“紅翠的家人都掌握在娘娘手裏,她還能騙我們不成?”之情一想到主子受的委屈就急躁,跺了跺腳:“你讓開,我把這藥給紅翠送去。”

之意不放心,又見勸不住她便跟在她身後。

紅翠還在原地等着,之情将手裏的藥包交給她,叮囑了一聲:“小心點,好好想想你的爹娘與弟妹。”

紅翠拿藥的手一緊。

之意垂下眼神滿是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不錯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你當真沒被溫貴人發現?”

紅翠聽聞,連忙跪下去:“之意姐姐,奴婢的爹娘弟妹都在娘娘的手裏,就算我有想法我也不敢拿我家人的性命開玩笑啊。”

之意一想确實是那個道理,但低着頭自言自語道:“總感覺還是哪裏有點怪怪的。”

“哪裏怪了?”這個點更深露重的,三個人縮在葡萄藤架裏時不時有蚊蟲咬,之情受不住了跺着腳想出去,正拉着之意往外走的時候卻聽見身後一道疑惑的聲音。

紅翠垂下眼睛,語氣端的是輕飄飄的:“說來奴婢确實覺得有個地方有點奇怪,溫主子每次侍寝之後就會喝上一碗湯藥。”

“湯藥?”之意轉過頭。

“那東西整個延禧宮只有棉霧姐姐能碰,每日從熬藥到送到主子手裏從不假借他人之手。”

之情與之意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之情沒啥好氣道:“主子們用的啥好方子,自然不想讓你們知道。”

紅翠聽聞,一臉猶豫。

張了張嘴,正準備走。

之意卻問:“你可聞得出來,那湯藥是什麽味道?”

紅翠一聽,當真站在原地想了想,之意瞪着一雙大眼睛在兩人的方向看來看去,就在她要不耐煩的時候,就見紅翠忽然間不知道想到什麽,随後一臉不可思議的将兜裏的藥包拿出來。

放到鼻尖聞了聞,随後踩着碎步連忙往後退。

手裏的藥包也掉在了地上。

“怎麽了……”之情低吼一聲:“藥包都……”

“那味道跟這藥包的味道……”紅翠抖着手指着地上,滿臉的震驚:“一模一樣。”

之意感覺自己喉嚨都幹了,咽了咽口水,不可思議道:“這麝香可是用來避孕的。”

湯藥,溫貴人,麝香?

她總覺得錯過了什麽,這件事不敢瞞着,連忙回去禀告主子。

密嫔最近晚上煩躁的睡不着,便起來逗弄十六阿哥玩,見之意急沖沖的跑進來,便揮手讓奶娘将十六阿哥抱出去了。

“什麽事?”

奶娘的身影出了門之後她才問之意。

後者走上來,在密嫔的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密嫔驚的手裏的帕子都掉了下來,扯着嗓子吼了一聲:“果真?”

“主子,這事千真萬确。”

密嫔眯着眼睛,仔細的琢磨了一番:“這溫貴人确實不對勁。”她進宮的時間雖然晚,但侍寝的天數當屬她最多。

旁人沒有懷上那還算是情有可原。

可這進宮都快一年了,溫貴人日日受寵可這肚子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莫非,她真的是在喝避子湯?”密嫔雖然想不通,但心裏卻暗暗的開始興奮,這件事若是萬歲爺知道的話……

以萬歲爺的性格,不說賜死也要雷霆大怒。

“當真是天助我也。”密嫔這幾日低落的情緒全部都消失不見,一張如花般嬌豔的臉笑的異常的燦嬌俏。

捧起一邊的茶盞喝了一口,淡淡道:“溫貴人,這是你自己在作死,可怪不得我。”

——

五月二十五那日總算是到了。

一大早李德全就領着一長串的太監往延禧宮的方向去,統一的太監服飾,要麽是手中舉着托盤,要麽是兩人擡着箱子,當着衆人的面浩浩蕩蕩的往延禧宮的方向走去。

平日裏一直起的晚的溫知許今個也起的格外的早。

李德全瞧着溫貴人的時候滿臉的喜氣:“奴才恭喜溫貴人今日生辰大喜。”他一邊說,一邊将聖旨拿了出來。

“還請溫貴人接旨。”

溫知許帶着延禧宮的大大小小跪下:“嫔妾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貴人溫知許淑慎性成,勤勉柔順,靜容溫婉,麗質輕靈,柔嘉維則,深慰朕心。着即冊封為溫嫔,欽此!”

“嫔妾多謝萬歲爺,萬歲爺萬歲萬歲萬萬歲。”話音落下,溫知許一直握緊的拳頭總算是送開了。

李德全瞧着今日打扮的格外豔麗的溫知許,只覺得模樣好看的能恍到人的眼,彎着身子将手裏的聖旨奉上去,忙道:“溫嫔娘娘,快起來吧。”

“多謝李公公。”溫知許扶着棉霧的手站了起來。

李德全瞧着她這寵辱不驚的模樣,心中更覺得溫嫔之後前途不可限量,低聲道:“娘娘,萬歲爺說了待會就過來,讓您別着急在這稍稍等一等。”

噶爾丹戰事有了新的進展,康熙日日等着戰報。

就算今日是溫嫔的生辰,也不好立刻就過來。

“萬歲爺讓人在梧桐閣搭了個戲臺子,請您與各位娘娘前去聽個戲,熱鬧熱鬧。”李德全說完,放下身後的東西就帶着太監走了。

等延禧宮無人之後,一群奴才又對着溫知許道了一聲喜。

“恭喜主子生辰大喜,恭喜主子升為嫔位。”一群奴才們滿眼熱切,整個後宮現在誰不知道,延禧宮是最受萬歲爺喜歡的地方。

“行了,都起來吧。”溫知許揮揮手:“每人賞賜半年的月例,再一人裁兩件春衣。”

“多謝主子——”宮女太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後便在地上狠狠的給溫貴人磕了個響頭。

——

梧桐閣

“今個溫貴人生辰,她自己沒到,倒是讓我們在這幹等着。”

溫知許受寵原就惹人嫉妒,現在萬歲爺這般給她臉面,有些個酸話已經快壓制不住了。

“麗常在,你可小聲一點。”

“現在已經不是貴人了,一早萬歲爺就讓人去了延禧宮下旨,已經封為嫔位了。”麗常在何嘗不知道?

總歸到底她伺候萬歲爺這麽久還是個常在,人卻已經早早的封了嫔,還是嫉妒罷了。

嘆了一口氣,想要認命。

眼睛卻往四處看,瞧見密嫔的時候眼睛閃了閃,早就聽聞兩人因為一點東西弄僵了。

随手拿了個桌上擺着的糕點,麗常在裝作不經意的問:“密嫔娘娘,您說呢?”

密嫔今個心情格外的好,也樂意答她的話,瞧着手裏的茶盞淡淡道:“都還沒行冊封禮,這嫔位還不知當不當的真呢?”

這話一說,莫說是麗常在,周圍所有人都愣住了。

萬歲爺聖旨都下了,這還能做的了假?

還沒容她細問,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衆人往後扭頭一看就見溫知許正朝這走來。

她今個打扮的格外好看精致,一張臉堪比春日裏最嬌豔的花。

“是妹妹來遲了,還望各位姐姐見諒。”溫知許走上前,朝着各位行了個禮。

舉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是格外的迷人。

唯獨密嫔眼神頗為耐人尋味,指着手邊道:“溫嫔,過來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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