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試裝
芮小柔變得行蹤飄忽,早出晚歸,另兩名室友反複詢問,藍蕭蕭索性告訴她們,自己和芮小柔不再是朋友。
周五的線代課臨時調到周四,芮小柔似乎早已将千字檢讨書備好,上課前,不卑不亢交給教授,大抵寫得情真意切,教授看了,竟神情柔和,目光欣慰,擺手讓她回座。
藍蕭蕭轉着筆,一臉憤憤不平,看來,這老家夥看人下菜碟,是沖成績來的,學習好的,總有優待,自己啥也沒幹,卻像個眼中釘!她暗暗咬牙,假以時日,非得叫他刮目相看!
中午,她拿着景千給的名片,先給畫室老板打電話,再登門拜訪。
果然離得很近,步行十分鐘就到了,畫室不算太大,兩間門面房,中間打通,簡潔敞亮。
沿街一排是全玻璃設計,拉上白紗簾,适度遮光,顯得內裏很是清幽。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瘦削,白皙,戴一副金絲眼鏡,笑容可掬,瞧着很儒雅。
藍蕭蕭心道:景千那個人,辦事還挺靠譜,方方面面,既細致,又高效,若論盟友,他該是一等一那種。
許平洋帶笑打量她,齊耳黑色短碎發,素面朝天,白皙幹淨,高挑纖瘦的身形,着一套湖藍色短袖運動裝,平底白鞋……是個朝氣蓬勃的姑娘。
景千深夜打他電話,這事相當罕見,當時他就隐隐猜到苗頭,今日一見這女孩,更是心如明鏡。
他和景千父親是多年故交,早被打過招呼,若發現什麽,要及時彙報,如今事攤在跟前,他倒覺得,還是別多事,要被景千那小子怨上,可沒好果子吃!
許平洋客氣道:“你是藍蕭蕭吧?先坐會兒,我這馬上就好。”他低頭,專注地弄着手中檀香,輔一弄好,屋子裏悠然一股淡淡的香氣襲來。
“好。”藍蕭蕭吸吸鼻子,這香味挺好聞,令人放松。
她自在地坐在沙發一角,轉着腦袋打量畫室,架子上有很多工藝品,木雕、陶瓷,還有玉制的精巧小玩意兒。
許平洋走過來,将一杯溫熱适度的茶水,輕輕擺在她面前,在對面緩緩坐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許平洋,是這間畫室的負責人,這裏有好幾位老師,我本人已經很多年不教學生了——”他頓了頓,笑,“除非是特別重要的朋友介紹來的。”
藍蕭蕭疑惑看他,一時沒聽懂,這意思是他本人教呢,還是安排別的老師來教?她有些不知所措,“誰教都一樣,我就學點簡單的,能在比賽時湊合用就成。”
許平洋被她逗樂了,坐那哈哈大笑,藍蕭蕭一頭霧水,忐忑地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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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許平洋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景千那小子打我電話時,再三囑咐,讓我一定要親自教,一定要教好,還說你跟別人打賭,想贏來着——”
“擱你這兒一說,又挺輕描淡寫,我有點兒……”他頓了會,又想笑了,“有點兒拿捏不好這個度。”
許是實在忍不住,他笑吟吟問:“要不,你直接告訴我,是不是那小子逼你來學的?一起參賽,是他給你下的套兒吧?”
藍蕭蕭對他的情緒變化措手不及,只覺莫名其妙,謹慎答道:“不是的,是我自己想參賽,我想拿第一名……但不好意思太麻煩你。”
“噢——這樣啊!”
許平洋這才理順,心裏邊門兒清,“因為你們這比賽,時間太緊,國畫呢,零基礎的人,學起來,沒你們想的容易。”
“這樣吧,我這有兩個方案,你聽聽啊!”他摸着下巴,忽然決定使壞,想探探這姑娘的心性。
“第一,我直接幫你找我們這兒最好的老師,用最短的時間,按你要求,幫你完成這幅畫,當然,我知道你們的節目創意……我這兒有種特殊的墨,它畫出來不顯色,用專門的燈光照射才能呈色,比賽時,你可以調節舞臺燈光,來使畫顯色,配合你設計的動作,百分百以假亂真……”
藍蕭蕭想也不想地搖頭,“這不是作假嗎?不行的!這比賽,我既然和人打賭,就一定要贏得光明正大!”她急切望着許平洋,眉心擰了起來。
許平洋眯眼,手指輕敲茶幾臺面,很認可她的反應,心道:怪不得會被景千那狼崽子給盯上,還不惜下血本,按市價雙倍付費,要他親自來教,還要随時待命!
許平洋煞有介事地點頭,将話往回收,“懂了!第二個方案就是,你跟我聊一下節目構思,我幫你挑幾幅契合的主題,你選一個,咱們只精學這一幅。”
藍蕭蕭這才松口氣,高興地一拍手,“太好了,我選第二種。”
“ok,我也有要求,從今天開始,直至比賽前,你必須保證——每天有兩小時可以來這兒,這是最低時長,多多益善……”
藍蕭蕭當下就答應了,大不了,以後每天早上五點四十出門,學完畫,趕在八點前回校上課,中午要有空,她也來。
許平洋撫額,“行,那我這陣子就住這兒,舍命陪君子!”
他指指二樓,藍蕭蕭才注意到,二樓整層都是畫室,還有間起居室,她心道:景千大概花了不少錢,到時候,那一萬獎金,先緊着給他報銷吧,計劃趕不上變化,她現在只想贏,別的都不重要!
晚上,景千沒再過問藍蕭蕭吃飯的事,照舊在巷子裏等她,仿佛他們之間已形成了默契。
準時抵達排練地,一進門,兩人以牛奶和水果填充肚子,快速進入主題。
今天的任務是試裝,左丹搬出三個大箱子,“這些是找劇組的朋友借的,什麽都有,給你倆試一下造型。”
藍蕭蕭問:“這麽多?”
左丹說:“因為要試,故事還在細化中,我想看看,能否從造型上找些靈感。”
藍蕭蕭按要求戴上假發,頭頂發髻簡單,底部披散,長至及腰,是古裝劇中黑發如瀑的質感,有種婉約的美。
左丹幫她拉簾子,換上一襲鵝黃薄紗裙,袖口繡着寒冬臘梅,領口飾以素色蘭花,銀蝶裝飾的束腰與裙擺,看着相得益彰,窈窕不失風華……換好後,藍蕭蕭走出來,對着穿衣鏡左看右看,總覺得有哪不對勁。
景千眼底劃過一抹驚豔,靜靜看她,沒說話。
終于,藍蕭蕭無語,從鏡子裏白左丹一眼,“你又把神女改回仙女了?”左丹嘿嘿一笑,“下凡前是仙女,下凡後是神女不就行了?”
“那神女啥造型?”
左丹給藍蕭蕭罩了件百鳥朝鳳的金絲戰袍,她個兒高,長長的袍子往身上一系,頗有種英姿飒爽的味道,“這袍子,會不會太華麗了?我咋看着不像要帶兵打仗,反倒像入朝受封呢?”
“你幹脆扮個太監,捏嗓子喊一聲皇後駕到得了!”藍蕭蕭一句話,将左丹逗得哈哈大笑,直不起腰來。
“得!就你損,不過你真給了我靈感,這戰袍很适合你,換個款式就成,我記一下。”
“裏面裙子也換了,最好簡單點,利落點,不然我那些隔空翻的動作,怕是要走光。”
藍蕭蕭一本正經提建議,左丹連連點頭記,左翔無事發生,倒是景千,有些不自在,移開了目光。
“我這邊差不多了,他的呢?”藍蕭蕭指着景千問,左丹打開另兩個箱子,裏面裝得滿滿當當,“他的造型,我給準備了三種。”
“比我還多?”藍蕭蕭迷惑。
左丹咬着筆帽,眉飛色舞,“因為——我想給他再加點戲!省得浪費他的顏值。”
景千第一套造型是白衣仙尊,盡管只套上假發,換了服裝,他俊美的五官加上颀長的身材,冷白膚色,生生将這個簡單造型襯得有種芝蘭玉樹、宛如谪仙的味道。
藍蕭蕭眉開眼笑,豎大拇指,“風華絕代!”景千被她熾熱目光盯得耳朵發紅,對她亂用成語的習慣有些無奈,低頭抿了抿唇角。
左丹指箱子,“黑色這套是魔尊造型。”
“魔尊?”三人齊齊看她,藍蕭蕭問,“你改了劇情?”左丹吐舌頭,“先換上看看,合适的話,好說。”
她有顧慮,藍蕭蕭瞧出來了,讓她有話直說,左丹說:“仙尊造型,不化妝已很完美,但魔尊麽……”藍蕭蕭懂了,轉頭看景千,景千想了想,“洗的掉就行。”
景千套上墨色長袍和束腰,換了頂假發,頭發不再高高束起,而是傾瀉在肩頭,發尾松松束了一道,左丹花幾分鐘給他弄了個妝,眼尾上挑,長眉入鬓,額間一點妖異朱砂,唇上還加道美人裂……
藍蕭蕭驚豔得說不出話,半晌之後,蹦出一句鳥語,“真他娘的絕絕子!”景千沒繃住,笑了,輕眯着眼睛,藍蕭蕭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有點激動,別見怪!”
左丹若有所思打量這造型,故事靈感源源不絕起來,在小本上快速記着。
藍蕭蕭指着箱子問:“這套紫色,是幹嘛的?”左丹一個箭步沖上前,啪地合上箱蓋,“天機不可洩露,這套得等最後一次排演,才能揭曉!”
藍蕭蕭睨她一眼,挑眉,随她去,反正她這人一向靠譜,不會坑自己就是。
左丹拿着小本,心裏蕩漾得不行,如此俊男美女的組合,她作為總編劇,若不加點感情戲,都對不起她外貌協會資深會員的身份!
她當然不能現在說,要不鐵定被藍蕭蕭打得滿地找牙。
屋裏安靜下來,藍蕭蕭問景千,那箱琴譜是幹嘛用的,景千說:“其他部分的背景音樂,我想從中挑幾首,自己彈。”
他們原定是用音響播放,考慮到舞臺效果,景千決定直接彈,于是一行人忙活一整晚,敲定了所有曲子。
這一晚,大家好似忘了時間,結束的時候,藍蕭蕭看眼手機,大喊一聲:“糟了,十點關校門,九點四十了!”
景千二話不說,拉起她的手就跑,兩人一口氣跑到摩托邊,動作神同步地戴頭盔,啓動車子,風馳電掣跑沒影兒了。
左丹靠在店門口,一臉迷茫仰頭看天,天幕上繁星點點,竟隐隐圈成一顆“心”的形狀,她難以置信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