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變化

晉江首發（倒V開始）

金碧輝煌的宮室中, 水晶将燈光折射得耀耀生輝，柔軟的深紅色地毯鋪滿了地面的每一個角落，人來人往都不會發出什麽場景。

希爾達公主的眼睛含着淚水，滿含期盼地望着艾爾賽因, 巴巴地等着他的回應。

而艾爾賽因看着面前将他從宴會上請來的希爾達公主, 卻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請求, 而是反過來問她：“殿下，您為什麽會想到找我呢？”

希爾達公主誠實地回答：“我聽說您是聖托裏尼最和善、最可靠的人。”

艾爾賽因意味不明地應了一聲, 沒有拆穿她。她應該是覺得自己一方面有帶她離開的能力, 得罪得起國王, 不至于一邊倒。另一方面是他得罪了未來教皇，她覺得自己有交換的資本吧。

風評是一方面的原因, 但不是全部。

不過倒也正好。

“能幫助公主殿下，我樂意之至。”艾爾賽因虛虛地行了一禮，道：“不過我有件事情想要問殿下。”

“冕下您說。”希爾達略微有些驚訝，又緊接着松了口氣。

“您有沒有見過這樣一張書簽。”艾爾賽因拿出一張泛黃的紙張，遞給希爾達公主，“我父親原來留給我的東西, 好像在搬家的時候落在聖托裏尼王國了。”

“雖然不是一件多麽珍貴的東西，但是終究是個念想，掉了之後我一直都不能忘記這件事情，一直都在尋找，但是毫無結果。”

“那我幫您找！”希爾達公主立馬接過那張古老的紙張，一打開就看見了一個黑色的圖樣。

那圖樣總體呈羽毛的形狀, 但是內部填充的形狀特別精致, 有一種古典的美麗。而且, 希爾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她總覺得那些漂亮的寶石交錯着填充羽毛邊框的樣子，自己似乎在哪裏找到過。

是哪裏呢？

希爾達認真地把這泛黃的紙張收了起來，她決定要好好想一想自己究竟在哪裏見過這個圖案。

她雖然經歷的事情少，但是這樣類似于「交易」的結果還是比單純的求助讓她安心多了。

希爾達公主的表情變得放松了許多，揚起笑容對艾爾賽因建議道：“冕下要不要嘗嘗果醬蛋糕？甜而不膩，我特別喜歡。”

艾爾賽因看了看那被女仆剛剛端過來的紅色果醬蓋住的蛋糕，略微有些意動。希爾達公主指的這蛋糕他也有所聽聞，據說是希爾達自己想辦法琢磨的，味道比普通的蛋糕要好上很多，他是稍微有些好奇這是真的，還是不過是其他人對希爾達的恭維而已。

但是他是突然被公主找人叫來的，并不知道厄尼斯特有沒有注意到自己是從另一邊的樓梯離開的。若是他沒有注意的話……

真奇怪，他怎麽擔心起這些事情了。

是……主人怕自己家的貓咪迷路了吧？

因此艾爾賽因最後還是推掉了希爾達公主的邀請，回到了宴會廳的人群中。

可是他四周掃視卻找不到那只本來趴在遠處和黑暗幾乎完全融為一體的黑貓去了哪裏。

黑暗的房間中，被隔開的空間裏，厄尼斯特險之又險地躲開了身後飛來的火球。

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女仆竟然是一個大魔法師！

“炎之嘆息！”極其高溫的火焰擦着厄尼斯特的皮毛過去，直接燒掉了他的一片黑色毛毛，連血肉都被燙出了「滋滋」聲。

厄尼斯特疼得身體猛地一顫，想要離開卻又沒有反向，只能一次又一次狼狽得躲過女仆的攻擊。

他現在周邊的環境已經完全變了，從之前宮殿偏僻處的黑暗房間變成了一處炙熱的岩漿之上。

相當于厄尼斯特從自己的領地被帶到了有利于女仆的空間。本就很大的實力差距被迅速拉開，這讓他連逃跑都做不到，只能借助各個細小的陰影，短暫地躲避女仆的攻擊，讓自己不要被直接燒成一塊碳。

但是他還是不可避免的受了傷，并且因為體力下降，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很快就到了傷痕累累的地步。

厄尼斯特狠狠地喘了口氣。因為受傷的原因，他的速度進一步變慢，躲避成為一件更加困難的事情。

如此不斷惡性循環，他很快就得死在這裏。

而且厄尼斯特其實也能感覺得到，也許是因為他在女仆沒有發覺的情況下出現在房間，這讓女仆被那似乎在鏡子中聯系的那個人嘲笑了。

因此這個「女仆」故意不直接下死手，而是一點一點地磨他，想要讓他在絕望中死去。不過，她耐性不太好，看他自己躲了這麽久，表情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不行，這樣下去必死無疑。

他不想死！起碼不是現在！

他明明，才剛遇見艾爾賽因！

厄尼斯特眼中狠色一閃而過，向「女仆」撲了過去。

「女仆」吃了一驚，她沒想到自己覺得不過是掌中之物的獵物在已經是強弩之末的時候，還會突然向她發起攻擊。

她的實戰不太好，略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向厄尼斯特施了一發大範圍火球術。

【這些它該燒成灰了吧。】「女仆」暗自想道，心底有些可惜：“本來想把這家夥的皮剝了做條領子的，這下看來是沒有了。”

但下一瞬間，半邊身子都被燒沒了，只剩骨架的厄尼斯特穿過火焰，從她身邊竄了過去。他并沒有對「女仆」發起進攻。

厄尼斯特非常清楚自己是打不過一名大魔法師的，而且就這樣自己紮上去，他大概得死無全屍。

要知道，身驕肉貴的魔法師不可能不在身上放一些防近戰的魔法陣。

他們總有辦法抗下近戰一擊，然後重新拉開距離。

因此，厄尼斯特的目标從一開始就不是「女仆」，而是他模模糊糊感應到的那令他意識模糊的來源。

那個聲音像一重一重的幻影包裹着他，不斷地說：“過來……過來……”

厄尼斯特決定放手一搏，他直直地沖着那在視野中一片空白的地方撲了過去。在穿過「女仆」身邊的時候，厄尼斯特幾乎都能聽見她得意的笑聲，但他仍舊堅定地往前躍去，落入了岩漿之中。

冰涼的瓶壁觸感落入了它的爪心，輕輕一碰就被潑了出來。

厄尼斯特恍然，這大概就是他們想要倒進艾爾賽因的紅酒裏面，讓他身敗名裂的東西。

但緊接着他就沒有任何餘力去思考了。

黑，無邊無際的黑暗從那傾瀉而出的瓶子中湧出，向四處歡快地彌漫。黑色像一片霧氣，到處散去，然後十分具有攻擊性地将所有的東西都侵蝕成虛空。

那明明只是一只小小的瓶子，裏面卻好像裝了無邊無盡的海洋一般，将所有能夠觸及的事物都摧毀。

仿佛它存在的意義就是将目所能及的一切都摧毀、破壞、毀滅。

「女仆」沒想到事情能變成這個樣子，她向習卷而來的黑色霧氣使出各種法術，灼熱吐息、火球術、炎熱之矛。

但結果都是被吞噬得幹幹淨淨，不能讓那黑霧有一分一秒的停頓。

她在百般嘗試卻沒有作用之後，睜大了眼睛看着越靠越近的黑霧發出了尖叫。

「女仆」努力地往遠處奔逃，想要離開這片人間煉獄，但是她平時根本沒幹過什麽苦活，也很少鍛煉。因此根本跑不快，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黑霧越靠越近，從她的發尾到手臂。

但凡是接觸到霧氣的部分都被毫不留情地化成了血水，緊接着消失得什麽都沒留下。

在她極為慘烈的嚎叫中，厄尼斯特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想要不被侵占意識。

他和「女仆」不一樣，他并不是血肉之軀，他只是很像真正的生靈，但嚴格意義上，他終究是由元素構成的從死亡之地歸來的亡靈。

這片大陸上，到處漂浮着各種各樣的元素，光元素、火元素、水元素、木元素……元素和元素之間是不分高低的，更別說同種元素之間了。所以厄尼斯特并不會被和他同出一源的暗元素給吞噬。

但是他會失控。

如果他被同化，失去意識，就會真正成為一團沒有理智可言的元素。那樣的他可能會化成一塊暗屬性魔法石，或者幹脆散開，讓一塊地區都被暗元素籠罩。

厄尼斯特不想變成一塊石頭。做一只幽靈貓好歹還能和艾爾賽因「喵喵」抗議，做塊石頭就真的只能被丢在原地了。

他努力地保持清醒。但這就好像明明身處風暴中央，卻還要保持一動不動，實在太過艱難。

厄尼斯特直接滾了一圈又一圈，把自己給壓上了「女仆」臨死前留下的鏡子摔成的碎片上。

那鏡子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做成的，竟然沒有被無處不在的黑色霧氣給侵蝕幹淨。

厄尼斯特這一動作，直接将他給痛得清明了不少。他頂着暈暈乎乎的腦袋，勉力不在極高的黑暗元素之中被引起悲傷、痛苦等極端情緒，進而徹底失控。

可是他還是能感覺到自己因疼痛而恢複的理智正在急劇減少。有許多黑暗元素自然地融入到他的身上，他們每多一分，厄尼斯特就覺得自己的理智就稀薄一分。

厄尼斯特咬着牙拼命地提醒自己：他絕對不允許「厄尼斯特」這個人在這天消失，絕不允許。

他過去是個沒有羁絆的人，人生只有痛苦和欺騙。但是，他現在也是一個有着聯系的人了。

就好像總是飄來飄去的氣球被牽住了線。不會再在飄去那裏的時候爆掉或者癟掉，因為有一個人牽住了他。

所以，想要消失的「厄尼斯特」不想消失了。

絕對，不可以！

……

本來就灰撲撲的房間這會兒已經變得一片狼藉。本來被「女仆」用魔法道具模拟的火山環境已經被黑暗元素吞了個幹淨。而本來就稀稀拉拉地留在房間裏面的家具和杯子更是丁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艾爾賽因站在門口，盯着裏面的情況，半天也沒有挪動步子。

有一點散溢的黑暗元素調皮地撩他的褲腳，想要像慣例那樣進行侵蝕，卻被艾爾賽因毫不留情地一腳踩到腳下，然後碾了碾，被燃起的光明元素吞得連點聲音都沒發出。

艾爾賽因完全褪去了平時的僞裝，冰冷的臉看起來讓人膽寒。極其強烈的威懾感從他的身上散發開來，混雜着難以忽視的不悅。若是舊居高位的聖托裏尼國王若是見到此刻的艾爾賽因也得腿軟。

艾爾賽因渾身都彌漫着低氣壓。

地面和牆壁還可以看到一些極其微小的痕跡。

那是厄尼斯特留下的黑色毛毛，邊緣還帶着燒焦的痕跡。若是在黑暗中仔細觀察，還能在地面和牆壁發現厄尼斯特的血跡。

這血跡在被黑暗元素侵蝕之後仍然能留下來，那就只能是厄尼斯特的。

這種混亂的場景，讓艾爾賽因回憶起了不愉快的記憶。

他九歲的時候，父母去世，由姑姑接管。

有一天，他放學回家，母親很喜歡的那只會說話的八哥就不見了。他去問在家裏肆意揮霍他父母遺産的姑姑，得到的回答只有不知道。

他那個時候找遍了所有的角落，也只找到了帶血的羽毛。

很久，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艾爾賽因莫名地開始煩躁。他明明一直都是局外人，因為他每次都從一開始就很清楚，自己是必定要離開的人。

可是，為什麽難以忽視地煩躁。

艾爾賽因的手握緊又松開，往房間深處走了幾步，裏面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散開的暗元素一股又一股地撲上來，打在他的白色西服上，成了一塊又一塊灰塵，粘在上面，警告着不知死活的其他暗元素。

随着暗元素的不斷增多，光線漸漸從微薄變成了徹底消失。周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但是艾爾賽因腳步頓都沒頓，堅定地往前走。

直到，一聲破碎的呻/吟聲打斷了他的步伐。

在幽暗的環境中，這細微的聲音顯得詭異又模糊。

是……少年人的聲音。艾爾賽因有些遲疑地想。

他放緩了腳步，又往前走了幾步，那聲音更清晰了些，壓抑又痛苦。

是陌生的聲音。

可是這裏只可能還留着一個人。

艾爾賽因腳步放得很輕，剛才極地寒冰般冷冽的氣質似乎都消融了些。他又向前了一些，這裏已經是最邊緣，最角落的地方。

一片漆黑之中，艾爾賽因伸出了手，想要使用一個小小的光魔法來打開視野。但他的舉動被黑暗中的人察覺了。

那聲音幾乎是哀求道：“求你，不要。”

他帶着痛苦和壓抑不住地顫抖輕聲重複：“不要。”

“不要看我。”

作者有話說：

還是更了（輕輕）；

至少我最近更的章都不瘦（點頭）；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