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宿命無情
待唐汝舟從金光入體的眩暈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少殷早已經影子都看不到了。四周的景物便又恢複了動作,樹葉繼續凋零,越出水面的魚回到水中,叫賣的貨郎挑着擔子繼續往前,只有,她的幽月還在睡着。
唐汝舟仰天長嘯,直把青丘少殷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然後才一臉郁悶的将幽月敲醒。這丫頭倒是好,睡的香甜,什麽都不知道。
幽月被敲了之後砸吧砸吧着嘴醒來了,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不滿的道:“小姐,你幹什麽嘛,人家睡的正香呢。”唐汝舟冷笑一聲道:“你接着睡啊,我看你一會兒掉河裏有沒有人救你。”幽月聽見這句話後渾身一個哆嗦,瞬間醒了大半,看了眼自己懸在橋墩上的身子,倒吸了一口涼氣,睡意瞬間消失了個幹淨。
麻溜的從橋墩上爬下來之後,幽月道:“小姐,都快天黑了,你等的人怎麽還沒有來啊?”唐汝舟憂傷的看了她一眼,掩面而泣道:“他已經來過了。”幽月:“啊哈?來過了,人呢?哦!我不會已經睡了那麽久了吧?天吶我成豬了麽?”
唐汝舟苦大仇深的點了點頭,幽月瞬間僵住,陰森森的考慮着是不是要弑主。唐汝舟嘆了口氣道:“好了,回去吧。宵禁之後再回去的話,恐怕真的會給我的好姐姐她們抓到小辮子。”幽月深以為然的點頭。
雪緣國的民風比之其他國家來說會比較保守一些,宵禁一般在酉時。前世的時候唐輕舟曾代表雪緣國去參加過一個什麽三國大會,相當于才藝比拼什麽的,具體的內容唐汝舟記不得了,卻知道那會兒唐輕舟很是驕傲的來同她炫耀過。
因為那次比賽本來應該由她去參加的,但是只是因為唐輕舟一句慕容世不會去,她便放棄了。如今想起來卻是愚蠢至極,因為正是那次,唐輕舟拿着她的作品,再次大出風頭。而慕容世,卻也是去了的。三國大比這種重要的時刻,慕容世怎麽不會去。
而唐汝舟唯一記得的只有一件事了,唐輕舟跟她感嘆過一句話:“冰魄不愧是三國之中最富有的國家,連宵禁都到了亥時。”冰魄,她之所以會記得這個國家是因為那個傳說中的青丘之國的入口便處于冰魄。
前世的這個時候她遇見了少殷,被那個莫名奇妙的神仙攔着聽了一大堆的話,還留下了一顆莫名奇妙的珠子。雖然唐汝舟站在毫不懷疑自己之所以能夠重生都是因為那顆珠子,但是想起那個神仙來還是忍不住的咬牙切齒啊。
況且,關于冰魄還有一件事是她不得不注意的。前世的她雖然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追慕容世,然而對于那些家喻戶曉的事,尤其還是和慕容世有一些關系的事,她卻是打聽的比誰都要清楚。她現在十三歲,至多兩年後,這個天下便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冰魄,正是這場變化的開始。
天下呈三國鼎力之勢,除去那些如同青丘之國一般為世人所不知的奇異勢力,便有商之最強冰魄,武之最甚蠻夷,最弱的便是雪緣,崇文抑武。而在那之前,三國之間一直保持着某種微妙的平衡,倒也相安無事。可是那之後,這種平衡卻被人打破了,三國之間連年的征戰不休,天下之亂從此開始。
唐汝舟被唐輕舟和慕容世推下水淹死之前,三國之亂剛剛告一段落。而唐汝舟之所以對冰魄有些印象,卻是因為慕容複。因為這一世慕容複對她的态度,所以唐汝舟對于這個前世素不相識的人也上心了一些,那件與慕容複有關的舊事也漸漸的浮上心頭。
兩年後,三國亂,冰魄首先打破和平局面,進攻三國之中最弱小的雪緣國。而雪緣國大皇子慕容複帶兵迎戰,打下了一場曠世奇戰,為三國亂勢迅速穩定住了局面。慕容複,這個前世她從來沒有關注的男人,為什麽會幫她?
懷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唐汝舟和幽月靜靜地走在行人已經稀疏的大街上。雪緣國重文,民風保守而淳樸,宵禁又早,所以小販們早早的就收了攤。現在的大街上只剩下幾個大多都是些為生計所迫,不得不在呼嘯的寒風中多等一會兒的可憐人了。
眼看酉時将近,宵禁的鑼鼓聲已遠遠傳來,寒涼暮色裏,幽月忍不住呵出一口白氣暖了暖手,滿臉苦色道:“完了小姐,離酉時便剩半刻鐘了,我們定然回不去了。明日主母會拿這件事做多少文章…唉。”
唐汝舟倒是渾然不在意,嘴裏緩緩嚼着方才從一個歸家途中的貨郎那裏買來的糖葫蘆,聽了幽月的擔憂只是挑了挑眉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呗,還能如何?再怎麽做文章也做不死我。唐輕舟的臉才剛好,王氏最近會收斂一些的,放心啦,大不了明日去找個德高望重的人編一通謊便是了。”
幽月道:“編什麽謊?”不知道為什麽,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唐汝舟露出滿口白牙森森一笑,道:“找個地位高,德行好的人,讓他随我們回去一趟,告訴爹爹,咱們這一晚是被那人收留了。這人的地位須在爹爹之上才能讓王氏不敢有微詞。”
幽月:“……小姐你确定人家能答應你?不是幽月打擊您,您”您之前追着四皇子不放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雪緣國了啊,現在雪緣國上下的權貴哪個對小姐您不是避之不及,哪有人願意替您背鍋啊。
唐汝舟自然知道幽月那一聲意味深長的嘆裏是什麽意思,老神在在的啃着自己的糖葫蘆,唐汝舟聳了聳肩道:“那不就結了,既然左右為難,還管那麽多幹什麽。回的去就回去,回不去就在客棧過一夜,反正都是一頓罰罷了。王氏她還能怎麽了我不成?”
幽月嘴角一抽,知道多說無益,而且唐汝舟說的,她似乎無法反駁。于是,兩人便繼續走走停停的往尚書府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