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魏岘出門便看到不遠處她撐傘而立,四周紛紛飄雪,她一身白裘仿若和四周融在了一起。魏岘上前,神色莫測。“你今日為何執意要見孤?”

甄淼輕笑,垂眸道“王上絕頂聰明,怎會不知?”

魏岘牽起她冰涼的手放在唇邊“淼淼向來與世無争,一直如此不是很好麽?”他盯着她的眼神有些深幽。

甄淼心底發涼,她原以為她在他心裏是不同的,是他太會演戲還是她太過自作多情。撥開他的手,直直跪下:“請王上放過怡蓮,自我進宮以來怡蓮便日日相伴,不知她犯了何罪?希望您能念在我與怡蓮主仆之情,放了她。”她眼眸目不斜視,決絕地看着前方。

魏岘沉默片刻,俯下身去,看着她蒼白的臉色,“你不知她犯了何罪?”

甄淼咽下喉中的腥甜,搖頭。黑發白衣在寒雪中格外單薄脆弱。

“勾結外臣,論罪當誅。”他一字一頓道,此刻他的眼神卻是格外的冷漠。甄淼看着他,不可思議道:“一個小小的宮女,會如何與他人勾結?”

“你每次與虞胧的幽會難道她會不知?還是你覺得你的丫鬟如你這般愚蠢。”魏岘沉沉盯着她,口中卻毫不留情。

甄淼握緊拳頭,掩下內心的驚愕,眼中帶了幾分懇求“你如何能放了她?”

魏岘輕笑,在她耳側道暗聲道:“我想要什麽,你怎會不知?”看着她眼底一片緋紅,心底隐隐不快,轉身欲離去。“你還是早日回去吧,莫要再生出事端。”

走了幾步,感覺身後沒了聲響,他轉身看到她倒在地上,面色蒼白無比,急忙上前抱住她的身體,試探到她微弱的鼻息,立刻派人傳太醫。

香爐冉冉,溫暖的殿內不同外面的寒冷。

“王上,夫人在外受凍許久,又加之舊疾複發才導致如此。”醫者跪地恭敬道。

魏岘坐在塌邊,握着她終于有些溫度的手。聲音平靜無比“她身體現下如何?”

“還需好生修養,莫要再着涼。”

魏岘心中了然揮手令其退下,看着她此刻平靜絕美的臉龐,不禁嘆氣,性格如此倔強,他要如何是好。見她睫毛微動,似是要醒來。“淼淼,你感覺如何?如今可還不适?”

Advertisement

看到他溫柔的眼神,她坐起來,眼神中含了祈求“求你放了怡蓮。”

魏岘默默拿起一旁的藥碗,用勺子舀了舀,“已經不燙了,快喝了吧。”甄淼心中苦笑,看來他是不會為她退讓半分。“我自幼便不喜喝藥,便是生病也不喝。”

魏岘無奈看着她,“你此次受涼對身體損害極大,此藥暖身驅寒,你若嫌苦,吃一些蜜餞可好?”

甄淼看着他旁邊的一小碟蜜餞,沉默片刻。便拿起一顆含在嘴裏把藥喝了下去。又見他那手帕為自己輕拭嘴角,她注視着他的輕柔的動作,不禁出神。這到底是真的還是他入戲太深,讓她分辨不清。

自那次暈倒後甄淼再無強求魏岘,只是安分守己平淡度日。翌日卻在賞雪時突然暈倒,簌心急忙上報王上。

幔帳輕柔灑落,甄淼身着絲錦棉衣安靜躺在榻上,青絲灑落身後,娥眉青黛,膚白勝雪,純潔無比,

魏岘一聽消息便沉吟片刻,便朝着未央殿走去,殿外跪了一地宮女太監。“她現在如何?”他看着燈火通明的殿內問一旁的簌心。

簌心恭敬道:“如今已無事,應是着涼了。”

魏岘眼底劃過一絲冷意,“照顧不周,該當何罪!”

簌心慌張跪地,“王上恕罪。”

魏岘冷冷盯着她的發旋,一語不發走進殿內。看到她安靜沉睡,心底才感到一絲安寧。他坐在塌邊,情不自禁用指腹覆上她的唇,看着她卷長的睫毛,出神望着她,眼底似卷了一層濃濃的柔意。

她漸漸睜開雙眸,輕喚:“你來了。”

魏岘眼角的暖意消了去,眸色深了幾分,拉起她的手放在嘴邊“你如此用心喚我過來,又是何意。”

甄淼黛眉微蹙,起身素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側輕聲道:“你好冷。”說着又緩緩用身體環住他,靜靜躺在他懷中。雙眸凝視着他,似有千言萬語。

魏岘感受到懷裏的溫暖,心底莫名悸動,可理智又告訴他這片溫柔鄉下的冷漠。眼底帶了幾分冷意,猛地把她壓在身下。

天旋地轉,她被狠狠壓在塌上,仰頭望着他,指尖輕輕從他高挺的鼻梁滑到唇間。

他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頸上,見到她緩緩露出瑩白圓潤的柔肩,眼神暗了暗,平靜之下藏匿着洶湧波濤。“你決定了?”

她雙手環在他的脖子上,微微用力便覆上他的唇角。一種柔軟直逼他的心田,他卻無法忽略藏在這柔軟之下的鋒利。

兩人如兩條失水的魚一般,死死糾纏争奪最後一點水源。當最後的衣衫滑落,一雙素手輕輕覆上他的後背之時,他倏然攥住她的手,眼底劃過一絲鋒芒,卻漫不經心笑着。甄淼聽到他的笑聲,便明白這是他動怒的前兆。

他緊緊勾住她的下巴,看到她隐藏在眼底的驚慌。一字一頓道:“淼淼,這便是你想要的。”

甄淼躺在他身下,平靜道:“這不是你想要的麽。”

魏岘低頭看着她平靜逼近冷漠的臉龐,突然笑起來,他狠狠攥住她一直戴在頸上的琉璃吊墜,一把扯下狠狠砸在地上。破碎的聲音仿佛是砸在了她的心裏。琉璃碎開其內的紅色液體流出,眨眼間便沒入地下。

“你以為孤不知此物!你難道一直認為孤從不知它致孤于死地!”他發狠的看向她,眼底一片猩紅。

甄淼平靜開口:“這不是你自己選的麽。”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揭穿她而已,不過做戲而已,只是他當真了,又怎能怪她。

魏岘忍下心底的陣痛,起身快速穿上衣物,揮袖離去。她淩亂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眼神落在空中,這是她想要的麽?

魏岘走後便在周圍把守重兵,甄淼站在窗前看着不遠處的守衛,她現在成了真正的籠中之鳥了,魏王有令不準她出殿一步。

日子慢慢消磨着,她每日在窗邊看着日出日落,冰雪漸漸消融,鳥兒在站在光禿禿的枝頭鳴叫。連周圍的宮女太監都像看怪物一樣看她。

正午陽光剛好,她一人正當弈棋時,聽外面宮女說道參見長公主。擡眸便看到一名華服女子款款而入,只是她身上的冷意讓她想到冬雪冰淩。

她眼神疏離而冰冷,一身織錦華服高貴無比。“大膽,見到長公主竟不下跪。”旁邊服侍的宮女淩厲呵斥道。

魏岚伸手示意她退下,門緩緩閉合後。她打量着甄淼,倏然揚起一個疏離的笑“如此容貌,難怪王兄對你如此特別。”

一句話,便告知她魏岘喜歡的只是她的外表。甄淼起身恭敬行禮。而她卻絲毫沒有讓甄淼平身的意思。

甄淼只能俯首沉默跪在地上。“你以為王上待你不同是喜歡你?”魏岚俯視她。“回長公主,甄淼從未覺得。”

魏岚走了兩步沉吟片刻,笑道:“本公主雖不在郢都,但宮中之事我卻一清二楚。”她觀察着甄淼的神色,卻看她始終神色淡淡無其他神情。

“你次次欲行刺王上,而王上卻多次放過你,你以為王上當真慈悲?”甄淼跪地不語。

“本公主來并非開罪你,只是提醒你一句,王上待人溫潤如玉,只是身為帝王一定有他的眼界,他不會為你一人舍棄整個棋局,若是将來你癡心錯付,不免下場凄慘。”

甄淼眉頭一動,她似是話裏有話。如今她困頓于此,也不知外面發生何事。擡眸看向她,“長公主可能告知甄淼如今蜀魏是否開戰?”

魏岚一笑,似是譏諷。“蜀魏開戰?可笑。”甄淼一愣,渾身僵住。又聽她道“幾日前,蜀魏二軍已至齊都,想必再過三日齊國便不複存在。”

甄淼覺得她的笑中帶着殘忍,身子有些顫抖,那如今佼月可知消息。難怪這段時間都不見魏岘的身影。原來一切都是算計好的。

“秋狝不過是這場棋局的開始,而你,不過是一顆琪子。”

甄淼只覺得腦子很亂,如果是這樣,魏岘為什麽還要救她,她死了不是對他更加有利麽。還是她還有什麽利用價值。她突然有些透不過氣,“不知長公主能否告知甄淼如今君夫人..”

魏岚看着跪地的甄淼終于失态,唇角一勾。“她還有用,王上不會讓她這麽快死。”

甄淼看着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只覺得什麽都聽不進去了。魏岚什麽時候走的她也不知。

這幾日魏王宮外茶樓爆滿,人人都贊嘆魏王計謀高超,先是娶齊國公主放松齊王警惕,又以秋狝以魏蜀間隙打消齊的懷疑,就當齊國放松時聯合蜀給予重重一擊。

只是有人問“先生,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麽魏王要和蜀聯合攻打齊國呢?”

“你再回想,祭祀大典上,周王受刺卻是魏受了傷。”

“您是說,是齊..”

那人突然低聲道“哎,不可說不可說。”又笑道:“領會便可。”

“是,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