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甄淼耳朵邊麻了一片,心裏突然不是滋味起來。“我沒想走。”
他突然輕輕笑起來,把她的身子轉過來正對着她的眸,一字一句道:“淼淼,你可知疼?”
甄淼不明白為什麽他總是問她這個問題,嘆了口氣。“我不知,我也不想知道。”
魏岘身體一僵,眼底似有什麽破碎開來,握住她手臂的手突然緊了緊,又最終放開她。轉身道:“你走罷。”
“你不願意在孤身邊,孤不會再勉強你,只是這世道紛亂,你有孕在身怕多事不便,過幾日孤便安排送你離開。”
甄淼看着他挺拔的後背,有種身在夢中之感。他真的放過她了?曾經的溫柔缱绻,仿佛是一場夢。這個時候她不應該感到輕松灑脫麽,為什麽腳卻像生了鉛。心裏像是墜了一塊大石頭,她有些喘不過氣。
“你可以能再答應我一件事麽?”
魏岘閉眸,聲音冷漠無比。“說。”
“我在賓州城門外看見一個老翁想要探望他當兵的兒子李長勝,那老翁怕是沒多少時日,還是希望你能滿足他最後這個心願。”甄淼咬唇,默默看着他的背影。
空氣似乎凝固了幾分。
難怪她會回來,原來如此!
“好。”他最終落下一字,不再看她一眼便轉身離開。
似乎他現在一點都不願意理會自己,更不願看她一眼,她摸了摸小腹。燭火搖曳映出她眼眸,似是有些出神。
在賓州城內轉眼又過了幾天,甄淼随身攜帶的只有男裝,這天氣又開始轉冷。這日她一人路過訓練的操場,原本打算去城外探望那老翁,問他是否見到了自己的兒子。卻意外從他人閑談中得知今夜賓州太尉欲将自己的女兒獻給魏王。
甄淼勾了勾唇角,卻能明顯感到自己的呼吸亂了節奏。終于可以離開了,她為什麽一點都不開心。走到一顆樹下,她席地而坐看着不遠處的訓練的士兵,魏岘說的沒錯,穆國戰敗是命中注定的事,即使魏不來攻打也會有別的國家。
穆王向來不喜軍事,雖他們過的快樂安逸,卻沒有能力保護自己。而魏國卻與他們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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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軍營怕是除了她并無其他女子,甄淼覺得無趣了站起來,正要朝着城門走去,一個身着盔甲的将士卻攔住自己,“軍事重地,不得随意出入。”
他眼神冰冷,似是在審視着她。
甄淼嘆了口氣,正要轉身卻被他一把抓住。“你是女人!”心裏突然磴了一聲,好像魏岘曾對她說過在賓州營地內不能随意走。甄淼慌了起來,想要離開帽子卻被他掀了下來,一頭長發散開,襯得她更加嬌小美豔。
“你放開我!”甄淼想要掙脫卻不得,她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驚豔,心底不禁更加焦急。她可不想在離開之前又給魏岘惹來什麽麻煩。
他揮了揮手,“來人。”
旁邊快速迎來兩名士卒低頭恭敬道“孟将軍,有何吩咐?”
“将這可疑之人關押起來,待我禀明王上再論其罪行。”他冷冷睨了甄淼一眼便轉身離開。
那兩名士卒面面相觑,最後将甄淼關在了一間營帳內。
此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月色透過帳面發出淡淡的光,甄淼把自己蜷縮在一起,長發依舊散在身後。算起來她已經被關了有幾個時辰了,為什麽依舊沒有人來。
一股股寒意順着脊背爬上心頭,甄淼搓了搓手抱在懷中,出神地想着魏岘此刻應是軟玉在懷好不惬意吧。而她每每都會把自己搞的十分狼狽。就連想要幫個人還得求他。
将近子夜,寒意越發濃重。就在甄淼神思朦胧快要睡着的時候,感覺有人進了帳。不知他們還要把她帶到哪裏審問。甄淼模糊地想着。
突然感到一股熱源,甄淼張開雙臂攏住那股熱源怕下一秒它便消失,莫名眼角湧上一股酸意。這不會是做夢吧,如果是做夢的話讓她再多睡會吧。
魏岘靜靜看着她眼角漸漸滲出的淚水,他的神情隐沒在黑暗之中,将她一步步抱出帳外。
第二日清晨,甄淼突然覺得脖子上有些癢不禁笑出來,想要去拂掉卻摸到尖尖細細的胡渣,她睜眼眼裏還攜着笑意卻看到魏岘的臉正貼在她的脖子上,此刻他還未醒,她的手正放在他的下巴上。
甄淼心底猛的一抽,想要把手縮回來,卻看着他俊朗熟悉的面容莫名出神,他眼角的那一枚痣還是那麽淡,他的眉目仍然如舊。不知從何時起他睜開了眼,同樣看着她,眼底卻是一片清明,沒有一點醒來的惺忪。
她倏然縮回了手,有些窘迫轉開的眼,“你怎麽那麽蠢。”他勾了勾她的鼻子,“孤的女人還能被欺負了去?”
一股淡淡的溫情漂浮在空氣中。
甄淼咬了咬唇,“誰知道你有沒有空見我。”下巴突然被他輕輕捏住,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似是疑惑“你怎知昨夜孤很忙?”
一股氣堵在喉嚨裏,甄淼神色似是惱怒,想要離開,卻不想下一秒被他緊緊抱在懷中。只聽他又在耳側輕聲道:“昨夜孤批完奏文才知你被關了起來,便立刻來找你。”
莫名的甄淼感到有一股暖意流入胸口,雙眸垂下掩去眼底的神色“你不是說要放我離開麽?”
“孤說過不會再強迫你。”魏岘将她攬入懷中,抵着她的頭,雙眸認真的看着她的眸。
空氣中似有片刻的沉默。
甄淼未再開口,因為她再也不知道今後該如何面對他更不知該如何面對死去的姐姐。
這日陽光正好,甄淼走到城門口時又被攔下來,這次不會有人再找她的事了,軍中現在人盡皆知此人的身份不一般。此時甄淼還是一身男裝打扮,因為衣裳寬松所以不顯懷。
那士卒一臉嚴肅告知她今日王上外出打獵非令牌不得出入。從氣憤到無奈,嘴上說着一套,背裏又是一套。甄淼只好又回到營帳內,剛剛進帳,轉身便看到一個人正站在身後。甄淼吓出一身冷汗捂嘴驚呼。
那人半張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起,“久圍了。”
“你來這裏做什麽?”甄淼眼底帶着警惕,質問道。
他彈了彈衣角上的灰塵,眼中似是玩味。“你的忠誠看來不過如此。”
甄淼神色微冷,“不過全是你的手段罷了,你可從未幫過我半分。”
原本以為他會動怒,卻不想他卻自顧自拿起茶壺緩緩倒下一杯水,“你說若是別人發現你的帳中私藏別國之人,你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一股脅迫之感湧上心頭,他想要做什麽,甄淼不禁心底打鼓,表面卻是鎮定異常。“你以為他們信你還是信我。”
“哦?”他的語氣微微向上跳,笑了幾聲聲音又沉下來“你可知私通別國乃大罪。”雖然他的語氣很淡卻讓她感覺到濃郁的威脅。
“你想幹什麽?”
“我要你做什麽?”他端起茶水緩緩遞到唇邊,語氣漫不經心。
他從一開始便利用她刺殺魏岘,她現在反而越加懷疑姐姐的死并非他所說那般。“做不到!”她的語氣幹脆毫不猶豫。
面具男手一頓,輕笑一聲,垂眸只間鋒芒在他眼中一閃而逝。“我從不勉強人。”他起身看着前方。“既然沒用了,那就毀掉吧。”他的聲音淡淡,卻如一把重錘重重落在她心上。
伴随着一聲脆響,杯子破碎在地上。
眨眼間面具男便消失不見。甄淼的心依舊懸着,卻看到帳中突然起火,她想拿水去撲滅那火不滅反而更加旺盛。
她急忙想要出去卻發覺帳門根本無法打開。看着帳內的火焰貪婪地舔着一寸寸物件,她拿起旁邊的凳子用力砸門,火苗馬上就要燃到後背時,門終于被砸開。
甄淼大口的呼吸着,卻看到四周皆冒着濃煙,一片狼藉。她慌亂的跑着,卻不小心被腳下的燒斷的殘木絆倒在地,她吃痛的捂着小腹眉頭緊蹙,她的孩子,模糊之中她似是聽到一陣漸漸逼近的馬蹄聲。
她見到魏岘身着盔甲,穿過濃煙火焰策馬而來,身後的背景成了一幅畫,仿若他從天而來的神,眼神緊緊鎖在她身上,不複以往的淡然而是眉頭緊鎖。
甄淼此刻喉中一股苦澀,為何每每在她危險的時候總是他将她帶出萬丈深淵。她的內心似乎充滿了某種莫名的激蕩。他用力勒緊缰繩下馬,上前緊緊把她抱入懷中。看着她臉上被煙熏的污跡,眼中漫出疼惜。“沒事了,我們回家。”
她的手也緊緊環上他的後背,眼角溢出淚水,将臉深深埋進他的懷中。“好。”魏岘的身軀一震,堅定地抱起她離開這片狼藉之地。
前幾日魏岘得知消息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混入賓州,因此日日嚴守城門。今日他故意放出消息,離開賓州想要引蛇出洞,卻不想那群人的目的是甄淼。幸得他回來的及時,想到這裏他不禁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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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