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饑餓的午餐9

姜蔡站了起來,拔高的身型在黑衣的襯托下更顯修長,她氣勢淩雲,只是站了起來,就吓的青年後退兩步。

“所以蔡氏雖然發跡,卻還沒研究出當年的十分之一。我朋友不是演員,裏面錯綜複雜的關系也沒必要給你交代。大家聚在一起,我一點都不想發展除‘可憐人質們’外的其他友誼,聊一些輕松話題打發時間可以,談論探究家底的辛秘事大可不必,離開這個地方後誰也不會再見第二面。”

姜蔡怼人好比用上暴雨梨花針,攻擊目标的同時擊傷了大片路人。

大叔和女士尴尬的不知道該怎麽勸說。

莫名其妙被關押的經歷他們不想嘗試第二遍,可‘不會再見第二面’這種話說的重了。

是,他們承認,如果在密室中發生了血腥殘忍的事情後悔不相來往,關鍵是現在還沒發生啊。

她的話就像是撕開了成年人虛僞的假面皮,連客套都沒有一下。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不懂社會上的人情世故。

青年氣極反笑,“大家好歹是被關在一起的夥伴,看在你眼中居然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在你眼中我們到底是什麽?是一個個會走路的土豆,全靠你在知識通關?那你現在肯定很有成就感吧,三言兩語看清幕後者的真實用意,還單手掰開機械手組裝。你這麽厲害,很難不讓我懷疑,這個奇怪游戲是不是跟你有關。對了對了我又想起來了,你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慌張過,為什麽不慌張呢?一個女孩子突然來到陌生環境中為什麽不會慌張?我只能想到兩種可能,一,你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了,二,你是這個鬼東西的幕後操盤手。”

“夠了!”

青年越說越刻薄,女士一個字都不想再聽下去,她眼角餘光看到姜蔡越來越冰冷的臉,下意識顫抖。她慌忙捂住胸口,心想可別在這種時候被吓出心髒病來。

大局即将失控前,大叔站了出來,“小夥子,你說話別太過分,你說小姜說話刻薄,我還覺得你說話更刻薄。就是因為她說破你跟米漢堡的事情你就處處針對她啊,小夥子的心眼也太小了。剛才針對,現在又來針對,你也不瞧瞧你的小胳膊小腿能打的過人家赤手空拳嗎?嘴皮子那麽利索,還嫌命太硬啊?我告訴你小夥子,我們現在都是失蹤人口,想變成不失蹤就得從裏面出去。小姜為出去做了多大貢獻你沒看見啊,你呢?你做什麽?屁意見沒有,還一直在添堵,連我看了都糟心。還有,你還想跟人質們發生什麽超友誼關系啊?要是我我也不願意再來這種鬼地方,也不想聯系你們這些本就八竿子打不着一下的人,我看這裏頭就只有你想聯系張女士,好讓她給你安排Z大進校名額吧!”

女士趕緊推拒,“我是不會給你Z大名額的,高考590分沒什麽了不起,比你高的比比皆是。你還是少說點話先挨過這三天吧。”

沒有人幫他,一個人都不幫他。

美女,美女沒有了,前程,前程不見了。

語言被進化成實體羞辱感,如潮水般洶湧襲來,淹沒了鼻子眼睛,淹沒了僅存不多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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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是被一起綁架的人啊,他是在幫女士戳破姜蔡的假面具啊。為什麽全去了姜蔡那邊,一個人都不念着他的好?

算了。

他不要了。

什麽好感壞感她都不要了。

他只要自己的利益。

青年怒火中燒,眼裏似有猛獸跳出。他查看一圈,粗犷魁梧的大叔,力大如牛的姜蔡和滿身名牌的女士,悲催的發現自己一個都打不過。

他靠在牆角,低頭就看到了同他一樣孤立無援的可樂。

他一個健步沖過去,舉起可樂打開杯蓋,“不給我名額,就一個都別出去,我倒了這杯飲料,你們全陪我困死在這裏!”

衆人看他動作,心猛然揪起,又很快被放下。

有沒有搞錯,居然挾持可樂當人質。

一杯可樂而已,大不了他們再等一天。

見他們的情緒不如青年想的害怕,陷入瘋狂的青年聲嘶力竭,“我真的倒了啊!你們居然不在乎!那好,明天可樂再來我再倒掉,再來我再倒,大家一起全部困在裏面好了。”

偏激的話語,瘋狂的作态,這一切的一切看得女士腦殼疼。

只可惜全身酸軟的肌肉讓她沒法多做再去争辯,萬種怒罵湧到喉頭只有一句,“別做傻事。”

大叔好言相勸,“小夥子,先把可樂放下,你的A大上的不也挺好的?聽說還是名牌大學,何必擠破頭去進Z大啊。”

青年氣急,“我要進,我就是要進啊,我們山區好不容易供出了我一個大學生,我當然得往上爬,大叔,我往上爬有錯嗎?為什麽有些人剛出生就擁有資源,而有些人卻連九年制義務教育都上不了?”

大叔無言以對。

‘挾持事件’突然變成哲學問題,他卡殼了。

老實人一旦瘋起來,就連幾天沒吃飯的瘋狗都比不過。

他悄悄後退拿起凳子腿,避免青年偏激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

女士虛弱的靠在椅背上,聞言嗤笑。

作為教育工作者,她見過太多太多類似青年這樣的人。

年輕,有野心,卻不甘心。

“富人之所以能擁有資源,全是他們一代代奮鬥出來的,你以為你是個體,你以為你的一切都應該從平等開始。你錯了。人情社會中,人既是個體也是集體,你出生後必須依靠家庭資源一步步成長,你的家庭資源差了,你問這個世界有什麽用?你為什麽不去問你爹媽當時為什麽不努力打拼出好條件給你上學?窮?貧困?你別跟我說這些不着調的詞。誰家祖上沒窮過,劉備辦蜀國前靠賣草鞋為生,朱元璋還做過乞丐和和尚,他們跟你最大的區別就是,他們知道機會會把握機會,你別愚蠢的把機會弄沒了。”

青年沉默,恍然大悟道,“對,你說的很對,有些機會就得把握在自己手中。”

什麽意思?

這家夥不會認為現在就是機會吧。

沒被勸服,反而見本加利。

大叔使勁使眼色,女士心累。

青年得意洋洋,“所以我勸你還是早點答應,現在我只要一個名額而已,這是對你來講輕而易舉的事情,給了所有人都能出去。不給,他們兩個都會因你而死。”

他得意着,似乎他并不是犯罪。

他成了最大的受害者,而受害者必須割地求饒,忍辱偷生。

女士猶豫,她不想讓奸人得逞,可也不想平白無故的有人犧牲。

“我……”可再仔細想想,不過就是一個入學名額,沒必要搭上三條命。她咽下這口惡氣,心想只能随了他的心願。

“我反悔了。”

青年先開口了。

“不僅要入學名額,還要學校免除我的學費,如果我想繼續讀書,請給我分配最優秀的博導,如果我想工作,請推薦給我世界五百強的office,為了讓我能好好上學工作,我要享受跟你兒子相同的待遇。生活費和房子,請在第一時間內給我安排好。”

女士氣的發抖。

他窮他有理了是吧!

從沒見過這種混賬。

青年渾然不在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我在你心目中已經是個惡人了,那我就不介意再惡一點。人生果然是需要争取的,謝謝張女士你剛才的忠言逆耳。來,咱們簽個協議吧,免得賴賬。”

篤。

很輕的聲音。

是黑色穿過人群的氣流聲。

仿佛是只黑色小貓,走路沒有一點聲音。

青年突然繃緊所有戒備,害怕的朝姜蔡警告,“你別過來,你別過來啊。”

“放下。”

姜蔡提着機械手不疾不徐,随意站在女士和大叔面前,成了讓人安心的最大堡壘。

剛得意沒多久的青年忍不住害怕,他最怕姜蔡,比怕幕後主使更害怕姜蔡。

是因為她的反差太強烈,也是因為她手持兇器的樣子。

可樂VS機械手,穩輸的局面,他打不過。

他只能繼續舉起手裏的可樂,嚣張說要潑掉它。

姜蔡歪頭看他說話,冷不丁送出機械手。

只聽見啪的一聲,機械手伸展,砸中了青年的腎。

青年疼的蜷縮成團,姜蔡扣住他的手腕,接過可樂杯後繼續抽打他的臉。

整個動作不到1秒時間,可以跟她拆機械的動作媲美。

兩人看呆了。

顯而易見的暴力行為沒人說個‘不’字。

替天行道不為過。

“拿着。”她将可樂往後傳,女士慌張接過,找了蓋子蓋住。避免落掉一滴。又聽見嘭的一聲,機械手再次出手,擊中了青年的背部。

青年痛的嗚咽。他以為事情談崩最差的就是嘴皮子吵架啊。大家都是文明人,不會動手動腳的。

他錯了。

之前有多嚣張現在就有多後悔。

他不想繼續了。

他寧願做個沒人認識的土豆,安安靜靜的出去,也不要被人痛揍一頓,以失敗者的形象出去。

“嗚,我錯了,可是我窮啊,我出生在貧窮的小山村,我的大學費用還是全村人湊起來的。能從A大畢業又怎樣?全國那麽多A大畢業的人中,他們只會挑最優秀的那幾個。畢業即失業,你讓我怎麽辦?”

他痛哭着,宣洩着社會的不公。“我沒有身材,沒有亮點,就算脫掉衣服也沒人保我進學生會,所以我只能加倍的努力,可是我努力了,當地還當我是個鄉巴佬,明裏暗裏的譏諷我。我想改變有什麽錯?我不過就想有個好前程。”

他哭的聲嘶力竭。

姜蔡沒興趣多聽,擡腳踢中他的後腦,室內終于清靜。

“惡心。”

簡單兩個字是青年剛才一長串話的評價。

青年被譏的撲騰反抗,“我有什麽錯?你敢保證所有上位者的手段都是幹淨的嗎?我不過就是效仿了一些人的做法而已。歷史上曹操殺的血流成河,他還成了大部分人的偶像,為什麽我做就是錯的呢?如果我是中産家庭出生,我會為了一些學費操心?如果我家裏不缺米不缺錢,我會為了物質販賣良知?真可笑,高高在上的你們根本不理解我的痛苦,在這個肉弱強食的社會上,我敗了我認了,但你們能夠保證,你們就不想多吃點東西嗎?你們就能保證不是礙于姜蔡的拳頭,才跟她結夥的。”

“肉弱強食的社會。”姜蔡嗤笑聲起,“很好。既然你承認這是個肉弱強食的社會,那我不介意用拳頭解決問題,之前分析的時候我說了⑤,還記得嗎?當時覺得沒必要說,是覺得血腥,也是怕培育出像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現在我覺得有必要說了。”

女士記得清楚,當初她還問過,但姜蔡說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就沒說。

他們認真聽着,聽姜蔡說,“⑤是‘你們’這兩個字,在場四個人沒被标清數量,而是簡單的用‘你們’代替。‘們’這個字,在語法上被注釋成2個或2個以上的團體。”

比起一份套餐怎麽讓四個人吃飽,讓兩個人吃飽簡單無數倍。

細絲密恐的的恐懼盤踞在每個人心頭,女士下意識一抖。

在這裏,殺人不犯法。

都被定義為失蹤的人,不管結局是什麽在別人眼中都是合理的。

幕後者既然能将他們從天南地北抓過來,想必處理一具屍體也很簡單。

況且等出去後,誰知道這個密室在哪裏?誰知道對方又是誰?

女士懼怕的将雙手放在胸前,多經歷了一晚上的‘人質友誼’讓她還穩健的站在遠原地。

怪不得姜蔡不說了,如果在第一天大家慌亂的說出這個詞,想必沒人願意乖乖餓肚子了吧。

殺念一起,整個密室都将變成血腥的演武場,只為午餐奮鬥。

“別急,還有⑥呢。”

聽到聲音的女士下意識一抖。

被恐懼籠罩的青年顫抖捂住耳朵。

她是個瘋子,是個比自己更瘋的瘋子。

“⑥是所有人活着,但食物不夠怎麽辦呢?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吃活人的肉。大腿肉最豐富,運氣好的話,一條腿就能讓所有人活着出去。”

衆人:……

別說了,拜托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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