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探病

溫岑顏将買來的香水百合插到病房的花瓶裏：“怎麽搞成這個樣子了”

聶映帆笑了：“我都還沒跟你送過花，到叫你搶先了”

溫岑顏轉過身，在椅子上坐下：“好些了嗎？”

聶映帆不答：“我想吃蘋果”

溫岑顏從果籃裏取了一個出來：“吃皮嗎”

聶映帆搖了搖頭，溫岑顏也不說話，自顧自的開始削起了蘋果。

聶映帆的目光滿是孤疑，不對，這麽好說話？

聶映帆默默的摸出枕頭下面的手機跟助理發了一個不要上來的信息，做完這一切，聶映帆好整以暇的靠在床上，打量着溫岑顏。

溫岑顏将蘋果切塊，放進盤裏，遞給聶映帆：“吃吧”

聶映帆也不再矯情，撿着盤裏的蘋果開始吃，一時間兩人竟都沒有說話。

即便再怎麽排斥聶映帆，溫岑顏也不得不承認，聶映帆是一個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不光是因為那張臉，臉好看的溫岑顏見的多了，聶映帆身上有一種特質，而這種特質來自于他的侵略性。

溫岑顏長到這麽大，身邊的人都護着她，寵着她，無論是溫贻堂，溫岑禮，還是韓譯白，都是溫和有禮的男人，至少在她面前是，可是聶映帆——他不是，他的目的毫不掩飾，他對溫岑顏，有着強烈的攻擊性。

這種感覺是溫岑顏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從小到大，喜歡她的人不少，但是到最後，他們往往都會變成兩種人。

一種，是不敢上前，還沒開始就已經放棄，另一種，是在自己一次一次的拒絕之後承受失敗，可是聶映帆不一樣，他對一切胸有成竹，而這種胸有成竹讓溫岑顏很不安，最可怕的是，溫岑顏感覺到了自己在動搖。

溫岑顏望着聶映帆，如果，如果再早一點遇見你，該多好，再早一點點，早一點遇見你，我就可以自私的說服自己，可是現在，我不能讓你陪着我下地獄。

聶映帆吃完最後一個蘋果，把盤子遞給溫岑顏：“有什麽要跟我說的？”

溫岑顏将盤子放回到桌子上：“我想認真的跟你談一談”

聶映帆掩了掩被子：“恩”

溫岑顏抓緊了自己的袖子：“跟你說個故事吧，沒說完之前不要打斷我”

聶映帆定定的看着她：“可以”

“有一個女孩，生下來就是天之驕女，所有人的寵着她，她可以做任何她喜歡的事情，即便她其實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麽，所以，她就去學了很多，舞蹈，古筝，長笛，書法，直到有一天，她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

說到這裏，溫岑顏笑了：“是畫畫，後來，畫畫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她喜歡用畫筆重塑記憶的感覺，她喜歡将美好留存下來的感覺，她更喜歡看着這個世界的感覺”

溫岑顏的語氣自始至終都很平淡，仿佛那只是一個故事，可是聶映帆知道，那不僅僅是一個故事，那是溫岑顏的秘密，聶映帆的內心很矛盾，他清楚的知道那是溫岑顏隐藏最深的秘密，她能告訴自己聶映帆很高興，可是同時又很忐忑，這樣逼她說出來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溫岑顏的故事還在繼續：“她一直都過得很好，可是人生的好事總不能都讓你一個人占了，意料之外但又好像情理之中，出事了，一場意外，她失去了畫畫的能力，不是技巧，是靈魂，她的作品沒有了靈魂，她再拿不出滿意的作品，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一次又一次的絕望，她想要解決，可是沒有緣由的問題要怎麽解決？她的精神狀況越來越差，沒辦法，她去看了醫生，然後醫生告訴她——她病了”

溫岑顏的聲音戛然而止，聶映帆注意到，她的手已經握的不成樣子，指甲深深地陷進手掌心裏，聶映帆有些心疼，傾身過去握住她的手：“別再說了，我不再問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溫岑顏卻并沒有理會他：“醫生說，她的精神出了問題”

聶映帆還是笑:“恩，我知道”

溫岑顏懷疑的看着他：“你聽不懂我的話嗎？這個故事就是我的故事，我是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你懂不懂？”

聶映帆将她的手展平：“這麽用力做什麽，都紅了”

溫岑顏一把揮開他的手：“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是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徹底發病的精神病，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聶映帆還是看着她：“這就是你不肯接受我的原因？”

溫岑顏有些頭痛：“聶映帆，我的病已經很久了，病根深重，沒得救了，你清醒一點行不行”

聶映帆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我只知道，在我面前的這個人，是我愛的人，她會成為我的女朋友，我的妻子，最後成為我孩子的媽媽”

溫岑顏已經完全不知道說什麽了，她就沒見過這麽固執的人，将頭轉向一邊：“聶映帆，我再清晰一點跟你說，我一直在做一個奇怪的夢，夢裏面的地方，我确定我從沒有到過，可是夢裏面的地點，建築，都真實存在，也就是從這個夢開始，我的精神出現了問題，特別是現在，我看着你，就感覺我看到了夢裏的那個人，是不是很荒唐，我們之前都沒有見過，我卻覺得夢裏面的人是你”

說到這裏，溫岑顏嘆了口氣：“我已經開始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或許就在不久的将來，我會徹底成為一個人格分裂，一個在那個夢境裏，耿耿于懷，醒不過來，一個在現實世界裏，活蹦亂跳，若無其事，你不覺得吓人嗎？一想到以後要跟這樣的人一起生活，你真的不覺得吓人嗎？”

聶映帆的眉頭狠狠地皺起，他真的沒有想過，溫岑顏的病已經那麽嚴重了，而且最關鍵的是，為什麽她會做那樣奇怪的夢，又為什麽，自己會跟那個人相似。

溫岑顏看到聶映帆變了的臉色，有一些釋然，又有一些悲哀，看吧，這樣可怕的人生，有誰會想要經歷：“就這樣吧，我們之間就到這裏徹底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