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仙兒逃了。
雅止笑着,面容幹淨祥和:“要我殺了他麽?”殘香笑的開心,“逃了抓回來不就好了。”小仙兒是殘香閣裏有名的倌兒,樣貌俊美,一雙媚眼能勾魂般的,腰也似那柔軟的水蛇。
最能讨客人開心了,可小仙兒似乎不怎麽擅長逃跑,不過半晌的光景,便又被捉了回來。
他穿的還是那件羽衣,半露酥肩。發披散下來,映得那張妖媚的臉更加的小巧起來,耳畔別了朵白色的花。
殘香笑的開心,并沒有問他為什麽要逃,也沒有想要懲罰他什麽。只是笑的如稚子般天真:“聽說李家的公子成親了呢,光是聘禮就鋪開了半條街,娶的是哪家的姑娘呢?“
“娶的是當朝宰相的女兒啊,聽人說美的跟天仙似的,李家的公子可真是有福氣啊,自此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呢。”小仙兒面色發白,呼吸急促,可偏偏那笑卻沒絲毫的破綻。
“不知道出逃的倌兒會有什麽下場麽?”
雅止問:“要殺了他麽?”小仙兒垂下目,唇裏勾起的笑盡是解脫。
“打打殺殺的多不好。”殘香笑的像佛陀般慈悲,可那雙眼裏裝的卻不是悲憐而是嘲弄。
“你要放了我?”
“為什麽不呢?你明知是死路一條卻還是要逃,想求一死麽?我卻不想如了你的意。”
淚自眼角滑過臉頰,多是凄涼。:“他說了會帶我走的,他說了不會娶妻的……”小仙兒躺着地面,嗚嗚噎噎,像剛被賣進來時般的絕望。
“他騙我……”
“你早該明白這世上沒人可信。”
……
那片山林裏有一汪清泉,泉裏有幾尾小魚,邊上是一方涼石,涼石上有人半躺。那人着了白衣,似彎非彎的眉,水紅的唇,半睜的眸子透出些慵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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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沒入水裏,有不知死活的魚兒在指尖穿梭。殘香抓起一尾魚兒,讓它在掌心裏掙紮,只需一用力,一條生命便會結束。
“施主,”來人雙手合十,微微颔首。鼻若懸膽,唇如桃花,目似點漆:“放它條生路吧。”一松手,魚兒便躍入水裏搖搖晃晃不見了蹤影。
“大師,我未殺他,他卻惹了我一手腥,怎麽辦呢?”帶發修行的尊者向前一步,認真的用寬大的袖子細心的擦拭着呀掌裏的濕潤。
“大師,佛已普度衆生為己任,不知大師可否為殘香排憂解難呢?”
“施主請講。”
“我很寂寞呢。”突然靠近,暧昧的氣息和脂粉的香氣噴灑在脖頸。讓眼神淡然的修行者紅了臉頰,眼神也變的慌亂:“施主莫要戲耍小生。”
“我是真的很寂寞呢。”雙手環住識色的脖頸将身體貼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陣陣的酥麻。
識色忙退開,急急的說道:“施主,請放尊重些。”
“你臉紅了呢。”
臉上的紅色更加的濃郁,急急的說了聲告辭轉身離去。聽得背後的歡笑腳下一個踉跄,險些跌倒。
殘香笑的更放肆起來,好一個好玩的尊者。
灰色的衣袍上沾染了些香粉的氣息,不反感,竟隐隐有些迷人。識色轉過身,早就不見了那一抹白色身影,只剩若有若無的香氣萦繞在鼻翼。
“我很寂寞呢。”那人蠱惑的言語還在耳邊浮現,年少的修行者又紅了臉。高喧了佛號,低聲警惕自己:“是猛獸。”
“在玩捉迷藏麽?你讓我好找。”陰冷的話自殘香身後響起,轉過身一身黑衣的攝政王一臉陰沉。
微微的福了福身:“草民殘香參見王爺。”語氣甚是認真,只是面上的嘲諷卻不加掩飾。
“你在藥膏裏放了什麽?”容言冷着臉。
“放了能讓他穿腸而死的毒藥。”
“你舍得?”容言笑的風輕雲淡。
“不舍得的是你吧,我的好王爺。你把天下都讓給了他啊,真真是讓人羨慕。”殘香笑的開心,那聲音卻尖銳的想要刺穿他的心髒。
“為什麽這麽做?”容言也清楚,殘香往藥膏裏摻了□□。可是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麽這麽做?
“因為我想讓他早一點看清你對他的感覺,說不定他還真能跟你這個好哥哥抛開世俗在一起呢。”殘香笑的認真,仿佛真是要祝福這對天理人倫皆不容的可悲人兒。
似是經過了幾番猶豫才決定要說出:“明日他會去廟裏還願,你不準靠近他。”
“真是個好皇帝。”殘香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容言看不懂他用寬大的袖口掩蓋的緊扣在肉裏的指甲。
林裏的飛鳥發出陣陣的啼叫,沉悶的氣息在兩人間萦繞。
“記得你答應我的,你和他不該在有交集。你這樣的人會将他拉入阿鼻地獄的。”鄙夷的神色顯現的淋漓盡致,黑色的衣同煉獄裏走出的勾魂使者般叫人心生畏懼。
“你在後悔沒有殺了我麽?好哥哥。”殘香媚笑着,能讓人骨頭都酥軟的語氣:“究竟誰會将他拉入阿鼻地獄啊,真是可悲。”
“啪。”清脆的響聲在左頰上響起殘香側着臉,笑的瘋狂:“堂堂的攝政王竟喜歡上了自己的八弟。兄弟亂倫啊,真是可笑。新帝知道麽?他要是知道了會怎麽想呢?”
容言沉默了,這個世界給了他很多,那般尊貴的身份,那樣俊美的容貌,他是天之驕子,可同樣也讓他失去了很多,比如說……
比如說
愛不得。
“王爺,你知道糖葫蘆麽?,去了核的山楂用竹簽串起來,裹上一層細細的白糖,還有芝麻。酸酸甜甜,咬上一口齒頰生津。”
林裏飄蕩着殘香夢魇般的聲音,細不可聞,卻又無法忽視。
因為他那個寶貝的八弟說過一樣的話,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