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分手看上去,是挺純
收到覃文旭的消息時,晴瑟正在畫室收拾畫具,手機響了一聲後,她下意識拿出來一看,秀眉幾不可查的蹙了一下,随後站起身,快速收拾畫具。
“晴瑟,今天中午去三食堂吃吧,我好想吃三食堂的烤羊排哇。”金巧巧一邊收拾畫具一邊對晴瑟說,說着說着還咂巴着嘴,感覺下一秒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巧巧,抱歉,我得去五食堂。”晴瑟像是遇到了十萬火急的事兒,不敢耽擱,提起畫具就急匆匆往外跑。
金巧巧一頭霧水:“你去五食堂幹嘛啊,那麽遠!”
晴瑟跑出了畫室根本來不及沒作答,後面金巧巧還在喊:“你等等我啊,一起!”
晴瑟一路狂奔,馬不停蹄的朝五食堂趕。就因為覃文旭言簡意赅的消息裏,如同軍令狀的幾個字----海鮮面,十分鐘。
從畫室到五食堂,買了飯再到覃文旭所在的商學院,基本等同于繞了整個榮大一周。他只給了她十分鐘,這根本就是完不成的任務。
她明知道這是覃文旭的故意刁難,可她還是選擇毫無怨念的照做。
跑過去太費時間,晴瑟就在路邊掃了一輛共享單車,飛快的往五食堂騎。好在這時候還不是就餐高峰,海鮮面的窗口只有一兩個人。
晴瑟買好了面後又騎着共享單車往商學院趕。
人來人往的校園裏,只有她的單車在飛馳,時不時還會擡起手腕快速瞄一眼手表,臉上是明晃晃的焦急。
路人紛紛對她側目而視,不明所以。
十分鐘其實早就過了,可晴瑟仍舊不敢有片刻懈怠。
抵達商學院,匆忙将單車停在路邊,都顧不上鎖車,提着打包好的海鮮面就朝教學樓跑過去。
她跑得太急,只沉浸在這個艱巨的“任務”當中,完全沒注意到正朝她迎面而來的兩男一女。
三人并排走着,女生挽着左邊男生的胳膊,嘴裏嬌滴滴的撒着嬌:“今天中午陪我吃飯好不好?”
“沒空。”男生沒有一絲猶豫,拒絕得幹脆利落。
女生不滿的撅着嘴,嬌嗔的埋怨:“你要去幹什麽呀,陪陪我嘛,我們很久都沒有見面了。”
男生語氣敷衍:“這不是見了?”
女生像小孩子耍起了賴皮,晃着男生的胳膊:“哼,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陪陪我嘛,陪陪我嘛,我真的好想你.....”
晴瑟提着打包盒從女生跑過,誰知道下一秒,她的胳膊肘突然撞上了晴瑟手中的打包盒。
兩人都猝不及防,餐盒被打落。瞬間撒了遍地的湯汁。
剛剛出爐的海鮮面,湯汁滾燙,沾到了女生的小腿。晴瑟就格外倒黴一些,湯汁打濕了她的裙角和帆布鞋。
兩人不約而同發出了一聲驚呼。
“你怎麽走路的!”女生脫口而出的不是道歉,而是惡人先告狀的指責,她扭頭瞪過去,在看到晴瑟的長相後,眼裏劃過一絲來自女性之間天生泛濫的嫉妒,随後更是理直氣壯的怪罪:“就不能注意點嗎,不長眼啊你!燙死我了!”
晴瑟垂眸看着自己濡濕的裙角,鞋面上還挂着幾根面條,腳邊一片狼藉。
她火急火燎的狂奔了一路,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功虧一篑。
一股火氣從心底不由自主盤旋而上,她擡起頭,那雙向來柔軟似水的杏眼此刻似乎充滿了攻擊性,哪怕聲線天生軟糯,可其中的倔強倨傲毫不示弱:“是你先撞的我。”
女生自知理虧,仍舊不肯低頭,她轉頭挽緊了男生的胳膊,楚楚可憐的咬着嘴唇賣慘求助:“親愛的,燙死人家了,你看看,我的腿都燙紅了。”
說着,她還煞有介事的伸了伸腿,展示給男生看。
男生瞥了一眼女生的腿,而後目光挪到了晴瑟的裙角及纖細白皙的小腿,緊接着慢吞吞的撩起眼皮,看向晴瑟。
晴瑟察覺到他的目光。
兩人視線交彙。
面前的男生皮相極好,身形高挑,雙眼皮的寬度很窄,眼型狹長,眉峰淩厲。看向晴瑟時,明明眼裏沒什麽情緒波動,但黝黑的瞳孔卻宛若一口深潭,莫名的壓迫感。
剛才的動靜不小,周圍已經有人看起了熱鬧。
晴瑟只跟他對視一秒便挪開了視線,他那眼神給她一種下一秒就要替他女朋友讨回公道的感覺。
然而就在晴瑟醞釀着該如何反擊時,她聽見他開了口,清冷的嗓音,不容置喙:“跟人道歉。”
他将胳膊從女生懷中抽了出來,對她擡擡下巴,指了指面前的晴瑟。命令的态度很明确。
女生難以置信自己的男朋友居然胳膊肘朝外拐,為一個外人說話。她瞪大了眼睛,委屈又憤懑,聲音拔高了幾個度:“憑什麽啊!明明是她把我燙到了!她走路不長眼睛我為什麽對她道歉?”
晴瑟皺了皺眉,正想理論。這時,身後有人叫了她一聲:“晴瑟!”
是金巧巧,她騎着單車停在了教學樓門口。
金巧巧的聲音将晴瑟猛拉回了神,恍然大悟想起自己的“任務”,她懶得跟此時此刻像潑婦一樣的女生拉鋸,只對她說一句:“記得把地清理幹淨。”
她轉身迅速朝教學樓外走去。得趕緊去買一份新的。
“你有病啊你!你還有理了!”女生在後頭怒氣沖沖的喊。
晴瑟步伐匆匆,朝共享單車走過去,一走近金巧巧就拽着晴瑟一通激動的犯花癡:“我靠,是段和鳴诶!真的好帥!!絕了!”
晴瑟沒什麽反應:“不認識。”
“我靠,你連段和鳴都不知道?!”金巧巧更是興奮不已,緊接着宛如變成了百度百科,從善如流的介紹:“他家是做投資的,是整個投資行業的龍頭!還是榮大的最大董事,段和鳴就是榮大的太子爺!你居然不認識?!”
晴瑟不作聲,顯然不感興趣。
金巧巧崇拜又愛慕的目光簡直落在段和鳴身上挪不開,只是在看到段和鳴身邊無理取鬧的女生時,嫌棄的撇撇嘴:“姚倩除了長得好看點,真是一無是處,誰不知道新聞系姚倩就是個花瓶啊,脾氣還差,自從攀上了段和鳴這個高枝兒,就狗仗人勢目中無人,聽說還讓室友給她端洗腳水。惡心死了。說到好看,比你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裏。”
晴瑟走到單車前,收起支架腳撐。無意間往前一瞟。
很巧的是,段和鳴也正巧扭過頭來在看她,目光再一次不謀而合的撞上。
從遠處看,他還是好看得不真實。
她眨了下眼,只一瞬,便挪開視線,騎上了單車,迅速離去。
“親愛的,你怎麽能相信別人的話呢,是她誣賴我!”姚倩又像牛皮糖一樣貼到段和鳴身上,臉頰微紅,似乎連眼角都泛着紅,她嬌聲啜泣着,“我的腿真的好痛啊,你都不心疼心疼人家。”
這樣贏弱的撒嬌,再配上一張好看的臉,外人看了都覺得于心不忍。
然而段和鳴面上卻不見一絲憐惜之情,相反在她貼上來的那一瞬反射性蹙了蹙眉,他再一次将胳膊抽出來,往後退了兩步,拉開彼此距離。
漫不經心的垂下眼皮冷睨着她,面無表情:“今天才發現你連人最基本的禮貌和素養都沒有,胡攪蠻纏颠倒黑白你倒是得心應手。”
姚倩臉騰的一紅,她張口欲解釋:“我......”
“我們不合适。”段和鳴完全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冷漠無情的收回視線,邁步離去,“別再來找我。”
姚倩怎麽都沒想到居然因為這件事,段和鳴和她說了分手。周圍有學生進進出出,旁觀着這一幕,姚倩臉上挂不住,她的眼淚唰的一下流了下來,她擡腳正要追上去,段和鳴忽而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姚倩心裏升起一股期待,還以為段和鳴反悔了。
誰知段和鳴指了指地上那一灘狼藉,淡漠說了句:“記得弄幹淨。”
随後便毫無留戀的走出了教學樓。
一直走在段和鳴身邊的陸崇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段和鳴,一副看透世間百态的模樣,要笑不笑的:“怎麽?終于找着機會甩人了?”
段和鳴吊着眼梢瞥他一眼,懶散勁兒十足,倒也沒否認,又說:“我不喜歡那樣的女人。”
陸崇昂起下巴指了指早就遠去的單車身影,“那你喜歡那樣兒的?”
段和鳴不以為然:“嗯?”
“就剛才那仙女啊,美術系大一新生。”陸崇啧啧兩聲:“原來她就是晴瑟啊。她新生報到那天,學校裏都快炸了,還稱她是榮大清純玉女天花板。”
話鋒一轉,陸崇又想起來:“哦,你當然不知道,開學那天你沒來。”
“純?”段和鳴眯了眯眼。望着前方只剩下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她穿着白色連衣裙,烏黑長發及腰,随風飄蕩。
“看上去,是挺純。”他忽而勾起嘴角,低笑了聲。
其實也就看上去純而已。她像只小野貓,看着好欺負,實際上渾身的倒刺兒。
就好比剛才,她站在教學樓門口手裏推着單車,擡頭望他那一眼。表面看着無辜溫良,那雙眼更是如水一般的柔情細軟,實際上眼底藏着一股不卑不亢的傲勁兒。
那眼神,就好像在說---你挺好個人,就是眼光不行。
“喲?”陸崇撞了撞段和鳴的肩膀,擠眉弄眼的戲谑:“這就惦記上了?下個目标?”
段和鳴撩起眼皮,瞳孔微縮,似笑非笑的看着陸崇,答非所問:“別說那麽俗。”
不置可否的态度。
晴瑟去五食堂又買了一份海鮮面,折回商學院時,之前那份被打翻的海鮮面已經被清理幹淨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姚倩收拾的。
她找到覃文旭所在的教室。這個點兒,大家都去吃飯了,但總會有那麽些人廢寝忘食的繼續坐在教室裏學習。
覃文旭就是之一。
他戴着眼鏡,埋頭看着專業書。
晴瑟走了過去,将海鮮面輕輕放在了他面前。
她一進來,頓時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晴瑟在入學那天就因為驚人的顏值轟動了全校,學校論壇和貼吧到處都是她的照片,這會兒突然出現在商學院的教室,還給這種在別人眼裏是書呆子的覃文旭送飯,別人可別提多驚訝了。
起哄聲頓時灌滿了教室的每一處。
“哦喲,覃文旭,豔福不淺啊!!”
“仙女學妹給你送飯,你不得吃上天去啊!哈哈哈!”
然而覃文旭本人并沒有覺得這是一種殊榮,他緩緩擡起頭看向面前的晴瑟,她姣好的容顏讓別人臉紅心跳,但出現在覃文旭臉上的只有厭惡和反感。
他戴着黑框眼鏡,雖沒有太過出挑的容顏,但給人的感覺很幹淨溫和,就是一個平易近人的鄰家大哥哥。
但他對待晴瑟的态度卻是那般不近人情,當着所有人的面,陰着臉訓斥:“我說的十分鐘,你有沒有時間觀念?”
“抱歉,路上出了點意外。”面對覃文旭的指責,晴瑟沒有一絲不悅,輕聲道歉。
覃文旭忽略了她裙子上的油漬痕跡,不耐煩的說:“出去,看見你我就倒胃口。”
晴瑟抿着唇,默不作聲的轉身,邁步朝教室門口走去。
所有人對覃文旭的态度都咋舌不已,驚訝得不得了,面面相觑後,終于有人忍不住替仙女打抱不平。
“喂,我說覃文旭,你這人多少有點不知好歹了啊,人學妹好心給你送飯,你這麽對人家。”
覃文旭的聲音冷到極致:“她欠我的。”
簡簡單單四個字,讓晴瑟腳步一頓,那一瞬心口仿佛被刺了一下。而後加快了腳步,走出了教室。
金巧巧在教學樓門口等她,看到她出來,金巧巧走上前挽住了她胳膊,“走吧,咱們去三食堂。”
晴瑟“嗯”了一聲。
金巧巧若有所思看了眼晴瑟,欲言又止了半天,還是沒按耐住好奇心,問:“你幹嘛對那男的這麽言聽計從啊?你喜歡他啊?”
開學到現在已經一個月了,不知道有多少男生瘋狂追求晴瑟,晴瑟從來都視而不見。可她這樣萬衆矚目的一朵嬌花,別人心目中不可亵渎的清純女神,卻對金融系的一個大二學長死心塌地,那男生讓她幹什麽她就幹什麽,最關鍵是那男生對她還沒有一點好臉色。
都這樣了,晴瑟居然毫無怨言。
金巧巧實在是想不通,晴瑟是不是撞邪了。
十月份的陽光還是很刺眼,陽光下的她,皮膚瑩白,這會兒白得仿佛沒了一絲血色。她虛着眼睛,做出與覃文旭剛才如出一轍的回答。
“我欠他的。”
不是欠他錢,更不是欠他情,而是.....欠他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