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分手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曾經每一次段和鳴叫熙熙的時候,晴瑟明知道他叫的不是自己,還是會忍不住為之心動。更別提他此時此刻實實在在是在叫她的名字了。

明明就是在撩撥,嘴裏說着擾亂她心神的話,但他的神情卻一如既往的平靜,毫無波瀾。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平淡無奇。

晴瑟表情有點不自然的低下頭,想掩飾住自己的羞赧,她輕咳了一聲,指了一下前面,介紹道:“我家就在倒數第三個門。”

段和鳴順着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看到倒數第三個門,雖然門很舊,上面鏽跡斑斑,不過門口貼了紅紅火火很喜慶的對聯,門上還挂着一個很小的企鵝風鈴。

風鈴應該是有些年份了,企鵝掉色得厲害。

段和鳴的視線不經意往前瞟了一眼,注意到了最角落的那一道破舊腐朽的木門,門口堆了好幾袋垃圾,垃圾袋旁橫七豎八的擺着不少空酒瓶子,啤酒瓶白酒瓶,老遠都能聞見從那裏飄過來的刺鼻臭味。

段和鳴多留意了幾眼那一堆酒瓶子,然後問晴瑟:“你那喝貓尿的狗逼鄰居住那個門?”

說着,他擡了擡下巴,指了下最角落的門。

晴瑟沒想到段和鳴還惦記着這事兒,她一時半會兒都忘記了,而且也沒想到段和鳴觀察這麽細致,居然一上來就猜到了。

“嗯。”

段和鳴都這麽問了,晴瑟也不可能撒謊騙他,只是她真的不太想段和鳴摻和進來。于是她又立馬補了一句:“他其實不常回來,那天正好他喝醉了,撞見了。沒事的,我已經吓住他了,他不會再怎麽樣的。”

段和鳴瞥她一眼,不屑的嗤了句:“那我誇誇你?”

晴瑟努努嘴,沒有接茬兒。

她走到門前,摸出鑰匙去開門。

緊張不由變得越發強烈,她害怕生鏽的門鎖會在這個時候出幺蛾子擰不開陷她于難堪之地,更怕這道門打開了,段和鳴看到家徒四壁的環境會流露出嫌棄。

到時候,她真的很難保證她的自尊心不會因此而感到受傷。

就在她思緒萬千的情況下,“咔噠”一聲,門鎖順利的打開了,她将門輕輕一推,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

晴瑟深吸了口氣,強裝着鎮定,走了進去,并且邀請段和鳴:“進來吧。”

這個屋子采光不好,常年透不進陽光,室內的溫度便格外低一些,燈也壞了,屋子裏黑漆漆一片,看上去的确陰森森的。

段和鳴長得太高,他進來時還得稍稍低一下頭,避開了挂在門頂上的風鈴。

他長身鶴立,渾身上下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矜貴氣息,頓時與這周遭簡陋的一切,格格不入極了,仿佛闖入了另一個不屬于他的時空。

他将手中的工具箱放到面前的小木桌上,漫不經心的環顧了一下四周。

屋子的面積很小,粗略一眼就能将整個屋子看個遍,客廳和廚房連在一起,有一個卧室,還有一個擁擠狹小的衛生間。

卧室裏頭有兩張床,還有一張書桌,一個單人衣櫃。

晴瑟的生活環境會是這樣簡陋,其實他說驚訝也不是很驚訝,因為他知道晴瑟做了很多份兼職,又是做家教又是咖啡館又是圖書館的,而且聽說她還在淘寶上當畫師?

這麽拼還能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賺錢嗎。

他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家庭條件如何而改變他對那個人的想法和态度,他雖然沒有經歷過貧窮和平凡,那也不代表他沒見識過。

他父親算是一個慈善家,創辦了自己的慈善機構,資助貧困山區,建學校建衛生院之類的,之前每年都要帶着他進大山裏去體驗下人生百态。

所以他其實看到眼前的一切,并沒有什麽多大的情緒起伏,淡然處之,很平常的心态。

只是他發現他竟然在留意着這屋子裏屬于晴瑟的痕跡,就像是在感受她的成長過程。

雖然牆面斑駁,但貼了很多畫兒,應該是晴瑟畫的。從很幼稚的兒童畫,逐漸變成了各種畫風,抽象、浪漫、古典。繪畫類型拓展到油畫、素描、版畫等等。

看來她畫畫的興趣是從小就培養起來的。

還有卧室,雖然小,但布置得挺溫馨的。兩張床中間只隔了一張小桌子,她的床應該是靠牆的那張,因為上面擺了幾個企鵝玩偶。

他發現她還挺喜歡企鵝的,畫的畫兒好多都是企鵝。

這麽細細一看,屋子裏好像到處都是企鵝的痕跡,電視櫃旁邊有一個小書架,上面放着一排企鵝小擺件。

正打算問晴瑟就這麽喜歡企鵝嗎,段和鳴突然注意到了企鵝擺件旁的一個長方形的相框,黑色的。

黑白照片,照片裏是一個女人,眉目和晴瑟有幾分相似。

是遺照。

應該是晴瑟的母親。

段和鳴喉嚨一澀,到嘴邊的話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晴瑟本來就小心翼翼的留意着段和鳴的反應,她注意到段和鳴在打量着整個屋子,他的面色如常,表情松弛平淡,似乎眼前的一切并沒有讓他覺得匪夷所思。

他這樣淡定自若的态度,倒是讓晴瑟很意外。

段和鳴難道真的不在意這些嗎?

按理說,他從小生活在上流社會,住着金碧輝煌的房子,突然來到這種繩床瓦竈的環境,不說嫌棄和避之不及,至少也該有點反應的啊。

她還以為段和鳴的心理活動會是----這世上居然還有這麽窮的地方?

直到她發現段和鳴的目光落在了書架上。

她瞬間回過神來,意識到他看見了媽媽的遺照。

但他很有禮貌和素養,并沒有多問,而是不動聲色的挪開了視線,昂起頭看了眼天花板,淡淡問:“這個燈壞了?”

晴瑟點頭:“嗯。客廳裏就這一個燈。”

段和鳴長得高,不需要用梯子,晴瑟就搬了個凳子過來,他踩了上去,拿着手電筒,照了一下。

線已經老化了,燈泡也是那種很老式的種類和型號。

正當他準備擰一下燈泡時,突然聽見晴瑟說:“我媽媽在我高二的時候就過世了。”

段和鳴握着手電筒的手頓了一下,不由加大了力道。

即便她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敘說一件普通尋常的事情,可他在聽到時,還是猝不及防有一種,心被紮了一下的感覺。

這屋子裏沒有男人生活過的痕跡,也沒有任何男人使用的物品。

他猜,或許她的父親沒有和她們一起生活,或許她是離異家庭。

那麽.....從高二之後她都是一個人生活?

雖心裏有了種種猜測,但他什麽都沒多問。

段和鳴其實是個不善表達的人,別看他平時吊兒郎當不着正調,損起人來妙語連珠毫不嘴軟,但嘴也挺笨的,說不出來那些安慰人的廢話。

段和鳴将手放了下來,落在她蓬松柔軟的發頂,溫柔的揉了兩下。

然後他便從凳子上下來,“開關在哪兒?”

晴瑟反應慢了半拍,走到牆邊,“這兒。”

段和鳴走過去,用手電筒照了一下,他朝晴瑟勾了勾手,“幫我拿下手電筒。”

“好。”晴瑟連忙接過手電筒。

段和鳴從工具箱中拿出了一把螺絲刀,将開關蓋子的螺絲擰下來,蓋子拆了下來,露出了纏纏繞繞的線路。

晴瑟光是看見這些紅紅藍藍的線,就勾起了當年被物理折磨的噩夢。

段和鳴用螺絲刀在線路上撥弄了兩下,看了一下裏面的結構,随後又從工具箱裏拿出了一把剝線鉗,将控制開關的那一根線剝除下來了一點,露出了裏面的銅絲,重新緊緊纏繞上開關的接線處,他最後拿出絕緣膠布将它裹緊。

晴瑟手裏握着手電筒,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着段和鳴。

其實剛才她說了媽媽過世的事兒,表面看上去段和鳴什麽都沒說,可他那一個揉腦袋的舉動,便勝過千言萬語。

讓她的心很暖。

看着看着就入了神,手電筒的光柱漸漸從燈開關轉移到了段和鳴的臉上。

他被強光照射,眯了下眼睛。

将開關蓋子最後一顆螺絲擰上去後,他不輕不重的彈了下晴瑟的腦門兒,“我知道我帥,你平時還沒看夠?”

“......”

晴瑟一下子就清醒了。

段和鳴按了一下開關,昏暗的屋子瞬間亮堂了起來。

晴瑟瞪大了眼睛,又驚訝又驚喜,“你居然真的修好了!學長,你好厲害啊!”

她以為段和鳴這種天之驕子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沒想到居然會修電路!!

看來他當時那句得過幾枚不足挂齒的物理競賽金牌,不是吹牛的!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晴瑟本以為在教室外看到他學習的畫面,就已經領略到了,結果現在更是崇拜得五體投地。

簡簡單單的修電路而已,落在他身上,為什麽有了一種搞科研的感覺?

段和鳴将工具扔回工具箱,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膀,那模樣看上去傲慢極了:“雕蟲小技而已。”

他走到衛生間,擰開水龍頭,洗了下手。

晴瑟還滿臉不可思議的盯着頭頂的燈看,要換做往常,段和鳴這語氣她肯定會吐槽他又開始自戀裝逼了,可現在她是真的很佩服段和鳴。

“學長,你好厲害呀。”晴瑟真心誇起人來時,那倒是一點都不含糊,眼睛亮晶晶的,笑容格外燦爛,一直強調:“真的好厲害。”

男生嘛,多多少少都有點通病,那就是受不了女孩子崇拜的目光,覺得特有面子,特有成就感。

段和鳴從來都不缺別人的崇拜和追捧,可這會兒,晴瑟一個勁兒的誇他,他倒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他抽了一張紙巾擦擦手,不動聲色的吞了吞唾沫,面上裝得古井無波。走到晴瑟面前,用手指煞有介事的擦了下她的嘴角,戲谑的勾起嘴角:“兮兮,克制一下,你口水都快掉下來了。”

晴瑟的臉瞬間一燙,她拂開他的手:“什麽啊。”

段和鳴将擦手的紙巾扔進垃圾桶裏,瞥了眼面前的鏡子,鏡子是非常普通的鏡子,但邊緣貼滿了那種可可愛愛的貼紙,五顏六色的,各式各樣的。

愛心,星星,小花,雲朵。

段和鳴啧了一聲:“你怎麽跟熙.....”

本能的将尹純熙叫成了熙熙,可意識到現在自己女朋友也叫兮兮了,所以他又慢條斯理的改了口:“跟我外甥女一樣,喜歡這些玩意兒?”

晴瑟沒忍住笑了一下。

覺得段和鳴還真是說到做到啊,說要改改對尹純熙的稱呼,這會兒立馬改了,變成特別客套且官方的外甥女了。

不過晴瑟心裏頭甜滋滋的,很開心。

“女孩子都喜歡這些啊。”晴瑟笑着說,“我宿舍裏,到現在還剩了好厚一沓沒用完的貼紙呢,找不到地方貼了。”

段和鳴又開始嘴賤了:“沒地兒貼,貼臉上。”

晴瑟哼了一聲,怼回去:“貼你臉上!”

段和鳴一哂:“借你百八十個膽兒。”

燈修好了,今天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而且完成得出乎意料的順利。

而且晴瑟本來心裏還非常忐忑,一直都在擔心段和鳴會嫌棄她的家,可事實證明她真的多慮了。

段和鳴并沒有。

她的心情飄揚,簡直快飄到了天上,主動牽起了段和鳴的手,離開了筒子樓。

朝停車的地方走過去,一路都在跟他絮絮叨叨的聊天,講她小時候的事兒。

“我特別喜歡企鵝。”晴瑟神采飛揚,“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我媽媽帶我去了極地海洋館,那是我第一次看企鵝,我覺得太可愛了,特別是走路的時候.....”

一邊說着,她還張開胳膊,學了一下企鵝的走姿。

段和鳴還是頭一次見晴瑟這麽興奮,整個人都是鮮活的,還有點調皮。

她心情一好,段和鳴的心情也跟着愉悅起來。

只是到了停車的地方,晴瑟瞬間笑不出來了。

因為段和鳴的車被人劃了。

這裏本來就是路邊,人來人往的,而且街道也比較窄,什麽三輪車自行車摩托車都從這條路上過,剮蹭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可段和鳴這麽貴的車被劃了這麽長一條大口子,晴瑟的心簡直都在滴血了。

而且之前她聽別人說段和鳴最愛他這輛大G了。

當看到車門上的劃痕時,段和鳴也隐隐皺起了眉。

晴瑟頓時愧疚得無法言喻,“對不起學長。”

段和鳴掃她一眼:“你道什麽歉?”

晴瑟哭喪着臉,滿是懊惱:“都是因為我,早知道我就不帶你過來了。”

“跟你有什麽關系。”自己的愛車被劃了,确實有那麽點不爽,但他完全沒有怪晴瑟的意思,他調整好情緒,波瀾不驚的拍了拍她肩膀,“沒事兒。”

晴瑟還是過意不去:“這樣吧,補漆的費用我來出吧。”

段和鳴這下是真有點不太高興了,同時也覺得很是無奈憋屈,她幹嘛總跟他分這麽清?

“我還拿不出那點補漆費了?用得着你?”他語氣略微帶着些不耐煩。

晴瑟哪裏還有剛才那鮮活勁兒,她眼裏的光似乎暗淡了下去,愧疚的低下頭了。

段和鳴心裏忽而不是滋味兒了起來,後悔剛才語氣不好,沖她發什麽火啊。

他知道晴瑟不喜歡欠別人的,就好比之前每一次吃飯,她總提出轉錢給他,就算他不要,她也總是會用別的辦法還給他。

現在也是一樣。

或許她覺得,這車她不給他補好了,他們之間的關系就不再平等。

段和鳴煩躁的吐了口氣,他骨子裏頭有那麽點大男子主義思想,就覺得大男人沒有讓女人花錢的道理,那不成了吃軟飯的窩囊廢了嗎。

但這話肯定是不能對晴瑟說的,就她那死要面子的性子,指不定又胡思亂想。

段和鳴沉吟思索了片刻,緊接着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辦法。

“那行吧,這車交給你解決。”段和鳴擡手指了下車。

晴瑟松了口氣,她立馬點頭:“好!”

“不過怎麽解決我說了算吧?”段和鳴故弄玄虛的問。

晴瑟沒多想,又點頭:“嗯。”

“你剛說貼紙沒地兒貼是吧?”段和鳴懶洋洋的靠着車門,像是達成了某種共識似的,他拍了下車門,爽快道:“那就貼車上吧,正好遮一下,完事兒。”

晴瑟懵了:“啊?”

“啊個屁。”段和鳴笑容痞氣,挑了挑眉:“有企鵝貼紙嗎?你不是喜歡企鵝嗎?喜歡就一起貼上。”

晴瑟覺得荒唐,嚴重懷疑他不清醒:“可是.....那是女孩子的東西啊。”

段和鳴捏了下她的臉,吊兒郎當哼笑了聲:“這不正好讓人都知道,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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