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不遠處,躲在黑暗中偷窺的小北,像蟄伏已久、已經設好陷阱的獵人,只等困獸掙紮的絲毫沒有了一點兒氣力,然後再乖乖地進入他的圈套。獰笑再次在他嘴角顯現。

二十分鐘後,黑暗的角落裏又多了一個滿身香氣、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那女人一手優雅地吸着煙,一手托起自己的下巴,欣賞起那個靜靜地坐在那裏,呆呆地思考自己何去何從的女孩兒。

我像一塊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那裏,久久地,久久地。

一分鐘,一分鐘,又一分鐘。

“夏小姐,你考慮得怎麽樣了?”小北整整衣冠,一個小時後,再次來到我面前。

“我……我……我……”輕輕地咬着嘴唇,只顧我我我地磕絆個不停。

看着“我我我”了半天,仍然沒有給個肯定的答複,小北略有生氣地扭頭就走。

“我願意!”趁他還沒有走遠,我大聲地喊道。與此同時,腦袋裏一些不可名狀的東西,嗡嗡嗡地發出異樣的撞擊聲。

如他所願,這個激将法真有用。當頭棒喝,讓我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地做出決定。不然的話,如我一樣的女孩子,即使在那裏坐到天亮,也不會給出個肯定的答複。

看樣子,變壞,只在一瞬間。

開始了,就會很容易地壞下去,難的只是最開始那一刻。

“我已經跟陳姐說好了,你先去見見她吧。”他所說的陳姐,大概就是那個躲在黑暗角落裏的女人吧,我想。

一路想着,跟着小北,來到一個濃妝豔抹的妖嬈女人面前。在這樣一個穿着華麗、滿身香氣的女人面前,我的一身學生裝束,顯得有些不合時宜和寒酸。我的眼睛有些迷亂、膽怯,卻又倔強。

女人沒有說話,從吧臺上款款地走下來,稍稍看了我一眼,“你以後就叫Linda吧。”

“Linda!”我默念着這個頗具暧昧意味的新名字。

“沒錯,Linda!”陳姐重複了一遍,好盡快地讓我進入她為我安排的角色當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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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我就被人帶着到後臺拼命地捯饬了一番。

捯饬完後,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次确認,美女都是“妝”出來的。

鏡中的我,一款低胸白色長裙襲地,順直黑發瀑布般傾瀉在肩上,五彩霓虹的照耀下,一雙眼睛清澈明亮,粉紅色的唇瓣嬌豔欲滴,讓人有一種想入非非的蠢動。

很不習慣。

不久,陳姐笑着拉着我的胳膊,走進一個很大的舞池,一大杯紅酒,走婚宴現場般,一一介紹給在場的男男女女們。

“我叫莉娜!歡迎你的到來。”一光豔照人的女人主動湊上前來,熱情而又嫉妒地跟我打招呼。

這是帝都的“當家花旦”,稍後有人悄悄地告訴我,不好惹的主,當心她。

我突然感覺到有些搞笑,難道把我當成競争對手了?不可思議。管她呢,反正我是要走的┅┅

一會兒,音樂響起,優雅的男人和女人在舞池中開始旋轉。一個小時之後,我的白色長裙變成了低胸蕾絲短裙,光潔的小腿穿梭在筆直的西褲之間。

這短裙,恰到好處地将身材的曼妙多姿,展現得完美無缺。

一曲完畢,剛想坐下,又被筆直的西褲們邀起來跳舞。

我笑眯眯地咬着牙忍着,忍着那緊緊箍在自己屁股上的手,忍着那有一搭沒一搭地肆無忌憚的來回游走的“鹹豬蹄”。

忍。

裝出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一支舞曲一支舞曲地跳下去,旋轉之間,我望見一黝黑的眼神,冒着寒光向我射過來,射得我的後脊梁背直冒冷氣。

那男人低低地向侍者說了一句什麽,再轉身時,突然不見了。

當陳姐滿臉狐媚地說,有人請我去總統套房7012時,我的心嘎登了一下,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感覺到有些不妙,剛才還有些飄飄然,此時,卻像被誰打了一悶棍。

沒想到會這麽快。

“總統套房,7012,大老板。”陳姐笑眯眯地說。

我聽得頭皮發麻,比得了瘧疾還難受,渾身哆嗦,後背直冒冷汗。

把自己想象成劉胡蘭,就當慷慨赴死了。

過了今晚,我就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夏渺渺了!從明天開始,我必須重新面對另外一個自己。即使拿着劉胡蘭當擋箭牌,惶恐、焦慮還是讓原本幾分鐘的路程走了足足有半個多小時……

磨磨蹭蹭,樓梯還是照例顯示到7層,胳膊腿哆嗦着邁上了7樓……剛出樓梯,我那銳利的眼睛,開始搜索我進去的究竟是哪一間。

遠遠地望見樓梯那頭,兩個身高190的彪形大漢守在一個房間門口。我吓了一大跳,匆忙躲開兩個190,向着相反的方向找去,7001……7002……7003……一個一個地找過去,7012像跟我捉迷藏一樣,遲遲地不出來……馬上到盡頭了,怎麽還沒出來,應該沒有房間了吧。真想在7層,根本不存在7012這樣一個房間。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無路的盡頭,我真的發現了“那一村”。

這樓梯的盡頭,剛一拐彎,吓呆了。

兩個190戴着墨鏡,石頭人門神一般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難道就是……我立刻感到一陣眩暈,但馬上淡定下來,不管他是什麽人,認栽了。

總不過就這麽一回。

我用手提了提低胸的蕾絲黑裙,咬了咬比猴屁股還紅的嘴唇,邁着慷慨赴死的步子,高傲地走到了7012的門前。

門虛掩着,昏暗的燈光從裏面斜斜地射出來,嘩啦啦的水聲從裏面傳出來,一個陌生男人。心砰砰砰地在狂跳,我長長噓了一口氣,還是壯着膽子走了進去。

即使不為別的,沖着這錢,也豁出去了。

進去,剛才的流水聲聽不見了,換來的是屋內的一片死寂。沒人嗎?剛才明明聽到小溪一樣的流水聲。做賊似的,走到房間的腹地,才發現這裏面真是出奇的大!金碧輝煌的裝飾,恍恍惚惚讓人感覺到這簡直是在皇宮。真不愧是總統套房,正驚訝贊嘆之際,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從房間的某個角落發出來。

“你來了?”聲音極為低沉,但寂靜的環境,讓這極為低沉的聲音充滿了整個房間。

我一驚,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尋過去,一個男人的酮體印在半透明、若隐若現的衛生間的玻璃上。

盯着那影像用浴巾擦了擦身上殘餘的水滴,從毛巾架上拿下來另外一塊浴巾,三下兩下地在腰間随意地裹了一下,呼啦一聲,浴室的門打開了。

這男的腰間的浴巾松松垮垮、十分随意地裹着,我真的懷疑,他打個噴嚏,甚至放個屁都能把它震落到地板上。

真想捆粽子似的,給他綁緊。

剛從浴室裏走出來的他,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淡定從容,完全沒有香豔場面要發生的跡象。但我還是摒住了呼吸,腦子裏雜七雜八,什麽想法都有。最活躍的想法便是如何把錢拿到,快速地逃離這個地方。想象中完成了無數次的動作,現在做起來竟是如此地艱難。特別是真人站在眼前時,我就更沒辦法做到。

“怎麽忘記關門了?”男人緩緩地走到門口,“砰”的一聲,總統套房的門被關上了!

我的心也緊跟着砰了一聲。之後,男人沒有說話,帶着體香從我身邊繞過,徑直走到床邊,四仰八叉地躺下來,有點兒無賴的樣子。

“好舒服的床啊!你要不要上來躺一下?”男人笑嘻嘻地一臉壞笑。

“不要。”我搖搖頭,聲音輕得仿佛只有自己能聽到。

雖然輕,還是被他聽到了。聽了這句話,男人沒有生氣,反而笑了,從床上側過身來,一只手托起腮幫,遠遠地欣賞着穿着蕾絲短裙的女孩兒:“拜托,只有我們兩個人,這裏可不是假裝聖潔的地方。”男人扣着自己的指甲,笑笑地,“你自己幹嘛來了,不清楚嗎?”

見我沒出聲,他竟笑着攀談起來。

"說實在的,今天我沒打算出來,跟老婆絆了幾句嘴??????"

"今天算你運氣好,碰上我。瞧剛才舞池裏那幫歪瓜裂棗,動手動腳的,實在是看不過去了。想着今天晚上有朵鮮花,将被他們中的一個裂棗糟蹋蹂躏,今天晚上,我會內疚得徹夜難眠。”

“沒辦法,我就是這麽善良。特別是今天晚上,善良得像位天使。”男人毫不吝惜、恬不知恥地誇耀着自己的善心和憐香惜玉。

……

我不知道說什麽,沉默在兩個人之間蔓延。

“在內疚嗎?嗨,沒必要,只要一咬牙,一閉眼,就過去了,沒什麽大不了的。”男人黑不溜秋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我出來就圖個痛快,我們各取所需吧。"

“好了嗎,別磨蹭時間了。”男人嘴笑得快咧到腦袋後面去了,催促着慢慢吞吞的Linda。

沉默了半天,我依然沒有絲毫的動搖。不是我不想動,而是根本沒辦法邁出一步。

我的身體,在那一刻僵住。

“本少爺的忍耐程度是有限的。”男人語調雖然還算平穩,但顯然有點兒不耐煩了,“我數一、二、三,再不過來的話,後果自負。”

“一……”

“二……”

“三……”

從他陰鸷而猥亵的眼神中,我隐隐地猜到,他将用最為惡毒的辦法對待我。

“弟兄們,進來好好地伺候這個不識趣的妞兒!”男人咧起一絲壞笑,拿着手機對門外的190輕輕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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