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為你傾倒

傅清塵心裏一驚,走神之際一支箭擦着臉頰劃過,留下一道半指長的血口。再擡眼時,木架連同納蘭瑾樞一同被推了下去。

眼看紫色的身影垂直墜落,傅清塵迎着箭雨飛起,在箭雨中沖開一條道,密密麻麻的箭總有疏漏的,一支箭劃過他的右手臂,白色的衣裳多出了一道妖紅的血痕。

納蘭瑾樞的身影近在眼前,傅清塵身手敏捷接住,抱着他緩緩下落。傅清塵察覺不對頭,懷中的身子硬邦邦根本不是人的觸感。仔細一看,赫然發現是個假人!

傅清塵安然落地,松開了手,木頭紮成的假人在地上散開。

箭雨停歇,城門樓下的地上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箭,參差不齊如一片蕭瑟的枯林。

傅清塵咬了咬牙,擡頭看向城門樓頂。腳尖在地上借力,身體往上飛起,腳踩在城牆往上攀,就如在平地行走那般輕松。

一盞茶功夫不到,他一個跟頭,落在楊康成面前,手上的劍順勢指上他。

楊康成嘴角噙着一絲狡黠的笑,“沒想到,你竟真單槍匹馬前來。”

傅清塵冷聲問:“他人在何處?”

“打贏我,我就告訴你。”

楊康成好勝,前兩次都被傅清塵占了上風,心裏多有不爽,若不贏一次,他心裏不會善擺甘休。

傅清塵收了劍,道:“一言為定。”

楊康成唇角勾起,“但是,你若是輸了,那就是死路一條。”

“廢話少說,出手!”

楊康成環顧四周,道:“這裏地方窄,下去。”

楊康成被幾人擁護着下城樓,傅清塵随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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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樓下地方寬敞,楊康成當着傅清塵的面下令,等會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得上前幹涉,否則當做違抗軍令。

傅清塵右手受了傷,好在不是重傷對用劍影響不大。

一個将士踩着碎步到楊康成身旁,垂頭雙手呈上寶劍,楊康成反手握住劍柄一抽,劍在陽光下一閃,寒光凜凜。

兩人同時出手,雙劍相擊,發出一聲金屬撞擊聲,兩人厮打在一處。五丈開裏裏外外外圍了好幾圈兵卒,個個目不斜視地看着決鬥的兩人。

傅清塵對付楊康成所用的劍法都是納蘭瑾樞教的,楊康成看了出來,打鬥間好奇問道:“沒想到他會教你獨門劍法,你跟他到底什麽關系?”

那個他自然就是指納蘭瑾樞。

“與你何幹!”傅清塵橫劍擋開他的劍,點足飛起身子往後仰,在空中翻了身,再出劍刺去。

楊康成被逼得後退好幾步,等傅清塵落地,立即迎上去。傅清塵豎着劍,劍身抵着他刺來的劍尖,楊康成擡腳橫踢,傅清塵閃身避開。

兩人打鬥将近半個時辰,依舊分不出勝負。傅清塵聚集一股陰寒之氣,傳星劍發出的寒芒在地上劃過,大理石的地磚裂開一道痕。

楊康成毫不示弱,他所練的武功屬陽,與傅清塵屬陰的武功正好相克。加之內力深厚,他全力的一擊,傅清塵難以抵擋,被他的內力所傷,唇角溢出一抹血。

楊康成抓住機會再給一擊,傅清塵被打出一丈遠,吐出的血染紅了他雪白的衣襟。楊康成自然不會就此擺休,“我可是事先說了,你若輸,那就是死路一條!”正要給他致命一劍。

傅清塵反應及時,用傳星劍擋住他刺過來的劍。右腳一踢,踢中楊康成的腹部,腰身發力站起來。

楊康成目光狠戾,顧不得腹部的疼痛再次迎上。兩人交戰一個半時辰,體力消耗泰半,且都受了傷,打起來卻是互不退讓。

傅清塵左肩處多了一道傷口,雖不深,卻也流了不少血,鮮紅的血在他白色的袍子上蔓延,就如一朵突兀綻放的牡丹花。

楊康成也好不到哪裏去,腹部被寒芒割傷,留下一道長長的口子。兩人對戰,實力相差無幾,就看誰的體力支撐不住,先倒下去。

對戰兩個時辰過後,天上的太陽已經偏向西邊,圍在外沿的将士沒有一個離場,都極為專注地目睹着這一場持久戰。

兩個半時辰後,楊康成手上的劍被打了出去,緊接着而來的是傅清塵的傳星劍猝不及防地指上他的心口,只要再往前一點,他就會喪命。

楊康成怔愣住,所有一切都靜止,傅清塵臉色蒼白地盯着他,“你輸了。”

楊康成沒好氣道:“用不着你來提醒。”

打了兩個半時辰,兩人皆是口幹舌燥,精疲力盡。

傅清塵的眼裏帶着冰渣子,冰冷的語氣問道:“他在哪裏?”

楊康成眯起眼,狐疑道:“你喜歡他?”

傅清塵抿了抿唇,不語。

楊康成只當他是默認,對着天大笑幾聲,“你竟喜歡一個男人!”

“再問你一次,他在哪裏?”

楊康成斂了斂笑,看着傅清塵,“你那般着急作甚,既然是我許下的承諾,必定不會食言。”

傅清塵收了劍,楊康成剛要開口,臉色一變,捂住胸口,突然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外沿有兵卒立即趕上前,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喊道:“王爺!”

楊康成擡起頭,用袖子抹去唇邊的血,“本王沒事。”看着傅清塵,對身邊的人道:“帶他去見瑾陽候。”

楊康成的一個随身侍衛帶路,傅清塵跟着他,騎上馬,穿過幾條街來到一處宅子前。從外面來看,這宅子裏住的必定非富即貴。

傅清塵翻身下馬,帶路的侍衛在馬背上道:“瑾陽候就在裏面。”

傅清塵看向敞開的大門,眼裏有一絲的遲疑。四天之前他還一劍傷了他,現在去見他,又該說什麽?

帶路的侍衛早已經策馬離開,傅清塵站在門口遲遲不動,腳上灌了鉛似的怎麽也提不起。

“這位公子可是來找侯爺的?”門口走出一個小厮,看着傅清塵問。

傅清塵點了點頭,小厮道;“公子,請随小的來。”

傅清塵的腳終于邁開,跟着小厮進了宅子。宅子裏的布景大有江南的韻味,花草假山随處可見,與西北蕭瑟的秋日格格不入。

在回廊的盡頭,小厮道了句,“公子,侯爺就在前面的亭子。”轉身就往回走。

傅清塵遲疑半響,提步繼續往前走,下了回廊踩着小石路抵達有假山涼亭的地方。涼亭建在蓮花池邊,蓮花池中立着一座嶙峋的假山,侯府裏也有這麽一個地方。

貫穿紫衣的人手裏捧着瓷盅,削蔥根的手指撚起瓷盅裏的魚食一點一點撒向亭外的池子。他喜歡在午後閑暇的時光裏坐在涼亭裏,慵懶地靠着涼亭柱子,喂着池子裏的錦鯉。十多年的習慣都不曾變過。

傅清塵靠近,他也沒作反應,仿佛不曾察覺似的繼續喂着池子裏的魚。

傅清塵在亭外駐足,看着亭中的人,開口道:“你早知道知涵是奸細?”

納蘭瑾樞撚着魚食的手一頓,“怎麽這麽說。”

“柳葉谷一戰,是你假借知涵之名給怳軍傳了情報,讓怳軍以為我軍要從柳葉谷路過,從而設下埋伏。”

“你看到了?”

“不是。”傅清塵頓了頓,“猜測罷了。”

納蘭瑾樞撚起一點魚食撒向蓮花池,沉吟半響,“你今日來就是要問我這個?”

傅清塵隔了良久才答:“不是。”

“那是為了什麽?”

四周一片寂靜,傅清塵低頭看着地面,抿着唇沉默。他也在問自己,今日來是為了什麽?或許已經知道,只是不願意承認。

風吹過,蓮花池旁一簇青竹随風搖曳,帶下幾片枯葉,翩翩落在蓮花池上,驚動了一尾悠然自樂的錦鯉。

“言兒……”

他來到了面前,傅清塵的餘光能看到他紫色的下擺。

納蘭瑾樞擡起手撫了撫他臉頰上幹涸的血跡,那是在箭雨中被不小心劃到的,“你受了傷。”

傅清塵握住他的手腕,頭低垂着,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片刻,他又松開了手,低聲道:“你是恨我的,對不對?”

“怎會。”

傅清塵驀地擡起頭,“我傷了你,害你被敵軍俘獲,你怎會不恨我?”

納蘭瑾樞淡然處之,語氣平緩,“言兒,我說過,愛與恨不能共存,我既愛你,就不會恨你。”

傅清塵蹙起眉,臉上有幾分痛苦的神色,“為什麽?”

“情之一字,并非一個因為所以可以解釋。一個人進了心,入了髓,就會成為這一生的執念,即便被傷過,亦不會改變。”

傅清塵低下頭,“那為什麽偏偏是我?”

“誰知道呢?”聲音裏帶了輕微的嘆息,唇邊的一抹苦笑越發明顯,“情愛一事本就說不清道不明,愛上了就想要日日看得見摸得着,否則朝思暮想相思不盡。若真要說個為什麽,大抵是命中注定,我這一生注定要為你傾倒,注定要為你奮不顧身。”

作者有話要說: 重頭戲啊重頭戲。^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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