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張繼科X劉詩雯
黃昏傍晚時分，即使并未完全變成黑夜，可屋內仍然窗簾緊閉，煙雲缭繞的。
沙發上的人幾乎是一動不動的，除了時不時吐的煙圈，羚羊毛的沙發顯然是設計精心挑選過的，可煙灰偶爾彈上去，他卻好像不在意似的。
黑暗的房間，只有屏幕偶爾亮起，沒有什麽信息。只是手機上新聞閃個不停
赫然印着
“張繼科再輸外戰，傷病不敵對手。”
“張繼科恐與俱樂部有巨額糾紛”
一條，兩條，人人都想做頭條，人人争相報道，新聞标題越來越荒誕，卻引人注目，吸人眼球。
那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受傷，習以為常的傷病似乎終于在那一次積攢着，一并将他從前拼命練的苦果還給他，難以預料程度之深的腰傷讓他如折翼鷹隼般生生磨滅了許多的不可一世，
連輸外戰，合同糾紛，是了，新聞标題說的都沒錯。
“應該退役了”
“多半是廢了”
輿論對他的評價便是如此。
他從來都不是多愁善感瞻前顧後的人，一次兩次他安慰自己波折常有，直到今天似乎覺得努力确實有些徒勞了。
保守治療難以掩蓋的傷病，無休止的糾紛，進退難。
這樣的人，沒有未來。他想。
房間裏的燈被突然打開，劉詩雯拿着保溫桶，進門就看到了一如很多天都在房間裏自暴自棄的張繼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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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同樣有過失意的日子，但是彼時藏獒張選擇在她身邊喋喋不休的叨唠着，鼓勵着，恨鐵不成鋼的勸說着，她并沒有選擇這樣。
只是同往常一樣，依舊溫柔道
“給你煲湯啦，你最喜歡的”
粉飾太平，就好像他們沒有波折，只是尋常日子，訓練，只不過剛好沒住在訓練隊的宿舍，只不過帶好吃的投喂的變成她。
那人沒理她，她也不惱，自顧自的說着，像那時候藏獒張哄他一樣
“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今天在訓練隊的廚房煲湯，正巧趕上食堂的阿姨也在，要不是她幫我，我一個人還做不出來呢”
“要不要來嘗嘗？味道肯定很不錯。”
像在哄小孩，戀愛時雙方身份互換，便覺得浪漫，現在，只讓他覺得諷刺。
腦袋裏滿滿當當閃過的，真實的讓他忍不住逃避的事實：
你沒有未來。
你在拖累她。
劉小棗還在碎碎念着，她看起來情緒很好，一點也不像他們平常熱戀時劍拔弩張吵架的樣子，收斂自如，他盯着女孩的臉，半響終于下定決心似的。
“劉詩雯，你煩不煩？”
口氣并不好。
女孩被他突如其來的指責弄的一怔，一瞬間有些無措，幾次欲開口，卻不知道說點什麽。讓他看着便覺得刺疼，他最喜歡的就是看她無憂無慮随心所欲的樣子，女孩因他那可憐的自尊心三番五次弄成欲言又止的沉默樣子讓他覺得渾身紮的難受，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在心裏數了好幾個數，不停的做着心理建設，終于開口。
“我們分手吧” 劉詩雯聽到他這麽說。
她猛地擡頭，像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似的，又好像覺得，或許這只是藏獒張平常總在拐角處吓他又得意半天一樣，一個并不好笑的玩笑。
“張繼科，你什麽意思？”
這是這些天以來，她對他最情緒外露的一句話了。
他知道她總是小心翼翼的，對諸如比賽等話題閉口不談，也知道作為和自己在一起的身份，在訓練過程，在教練眼裏，在旁人心中，也許他們的成功會分開來算，但如果一方失敗了，另一方承擔的是無妄之災。
她打破了所有僞裝，可是仿佛她就應該這樣，努力訓練，有目标有動力，生活簡單快樂，不必為他的事情奔波，不必同他分擔所有的壞情緒。
“是，我想我們沒必要繼續下去了”
我想我應該送你去我許諾不了的未來了。
她仍然不願意相信這是他的真實想法，她俯下身來，拖着那人肩膀，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有什麽困難，我們一起面對，你不是常常鼓勵我不要怯懦面對困難嗎，怎麽到了自己這裏，就要逃避？”
“別拒我于千裏之外，我說了，我會和你一起面對的。”
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動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克制着某種湧動的情緒，又很快的掩藏不見。
“我現在金牌到手，打不打的又有什麽區別？功成名就了，就不再想過訓練的日子了。”
“你應該知道，現在三創在發展，到時候遇見的女的多得是”
“別讓我把話說的太明白”
“也別太自作多情，這樣就顯得……廉價了”
刻意的一字一頓。
都說若至親之人插刀勢必傷害更大，因為他們全然知道你的敏感與軟肋，故意把廉價說的一字一頓，讓這些個聲音在不小的空間裏顯得足夠的讓人刺疼。
這樣的字眼太過于陌生和不可置信了。讓她無法想象這是她朝夕相處的戀人說的話。
可人都會有自己的驕傲，了解如他，全然知道她可以陪伴他自暴自棄任由他發洩情緒，卻絕不允許任何人踐踏女孩的自尊。
這麽樣也沒什麽不好，他就喜歡她這樣。
她就這樣一言不發的走出他的家。其實不難一個。她并沒有看起來那樣的平靜，哪怕極為壓抑卻仍然巨大聲響的關門聲響起的時候。
他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
是如果前人不了解事情始末，光聽起來很滑稽，卻并不如想象中那樣讓人笑得出來的場面。
在說那樣的話的時候，他同樣在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難受着，可他仍然真情實感的怨恨自己，說出那樣刻意的口不擇言，傷害他保護在心尖上的女孩。
他們從那以後，再也沒見過面，也沒說過話。
劉詩雯是被隊友許昕叫去酒吧的，這家酒吧就在她家不遠處。
她在電話裏就聽了事情的始末，這些天裏，外人不知道他們二人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有什麽過節，許昕打電話跟她講，說他總是一蹶不振的任由自己自暴自棄下去，不去治療，不去康複訓練，就這麽日複一日的在酒吧黃湯灌，醉生夢死的。
她直到走到他面前，也沒有說任何話，哪怕是和許昕。
她就那樣麻利的拿起杯子，是特調的酒，高高舉起，然後從在吧臺上趴着，不知道是否清醒的藏獒張頭頂澆下來，連帶着杯子裏殘存的冰塊，也被她一甩摔在地上，碎個徹底。
“你這樣真讓我看不起你”
他聽到她這麽說。
她沒再在人前打探有關他的任何消息，卻仍然知道他似乎自打那天開始，開始治療，開始積極康複訓練。
他們開始每天都見面，卻仍然從來沒有一個人打破沉默，保持着相顧無言和無數次的擦肩而過。他又開始打比賽了，成績又逐漸如高峰期意氣風發的他那樣，粉絲們為他吶喊瘋狂，球迷為他的又一次崛起激動不已。
努力撐起來的無堅不摧裏究竟有多少破碎，只有他知道。
劉詩雯最近一次大賽贏了後，終于得到了曾經期待已久的一次長假，但是曾經期待，是因為想二人一起做着什麽事情，現在卻反應平平，覺得好像不如訓練，起碼能填滿自己時間，阻止自己去忍不住的想一個人。
但是很快另一件事情就開始在她的心裏盤桓不去。
她不記得這樣的情況持續多久了，她曾經在公開賽程上遇到的過的一個男球迷，最近經常頻繁出現在她家的附近。
有時候是在晚上她從便利店出來，就會看到他在樹叢下，遇見她會露出讓她并不舒服的笑容，從此以後變本加厲，有時候是取快遞的時候，有時候是出去回家。
她想起比賽時那個男人在看臺對他流露出來的眼神，她說不上來，卻仍然裏面是足以讓人毛骨悚然的渴望和興奮。
公元五號樓私密性極好，可小區的物業門禁卻格外的容易有機可乘，哪怕只需在門口等待幾分鐘，便會有業主來去，順便好心幫助沒帶門禁的人。
巧合嗎？大大咧咧如她，仍然察覺不對。
似乎被反動過的快遞櫃，明明留心特意打掃過的樓道門口出現的生人腳印。
她不想讓朋友替她擔心，只是輕描淡寫的同閨蜜常提過這件事，閨蜜常勸她別太擔心，她也想着，可心裏卻仍然像卡着什麽東西似的，讓她心懸着慌。
應約參加聚會的劉詩雯不得已晚歸，小區邊的路靜靜地，也難怪，半夜時分了快。
劉詩雯腳步卻越來越快，明明是冬天，卻仍然讓她忍不住的冷汗。
因為她清晰的察覺到，有人在跟着她。
可是身後那是像是潛伏已久終于等到了行動十分那樣，對着眼中的獵物勢在必得，若仔細看，就會看到男人那令人作嘔的笑容。
他也在加快。
寬闊的大路上沒有一個人，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心裏的恐懼前所未有，因為她能感覺到，即使拼命掙脫，那人越來越近了。
情況讓她止不住的絕望，路燈昏暗，她拼命向前跑，卻仍然讓後面的人覺得她掙紮的樣子激起了他某種隐藏在內心深處，籌謀已久的惡，他甚至帶着勢在必得。
拼命的想染指他無數次病态心理中所想的她。
劉小棗突然從影子中觀察到那人竟離她近在咫尺，可尖叫還未發出來，就被捂住嘴巴，可還沒等那男人有所動作，他便聽到那男人一聲痛苦的叫聲，倒在了旁邊的馬路上。在她身後摟住她肩膀的，是張繼科。
她一下從瀕臨絕境中獲救，那種窒息感和未知的巨大恐慌竟然讓她的眼淚止不住的流。
她不得不承認她剛剛确實很害怕，害怕她一個人面對力量懸殊巨大的他，被壓制的毫無還手之力。
她甚至想象到了，他都會做什麽事情，只要忍不住的想一點，她便抑制不住的在劫後餘生的感覺裏控制不住鼻子發酸。
還好，
還好他來了。
“劉詩雯你是不是傻？這麽大的事情你就跟常晨晨說管什麽用？你應該跟我說知道嗎”
“今天要是我不知道，我沒來呢，你知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他從來沒有用這樣壓抑不住的怒氣和她講過話，哪怕從前他們吵過多少次。
可是天知道他剛剛多着急。自打那天他跟她閨蜜常晨晨坦白一切，常晨晨便時不時的和他講小棗的近況。
他在聽到常晨晨說起她最近似乎提了被一個男球迷跟蹤的事情，又獨自剛從常晨晨家出來回家，吓的車鑰匙都顧不得拿就跑出家，還好離的不遠，如果再晚一步呢，他不敢想。
天知道，他剛剛差一點就想打死那個人。
好像把這些日子積攢的難過全都發洩出來似的，她忍不住的流淚，感覺到自己被人摟在懷裏，一遍一遍的安撫着，就覺得自己好像再也做不了前段時間那般堅強自立的大人模樣，只想窩在他身後，做有他萬事不用愁的，沒煩惱的一顆小棗。
把那人送去派出所，再出來已經是半夜了快，她看着那人陪着她回家，拿着手機的照片一遍又一遍跟值班室裏的保安叮囑不要讓那人在出現在附近，如果出現就報警，又仔仔細細的換了她家裏密碼鎖的密碼，把他之前落在他家裏的男拖擺在門外，又裏裏外外的幫她收拾了一遍。
剛剛巨大的恐慌感一下子被沖淡了，好像從來都是這樣，有他在，就不會害怕任何事。
她拉住他的手，那人的動作一停，仍然沒說話，似乎還在因為剛才的事情生氣。
她知道他着急是因為擔心她，就想即使那天他說出那樣的話讓她氣的忍不住從他家出來，她也知道他不是真心真意說那些話的。
她只讨厭他潛意識裏，有了困難便要把她努力推到置身千裏之外，堅決不讓她分擔一絲一毫的樣子。
感情剛有基礎的愛人可能會掉入對方編織的帶着刺的謊言，相信那些刻意激怒對方的話語。可相伴了十年的愛人會在對方的刺裏找到努力隐藏着的愛意，正如她。
事實恰恰說明了她是對的。
被揭穿的張繼科卻也顧不得再因為擔心她而一言不發，只是有點不好意思，像苦苦藏住的小心思被戳穿，卻仍然強撐着，不讓自己漏出小馬腳，可卻被偶爾泛紅的耳尖出賣。
“下次不許再讓我擔心了”
他別扭着回應。
還有那句被她制止住的對不起。
因為無論他和她都知道，如果一定要同對方說什麽的話，那一定是
“我舍不得和你說再見。”
世界這樣平靜，陪我等你。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