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疏遠,五皇子,士卒

深宮裏的日子平淡而乏味,身為皇子,時時處處都要謙恭守禮,做點出格的事都會被宮女太監們阻止,一點也不像宮廷劇裏演的那樣,無論後妃皇子,想出宮就出宮,大半夜也能在宮外玩樂。

每日閑暇時,李晏就在花園裏“上蹿下跳”——旁人看來是小孩子打鬧,其實是在鍛煉身體;或者一頭鑽進他的“秘密基地”——就是一間閑置的空屋,李晏讓人打掃出來,還吩咐了任何人都不準進,專為做些隐秘的事。馮才人對李晏向來有求必應,只當是小孩子玩心重。李晏每回都是在這間屋子裏制做的奶糖和一些小玩意,而且他還有很多的設想,不能随便讓人知道,也需要個背靜的房間。饒是如此,李晏依然十分謹慎,偶爾寫下的只言片語都是小心藏好,每次剩餘的材料也會銷毀得一點不剩,生怕被人從中瞧出什麽痕跡。

這樣波瀾不驚的日子又過去了三天。秋日越發冷了,午後剛吃過飯,幾名內侍伺候着李晏穿戴齊整,他又在銅鏡裏來回照了幾下,确認完美無缺後才慢悠悠出門去上騎身寸課。

今個他的舅舅并沒有來,大表哥倒是一早就候在了校場上。只見了一面,馮建功就看出李晏頂喜歡漂亮的事物,早早替他挑選了一匹通體雪白、只四蹄上有些雜色的小白馬,弓弦也有仔細調整過,拿來就可以使了。

李晏一見果然十分喜歡,笑容滿面地向馮強道謝。馮建功連連擺手,黝黑的臉上表情憨厚:“都是做慣的,一點不費事,你試試可趁手。”

李晏乖乖地“嗯”了聲,試着拉弓張弦,眼角餘光卻微不可察地在校場內轉了一圈,一下子就看到梁毅正站在人群那邊。恰好這時梁毅也正往李晏這裏看過來,李晏馬上沖他露出個燦爛的笑,一雙大眼睛也眯成了彎彎的小月牙,看起來別提多純真了。

從前,李晏就靠着這般人畜無害的笑模樣,不知欺負了亦輝哥多少次,只是今天他這一招卻是沒有起什麽作用。梁毅不過客氣地淺笑着點了點頭,轉而繼續同旁人說話,絲毫沒有過來表示親近的意思。

面對這樣明顯的疏遠,李晏眨巴眨巴眼,馮建功回頭看了一下,滿臉漲紅地小聲對他說:“實在抱歉……”他信誓旦旦地保證過,誰知梁毅好像突然變了個人,左右推脫,叫馮建功好生難堪。

李晏仿佛毫不放在心上,笑盈盈地拍拍馮建功的手:“今個我要she五十箭,大表哥,咱們來比一比吧!”

拉了一百多次弓,又騎了好幾圈馬,這時代連個正兒八經的馬鞍都沒有,李晏感覺他一身肥肉都快被晃散架了。看他苦着一張小胖臉,大表哥含着笑将他從馬背上抱下來。

“不知道哪一天我才能習慣騎馬。”李晏小胖子僵硬地扭扭腰腿,看起來十分呆萌,惹得大表哥直想笑。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皇子們大多已經離開,李晏也準備向大表哥告別。這時候,校場那邊傳來一陣喧鬧,李晏擡頭望過去,就看到五皇子李昊正揮着馬鞭狠命地抽打兩名禁軍士卒。李昊的母親田貴妃非常受寵,所以他小小年紀便無比驕縱殘暴,這會兒又不知因為何等小事遷怒于那兩名普通士兵。

兩個年輕的士卒被抽打的滿臉是血,可仍跪在那裏不敢動彈。周圍的世家子弟都只是冷眼看着,想來根本沒人會為了兩個地位低下的軍漢而去惹怒李昊。李晏并非那種正義感爆棚的性格,但眼睜睜看着這樣折辱人的場面,到底還是讓他心裏微微不太舒服。他對馮建功低語了幾句,便笑眯眯地朝李昊走去。

“五弟,怎麽這般生氣呀?”李晏胖乎乎的臉上挂着一貫的笑容。今年才七歲大的李昊還只是個小不點,揮了一會兒鞭子便氣喘籲籲的,他回頭看了李晏一眼,撅着嘴:“這兩個賤役差點害我從馬上跌下來,我舅舅送我的小青也扭傷了蹄子,我今日非要處死他倆不可。”

“五弟,你是何等身份,和他們計較這些做什麽。”李晏聳聳肩,“即便要處罰也該讓內侍們動手啊,你看你累得滿頭大汗,傳出去你堂堂五皇子這般動怒只是因為一匹馬,真是沒得丢了臉面。父皇的天驷監裏什麽樣的好馬沒有呀,父皇又寵你,你再要匹更好的就是了。”

李晏用白蘿蔔一般的小胖手豪邁地拍了拍個子小小的李昊,渾身似乎都籠罩着一層“好哥哥”光暈。李昊畢竟年紀小,腦筋轉的沒那麽快,很容易就被別人說動,似乎也覺得自己這樣有些失了身份。他把鞭子往地上一扔,昂起頭神氣地對李晏說:“三哥說的對,一匹馬而已,父皇肯定還會賜我更好的。其實我喜歡三哥剛剛騎的那樣的白馬,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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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弟若不嫌棄就盡管再騎一會兒。”李晏招呼大表哥将馬牽過來,很殷勤地扶着李昊坐到馬背上,還似模似樣地訓斥了一番伺候李昊的內侍,叫他們務必盡心服侍五皇子,這才笑盈盈地同李昊告別。臨走時,李晏塞給馮建功幾封信箋,并一個荷包,又低聲囑咐了幾句,馮建功聽了連連點頭。

待李晏走遠了,周圍人也散了,馮建功把那兩名士卒拉到僻靜處,一人塞了錠銀锞子,口中勸道:“皇子脾性大,兩位兄弟也只當天降災禍,這點東西便拿去買些好吃的補補身體,莫要推辭。”

被這等貴人打罵了自是沒處說理去,兩名士卒原只能自認晦氣,不曾想還有人送銀子講好話,年長些的歡喜地接了,對馮建功千恩萬謝,另一個年幼些的卻只垂着眼皮一聲不吭,再加上滿臉的血污,顯得頗為桀骜,馮建功不由多看了一眼。他以為這人心裏仍舊記恨五皇子,也不以為意。自家不過是替晏哥兒做人情,誰叫晏哥兒小小的人兒心地那般良善,做下好事還不欲聲張,他才沒提晏哥兒的名號,略一安撫下這二人也就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陌路已逝童鞋又扔了四個地雷,還有田三童鞋的手榴彈~破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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