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淩天佑實在無法,也只能心疼的看着他喝下一勺勺苦澀無比的藥汁,心裏不斷嘀咕,看來下回得讓這些禦醫們在藥裏加點東西。
正獨自糾結時一碗藥很快就見底了。淩天佑将人小心的放回床上後拿着碗走了出去。
青萱見他親自出來後有些惶恐不安的接過碗。淩天佑吩咐道:“你去熬些滋補的藥粥來,記住,不能太苦。”
青萱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道:“奴婢遵命。”
回到房間後握住蘇清逸的手,淩天佑深吸一口氣後說道:“爹爹,您想說什麽就說吧。”說完後一瞬不瞬的看着蘇清逸,也不着急,靜靜的等着他的回答。
蘇清逸動了動近乎僵硬的身子,将手從淩天佑的手中抽出來後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後說道:“你應該都知道了,何志遠是我的親舅舅。他來找我,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我……”
話未說完就被淩天佑急急忙忙的打斷:“爹爹,當時我還小,只知道那人是我表兄,是我母後親哥哥的兒子,那時母後才剛去世不到一年,我也是因為悲痛過度才不分青紅皂白的對父皇亂說一氣的!我也不知道結局會這樣,而且當時我也還不認識你啊,若是換做現在我一定不會再冤枉蘇大人了的,爹爹你要相信我啊!”
淩天佑越說越急,就害怕蘇清逸會因此而不再理自己了。其實淩天佑說的是實話,若是換做現在不管是不是蘇晨風的錯,自己都一定不會再讓蘇家遭此橫禍。不過話說回來,若是當年蘇家沒有因此家破人亡,蘇清逸也不會被他的父親送到外地,那麽自己就不會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他,不會陷入到這份喜悅和痛苦共存的糾結感情之中,更不會體驗到這深入骨髓的相思、相戀之苦。
蘇清逸睜開了眼睛,用手撐起整個無力的身體想要起身,淩天佑見狀連忙上前扶着他以免他牽動自己的傷口。
坐好後蘇清逸舒了一口氣,語氣平淡的說道:“你說的這些我知道,我沒有怪你。”
淩天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驚又喜的看着蘇清逸激動地說道:“爹爹,真的嗎?”若不是蘇清逸現在傷口尚未愈合,淩天佑一定會使勁的抱住蘇清逸的。
蘇清逸看見他這模樣面上依舊是沒有任何表情,深吸一口氣後接着說道:“我不怪你,就像你說的,那時你還不認識我。可是你必須明白,那是我的親生父母親,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不代表我不在意。所以,你以後別再叫我爹爹了,也別再過來找我了。從今往後,你還是淩國國君,而我,還是我的平民布衣。”
淩天佑傻眼了,呆呆的問道:“什麽……意思……”
蘇清逸見他這模樣自己心裏也不好受,狠狠心決定不再拖延下去,說道:“淩兒,我最後再叫你一遍,淩兒,從今往後,你別再來找我了,我們,各歸各位吧。你就當做,從未認識過我吧。”
淩天佑站起身來,目光呆滞,不斷的搖頭,自己最害怕的結果,沒想到還是不能改變。
蘇清逸低下頭隐去眼中的不忍和心痛。可是又能怎麽樣呢?別人是認賊作父,自己則是“認仇作子”,說起來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Advertisement
淩天佑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心中的絕望,只是不斷的搖頭,仿佛這樣就能挽回一切。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這間卧房的,毫無知覺的回到宮中,坐在冰涼的臺階上,天空中一片晴朗,可是自己的心卻陷入了毫無止境的黑夜,看不到盡頭。
一杯杯苦澀冰涼的液體灌入愁腸,不明白為什麽這世上自己唯一在乎的東西總是會離開自己,從前只想要母後和父皇都能在自己身邊,現在只希望能一輩子陪着蘇清逸,希望他一輩子都在自己身邊,這些都是奢求嗎?
自己的噩夢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是從母後離開自己和父皇開始的吧!
聽說很多人在長大以後會忘記小時候的事情,可是淩天佑發現自己不會,他還記得母後将自己抱在腿上指着書本上的五個字“淩國開國史”說道:“淩兒,你認識這幾個字嗎?來,說給母後聽聽。”
小小的淩天佑得意的昂起可愛的小下巴說道:“認識,昨天父皇才教我的,嗯,我想想啊!”說罷使勁的用小腦袋往自己母後的肩上拱。引得皇後娘娘呵呵的笑。突然,淩天佑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猛的擡起頭說:“母後,孩兒想起來了,是‘淩國開國事’!”
溫柔的女人笑着問道:“你父皇就是這麽教你讀的?”
淩天佑想了想道:“父皇說,這是講的我們大淩國的所有故事,所以叫淩國開國事!”說罷很是神氣的看着自家母後。
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說道:“是嗎?父皇是這麽教你讀的?”
一聽見這聲音淩天佑就跳下母後的懷抱奔向來人的方向,咧着嘴笑道:“父皇!父皇要抱抱!”
一身皇袍的男人卻拉長了臉呵道:“這麽大的人了還要抱!說,為什麽把最簡單的字讀錯了?”
一聽這語氣小小的淩天佑那一雙黑黑亮亮的大眼睛就止不住滴溜溜直轉。心想:我又讀錯了嗎?眼睛瞟向自己的父皇,糟糕!父皇手裏拿着一支竹條!
看到這裏連忙調轉方向拔腿就跑。不想人太小,一雙大手一把就将自己捉了回來,淩帝黑透了一張臉:“你還敢跑?哼,這幾天日子太舒服了?看來你真是皮癢了!”話還沒說完淩天佑“哇!”一聲就哭了出來,而且還越哭越傷心。
“你這是做什麽,這不是吓壞淩兒了嗎?”皇後伸手一把奪過自家兒子心痛的說道:“喔,淩兒不哭啊!來,母後帶你去荷花池玩啊,淩兒不哭啊!淩兒乖啊,咱們不理你父皇了啊!淩兒乖……”
留下一臉無語的淩帝:我還沒開始動手打呢!
待看不到自家父皇後淩天佑破涕為笑趴在母後的耳邊嘻嘻笑着說道:“母後別擔心,其實我沒哭啦!只是吓吓父皇而已!要不然他肯定會打我的!”
皇後也對他嘻嘻笑道:“傻淩兒,你以為母後不知道?你也太笨了,每次都用同一招!”說罷寵溺的拍怕自己兒子的小腦袋。
淩天佑聽得可認真了,認真的說道:“嗯,那以後我換一招吧,省得母後你每次都知道!”
皇後哈哈笑道:“你啊!不過母後覺得有點奇怪,淩兒你為什麽說哭就哭啊!而且這眼淚大顆大顆的!”
這回換做淩天佑哈哈大笑,得意的拿出脖子裏的大蒜:“哈哈,母後,我只要一跑,大蒜就會流水,它一流水我就能哭出來!”
皇後看了看那半顆切過的大蒜,半天哭笑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 小虐怡情啊!大家別介意
☆、新的起點
作者有話要說: 手機一點一點碼得好辛苦!
謝謝網友“路過”的支持哦!為了你小小的劇透一下吧,甜蜜吧肯定有,但是嘛!這兩只還有一小段路要走哦!
謝謝親們的支持,你們的支持是我寫下去的動力,之前看到點擊只有個位數的時候真的覺得好失望,不過後來一想只要有一個人的點擊率那也是大家的支持,所以吧我還是寫了下去!
為自己鼓掌……好吧,我太矯情了。。。
在這裏給大家說一下,你們喜歡的放心的追文吧,我絕對不會讓天佑和清逸坑掉的!麽麽噠~
“蘇先生,喝藥吧。”青萱端着藥走了進來。
此時蘇清逸正靠在床頭手裏握着一卷書,青萱垂眼不動聲色的看了一下,面無表情的端起碗準備喂他。
蘇清逸偏過頭說道:“我自己來,青萱姑娘去休息吧。”說罷端起藥碗自己喝了起來。
青萱并未離開,等蘇清逸喝完藥後端着碗轉身準備離去,走至門口猶豫了一下,低頭小聲的說道:“蘇先生,您手裏的書,拿反了。”說完面無表情的離開了。
她聲音雖然低,但是卻足夠蘇清逸完完整整的聽到。蘇清逸低頭看了看左手還握着的書卷,苦笑一聲自言自語的說道:“還真是拿反了。”
青萱跪在大堂,面不改色的報告着蘇清逸的情況。
淩天佑皺皺眉,撐起身問道:“你是說他身體沒有起色?怎麽會這樣?問過太醫了嗎?”
“啓禀陛下,奴婢問過了,太醫說蘇先生是心氣郁結,傷口不易愈合,所以身體才一直不見好。”青萱一字不漏的将原話告訴淩天佑。
淩天佑嘆口氣,皺眉說道:“心氣郁結?都是因為我吧。呵,我還真是混蛋!”
青萱皺皺眉,想了想後說道:“陛下,這應該不怪您,蘇先生最近……時常一個人坐着發呆。”
淩天佑眼裏一瞬間有了光芒,有些不敢确定甚至帶着些懇求的問道:“發呆?你……确定……他是在想我嗎?”
青萱有些為難的皺皺眉,搖搖頭道:“這……奴婢不知,只是奴婢确定蘇先生是在發呆,就像今天早晨,他起身後手裏一直握着書卷,一眼望去似乎是在看書,不過走近一看便發現他握着的書是反的。”
青萱才說完淩天佑便立刻起身向着宮外的方向快步離去,說是快步已經是很給面子了,按照他平常的步伐來算已經可以理解為跑了!
三步兩步跑到了那日思夜想的房間,只差一步便可以跨進去看見蘇清逸了,可是此時的淩天佑卻像是被定住了一樣一動不動。
他不敢進去,害怕看見的是那人疏遠的目光,害怕會被那心心念念的人毫不留情的趕出來。
猶豫再三後淩天佑還是沒有跨進去,上前一小步靠在門邊,只想就這樣在暗處看着他,因為這樣自己就不會看見那人嫌惡的目光,更不會被他無情的趕出門。
蘇清逸斜倚在長塌上,左手握着一卷書。淩天佑努力的張大眼睛想看看他手裏的書卷是不是反的。
可惜沒有如願,蘇清逸握着書看的很是認真。
淩天佑皺皺眉,心裏将丫頭們罵了個遍:這些丫頭們真是不懂事,都不知道給清逸披一件薄被,難怪他身體一直好不起來,看來該好好收拾收拾這些丫頭們了!
淩天佑心裏可真是糾結極了,既想進去給他披件衣裳,又害怕被他趕出來今後連這樣看着他的機會都沒有。一時真是難受不已。
“咳咳咳……咳咳……”裏屋傳來的咳嗽聲打斷了淩天佑的思緒,再也顧不得其他,一下子沖進去解開自己的外衣就給蘇清逸披上,端起一邊溫熱的茶水遞到蘇清逸的嘴邊喂他喝下。
待不再咳嗽後蘇清逸才擡起頭想謝謝這位幫了自己的人,不想一擡頭就對上了淩天佑皺眉心疼的目光。
這下蘇清逸愣住了,他沒想到竟然會再見到淩天佑,身上帶着餘溫的外衫還在自己身上,這溫度透過身體傳入心髒。
再見淩天佑,他原以為自己會無情的将他趕出去,可是現在的自己卻清晰的知道自己做不到,做不到對淩天佑冷眼相對,做不到不顧他感受的将他掃地出門。
“你……”
話還沒說完便被淩天佑打斷,“爹爹,你別生氣,我只是想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想給你披件衣裳,你放心,我不會再惹你生氣了,你……你喝完藥我就走好不好?你別趕我,我答應你,你喝完藥我就離開,絕對不會惹你心煩的好不好?”
淩天佑就怕他一出口就将自己趕出去,所以急急忙忙的打斷,找了好久才找到了留下的借口:看着他喝完藥。
蘇清逸轉過頭沒有看向淩天佑,也沒有說話,他不知道怎麽拒絕淩天佑,或者說不知道怎麽拒絕這個模樣的淩天佑。自己不是個心腸軟弱的人,可是卻總是對淩天佑狠不下心來。
思慮良久後嘆了口氣道:“随你吧。”說罷将身上的衣服解下來還給淩天佑,自己起身出了卧房來到花園的躺椅上坐下。
淩天佑看着放在手中的衣服,有些失落,不過立刻便起身将衣服穿好,環顧了一周後解開衣架上的一件貂皮大氅,來到花園中給蘇清逸披上。
蘇清逸沒有拒絕,披上大氅後也不說話,閉着眼睛躺在了長椅上。
淩天佑也不說話,起身回屋後抱出來一床薄被,在心裏嘆口氣,輕柔的蓋在蘇清逸身上,趴在他耳邊溫聲說道:“爹爹,要不回卧房歇息吧,這裏風大,當心染上了風寒。”
蘇清逸依舊閉着眼睛,搖搖頭沒有說話。
淩天佑伸手幫他撚了撚被角也不說話,坐在一旁乖巧的看着他。
接過青萱遞過來的熱茶後淩天佑端到了蘇清逸的一邊:“爹爹,喝口茶暖暖身吧。”
本來以為會得到沉默的,沒想到蘇清逸開口了:“陛下,別再那樣叫我了,草民承受不起。”
他平平淡淡一句話便足以讓淩天佑涼透了一顆心,不過現在可不是兀自傷心的時候,淩天佑調整了一下語氣,他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會止不住的發抖。
“那,我叫你什麽?”
蘇清逸沒想到他會這樣問,對啊,叫自己什麽呢?叫了這麽多年爹爹,自己也習慣了這樣的稱呼。想了想後說道:“叫我名字吧!”
淩天佑眼前一亮,趕緊看向蘇清逸,還好他沒睜眼睛。
“清逸”這兩個字不知道在淩天佑的心裏叫了多少遍,可是也僅僅如此而已。可是現在蘇清逸竟然同意了讓自己這樣叫他,雖然這是蘇清逸為了拉開距離才決定的,可是淩天佑的心中任然禁不住大喜。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或許,這又是自己和他之間的另一個起點呢?不用在刻意壓抑自己的感情,不用在扮演那樣一個親密卻不能進一步靠近的角色,斷了這層關系的自己和他是不是意味着不再是世人眼中的亂倫?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和他……有可能成為戀人?
淩天佑的心裏可真是千回百轉,竟忘了要回蘇清逸的話。
蘇清逸心裏也不好受,不得不說淩天佑真的是一個乖巧的孩子,而自己也确實很喜歡他,其實自己也知道那些恩怨不過是過去的情仇愛恨,不值一提,可是要自己怎麽抛下父母親人的仇恨繼續和他做世間親密無間的親人?
久久聽不到淩天佑回答的蘇清逸睜開眼,自己想說的是什麽都不用叫,因為自己會離開這裏,離開這個曾經的家園,回到舅舅的身邊和真正的親人一起度過今後的生命,無論長短,都會幸福的度過。
可是自己又怎麽狠的下心,在一起的日日夜夜都還那麽清晰可見。至少,也還是認識。
蘇清逸睜開眼看見的就是淩天佑低着頭若有所思的模樣。兩人都不再說話,各思各想,卻都不再一條線上。
時光不斷流逝,兩人靜坐卻不覺絲毫尴尬,于淩天佑而言,這是難得的兩人中自己不再掩飾。于蘇清逸而言,這是近乎最後的相聚相守。
青萱端着藥碗緩步走來。
這一瞬間蘇清逸和淩天佑心中終于有了同一個相同的念頭:再慢一點,再走慢一點,讓這安然相守的日子再多一點。
淩天佑端起青萱手上的藥,放在嘴邊輕柔的吹。
青萱很自覺的自行退了出去。
淩天佑用右手盛起半勺自己喝了一口,又再次盛了半勺喂到蘇清逸的唇邊,“爹爹,我……最後再叫一次……爹爹,淩兒,喂你喝藥吧。”
蘇清逸張開嘴喝下這一勺帶着絲絲苦澀的藥汁。最後一次,自己最後一次叫他“淩兒”,而自己的淩兒,也最後一次叫自己“爹爹”了。
喝完藥淩天佑将碗放在了石桌上,離別的話,自己說不出口。
蘇清逸掀開身上的薄被,起身便向卧房的方向走去,離別的話,自己說了很多次,這一次,不願意再說出口。
淩天佑見他起身便走自己也“噌”的起身一把抓住蘇清逸的手腕,觸手沒有一絲溫暖,微微握緊手中纖細冰涼的手腕,自己能将它捂熱嗎?
“清……逸……”沒有一絲艱澀的尴尬,唯有那小心翼翼的讨好。
蘇清逸沒有表示,抽出手回到了卧房,關緊了房門。
☆、對錯
蘇清逸一件一件的整理着衣物。
“唉!”看着一樣樣淩天佑從前送的東西嘆口氣:“竟然,有這麽多。”
貂皮大氅、狐毛披肩、白玉毫筆、龍鳳雙硯、青玉冠、白玉帶……當真是數不甚數。
蘇清逸将這些東西一件件都疊放在足夠四人橫躺的雕木書桌上,擺放得滿滿當當的,甚至都還沒有整理完。
盯着書桌上滿滿的各式物件蘇清逸有些發愣,這些,都是淩天佑送給自己的?可是不到半年啊!
青萱端着藥推門進來時蘇清逸都沒有緩過來。這丫頭很聰明的沒有發話,靜靜的等蘇清逸回過神來。
“唉!”再次無奈的嘆口氣,蘇清逸扶着椅背慢慢的坐下來,青萱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他。
蘇清逸對青萱笑笑,有些抱歉的道:“青萱姑娘,在下失禮,讓你見笑了。”他對誰都是文質彬彬的,當然,對青萱也不例外。
青萱将藥碗放在床頭的休息桌上,走回到蘇清逸的身邊,也牽動嘴角對他笑笑說道:“蘇先生不必介意。其實,陛下對您,是真的很好啊!”枉議主人可是重罪,可是青萱眼見兩人越走越遠也禁不住發出感嘆。
“有一句話叫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蘇先生,或許您自己不知道,但是青萱卻清楚的知道,在陛下的心裏,您的位置到底有多重要。”
蘇清逸微微側目,眼睛看向窗外。
青萱将他的反應盡收眼底,斂下眉隐去心中的不忍,可是有些話還是得說出口,自己的主人是淩天佑。
“奴婢從小便跟着陛下,是宮中跟着陛下時間最長的人,就連先皇也不比奴婢在陛下身邊的日子多。可是,陛下卻将奴婢給了先生。記得當時陛下對自己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要保證先生的安全,若是陛下和先生同時遇難,那麽奴婢,只能先救先生。”
“奴婢不明白,可是漸漸的,卻也習慣了這樣的命令。您知道嗎,前不久您昏迷的五天裏陛下五天五夜沒有合過眼,前三天一直守在床邊等着您醒過來,整整三天沒有上朝。後來皇後娘娘親自造訪才将陛下勸回了宮。可是回宮之後陛下每隔一個時辰就要奴婢進宮一次,好将您的情況随時告訴他,即使得到的只是同一個答案,您沒醒,他也從不間斷,就連晚上和上朝的時候,也不曾有過一次意外。”
“您知道嗎?您一次贊賞的眼神或是親切的話語足夠陛下高興好幾天!自從先皇後逝世以後,奴婢再也沒有見過陛下笑過,就連接待來賓時虛僞的笑意也從來不曾出現在陛下的臉上。可是您卻不同,您随意的一個動作或是眼神都足夠讓陛下開懷大笑。
“奴婢從不知道陛下會為了誰改變自己的言行舉止,可是為了您,陛下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愛笑了,變得……食人間煙火了。您知道嗎,陛下偷偷叫奴婢教他做飯做菜,就只是想讓您能多吃點飯,可是他總害怕您會覺得難吃,所以一直沒有真正做過端給您,那道您愛吃的清魚豆腐湯,陛下足足學了一個月啊!”
“蘇先生,比起這些,過去的恩恩怨怨,真的就那麽重要嗎?”
青萱不再說話,她在等蘇清逸的回答。
蘇清逸沒有說話,眼睛直直的看向窗外,心口有些莫名的痛楚,不是犯病,而是,為淩天佑感到心痛。
直到承受不住眼睛的酸痛蘇清逸才回過頭來,将目光重新放回堆得滿滿的書桌。
“其實,他要的,只不過是身邊有個人陪,我碰巧不過就是那個人而已,換做是你也一樣,換做是其他人,也一樣。”
青萱皺皺眉,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蘇先生,任何人待在陛下身邊都一樣,您,真的這麽認為?”心中大吃一驚,難道蘇清逸不知道淩天佑對他的感情?
蘇清逸點點頭,他知道自己在淩天佑心目中的位置其實并不是所謂的“有人陪”這麽簡單,但是也絕不是沒有自己不行那樣的所謂感情。那只不過是因為淩天佑将自己當做他的“爹爹”,而自己,則把淩天佑當做自己的“兒子”。僅此而已。
“蘇先生,您……”青萱實在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淩天佑對他的感情是個人都可以看出來,就連從沒見過這一切的皇後娘娘都知道,可是蘇清逸卻一無所知。青萱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難道真是那句所謂的“當局者迷”?還是從根本,蘇清逸就相信淩天佑對他的感情是所謂的親情?所以半天擠出來一句話:“您,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陛下?”
蘇清逸有些發愣,這是怎麽了?為什麽這麽問?相信自己如何?相信淩天佑又能如何?這些,都不是自己要做的,自己要做的,是趕緊離開這裏,祭拜父母親人,找到舅舅。其他的都不重要,即使離開淩天佑會有一點難受,不過這也已經不重要了。
“我相不相信都無所謂,恩怨情仇這種東西,不是多給點恩惠就能少一點仇恨的,也不是少一點獎賞就會無緣無故的多一些感情的。”蘇清逸頓了頓接着道:“所以,青萱姑娘,你們多陪陪陛下吧。而我,和他,有兩條路要走,不會有交點,不會再有所謂的牽絆,因為從我知道事情的始末開始,我們之間所謂的親情就已經斷了。其實我并不怨恨他,可是我不得不介意,他想的并不是把事情原委如何告訴我,而是怎麽隐瞞我我一輩子,甚至有可能是欺騙一輩子。”
“可是這是因為……”青萱試圖再勸解,可是蘇清逸卻打斷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因為他不想我離開他才這樣的嗎?所以這就足以說明他并不了解我。而我,最讨厭的就是這種人與人之間無屏無障的隔閡。”蘇清逸皺眉如此說道。
“可是……”可是那是因為他喜歡你啊!話到嘴邊及時的咽了下去,“可是越是珍貴的東西,就越害怕他會失去啊!所以人們才會不擇手段,可是想一想,這種不擇手段不是應該感到自己的重要性嗎?只有在乎才會想到隐瞞,只有不想讓人受傷害才會想到隐瞞。”
蘇清逸苦笑一聲道:“當謊言拆穿的那一刻,傷害是最大的。”
青萱低下了頭,找不到該說的話,此時此刻最該說這些話的人是淩天佑,最該出現解釋一切的也是淩天佑。而自己,無能為力。最該說的話不能說,只能旁敲側擊,可是完全就不是同一個意義上的理解。
蘇清逸見她沒有再說話,端起桌邊剛好溫涼的藥一飲而盡。“青萱姑娘,你去歇息吧,我整理一會兒東西。”
青萱退出了房間,放好了藥碗後站在廚門邊想了一會兒,立刻調轉方向,迎着夜空的黑暗,向着皇宮的方向跑去。
此時的皇宮內一改往日的陰沉恐怖,相反的,是一片熱鬧非凡的景色。
“陛下,您不能再喝了,讓大臣們代勞吧。”慕容婉玉皺着眉勸道。她知道淩天佑心中壓抑,正好趁着番國來使的機會大醉一場。
淩天佑沒有同她說話,只是一味的和番國國王觥籌交錯。
“哈哈哈,陛下真不愧為一國國君啊!在下佩服,佩服!”
淩天佑也再次舉杯道:“人生苦短,倒不如永醉不醒啊!”
青萱站在高大的樹枝上皺眉。身邊的另一個影衛看了他兩眼道:“你得過陛下的特權的,什麽時候都可以去找他,現在也不例外。”
青萱嘆口氣後跳下了樹枝。
不一會兒她便穿上了一套正正規規的宮女服端着酒杯走了出來。
淩天佑一見是她酒也醒了兩三分,強撐着退出了會場,不得已将慕容婉玉也帶了出來。
青萱跪在靜蔽的小道上正準備開口說話。
“啪”一聲響起,青萱臉頰立刻現出了五個清晰的紅印,立刻跪拜道:“奴婢該死,請皇後娘娘懲罰。”
慕容婉玉冷哼一聲正準備說話,不想淩天佑也發話了:“夠了,你若不願聽,自行回去即可,朕也不怪你。”
她怎會不知道青萱接下來的話是針對誰的?可是如今也沒辦法,早知道自己也應該在蘇府內安插一個眼線,不至于像現在這麽無能為力。
青萱也不多話,低下頭說道:“啓禀陛下,蘇先生在收整東西,奴婢懷疑,他要離開京城。”
慕容婉玉聽如此說大喜,可一轉頭看見淩天佑的臉色就暗叫一聲“糟糕”!
果然,淩天佑想也不想就沖出了宮門外。
作者有話要說: 德克士裏面碼的。。。勤快吧!
以為最近幾章都是手機碼的,所以錯別字比較多,對不起讀者們。。。
所以今天把它們全揪出來一律改正!希望大家幫我找找。。。
☆、別情帳冷
“哐當”一聲,緊閉的房門被無情的撞破,淩天佑想也不想的沖了進去。
蘇清逸吓了一大跳,慌忙轉身看到的就是淩天佑怒火沖天的一張臉。
書桌上滿滿當當的都是自己從前送給蘇清逸的東西,有玩的,有用的,有吃的,可是現在卻全部
被規整的放在了書桌和一旁的三個躺椅上。淩天佑原本不清楚的腦袋此刻清明了很多。
“你……要走?”出口冷冽,就連院子裏的小樹似乎都被這冷風吹的沙沙作響。
蘇清逸皺皺眉,看着淩天佑說道:“你也看到了,我原本也不打算瞞着你。”
“為什麽……”淩天佑極力忍耐着胸口的一腔怒火。為什麽,為什麽自己對他那麽好他還是要離開自己,為什麽他的心腸就那麽狠,為什麽他一點也感受不到自己的愛慕,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自己,為什麽……太多個為什麽說不出口,只能化作無限的怒火。
蘇清逸皺皺眉頭,仔細一聞,眉頭更加緊鎖道:“你喝酒了?”
淩天佑跑向前一把拉住蘇清逸,口裏不斷說道:“你別走好不好,你陪着我,我不做什麽,只求你別走好不好,其他的,其他的你想做什麽都不要緊,只求你別走,好不好?”
蘇清逸沒有掙紮,任由他拉着自己,淩天佑語氣懇切,幾乎讓蘇清逸心頭一軟便點頭答應了,可是他卻搖搖頭道:“我必須走。”自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淩天佑了,或許過了這段時間一切就都好了。
淩天佑放開了蘇清逸,無力的後退兩步低下了頭,雙手在寬大的衣袖中緊握成拳。
蘇清逸見他退後以為是淩天佑想通了,于是将頭轉向窗外,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說道:“夜深了,陛下還是回宮安歇吧。”
淩天佑止不住的渾身發抖,“陛下?”他咬着牙重複了一句,忽而大笑“哈哈哈哈……陛下?”
蘇清逸皺眉沒有說話,忽然一股大力将他推向後方,蘇清逸大驚,還好身後是一堵牆,
“啊……唔……”痛呼一聲,可是卻被兩片唇瓣将呼聲硬生生的堵回了嘴裏。
蘇清逸瞪大了眼睛,因為距離太近的緣故,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淩天佑閉着的雙眼。
直到感覺懷中的身體不能呼吸了淩天佑才放開了蘇清逸。此時的蘇清逸眼前一陣陣發黑,只能用力張大嘴大口大口的呼吸。
身邊環繞着濃烈的酒香,淩天佑使勁的環住蘇清逸的腰,他忍了這麽久終于在這一刻爆發了,無數次幻想着自己懷中的身軀,而這一次,終于得償所願,要他怎麽舍得放手?
隔着衣物也能清晰的感受到淩天佑的體溫很高,蘇清逸的頭腦漸漸恢複了清明,伸出自由的雙手使勁推搡身前貼在自己身上的淩天佑,“放開我!淩天佑!”
似乎是感受到了做亂的雙手,淩天佑不耐煩的皺皺眉,騰出一只手一把捏住蘇清逸的右手,将右手向上翻轉,用自己的手臂将其固定,而手肘則抓住蘇清逸的左手手腕同樣将其別在牆上,自己則擡頭再次吻住蘇清逸的雙唇。
蘇清逸不防他竟然再次吻住自己,所以嘴唇依舊張開着,淩天佑則趁着這個難得的機會使勁扣住蘇清逸的上下齒,将自己的舌頭盡自伸進蘇清逸的口中,任意翻轉探險。靈活的唇舌讓蘇清逸難堪不已,仿佛撒氣一般的将上下眼皮使勁閉上。
可是掩耳盜鈴的做法卻只能讓身體的感官更加敏感,淩天佑将自己死死的抵在牆上,空閑的右手靈活的解開本就不曾緊栓的腰帶,急切的探進纖細的腰身,漸漸向上,陶醉般的不斷挑逗。
“不……唔……”
直到兩人氣喘籲籲才放開了只剩一口氣的蘇清逸,可是才放開蘇清逸便忍不住“撕拉”一聲将礙手的衣物盡數撕開。
蘇清逸瞪大了原本緊閉的雙目,不可思議的看着淩天佑。
而淩天佑似乎也感覺到了蘇清逸的乖順,于是放開他的雙手一把兩人帶到了原本就在一旁的床塌。
眼角的餘光瞄到了書桌上整齊的物件,于是心中剛升起的憐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