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沒吃上的甲魚煲

北京城正是雪後初晴的天氣,從溫暖的殿內出來,魏芷卉只匆匆地披了件初菱拿來的披風,手裏連湯婆子都沒來得及拿。

長春宮正閉着門,魏芷卉示意初菱去叩門,許久才見了宮人開門。

“本宮要見皇後娘娘。”魏芷卉滿臉的焦急。

又是一陣等待,素清才出來迎了魏芷卉。

素清一見到含秀,就皺了眉。

魏芷卉看在眼裏,并未在意,只問:“皇後娘娘呢?”

“在裏頭準備用膳呢。”

魏芷卉回頭看了眼素清,徑直沖了進去,就看到皇後正坐在榻上,幾個宮女在擺着菜,那道甲魚煲正擺在那兒。

她俯了身向皇後請安,說道:“臣妾自知莽撞,不該擅闖,但請娘娘責罰。只是臣妾今日此舉,确有理由。”

皇後倚在榻上,一手輕撫着肚子,似是極為珍視:“你起來說吧。”

魏芷卉站起來道:“娘娘如今有孕,且娘娘近來身子虛弱,甲魚雖有營養,但卻有助于滋陰補腎和散瘀,孕婦是最忌諱此等食物的。”

皇後聽着也明白了大概:“倒是本宮疏忽了。”

“皇上駕到——”

外頭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來,皇後看了眼素清,素清一臉的疑惑。

一行人跪在店門口接駕,魏芷卉蹲在皇後的身後,她有些不敢看乾隆。

“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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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走進內殿,與皇後并排坐于榻上,素清給魏芷卉搬了小幾。

乾隆看了眼魏芷卉,畢竟是她派了人去找的他:“令嫔,怎麽回事?”

魏芷卉寥寥幾語就把自己讓含秀去禦膳房拿甲魚,被嘉妃身邊的人撺掇着給了素清的事情講了出來。

“含秀這丫頭也是蠢笨,素日不知道孕婦不可吃甲魚,西貞撺掇幾句便給了。”她說完偏頭看了眼含秀,指責道。

乾隆聽完,看了眼皇後:“朕記得皇後向來不怎麽吃甲魚,怎麽今日突然要吃了?”

“前些日子請安的時候,嘉妃和愉妃提了一嘴禦膳房做的甲魚煲好吃,臣妾今兒想起來便也想嘗嘗……”

“嘉妃”兩個字一出口,魏芷卉便看到乾隆緊鎖了眉,皇後一說完,乾隆便叫了李進:“傳嘉妃!”

魏芷卉低垂着頭,長春宮有暖爐,自己的手可算暖了些。

嘉妃來得快,一進來乾隆便直搗事件中心:“這甲魚可是你和皇後提了的?”

她雖是狡辯,可是個人都能聽出她暗暗的撒嬌:“臣妾冤枉,臣妾不過只是提了一嘴好吃罷了。”

魏芷卉微皺了眉,默默地冷哼了一聲:“好吃那也是嘉妃有孕前吃的了,既是這麽好吃,西貞,今兒在禦膳房你怎麽不争着要呢?”

西貞有些沒底氣:“那奴婢哪敢像含秀姑娘一樣,和皇後娘娘争吃的?”

“是不敢?還是西貞姑娘早知甲魚于孕婦無益?”魏芷卉幾乎是一字一頓地看着西貞說的這番話。

她頓了頓沒等西貞說話:“臣妾聽聞,西貞精通醫理,如何不懂這些?若是不懂,怎麽嘉妃沒有懷孕的時候每隔幾日便要吃一次甲魚,如今有了身孕,就從來不碰了?”

她說完起身給帝後屈膝跪下:“臣妾所言句句屬實,若皇上不信,大可派人去禦膳房查看,膳房記載了每日各宮取走了什麽菜,一應俱全。”

乾隆掃了一眼李進,李進便出了長春宮。

魏芷卉被扶了起來,她看着面色不太好的嘉妃,在心裏冷笑。

她怎麽知道孕婦不能吃甲魚這事兒還得感謝嘉妃。

那會兒她還在禦膳房,純貴妃正有孕,西貞也是經常來拿甲魚,那會兒馬嬷嬷常提醒送膳的小宮女別把兩宮的膳食搞混了,有孕之人是吃不得甲魚的。

李進效率很高,一會兒便取了膳底檔來,只看了幾頁,皇帝便把本子扔在了嘉妃腳邊,冷聲道:“中宮的孩子你都敢害?”

許是顧及這兒有着兩位有孕的嫔妃,乾隆很快便斂了怒色,沉聲道:“李進,送嘉妃會啓祥宮安心養胎,直至生産,至于西貞,意圖謀害嫡子及皇後未遂,她既是嘉妃陪嫁,送回母家。”

乾隆這變相的禁足在魏芷卉看來不痛不癢,但若能十個月不聽嘉妃叨叨,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看着嘉妃和西貞一個個一臉驚慌地被帶走,魏芷卉在心裏默默地搖了搖頭,嘉妃果真是有點蠢笨在身上的。

“皇後娘娘還未用晚膳,臣妾叨擾了許久,便先回宮了。”

乾隆看了她,點了點頭,看見桌上的那桌子菜,皺了眉。

素清看在眼裏:“小廚房裏還有菜,奴婢讓人撤了再來。”

“朕陪你用吧。”

魏芷卉道了聲“臣妾告退”便匆匆離開。

盡管從打算走令妃這條路的時候,她就沒打算對帝王動心,但怎麽也是有過肌膚相親的人,看着他與別人琴瑟和鳴,難過還是有的。

出了長春宮,外頭的寒冷,倒讓她一哆嗦。

初菱趕忙替她披了披風,又匆匆地把剛才回永壽宮拿的湯婆子塞進她手裏:“娘娘快暖暖。”

魏芷卉結果湯婆子,一股暖意順着手心蔓延全身。

———

永壽宮裏,魏芷卉踏進殿內,殿內早已點上了暖爐。

她一個人靜默地倚在榻上,感受着暖爐裏升騰起來的熱氣,整個人才漸漸暖了起來。

初菱端了碗紅糖姜茶:“娘娘,方才多少受了寒,暖暖身子吧。”

魏芷卉看了眼那杯盞裏的紅糖姜茶,她不喜歡姜茶的味道,所以初菱才加了紅糖。

一杯茶下去,倒有幾分熱,初菱看她興致缺缺,想起來她還沒用晚膳,有些不安地開口:“娘娘還沒用晚膳,可要吃些什麽?”

魏芷卉搖了搖頭,往內殿走去:“不拘做點什麽罷,本宮累了,先休息會兒。”

初菱扶了她去貴妃榻上歇着,自己招呼了人去小廚房給魏芷卉煮點東西。

歇了約莫一個時辰,魏芷卉才醒過來,嘗了幾口初菱熬的粥和做的幾道菜。

主仆間正閑聊着,含雲從外頭進來:“娘娘,景仁宮那邊發動了。”

魏芷卉愣了愣,但若是算起來,也該生了。

匆忙披了披風便往景仁宮去,她看了眼已經暗了的天色,也許,這才是宮裏頭的生活吧。

閑得慌,但又忙得焦頭爛額。

景仁宮的正殿內,娴貴妃和舒嫔、怡嫔已經在了,愉妃照顧五阿哥不得空,便沒過來。

乾隆坐在上座,卻沒見皇後,怡嫔在她耳邊輕聲道:“皇後鳳體不适,便沒過來。”

魏芷卉微點了頭,聽着寝殿內痛苦的叫聲,守月姥姥一盆又一盆的清水端進去,再端出來時已是血水。

濃重的血腥味,讓她皺了眉,她擡頭看了眼上首的乾隆,緊擰的眉,表露着他的不安。

娴貴妃開了口:“純貴妃先前已順利産下兩位阿哥,此次也定能無虞,皇上別太擔心了。”

舒嫔也在一旁寬慰着:“娘娘之前胎象穩固,一定沒事的。”

魏芷卉沒搭腔,舒嫔她們是見過後宮中女人之前生産的,但魏芷卉是第一次。

她聽着寝殿內的尖叫,和嬷嬷們的聲音,心揪得慌。

她的臉上擔憂與恐懼太過明顯,被舒嫔看在了眼裏,低聲說道:“令嫔妹妹也不必太擔心,女人生孩子本就艱難,貴妃素來身體康健,無事的。”

夜深了,魏芷卉低垂着頭,手裏的帕子,絞了又絞,許久,寝殿內才傳來一陣響亮的哭聲,一時間,外頭等着的幾人,皆是松了口氣。

守月姥姥抱了孩子出來報喜:“恭喜皇上,恭喜娘娘,純貴妃娘娘誕下一名公主。”

乾隆滿臉的欣喜,外頭衆人紛紛道喜,但魏芷卉卻在思考別的。

果然,乾隆看了會兒公主,但守月姥姥卻沒把公主給他抱,說道:“公主左手五指有蹼相連,宛如佛手。”

衆人一聽,神色各異,唯有乾隆一臉喜色:“佛手?佛手!好!這是天賜祥瑞啊!賞!”

魏芷卉斂了神色,她從前便看過介紹,說四公主被稱為“佛手公主”,這樣一個被現代醫學認為是殘疾兒的症狀,卻被乾隆稱為祥瑞,一時不知是四公主的悲還是喜。

景仁宮的殿門一直開着,倒是透了些風進來,魏芷卉輕咳了一聲,引了乾隆的注意。

“怎麽了?”

“如今純貴妃誕下公主,夜已深了,皇上明日還要上早朝,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魏芷卉還沒來得及說話,娴貴妃先開了口。

乾隆把懷裏的公主遞給乳母,徑直走向魏芷卉:“這裏,娴貴妃看着吧,朕去永壽宮。”

他不顧旁人的視線,握了魏芷卉的手,有些冷,乾隆皺了眉,明明她方才手裏抱了湯婆子的。

回永壽宮的儀仗裏,魏芷卉倚在乾隆身上,輕聲道:“恭喜皇上,又有公主了。”

她知道,他今夜的高興不是假的,登基十年,膝下已有五子長成,唯有公主,只有皇後所出的三公主長成。

純貴妃懷胎十月,所有的跡象都直指此胎是個公主,他一定有所期待。

乾隆攬了她的肩,輕輕地拍着,似是安撫她今天一天的心驚膽戰,又似是在肯定她的了解。

他的另一只手輕輕握着她的:“怎麽這麽涼?可是白天去長春宮沒帶湯婆子凍着了?”

魏芷卉沒想到他下午還注意到了她,愣了愣,搖了搖頭。

乾隆側頭看了眼她,心裏嘆了口氣。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很不自然嘛?

儀仗停穩在永壽宮前,乾隆直接打橫抱起了魏芷卉,一時間身邊跟着的人都沒了影。

他一路走到內殿,将一臉震驚的魏芷卉放在榻上。

魏芷卉被他半壓着,他就這麽盯着她,并不說話,直到魏芷卉被他看得渾身發毛,輕推了他,他才沉着聲問道:“你今天在怕朕?”

作者有話說:

智慧寶:沒吃上甲魚,還要鬥智鬥勇。

乾隆:甲魚?行回頭安排!

宮裏對誰吃了啥其實記得很嚴的,嘉妃這波屬于蠢蛋一個。

什麽時候解封,這文寫得我感覺自己每天都在畫餅充饑,寫了就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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