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冬菇淮山烏骨雞湯

魏芷卉望着他深邃的眼眸,終究還是偏了視線。

害怕?是有的,只是連她也說不清自己在怕什麽。

“臣妾沒有。”

頭頂傳來輕笑:“芷卉,你今日從長春宮出去的樣子,還有在景仁宮的樣子,朕可都看在眼裏。”

魏芷卉抿了唇,匆匆地推開他,從榻上站了起來:“皇上讨厭!”

眼看她就要出去叫人,乾隆坐起了身,一把把她拽住:“跑什麽?皇後是朕的發妻,懷着嫡子,胎象不好,又有人要起壞心,朕陪着吃了頓晚膳安撫安撫。你跑得就跟朕禁足的是你一樣幹嘛?”

他似是在解釋,卻又像是在調侃她。

但肯定的是,魏芷卉吃這一套。

她原先梗在心頭的一股倔強軟和了一些,兩人一站一坐,魏芷卉低頭看着乾隆拽着自己的手,嘟着嘴說道:“臣妾今天也沒吃上晚膳……”

乾隆擡頭看了她一眼,一時分辨不出真假:“初菱!”

初菱不明就裏地走了進來,便聽乾隆問道:“你們娘娘晚膳都吃了些什麽?”

“回皇上,娘娘晚膳……就喝了幾口粥…吃了幾口菜。”初菱說得忐忑,時不時地瞟上兩眼魏芷卉。

魏芷卉倒也不心虛,賣慘嘛!我也會!

“去給令嫔端些點心進來。”

乾隆揮退了初菱,便捏住了她的手:“你啊你!叫朕說你什麽好!”

天色已晚,兩人嘗了幾口點心,便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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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沐浴完回到寝殿時,便見魏芷卉着一身螺青的寝衣,坐在鸾鏡前,梳着發。

他看見鏡旁一個精致的木盒裏,裝着各色發簪、耳環等,他未曾見過,便問了句:“這是哪來的?”

魏芷卉注意到他說的是什麽,看了眼匣子,輕聲道:“冊封嫔位的诏書下來以後,額娘和阿瑪派人送來了一些衣裳首飾,說是……早早就備下了的陪嫁……”

提起這個不知是否有血緣的父母,她竟有些哽咽。

那日送來的還有一封家書,提起這幾箱妝奁,即使女兒丢失,也備下了好幾年了。

乾隆透過鸾鏡看了她有些惆悵的神色,想起來這些東西,那日蘭若提了一嘴的。

他在心裏默默地嘆了口氣,怎麽今兒這人這麽容易就不高興了。

他牽了她的手往床上走去,許是乾隆今兒心情好,又或者是方才魏芷卉撒的那個嬌到位了,反正兩人的夜間活動也很到位。

魏芷卉覺得今天應該是她穿越過來以後最累的一天。

白天心理累,晚上渾身累。

三十多歲的古人這麽猛的嗎!?

乾隆勾着她如瀑的長發,低聲問:“在景仁宮的時候,你在怕什麽?”

魏芷卉此刻正窩在他的臂彎裏,一手搭在他精瘦的腰上,猶豫了會兒,才緩緩開口:“臣妾……聽的害怕。”

乾隆摟着她的手臂收緊了些,若論起來,聽着純貴妃在産房裏的尖叫,看着守月姥姥一盆盆血水地端出來,怕麽?他也是見過旁的妃嫔生産的,又是在戰場上殺伐決斷的人,便是怕,也不過是怕母子身體有恙罷了。

但身邊這人不同,才十八的年紀,她何曾見過這些。

魏芷卉感覺到他溫熱的手掌輕輕地拍着自己,然後便聽到他柔聲道:“純貴妃生三阿哥的時候22歲,嘉妃生永珹的時候26歲。你若怕,便先不生了,再養幾年身子吧。”

她倒是沒想到乾隆會這麽說,輕聲回了句:“皇上不想要和臣妾的孩子嗎?”

乾隆:……是誰這麽笨我不說。

乾隆擡手捏了捏她的臉:“不是害怕?你還小,過幾年再生吧。”

還小麽?也不小吧,古人十五歲就結婚了,孝賢皇後生第一胎的時候才十六歲。

當然,若是在現代,她才剛成年。

魏芷卉安靜地消化着這幾句話,不知何時竟沉沉地睡去。

次日醒來的時候,乾隆已經上朝去了,初菱進來一臉的笑意道:“皇上特地叮囑了奴婢別喊娘娘,說是讓娘娘好好歇着。”

待她起了床,便聽含翠進來說德忠領了太醫來,她一時納悶,自己并沒有什麽不适啊。

鄭太醫上來給她把了脈:“皇上說,娘娘昨兒受了涼又受了驚,叫微臣來給娘娘看看。”

受驚!?不是吧,古人這麽大驚小怪的嗎!?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這不過是鄭太醫的說辭,他的重點在後面。

他把一袋藥給了初菱:“娘娘若連續喝三日,便可達一個月的效果,若是連續喝三個月,則可長期避孕。”

初菱的驚恐被魏芷卉看在眼裏,她也沒想到乾隆真就說到做到。

“這藥…對身體可有害?”

“娘娘放心,皇上千叮萬囑,萬事以娘娘身體為先,用的藥都是極溫和不傷身的,且皇上叮囑微臣每隔三日來為娘娘診脈,視娘娘身體狀态及時調整藥方。”

魏芷卉點了點頭,他既想得周全,自己也懶怠再問,遣了人送太醫出去,便讓含雲去熬了藥。

倒是初菱一臉擔憂地問:“皇上怎麽突然就讓娘娘喝起了避子湯?”

那些閨房言論她自然不會告訴初菱,只含糊其辭地說着時候尚早。

“本宮如今只是嫔位,上頭貴妃和妃都有孩子,本宮去點眼做什麽?”

你們生呗,反正最後冠軍是我。

“可是母憑子貴,娘娘您看愉妃娘娘便知道了。”初菱可不吃這一套。

“人家是潛邸的老人,本就有資歷在前,本宮三個月當上令嫔已是惹人眼紅,若此時有孕,那便是衆人的眼中釘。急什麽?”

她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去禦膳房拿只烏骨雞來。”

———

皇後此次懷孕反應強烈,為此特地取消了每日的晨昏定省,但偶爾也有嫔妃會來給皇後請安。

就如此時的魏芷卉,她的身後跟着初菱和小高子,還有兩位太醫。

對她的到來,素清有些驚訝,難免想到昨日的那一鬧,但想起昨日若非是她,怕是皇後這一胎也難保,因此沒說別的便帶了她進去。

請安畢,魏芷卉将初菱手裏拎着的食盒打開,湯盅一掀開,一股濃郁的鮮香撲鼻而來,烏黑的烏骨雞被切成小塊,紅棗漂浮在奶白色的湯面上,還有冬菇和淮山做着點綴。

“臣妾聽聞,娘娘孕期艱難,況昨日臣妾又來叨擾了娘娘一番,故此今日特親自給娘娘熬了一盅冬菇淮山烏雞湯,還望娘娘恕罪。”

皇後看了眼那湯,竟罕見地沒讓她不适,她示意素清将人扶起來:“你有什麽罪?是本宮該感謝你才是。”

魏芷卉在一旁坐下,看了眼初菱:“去把太醫叫來。”

轉頭又喊了笑,對皇後說道:“娘娘的飲食昨兒才險些出了問題,因此臣妾今日特帶了鄭太醫和杜太醫一同前來,讓二位太醫先看看此湯有無不适。”

鄭太醫是皇上的人,杜太醫則是給皇後安胎的太醫,她這一出,是必然不會有事的。

兩位太醫檢查完,确認沒什麽問題了,魏芷卉才起身将湯成了一小碗給皇後:“娘娘嘗嘗?”

皇後小口小口地喝着湯,又嘗了塊雞肉,才放了碗:“皇上素來稱贊你的手藝,今日看,果然是極佳的。”

魏芷卉笑着坐下:“娘娘若喜歡,臣妾以後還給娘娘做。”

皇後略帶埋怨地瞪了她一眼:“好了,本宮要吃什麽,橫豎有小廚房在,你啊,如今是皇上的嫔妃,能讓下人做的,便讓他們做。”

魏芷卉看着皇後憔悴的面容和微微顯懷的肚子,抿了唇,起身:“娘娘如今有着身孕,還是好好歇息得好,臣妾就不打擾了。”

回永壽宮的路上,她似是想起了什麽,問初菱:“嫔妃有孕幾月時,可以安排妃嫔母親入宮陪産?”

“八個月,也有受寵的娘娘們,七個月便可入宮。只是也看家世……這宮裏現下,除了皇後娘娘,還沒有誰享受過這種榮寵。”

也是,嘉妃縱使誕下乾隆登基後的長子,雖說數字沒什麽嚴格依據,但連着兩年登基的皇帝都行四,想來衆人也是覺得永珹不一般。

只可惜,嘉妃的出身就決定了她的未來,也難怪她生産這麽多次,都沒這福氣。

至于愉妃和純貴妃,也逃不過家世低三個字罷了。

她想起皇後這一胎來,在心裏嘆了口氣。

她自私,希望自己能體驗一下宮鬥冠軍的感覺,畢竟老話說得好:來都來了。

她無私,也希望富察皇後這一胎能夠平安無虞,如果來這一遭,能夠少發生幾場悲劇,那或許不當這孝儀純皇後也不成問題,橫豎,那都是身後的事了。

這一夜,侍寝的依舊是正得寵的令嫔。

枕畔耳語時,魏芷卉提及今日給皇後送了烏雞湯一事,說道:“臣妾看皇後娘娘此胎懷得艱難,不若皇上,允準娘娘母親,提前入宮照佛吧。”

乾隆聽着她的話,一時沒說話,直到察覺到她纖細的手指,一點一點的,從腰際移向自己的脖頸,再慢慢地撫向他的喉結,他喉頭發澀,上下一動。

他沉了聲問道:“替皇後讨恩典,怎麽?這回不吃醋了?”

什麽這回那回的,哪次吃醋了?魏芷卉腹诽着。

魏芷卉事後帶着些嬌媚的聲音軟軟地傳進他的耳中:“臣妾可不敢,皇上這話得虧沒第三個人聽見,若是被別人聽見了,不知道要在背後怎麽說臣妾善妒呢?”

乾隆輕笑着,把下巴上那只胡作非為的手扒拉開:“誰敢說朕?”

他捏了捏那只軟軟的手,把人攬在懷裏,一夜好夢。

作者有話說:

智慧寶:這男人讓我害怕,我才十八,你這麽對我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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