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紫米銀耳桃膠蓮子羹

皇後突如其來的流鼻血把衆人都吓了一跳, 乾隆更是一驚:“來人!傳太醫!”

素清焦急地把手裏的絲帕掩在了皇後的鼻上,替她拭去一些血跡, 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眼底甚至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

“阿彌陀佛,諸位娘娘若是不嫌棄還請移步偏殿。”師太聽聞了這兒的情形匆匆地趕來。

杜茂趕來的時候,皇後已經被挪去了偏殿。乾隆和太後坐在一旁的榻上,一旁站着各宮的嫔妃。

“啓禀皇上太後, 皇後娘娘這是鼻衄, 是因娘娘陰虛火旺而起, 待微臣一會兒給娘娘針灸一下, 可緩解一些。”

乾隆閉着眼睛, 摁着太陽穴,擺了擺手:“去吧。”

魏芷卉遠遠地看着皇後略顯蒼白的臉,抿緊了唇。

“皇後身子抱恙, 這東巡再繼續下去,怕是不妥, 不如提前回銮吧。”太後沉默了許久看了眼皇帝,說道。

魏芷卉聞言擡頭看了眼乾隆,他始終沒有擡頭, 沉思許久才說道:“就按皇額娘說得辦吧,連夜回銮。”

舒嫔側頭看了眼魏芷卉, 兩人對上視線, 相視無言,卻又好像都了然。

再見到乾隆是在回銮的時候,李進滿臉愁容地來請了她去皇帝禦船。

“怎麽了?”

“自從上了船, 皇上便傳了杜太醫去問皇後娘娘的病症, 可這一問, 皇上便生了氣了。”李進有些無奈。

魏芷卉點了點頭:“本宮知道了,更了衣便去。”

李進剛走,舒嫔又來了。

魏芷卉勾了勾唇,看不出一絲情緒:“今兒倒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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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嫔也知道她要去哪兒,只笑着說:“提前回銮,怕是各處都熱鬧得很。”

初菱替魏芷卉披了披風,舒嫔站在門口,側了身子讓位,低語:“從前太宗皇帝便有鼻衄。”

魏芷卉側頭看她,眼裏帶了一抹探究。

去往禦船的路上,她想起今兒剛上船的時候,初菱來傳的話,舒嫔先時封嫔的時候是因為有了身孕,冊封禮那日,皇上本該是去承乾宮的,可是那段時間,是太後的五十大壽,富察夫人作為诰命入宮祝壽,皇上便允準富察夫人陪着皇後住了幾天,可就是這一住,出了問題。

那會兒宮中得寵的唯有皇後與慧賢皇貴妃,冊封禮當夜,舒嫔與乾隆正要就寝,富察夫人中途派人來傳說皇後身子不适,請了太醫,硬生生把人從承乾宮給挖走了,這以後,舒嫔被人嘲諷了好一陣,而至于皇後,那不過是冬日裏咳了兩聲,毫無大礙,便被富察夫人當個大事給通知了。

再後來,舒嫔這一胎也不順,小産的時候,恰逢皇後侍寝,承乾宮來報信的宮女換了一撥又一撥,愣是全被富察夫人以帝後要休息為由給攔了回去。

也是自此,舒嫔便對富察夫人多了幾分厭惡,只可惜,她那會兒也談不上受寵。

她又想起舒嫔的話,太宗的鼻衄,她是在提醒自己,皇後也許也會不行?

她不及細想,已經到了禦船。

德忠在門口等待良久,匆匆地迎了上來:“娘娘來了,奴才這就帶您進去!”

“不去通傳?”魏芷卉蹙眉。

“師父說了,娘娘來了便可直接帶進去。”

魏芷卉點了點頭,放輕了腳步跟進去。天色已經暗了,殿內的燭火點得卻不算明亮。

乾隆此刻正坐在榻上,手裏拿着一本書,卻不知看進去了沒有。

魏芷卉上前請了安,沒有出聲地給他又點了盞蠟燭,點完了才走過去輕聲道:“皇上當心眼睛。”

乾隆把書扔在一旁,伸手把她拉到了身邊:“李進叫你來的?”

“臣妾自己來的。”她抿了唇,撒了個小謊,卻被他看破,指尖被人捏了捏。

“撒謊。”

魏芷卉沒有回應,只是回握了他的手,低聲問:“皇後娘娘的病……如何了?”

乾隆嘆了口氣,用了點力把人拉了過來:“方才杜茂來過了,說皇後自永琮薨逝以後,就落下了病根,杜茂說法是皇後氣虛、肺氣過熱……”

他頓了頓繼而說道:“杜茂說,皇後這次病勢洶洶……和敬年初剛生下世子,啓程之時正在月中,朕便沒帶上她,朕在想,若是真有什麽三長兩短,和敬會不會怪朕。”

魏芷卉輕輕地摩挲着他的手,低聲道:“皇後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至于公主,一定也會見到皇後娘娘的。”

她早已沒了最初對皇後的寬和之心,如今這些話,都不過是官方的說辭罷了。

乾隆擡了另一只空閑的手捏了捏眉心:“今兒太後提起太宗,也曾患鼻衄數年。”

她思慮了一會兒,殿門被推開,初菱端了個食盒進來,裏面是一盅紫米銀耳桃膠蓮子羹。今兒的齋宴因為皇後的病,大家都沒怎麽好好吃飯,提前回銮的旨意一下,又要聽太醫唠叨,想必也是沒空吃飯的。

“皇上一整天都沒好好用膳了,先吃點吧。”她把湯盅拿起來,親自替他盛了一小碗。

魏芷卉抿着唇,她是真的不會安慰別人。無奈,她只能就這麽坐在那兒,安安靜靜地陪着,看着他吃東西,也許他此刻,也不需要人說什麽。

夜深人靜,門外的李進也是難辦,這樣的日子,也不知該不該進去問乾隆今兒找誰侍寝。而殿內,魏芷卉也是猶豫不決,這樣的時候她留宿,亦是不好。

思索了會兒,她看了眼窗外,低聲道:“天色不早了,皇上不如先歇息?”

“你留下吧,外頭冷,省得來回了。”

魏芷卉搖了搖頭:“皇上今兒也累了,況且皇後娘娘還病着,臣妾還是回去吧。”

乾隆輕嘆了口氣,讓李進取了自己的披風給她披上,又讓德忠送了她回去。

已是三月,但日夜溫差大,水上尤甚,夜間也是涼得很。這個季節帶了毛的披風自然已不合時宜。

今兒身上這墨色的披風,素雅間卻又帶了些莊重,暗色之間又有幾縷銀線交織的祥雲紋樣。

尚未走到自己住的地方,就看到了朝自己走來的竹清:“給令嫔娘娘請安。”

魏芷卉看了眼來人,不解:“竹清姑娘怎麽在這兒?”

“皇後娘娘醒了,說要見娘娘,奴婢特來請。”

她勾了勾唇,特來請?皇後這是病裏還在怕她今夜留宿乾隆那兒?

一旁的初菱看了眼周圍,低聲道:“娘娘,回咱們那兒還有點距離……”

“不必麻煩了,直接去吧。”

轉身往青雀舫方向走去的時候,她暗暗揚了嘴角,你既然要膈應我,那我也穿着皇帝的披風膈應你。

她看了眼德忠,讓人先回去了,自己則帶着初菱往青雀舫走去。

——

青雀舫裏,皇後安安靜靜地躺在那兒,滿臉倦容,與白日裏那個身着紅色朝服,頭戴朝珠,一身貴氣的樣子迥然不同。

她腳步微頓,來的路上已問過竹清,皇後病勢洶洶。在碧霞元君祠裏,太醫針灸過,皇後已有所好轉,可自從上了船啓程以後,皇後又流了兩次鼻血,下午睡了會兒,現在精神頭還算不錯。

可這不錯,看起來,卻也不太好呢。

“你來了?”皇後的聲音有些低啞。

魏芷卉請了個安,便把身上的披風脫了下來,遞給了初菱。她自然知道,皇後早已看到了她身上穿的是乾隆的了。

“皇後娘娘還得注意身體,天色不早,還是早些休息得好。”

魏芷卉站得不近,她不知道皇後今天叫她來是為了什麽,總之,直覺不好。

“素清,你們都下去,本宮有話要和令嫔說。”皇後深吸了口氣,看了眼一旁候着的素清和初菱。

初菱看着退下去的魏芷卉,猶豫不決。

魏芷卉微側了身子,假意把手裏拿着的護手遞給了她:“熱了,把這個拿下去吧。”

待人都下去了,她才緩緩地往前走,榻上的皇後,臉上沒有血色,眼下的烏青頗為顯眼,她直覺皇後的病早已不是一朝一夕了。

“坐吧。”

魏芷卉慢慢地在床邊坐下:“皇後娘娘有什麽話要和臣妾說?”

“本宮記得,你被封為貴人,第一次來長春宮請安的時候,嘉妃處處為難你,可你絲毫不在意,那會兒,本宮想着你是個懂事的,素日裏也存了好好待你的心思。還有甲魚煲的事情,本宮也曾真心實意地感謝你……”

皇後說着閉了眼,似是在回憶過去一般,繼而說道:“本來,不想讓你進後宮的,可是,皇上喜歡,我沒辦法,都說我賢惠,既添了這名聲,我便好好待你便是,我想着,橫豎沒幾天皇上便膩了的……可誰知你竟受寵了兩年多。”

說到最後,皇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魏芷卉不着痕跡地勾唇,殿內和殿外皆是寂靜無聲,聽着皇後那從“本宮”變成“我”的自稱,她沉默良久,才開口道:“如此說來,臣妾還要感謝皇後娘娘。”

皇後擡眸望着她,微微地撐了自己的身體:“我想過好好待你!可你為什麽就是不願意放過我的孩子?”

魏芷卉深吸了口氣,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人這麽迷信?

”皇後娘娘嚴重了,臣妾區區嫔位,所謂相克之說,畢竟只是無稽之談。況且,若臣妾真有意想害娘娘,更無需在娘娘孕時待娘娘那般好。”

她頓了頓,上前替半坐着的皇後掖了被子,又退了幾步:“當然,若臣妾知道後來的種種,臣妾斷不會向皇上提議讓富察夫人入宮。”

說完,她不及皇後回應,俯身請安:“天色已晚,娘娘身體欠安,臣妾便不打擾娘娘休息了,先行告退。”

皇後半倚在那兒,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勾了勾唇,頗有深意地一笑,眼看魏芷卉就要掀了簾子出去,她說道:“你不想知道皇上為什麽不讓你生嗎?”

作者有話說:

我不敢說啥

我只能說:皇後的話不可信

我最近好涼

寫得也好拉

我去反思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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