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顧黎曉聽到那句“他有男朋友了”的時候，一開始并沒有回頭去看是誰，因為雖然這句話能和他與江文諒的對話接上，但是怎麽聽都不大像是說自己的，所以他反而以為是誰也在這裏說話，顧黎曉還心裏一緊呢，萬一是一個知道自己的學生，那他的性向這個秘密估計是不保了。
誰知那人又來了一句，“所以這位先生，麻煩你離顧黎曉遠一點，現在我才是他的男朋友。”
這都指名道姓了，顧黎曉可就吓了一跳，他哪裏來的男朋友啊？于是顧黎曉就趕緊回頭，臉上不乏驚訝之色看向身後那個男生。
穿得黑體恤牛仔褲，樣子也十分年輕，看着是個大一大二的學生樣兒，再仔細一看臉，這不是室友王謙的弟弟，王君子麽？！
顧黎曉驚疑不定地想着：他怎麽來這裏了？這孩子不是個高三的學生嗎？
還在驚詫之中，這邊王君子就伸手一摟，攬住了顧黎曉的肩膀，對江文諒挑釁一般地說道：“所以您要是識相一點的話，就趕緊努力尋找下一春去吧，俗話說得好，好馬不吃回頭草，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分都分了，在死纏懶得可沒有意思了啊。”
江文諒被說得老臉一紅，但是他臉皮厚，也就是那麽一紅而已，很快他就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對顧黎曉說：“你你你……你這是老牛吃嫩草啊！”然後有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君子，“這、這怎麽看都頂多是大二的學生吧？顧黎曉，幾年不見，你口味變重了啊！”
顧黎曉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想着，如果你知道他還是個高三學生，都很可能沒有到了十足的成人年齡，那你估計嘴都合不上了。
王君子緊緊攬着顧黎曉的肩膀，低下頭狀似親昵地對顧黎曉耳語，“擺脫前男友要緊。”
在江文諒看來，就好像那個大男孩在顧黎曉耳朵邊輕輕吻了一下一般。
顧黎曉被王君子呼出來的熱氣弄得激靈了一下，他的耳朵本身就有點敏感，更不要說現在他和王君子還這麽緊緊貼在一起了。想着趕緊擺脫江文諒，也趕緊脫離和王君子這樣暧昧的姿勢，于是他定了定心神，笑着對江文諒說，“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男朋友，嗯……如你所見，老牛吃嫩草。”
江文諒有點不敢相信，“開玩笑的吧？你找的托兒？”
王君子在一邊不滿道：“這位前男友先生，黎曉不想告訴你他有了現任，就是想你不要過多的出現在他的生活裏，現在可好，你還得寸進尺了。所以我現在很認真地告訴你，他有男朋友了，你要是非得不要臉地當小三我也沒辦法了。”
江文諒被這麽一說，差點鼻子都氣歪了，什麽叫當小三啊！我和顧黎曉好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尿尿和泥呢小屁孩！但是王君子的話又好像挑不出什麽毛病來，是啊，顧黎曉現在也不是空窗期了，連他有新歡的事情都懶得告訴自己，再纏上去好像是有那麽一點賤。
可是，江文諒很清楚，自己是有點不甘心的……而且對方比自己年輕什麽的真的好受傷！
顧黎曉看江文諒在那邊愣神，神情變來變去的，就趕緊說道：“總之我的确是不可能再跟你有什麽了，祝你找到合适的人，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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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就拉着王君子走開了，腳步之匆忙讓人以為後面有什麽猛獸在追呢。
顧黎曉的下一節課在下午，所以他現在有足夠的時間的來和王君子談一談。
在學校裏拉拉扯扯的，作為一個學生關注重點之一的顧老師覺得不大好，在脫離了江文諒的視線之後，顧黎曉趕緊掙脫了王君子的懷抱（？），然後這時他才發現這個小孩子個子還真是高啊，顧黎曉本人一米七五，王君子卻生生比他高了一個頭，看樣子是有一米八五了。也怪不得江文諒會把他當做大學生，一來他今天沒有穿校服，二來個子高，個子高的人看着就比較有氣勢。
來到了校外的一家咖啡館，顧黎曉找了一個很僻靜的座位，正好此時也沒有什麽人，顧黎曉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一下子卻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還好王君子看出了顧黎曉的尴尬，笑着說道：“實在是太巧了，今天我們高中組織最後一次秋游，來L市最好的兩所大學參觀，就碰上了顧老師呢。”
有了話題就方便多了，顧黎曉平靜了一下，有些疑惑，“高三了還有秋游？”
王君子點了點頭，“算是我們學校的特色項目吧，高三組織秋游，每年都是來L大和T大，激勵高三學子們的鬥志。”
顧黎曉覺得有些好笑，竟然還有這樣的秋游項目，自己在L大教書這幾年竟然都沒有注意到過。
王君子又聳聳肩，“不過嘛，我覺得大家也不會被這一次秋游給激勵出什麽鬥志來，都是來放松一下的而已，真的有志向的，早就想好了自己要考什麽學校了。”
這一點顧黎曉倒是認同，同時也好奇問道：“你呢？你有什麽想考的學校嗎？”頓了頓道：“王謙考了理工科最好的T大，你有興趣嗎？”
王君子搖搖頭，“我的志願可不是T大，我想考的是L大。”
L大？顧黎曉說道：“這不就是這所學校嗎？看來你志氣不小啊。”L大的分數線可是不低的。
王君子自信地說道：“還成吧，考上這學校我還挺有自信的，但是考上想考的專業就要努力一把了。”
“什麽專業？”
“金融。”也就是L大最熱門最有名，也是最難考的專業。
顧黎曉一下就想起了李清餘，那個沒見過幾面的住在對門的男生，“是不簡單，金融系裏都是驕子，我和你哥對門有一個男生就是L大金融系的，希望以後他能成為你的學長。”
王君子咧咧嘴，“借您吉言啦。”然後他又突然蹦出一句，“雖然在專業問題上，我是當不成你的學生了，但是你可算是我的一字之師哦！”
顧黎曉一愣，“什麽意思？”
王謙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您可是我在性取向問題上的老師。”
顧黎曉吓得差點把手裏的飲料給撒了，天啊！不是把這孩子給掰彎了吧！？
看着顧黎曉驚訝的表情，王君子大概猜到了他聯想到什麽地方去，連忙解釋，“顧老師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顧黎曉還是很懷疑，“你知道我想的是什麽樣？”
王君子點點頭，決定講一講自己在咖啡館巧遇顧黎曉和江文諒的事，“我大概是初二的時候，發現了自己喜歡同性這件事，那個時候真的有點迷茫，雖然現在已經對這件事寬容很多了，但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挂在嘴上的。”
顧黎曉看他開始一本正經地講起自己的經歷，就認真聽着，也打算知道知道自己怎麽就成了他的老師了。
“雖然我頭上有個哥哥，家裏不至于絕後，可是我爸媽也不會高興自己的兒子生下來就自說自話附加了這麽奇怪的屬性。我不想否認自己的性向，又有點害怕以後要承擔的來自各個層面的壓力，所以那段時間狀态很不好，直到要升高中了，因為學習緊張，才慢慢把這件事情放下，不會時常拿出來煩自己。”
“知道前一段時間，大概兩個月前吧，我晚上翻寝室出來玩，在一家咖啡館裏坐着休息的時候，正好碰到了你和你的那位……前男友。”
說到這裏，顧黎曉瞪大了眼睛，心道這下子竟然這麽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向了？他記得後來他們還見過兩次面，竟然臉上一點都不顯山露水，挺沉得住氣的嘛……
“你們是我在現實生活中接觸過的第一對同性情侶，雖然你們已經分手了。然後我聽着你們的對話，覺得跟普通的分手異性情侶沒有任何差別。後來當晚我就在想，其實同性戀又怎麽樣呢？天生天養的又改不回去，不用老像塊大石頭似的壓在心裏，總有一天我能碰到一個人，跟我普普通通地談戀愛，別管最後能不能走下去，其實說到底和別人也沒什麽差別。”
顧黎曉聽明白王君子的意思了，眼前這個少年被自己的性向困擾了很長一段時間，又因為沒有傾訴對象而得不到正确的指導，恰巧在咖啡館碰上一個認識的人和自己有一樣的取向，自然就會形成對男同的第一映像，而這個第一映像就是為他對這個圈子的認知打下基礎。
所幸所幸，顧黎曉有些暗自慶幸，這孩子遇到的是自己和江文諒，雖然分手了，但是也實在是和平分手的典範，沒有把人孩子往歪路上引。
王君子最後做了總結，“所以，我很感謝哪天能再咖啡館聽到你們的對話，雖然偷聽不大道德，但是實在是卸下了我心裏的一個大包袱。”
顧黎曉明白他的意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感同身受，自己剛發現自己“異于常人”也是好一陣慌亂，于是不自覺放柔了語氣，“你哥知道你……？”
王君子搖搖頭，“除了我們倆之外，誰都不知道。”
顧黎曉微微皺眉，覺得一個半大孩子把這事兒壓在心裏幾年真的很不容易，認真地王君子說：“我不敢說真的對你有什麽幫助，但是多少比你多吃了幾碗飯，有什麽煩心的事情，你都可以告訴我。”
王君子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沒問題，那就先謝謝你啦，顧老師！”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了忘記放上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