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站在學校門口,陳珏向四個人揮手道別。

他和他們不是一類人,他們是天之驕子高高的站在雲端;而他,是平民百姓小家小院兒裏飛出來的“野鳳凰”,沒什麽血統證明,也沒有什麽家世可以依靠,只能憑借生來就刻在骨子裏的驕傲淡看世間風雲。端木大爺的拽樣兒,桃花眼上官的皮笑肉不笑,李銘遠禮節性的疏遠,郝少鋒看似玩笑的戲弄,陳珏都看在眼裏。那四個人乍看上去是想和自己結交,其實不然,恐怕,這其中有什麽他不知道的緣由吧?

思量着,陳珏緩步朝着宿舍樓走去。管他們有什麽緣由?只要自己好好的在那個“療養院”裏工作賺錢就好,其他的,又有什麽關系?想到“療養院”三個字,陳珏蹙蹙眉頭,這三個字看上去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名堂在,好像,似乎,也許,可能是挂羊頭賣狗肉?

算了,等周六的時候再去看看談談吧……

華燈夜上,處理好各自的事物之後,四個人品着紅酒閑聊着。

“三少,還要繼續查嗎?依我看,就是個普通人,最多做手術的功夫好一些。”沒骨頭似的軟在真皮沙發上,郝少鋒的眉角少去了白日裏的輕浮,多了些凝重。

“還是再查查吧。在三哥那裏說的話似真似假,可以從這裏下手,把他的祖宗八代都查出來。”把玩着手裏的高腳水晶杯,上官銳不再笑的燦爛,反而有些沉靜。“你認為呢?”

“嗯,還是再詳細的查一查為好?端木受傷躲藏的地方是他居住的小區可以說是巧合,而他恰好是個不大不小的醫生,幫端木縫了傷口取了子彈也可以說是個巧合。那端木曾派人去S市的時候他離開S市,并考進了北大這一事未免太過巧合了……”這麽多的巧合加在一起別說是端木了,就連他也覺得裏面有什麽蹊跷,讓人不得不防。

“也是……”郝少鋒想了想,道:“放在錦那裏就近觀察監視的話,會不會洩漏他那裏暗中隐藏的東西。”

“就是讓他發現。如果他真是為了接近端木兒取得機密的話,他一定會把看到的報告給他身後的人。”上官銳解說着。“況且,三哥不是不知道我們帶人去他那裏的緣由,只不過是走個過場,演一場戲讓小狐貍安心罷了。”

“你們早就計劃好了!”肯定的語氣有着某種幸災樂禍,郝少鋒道:“真為你的敵人感到可悲,怎麽會有你這種狡詐的對手呢……為了那些痛哭流涕的可憐人們,幹杯!”

被郝少鋒說的話逗樂的李銘遠揚起手裏的杯子,輕輕的碰杯。“為了神一樣的隊友幹杯。”被調侃的上官沒有絲毫窘迫感,向沉思不語的端木問道:“端木,怎麽了?”

“我在想,如果這一切真的都是巧合……”端木羸眯着眼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沉郁的聲音響起。“如果這一切都是巧合,那麽,我現在的所作所為豈不是以怨報德?”

怔愣一下,三個人收斂起各自臉上的笑意,蹙起眉,若有所思的沉吟着。

“端木,你的意思是,不再繼續詳查他的資料了?”大約過了一分鐘的樣子,上官銳問道,隐隐的有些不置信。

鑒于端木另一個身份的特殊性,他們幾個人向來是對每一個企圖接近端木或是自己的人詳查細審,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以至于一直以來都是四個人在一起,畢竟大家熟的連對方幾歲穿吊裆褲,幾歲尿床的事兒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何況,四個人的父母都是熟人,彼此之間的交情可比他們這些小輩們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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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還是要查的,只是,查出來的結果真的是巧合的話,不要驚動他,更不能讓他知道,畢竟他曾經救過我一命。”看着自幼就一起長大的所謂的青梅竹馬們,端木羸的眼中有着堅持。“雖然我還在役,但遲早有一天會離開,不要為日後添麻煩。”

“好。”三人同時應道。

端木的話他們理解,也知曉他潛在的意思。

早些年,他們還小,還不成熟的時候,凡是接近他們的人或事在他們出手調查一番,原本他們還在沾沾自喜着自己的能力,等時日已久,他們也反過味兒來了,難怪這些年身邊能稱上朋友的人來來去去都是從小認識的,沒有一個是在校園裏、社會上結交的。四個人憤怒的同時也郁悶了,未成年的時候家裏的那些長輩們插手就插手了,他們不會說些什麽,畢竟未經歷自然法則的幼崽只是幼崽,即便他是叢林之王的幼崽。

可是現在呢,二十歲的生日早就過了,已然成年了,可為什麽還要插手?就連對某一個女性多看上一兩眼,家裏那些護崽的長輩們都會把那女性的祖上八代查個一清二楚,隔日放到他們的桌上。關愛是晚輩是好事兒,可是過度的關愛就是在否認他們自身的能力以及不他們的不信任。四個人都不喜歡,很不喜歡,非常的不喜歡。

“如果真像端木所說是巧合的話,”着重在“巧合”兩個字上加重音調,上官銳恢複那笑的如同漫山遍野桃花開的模樣。“我們也不能虧待了端木的救命恩人。但如果不是巧合的話,端木,你是知道的……”

“當然,我之所以會猶疑,就是擔心他來北大是個巧合,而不是哪一方勢力派來接近我們,取信我們,導致不可收拾的後果。如證實了他的無害,那我們就要改變對他的态度了。起碼,他那一通冠冕堂皇為自己不會用刀叉而找的愛國大義理由就足夠我對他刮目相看了。”

似乎是想起了在西餐廳的那一幕,郝少鋒噗的一下笑開了。“那小子還真是個人才,大庭廣衆之下向人家侍應生讨要筷子不但不覺得尴尬,反而擺出一套一套的大道理,讓人覺得他說的就是對的,只是自己沒有發現而已……那小子,怎麽能那麽有意思啊!”

“啊。”李銘遠也笑,淡雅的如同一幅江南水墨畫卷。“是個有意思的人。”那似是诋毀似是貶義的“資本家”三個字他可記得呢。僞憤青、資本家,呵呵,就讓你好好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資本家……

“我對他的手術功夫感興趣。那小子絕對跟過名師。”一個只在專科學院裏學習了兩年,臨床工作了兩年,剛剛踏入醫學大門的青年會有那麽好的手術技巧,說給任何一個行內人聽都不會有人相信。要麽,他是個天才;要麽,就是有名師指導,不然誰能解釋的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那就這樣。”端木放下手中的酒杯,任那紅得妖豔的血色酒水在杯中晃來蕩去,折射室內的燈光呈現出誘人的色澤。“晚了,都回去睡吧。在周六之前也該把他的來歷查得一清二楚了,那時候就和他一起去錦那裏。”

“嗯。”

一吃過午飯後,陳珏帶着寫有詳細地點坐标的小本子向校門口附近的公交站點走去。剛一出校門,兩輛看上去很眼熟、很洋氣也很貴氣的寶馬、奧迪就那麽明晃晃的停在路旁,搖下車窗向他打招呼的不就是前兩天還一起吃過飯的桃花眼上官銳。停下腳步,陳珏疑惑的看着兩輛車,四個人。他們又要幹嘛?

“呦,陳小玉……”那歡快又帶着戲虐的聲音除了郝少鋒還有誰。“是不是看到我們感到很意外啊!”陳小玉……哈哈,郝少鋒真為自己想到的外號感到自得。誰又曾想到眼前這個第一眼看上去有些安靜內斂,長相清秀雅致,頗有機智的青年會有那麽一個詩情畫意的名字。陳雅玉,雅玉,當真是溫文秀雅如玉。給他取了這麽個名字的人還真是對他抱有期望啊,君子如玉,嘿嘿!

訝異的一挑眉頭,陳珏冷冷的瞪着郝少鋒,再瞪其餘三個人一眼。陳小玉,小玉,小玉兒,那是祖父母和段啓對自己的昵稱,他們怎麽會知道?而且,他們是怎麽知道的?

“咦?你該不會不知道這家夥曾經是學生會主席吧?”指一指笑的風輕雲淡,謙謙有禮的李銘遠,郝少鋒誇張的笑着道:“雖然是幾年前的事兒了,但這家夥在學生會裏還是有話語權的。我們沒有故意去看你的檔案,只是無意間那些幹部們閑聊被他聽見然後告訴了我們。”知道有些驚擾到他,并引起了他的懷疑,郝少鋒拿出了另一個可以解釋的借口。

這倒是事實。陳珏自入校後不但和同班同級的同學們日漸疏遠,就連學生會幾次三番的暗示邀請都視而不見,隐約間那些未曾和他接觸的人都在傳送其恃才傲物擡着鼻孔看人的脾性。只是,他似是知道,又似是不曉得,不去理會流言蜚語,不在乎誰的疏離推拒,更不會為那些或貶或疑或不屑的眼色困擾。端的是如玉君子 ,高遠清華。

“八婆。”蠕動着嘴角,低低的吟出兩個字,壓低了的聲音只有他自己聽得清楚,一時間陳珏看向李銘遠的眼神有些犀利。披露別人隐私的八卦小人!

遭受無名罪責的李銘遠哭笑不得的拍一下郝少鋒的頭,一巴掌打偏過去。這小子,明明是他自己漏了口風,這時候卻把事情推到我身上,什麽人呢這是……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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