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北京是一座很美的城市,也是一個很有歷史底蘊的都市。

陳珏不止一次在電話中為父母描述他在北京市內的所見所聞,還有全家人都向往的燕園。陳媽媽每次都聽得興高采烈,喜滋滋的把持着電話讓陳爸爸,陳家小弟在一旁幹眼饞。每星期固定兩次和父母通電話,陳媽媽高興之餘也不忘叨咕兩句別花冤枉錢什麽的,不打電話寫信也行……陳珏每每聽着當時是應了聲,過後還是往家裏打電話,鬧得陳媽媽又高興又埋怨的,直說是敗家子。

好在陳家小妹是在J省的省會城市春市,有了網絡的連接就算沒有電話也可以在網上發發郵件,說說話什麽的,倒是比之前在家的時候兩個人要親近的多。

随着講課臺上教授的一句下課聲,大教室裏面的幾百號人逐漸向兩側的窄門轉移繼而朝着食堂的方向撤退。陳珏慢悠悠的收拾着自己的随堂筆記和錄音筆等雜七雜八的東西,直到人間稀少才向着門走去。一大堂課下來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早上吃的那點兒存貨根本抵不住一上午腦細胞的損耗,要知道,由澱粉轉變成糖類也是需要時間的。

在同一系的學生眼中,陳珏是有些孤傲、不善言辭的人,既沒有辦法和周圍人談天論地,也沒有辦法融入一個小集體中,來去匆匆,留給別人的總是他在課業上的兢勉,浮游在中上的成績。北大的學子是驕傲的,能考上這樣一所國內數一數二的學校,任誰都可以驕傲。北大的學子是激昂的,青春年少的他們在不缺乏物質的同時追求的是在此基礎上的精神高度。所以,這樣的陳珏是被他們隐隐排斥在外的。

“陳珏!”

聽聞到有人在喚自己的名字,陳珏本能的擡頭轉向聲音來源處。深秋的北方中午是那種帶着濃墨色調的深沉和厚重,由着湛藍的天空和橘色的暖陽為這一幅圖畫添加幾許暖色增彩。背着強烈的陽光而立,面目五官有些模糊,半長的風衣下擺衣襟随着秋風搖曳蕩漾,修長如玉樹,挺拔如松柏的身姿直晃晃的映在陳珏有些木怔的瞳孔裏。

似是沒有想到會見到陳珏這付像是失魂的傻樣,端木大爺頗愉悅的勾起嘴角,原本深寂幽邃的綠眸此刻正像是被陽光普照、清風細撫的碧波春水,柔和的蕩起漣漪,一波一紋,一紋一波,細細碎碎泛着金光。

“晚上有空嗎?”

似乎還沉浸在那幅冷暖相交諧和的讓人舒緩的畫面中,對于身處畫中人的問題置之耳旁不問不理。

端木羸欣然一笑,當真是端如君子如琢如磨,俊雅的不似凡間人。“回神了……”

似是被什麽驚擾了美夢,又像是被誰在耳際吹了一口冷風,簡單的三個字倒是讓陳珏轉回了神魄。等回想起了自己适才的那副雷同小女生的花癡樣,陳珏的臉色不由得一黑,心底暗自懊惱起來。難怪孫子兵法的三十六計中會有美人計這一計策,端的是好手段!

瞄一眼笑意盈面剛毅俊雅的端木大爺,陳珏的後槽牙隐隐有些發癢,克制了好一會兒才把磨牙的舉動按下,他不自在的問道:“有事?”

“啊,不是什麽大事。”看出了他的不自在,端木大爺一邊盯着陳珏有些發窘的臉色,一邊淡然的說道:“我呢,就是來提前邀約的。”

陳珏撇過頭,眼角餘光觑到那抹紮人的眼神,底氣不足的陳珏沒了往日的鎮定自若,很是像做錯了事情被大人抓包的小孩子,既窘又羞,懊惱的不敢以面示人。

瞧着,瞧着,端木大爺按捺不住心底踴躍的歡欣,向來冷峻的眉目染上些許笑意。“你的老板也在,也許一高興會給你漲工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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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好像我就是一葛朗臺似的!陳珏羞惱道:“知道了,我去就是。”

“那好。工作結束後你就跟着上官一起來吧。”

“哦。”

北京的十一月要比小城暖和得多,也比春市這個季節的溫度高上幾度。打開行李箱琢磨着穿什麽外衣抵禦寒冷的陳珏,絲毫沒有注意到另幾個室友時不時掃過來的眼神。

上課沒多久,陳珏向輔導員申請調換寝室。寝室中的室友都和他不是一個系的,但是各自的家庭背景都很相似,所以一同住在這個在北大校園較為低廉的公寓寝室。六個人中有四個是大一新生,另兩個則是大三學生,幾個人相處的還算和睦,至少比起陳珏同一系的學生來往的密切。

“陳同學,能告訴一下哥們兒幾個,你這是在幹嘛麽?”陳珏的上鋪歪下來半個身子,黝黑的膚色配上黑漆漆的眼眸,不知曉的還以為是從哪個煤窯洞兒出來的。

“天有些冷,找件兒衣服穿。”拿出件米灰色呢子大衣,陳珏這才看了自己上鋪某個從煤窯洞出土的人物道:“張彥,麻煩你善待我那床的上方空間,我可不想半夜翻身的時候看到你睡在我床上。”

陳珏說的這個事兒是剛入學沒一個星期發生的,鑒于本着先到先得的原則,陳珏這個從東北來的比張彥那個從雲南來的要早,也就順手的要了下鋪的位置。誰料,有天晚上張彥因着在上鋪睡的不安,似是有意,似是無意的從上面跑下來躺上了陳珏的下鋪。

這下子把曾因值夜班弄得睡眠質量不是很好的陳珏驚醒了,一腳就把人踹下了床,疼的張彥哎呦哎呦的直叫,吓得寝室其餘人趕緊開燈看看到底是怎麽的了。

等弄明白事情的的來龍去脈後,除了陳珏外餘下的四人很不客氣的放聲大笑。從那之後,六個人算是熟悉了,說話行事也帶着幾分親近,得知陳珏考到北大的始末後更是大呼小叫了一番。

他們五個人基本上是來自全國的偏遠地區的學子,能考到北大不僅是他們自己的榮光,也是出生地就讀母校的榮光,就算是物質生活上較比他人匮乏的很也沒有泯滅過自己那自得的豪情和驕傲。然而,陳珏的經歷更是讓幾個人在直呼不可思議的同時隐隐有絲羨慕。能在所謂的社會大染缸裏摸打滾爬一番再回到學校裏走一圈為自己的不足填充上些真材實料,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機遇。

“老‘山’,乃今兒又要上班兒……”說話的是寝室中年紀最大的也是寝室長,來自陝西的鄭達遠,那一口的陝西味兒普通話沒少讓寝室哥兒幾個拿來說笑。

“嗯,有可能要值夜班,晚上就不回來了。”陳珏在外兼職打工的事兒哥幾個只知道個大概,陳珏也沒有大嘴巴的四處嚷嚷,只是在拿了第一個月的工資後帶着幾個人在學校附近的小餐館吃了一頓。

“唉。我再也不羨慕你的工資比我們的多了……”發出感慨的是坐在陳珏電腦前的薛文,把手裏的課件丢下後轉過身來看着陳珏不住的搖頭晃腦。“你好歹月收入也算得上是千元戶了吧,幹嘛這麽苛待自己?”

薛文口中的苛待指的是陳珏除了時間比較緊外,基本上都是步行去的上班地兒。如果是前兩個月還好說,氣溫還算的上是宜人。可現在都已經是深秋十一月了,走在外面張嘴哈出口氣那白茫茫的煙霧可以把眼鏡片兒全給遮住,倒不出地方。那寒風吹在人的臉上,刺刺的像是針紮一樣,不摟緊衣服只一會兒就灌得全身冷冰冰、涼飕飕的汗毛直立,起雞皮疙瘩。

文質彬彬的劉裕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某人是做什麽的,沒有個良好的體質,他能配合做幾個小時的手術嗎?他這是鍛煉身體呢!”

“就是,就是。”附和出聲的是劉裕上鋪的王志奇,他一手拿着書,一手比比劃劃的不知道在幹什麽。“這是我們東北那邊的習俗——春捂秋凍。意思就是說……”

“知道,知道!”薛文不耐煩的打斷王志奇的話頭,接過話茬道:“不就是說春天多穿點兒,注意春寒;秋天少穿點,增加自身的對寒冷的抵抗力……就你是東北,我不是是吧……”

“沒錯!”王志奇也不比劃了,拿着書轉過身來對着薛文擡竹杠。“從地理上講,你還真不是俺東北那疙瘩地,你家在興安盟,隸屬內蒙古,別穿着羊皮充當小羊羔!”

“從地理上說!”薛文啪的一下站了起來,憤憤道:“內蒙古還橫穿黑吉遼三省呢!”

“那又怎麽樣?說破了天也不是俺們東三省!”王志奇瞪着薛文,一臉的洋洋得意,那股子勁兒氣的薛文想給他一巴掌。

王志奇和薛文倆人只要一碰上就擡杠的毛病,張彥和鄭達遠等人也不是一天兩天才知道的,通常是只要其中的一個人開口說話,他們基本上就不說了,看着兩人像相聲似的你吵我嚷,都聰明的不接話。要不然,很容易被倆人給帶跑了,那兩個人轉移話題的本事就是把寝室剩下的四個人加在一起拍馬也趕不上。

趁着兩個人吵得熱鬧,陳珏換上大衣,穿戴好圍巾帽子手套,向看熱鬧的三個人意義點頭招呼後理也不理擡杠二人組,拉開門,準備走人。

“等會兒,陳珏!”眼尖的薛文也顧不上老對頭了,張口把陳珏叫住,剛才只顧着吵了,都把正事兒給忘了。

“哎,你這人,叫人等會兒人就等你啊,不知道陳珏還要上班麽!怎這麽不會來事兒呢?”擡杠上瘾的王志奇截住薛文的話,擠兌的薛文直翻白眼兒,氣得肚子裏的腸子要打結兒。

“你們繼續聊。明天回來給你們帶好東西吃……”留下一句似是火上加油似是置身事外的話,陳珏帶上門,上班去了。

薛文看着走掉陳珏,立馬急了,急赤白臉的就和王志奇叫嚷上了,一時間你吵我嚷聲不絕,叫剛才看兩個人熱鬧的三個人哭笑不得,上前勸解吧,之前勸解不成反而增加兩人戰火的例子不是沒有,彼此對視一番後,聳聳肩,該幹嘛的就幹嘛去了。我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是可愛的存稿箱O(∩_∩)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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