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零零二年的尾巴剛掃過,史無前例的的疫情——“非典”的暴發使得原本熱鬧喧嚣的北京城陡然間安靜下來,只是安靜中的惶恐情緒日日累積,不知何時才能徹底松下來那根繃緊的弦。

原本打算回家過年的陳珏被這突如其來的天災堵在了北京城,若不是在電話中一再強調保證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會染病,陳媽媽才不會那麽痛快的松口呢。挂下電話的陳珏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滿腹心神都聚在了電視上的新聞媒體對疫情的報道。

時代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為地球的常住居民帶來了僅僅是便利和所謂的進化麽?陳珏深思着。

雖然陳珏在校時不曾和同學校園激昂文字、指點實事,卻也在他人評論時在一旁暗暗傾聽思索。他不是象牙塔內不知世事天真的學子,畢竟曾在社會打磨過一段時日,即使不曾真的接觸民生經濟,可也知道過猶不及。這些年,中國的發展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很是讓國際或是友好或是隔畔相觀的各個國家瞠目。

自有疫情曝光後,似是中國的疫情牽連最為廣泛,感染人群相對較多。看來人口多也是有好處的,起碼出了事情之後對比的基數大……

胡思亂想間門鈴聲響起,掃一眼牆上的時鐘,這個時間段來,會是誰呢?

“你回來了……”看到站在門口的人,陳珏呆愣一下迅速回神。前段時間一直和上官銳神神秘秘研究創業事項的端木羸不是很忙麽?這才幾天就回來了?難道因為疫情的關系,創業延後了……給端木大爺拿室內拖鞋的陳珏很不厚道猜測着。

這幾個月來陸陸續續的聽到端木羸和上官銳幾個人商讨什麽自主創業的事兒,陳珏心裏多少是有些欽羨的。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能不依靠家世成就屬于自己的事業,多有成就感啊!每每端木羸幾人在居住的地方相聚研讨的時候,陳珏都很安靜,既不去打擾也不好奇的觀望,只是盡力為他們打點好餐點飯食,微盡薄力。

很自然的将外套地給陳珏,穿好室內拖鞋的端木羸朝着衛生間走去。自從出現疫情報道後,陳珏就開始嚴格要求端木羸個人的衛生消毒,每項指标都有嚴格規定。若不是疫情一日比一日嚴重,端木羸真想找陳珏說道一番,洗個手都得三分鐘,有沒有那麽龜毛啊!不過,家裏有個學醫的還是有好處的,起碼不會擔心不小心染病,即使染病了也會第一時間得到救治。這點完全可以和那諸多龜毛的要求抵消,有利就有弊嘛,端木大爺還是很開明的。

找個衣架将外套挂好放置在那間空蕩蕩的屋子裏,那裏有陳珏早些時間買回來的紫外線消毒燈,把指針扭到需要消毒的時間,陳珏關門離開。

相處的這三個來月,陳珏早已認知到端木羸的大爺做派到了何種程度,這種類似于家政保姆的活兒他已經學會不去吐槽腹诽了,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外面的情況怎麽樣?”陳珏将電視的音量調小一些,倒了一杯自制的藥茶詢問道:“電視上說,北京城裏開始定點定時的在公共場合消毒……”

“唔,是前兩天相關的衛生防疫部門下達的防疫控疫的措施。據說在機場、火車站這類人口流動較大又密集的地方開始檢疫了……”用着一次性紙巾細細擦拭雙手的端木羸回道:“檢查的很細致,也很嚴格。一旦發現有疑似“非典”症狀的立即采取相關措施,嚴重的甚至隔離。”

“應該的。”陳珏将茶幾上的杯子傳給端木羸,“這才幾天就已經有那麽多的人染了!北京城那麽大,流動人口又多,交通更是便捷,本就是重點防護的地區。何況,還有那麽多的國際友人看着呢。”

“你和家裏人報平安了?”

“嗯。我家娘親大人說了,沒事兒還好,要是少根頭發絲她饒不了我……”似是不耐又似炫耀的口氣使得端木羸眸色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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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覺得有些可愛呢?

啜口溫溫的茶水,端木羸隐晦的瞧着陳珏的面部表情。不是初見時的冷淡漠然,也不是再見時的敷衍逶迤,此刻的他沒有平日裏的清冷內斂的表象,意外的真實可愛。就像,就像幼年時養的那只波斯貓一樣可愛……

“還好,陳琦回家了,要不然我爸媽更得惦記了……”

伴着電視機裏的解說和陳珏偶爾的言語聲中,泛着藥香略帶苦澀的茶水緩緩入喉,其實,也沒那麽孤單……有個人在身邊也不是那麽令人難以忍受!端木羸的嘴角揚起一抹愉悅的笑。當初決定把人安置在眼皮底下近距離接觸還是有好處的嘛……

陳珏是個有趣的人,也是個值得相交的人。上官銳幾人一致認可這一論斷,即便是和陳珏之間有着所謂階級對立的李銘遠也不曾反對過。若不是當時對陳珏還有些疑問,上官錦很有可能将人長期留在療養院不放了。

仔細想想,從第一次見面時彼此雙方似有意或無意的試探,到現在可以坐在一起品茗喝酒談論交換自己的論點觀點,甚至是偶然間的剖析己身,可以說是質的飛躍。端木羸一點也不讨厭這種轉換,一點都不,甚至可以說頗有些期待日後的相處。哪怕是陳珏那偶爾的毒嘴,時不時的憤青。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以外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端木羸深深的知道這一點,畢竟這個社會還是冷漠多一些,溫暖不是沒有,只是太過稀少,輕易碰觸不到愈發顯得珍貴。有那麽一個人,會做你喜歡的飯菜,會在你出門歸家時迎候一聲,會叮囑你天氣變幻要增減衣物,會時不時告誡你要注意身體健康,會……

你會不會心生感激甚至是想要霸占這種“好”?

端木羸會。

越是體會到外界的冷酷寒冷,越是喜歡這種可以潤物細無聲的溫柔暖意,他想要牢牢的攥住,不松手。

“我覺得,三少最近有些奇怪……”郝少峰一推鍵盤,趴在電腦桌上道:“你們覺的呢?”

“不是最近,是一直。”上官銳拎起咖啡壺傾壺入杯,一杯留給自己,一杯推到李銘遠的面前。

輕啜口咖啡,苦香味入喉的同時,也飄進了思緒裏。上官銳的話中含義,李銘遠是明白的。他不是那個只在特定時刻特定事件精明,平時大大咧咧的郝少峰,也不是相較而言只顧自己一畝三分地兒的上官錦,他和上官銳一樣屬于幕後的腦力勞動者,想的事兒多着呢。他是當時第一個察覺端木羸對陳珏有異的人,也是他将這一念頭想法傳遞給了上官銳,只不過,上官銳選擇在旁觀放縱,而他卻是想了斷……斬除。

“為什麽啊?”郝少峰疑問道:“不是說陳小玉沒有問題了嗎?又哪兒出問題了?難道,他又要出任務了,我沒聽我家老頭子說起過啊……”

“可能是更年期到了吧。”上官銳給了似是而非的回答。

“啊?騙誰呢……”郝少峰不信,“雖然三少有那麽點兒未老先衰,不至于老成那種程度吧。還是有什麽原因,是什麽呢?”

“呃,可能是因為非典的疫情吧。”不去理會上官銳笑的別有意味的桃花眼,李銘遠再啜口咖啡,唔,冷了之後味道就不好了呢。

“是嗎?”

可憐的孩子,被忽悠了呢!上官銳輕笑,桃花眼滿是愉悅。不過,他也不打算和郝少峰細說分明,有他和李銘遠插手就夠了,不需要他搗亂似的幫忙了。

“對了上官,你買那個什麽紫外線燈了麽?”似乎想到了什麽,郝少峰轉過身來,一臉的不解。“三少買那東西幹嘛?”

“還能幹什麽,消毒呗。”上官銳解說着,“我估計是陳小玉的事兒,要不,不食人間煙火的端木大爺會想到什麽紫外線燈,流水洗手和燃醋消毒?”

“還有藥茶,除了喝着有點苦,也沒什麽啊。真不知道他從那兒弄的配方,也不知道有沒有用處。”郝少峰嘀咕着,癱在轉椅上,一點沒什麽所謂的形象。

“哦?我看你喝的很起勁啊!”再瞄一瞄不言語的李銘遠,上官銳的桃花眼更是燦爛,爍爍其華。

“我那不是怕萬一麽……”嘀咕着,郝少峰一個使勁兒将轉椅背對上官銳,不去看他那幾欲灼瞎人眼的桃花眼。

“呵呵……”

嘲笑什麽的也很讨厭啊!郝少峰撇撇嘴,寧可繼續在電腦的鍵盤上辛勞也堅決不轉過身去被人嘲笑,哼哼!于是他失去了見證上官銳和李銘遠之間“眉目傳情”的機會。

你是打定主意準備看熱鬧了?李銘遠氣惱的瞪了一眼上官銳。

而被瞪視的人卻是不疼不癢——唔,沒錯。三少的熱鬧可不是每次都有機會瞧的。

你就不怕端木家知曉後遷怒于你。

有什麽好怕的,大不了就是個知情不報的罪名,總比三少惱羞成怒強吧?!

知情不報?你想得倒簡單。只怕屆時就不僅僅是知情不報了,還有蓄意縱容了!

呵呵。不是有句話叫死道友不死貧道麽……

哼!你倒是打得好算盤。只可惜,陪你一起死也只有郝少峰那個白癡了。

嗯?你想幹什麽?

道不同不相為謀。

上官銳收斂笑容,眯起了桃花眼,默默的注視李銘遠一番後嘆了口氣,頭一撇,徹底中斷和李銘遠的眼神交流。

相較于李銘遠和端木羸在國外的那幾年交情,他,上官銳才是可以說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互踩。以他和端木羸從小打到大的認知交情來看,此時的端木羸已經把那名叫陳珏的家夥挂在了心上。愛情說不上,只是有些喜歡,這喜歡不多,也就一點點,也許哪一天就風淡雲輕,船過水無痕。若是插上一腳,一不小心成了反效果,可就得不償失了。

李銘遠是什麽人?

典型的聰明人。可就是這聰明人才會辦一些被聰明誤的事兒,他上官銳不敢,也不能貿然将自己現有的認知說出口。難怪古人會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兩個聰明人聚在一起若是不能達成一致,恐怕就要禍起蕭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回來鳥。首先祝廣大的同胞們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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