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郝少嵂回過神,很快将自己的來意說明。他此番來一是表示歡迎,二是請端木樊去某個地方坐坐,喝喝茶。不要誤會,純粹的喝茶沒有任何其他的含義在。
端木樊很和氣的和郝少嵂寒暄幾句,友好不失親切的一握手。喜得郝少嵂當即在心底暗暗決定半年不洗手。
端木樊在郝少嵂一臉的喜氣,幾個壯碩小夥的護送下踏上車。端木家的三個子女眼看着那輛車絕塵而去後,這才相互對視一番。
确定從手足的眼中看到自己想要的想法後,三人各司其責,該幹嘛就幹嘛。
端木泠走到母親身邊,親熱的挽着母親的手,一掃她冰美人的表象,和一個依偎在母親身邊撒嬌求寵的普通女兒沒有什麽區別。端木贏腿腳不便,因此并沒有參與到攙扶祖母、母親以示親近的舉動裏。他示意着距離他們一家子人不遠的保镖讓司機把車開過來,其他的保镖散在四周,默默的守衛。
一路上,金淑蘭和元佩岑一左一右的坐在端木羸身邊,從日常生活小事開始詢問直到他現在的境況。端木羸壓制住不耐煩,盡可能的木着一張臉,聽着祖母和母親意有所指的問話。
他知道,對于陳珏的存在,父母親和祖母心裏都有一杆稱。父親多半會覺得他以此作為反抗的理由,而祖母和母親很有可能以為是多年前一段孽緣才導致他厭惡了女人,喜歡上了男人吧。誰也不知道,他是因為從心底喜愛陳珏才會拘着陳珏不離他左右。陳珏一日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一日沒有對他生出愛意,他就桎梏着陳珏無法離開一日。想他端木三少縱橫商場數年,從未折戟。有買有賣方是公平合理的交易,他已交付情感,就不許陳珏半途撤出。
想着要在祖母和母親面前為陳珏掙得一些印象分,端木羸也就不藏着掖着他和陳珏日常相處中的一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點滴。
會做家務,會做飯……老太太眨巴眨巴眼睛,心底暗自盤算着。這到底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呢?
由此想法的不止老太太一個,元佩岑一聯想到小兒子身邊有個能貼心細致照顧他的人兒,很是滿意,可以聯想到對方是個男人,她又不高興起來。端木贏和端木泠只知道陳珏的長相面貌不俗,品性算得上中上,畢竟利益至上、笑貧不笑娼的現今,能有一個不随波逐流的人還真是難。至于陳珏是不是看在端木羸的權勢金錢而委身于他,即使是端木贏兄妹倆也不好盲目胡亂下斷語。
如果是,只能說他們二人還需再度磨練,這看人、識人的能力還需精益。如果不是……
端木贏兄妹不由得對視一眼,如果不是,只要端木羸不肯放手,這段不容于世的孽緣只怕會傷及無辜。
端木羸這混蛋!
混蛋的端木羸指揮着金壹驅車前往他和陳局同居的住處,今兒個陪着端木羸到機場接機的是金壹,金貳還在家裏駐守空宅。
站在玄關處,金淑蘭不住的打量視線所及的地方。竹制的地板板面光滑如新,客廳的茶幾上擺着一套茶具,幾個果盤。簡潔的淺綠色的沙發組合為客廳平添一抹清新,幾個水墨暈染的靠墊整齊的倚靠在沙發背。
還沒等金淑蘭和元佩岑向着廚房看去,端木羸從門口備用鞋櫃裏拿出來四雙看上去似乎是手工織就的簡潔大方的室內拖鞋。這些個室內拖鞋,是陳珏的媽媽在冬季閑着沒事兒,自己動手織就而成的。雖不像市面上的那麽精致,穿在腳底卻舒适的緊。
端木贏暗暗瞥一眼端木羸,若是沒看錯,端木羸拿出來的是四雙新的鞋子,也就是說,這四雙鞋子中包括他在內?
攙扶着祖母、母親進屋落座,端木羸煮上一壺茶,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什麽。金壹見狀,打發金貳招呼着端木贏帶來的那些保镖,他想了想,躲在一旁避嫌。
“說說吧。你到底是怎麽想的?”老太太金淑蘭姿态優雅的拾杯啜一口茶,開門見山道。端木羸打的什麽主意她很清楚,唯一不清楚的是,這孩子到底用了幾分真心。
端木羸煮茶,分茶,動作流利得很,面上沉似水。
客廳的氣氛似乎靜止凝固住了,除了茶壺蓋上偶爾瀉出的一縷一縷茶香熱氣外,衆人皆是老老實實的坐在各自的沙發上不見動作,不聞言語。
“老大,你說。”
端木贏被祖母神來的一筆弄得有些懵,端木羸的私事兒和他有什麽相關?他又有什麽好說的?他擡眼看向祖母,被老太太眼中的那抹若有所思的清明驚得忍不住收回自己的視線。別看祖母年事已高,已不管雜事俗務,依舊是眼明耳利,神健思敏,欺不得,瞞不得的主兒。
琢磨了一下,端木贏覺得既然欺瞞不得,那就實話實說。“我與陳珏私下見過兩次。”
端木羸的眉蹙了起來。兩次?
“自知曉阿羸身邊有個名叫陳珏的人後,我特意讓人調查一番。他家世平平,得當初就讀院校師長相助考取北大醫學部。那孩子的相貌人品看上去不像是為了錢財才會攀附阿羸……”
端木羸暗暗撇嘴,若不是他動用了一點手段,陳珏會老老實實的任他豢養在羽翼之下?
“第一次見面時,我曾道,只要他離開阿羸,條件随他提。他只說,只要阿羸同意分手,他那裏不是問題。”
“第二次見面……”
“夠了!”端木羸沉着臉道,他和陳珏之間的事兒除了當事人外,也只有上官錦三個人得見一星半點兒而已。既然,家裏人想知道,他也想讓陳珏在親人面前光明正大的出現,而不是遮遮掩掩的不敢露面,甚至是受到刁難。
端木羸突然出聲打斷兄長的話,弄得衆人心有所思,目光轉向他。
“既然你們想知道,那我就從頭說……”
緊接着,端木羸從他受傷巧遇陳珏被他所救,道陰錯陽差的在北大相遇等等,一件一件娓娓敘來。衆人安靜地聽着,各有所感。
當然,端木羸訴說的是經由他删減加工後的美人救英雄、英雄報美人恩、美人英雄相遇相知相交的劇本。聽得金淑蘭老太太略有動容,元佩岑眼角含淚,端木贏兄妹豁然。
若是陳珏知曉他的辛酸苦難史被人改成了充滿“才子佳人”元素的話劇本,會不會被氣得吐血?
當陳珏拖着疲乏的身體擰開房門,見到圍坐在沙發上那些他認識大部分,只有兩個不曾見過的人後,徹底懵了。他後退兩步瞅瞅樓層號,再瞅瞅身邊坐了兩個年長的女性的端木羸。他進退兩難。
陳珏的突然出現不但讓端木羸沒有預料到,就連端木贏都有些懷疑這是不是端木羸故意設計好的。
端木羸起身從門口處将陳珏半拉半拽帶了進來,陳珏手裏還拽着他的行李包。陳珏被動的任端木羸動作,唇抿着,面色不佳,鳳眸裏是顯而易見的惱恨憤怒。
這個房子是他的,地盤是他的,端木羸未經他的同意,将他的家人帶來已經夠讓他窩火的了,最為窩火的是,端木羸憑什麽以為他會不帶任何隔閡、芥蒂的負面情緒面對他的家人。憑什麽!
自從陳珏一露面,金淑蘭和元佩岑的目光就集中在他的身上。相貌好那是不用說的,若是相貌不好,端木羸也不能看進眼裏。她們好奇的是,這個名叫陳珏的孩子和端木羸的互動……看上去似乎很有趣。
元佩岑是好奇,金淑蘭老太太則是興致勃勃的看着。只是看着,不說話。
陳珏被端木羸摁在沙發上,獨自一人面對除了端木羸外的四道似有似無很有深意的目光。他咽下一口唾沫,不是因為口渴,而是下意識的一個動作。
“祖母、母親,他就是陳珏。”端木羸為雙方介紹對方已是心知肚明的身份。“陳珏,這位是我的祖母,姓金。這位是我的母親,姓元。”
陳珏抑制住心底蓬勃的火氣,盡量以平穩的語調說話。“老夫人、夫人,您好!”
“你好。”
我一點也不好。
陳珏沉默的坐在沙發上,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端木羸這一家子人,也不知道如何安撫住自己那顆已經心率失常的心髒。他只知道,這種壓抑的境況,這種胸口憋悶的像是喘不上來氣兒的感覺讓他很厭憎。可是他又無法在端木羸以及端木羸的家人面前表現出他的厭憎。類似于這樣的無力感,陳珏只覺得除了端木羸外,不會有人讓他有這樣的、十分讓他痛恨的感覺。
這讓陳珏對端木羸的痛恨又增加一個百分點。
“初次見面,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做長輩的匆匆忙的也沒做好準備。”金淑蘭笑的很慈愛,“陳珏啊,你喜歡什麽?你跟奶奶奶說,奶奶買給你。”
不是要上演八點檔的狗血劇嗎?老夫人,你這突然跳臺,家裏人知道嗎?
陳珏看着金淑蘭,假笑道:“多謝您費心。”我喜歡您孫子離我遠一點,您能做到嗎?
“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偶是勤快的存稿君。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