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尋了一門好親事

上輩子皇帝遇襲,是成遠侯為皇帝擋刀,為此受了傷,更是得到了皇帝的信任。

這輩子,也應該是如此。既然皇帝不會有事,她也沒必要再關心了。

容宛搖了搖頭,一人默默地恰茶。氤氲的水霧在杯壁形成小水珠,溫熱的茶水暖着她的五髒六腑。

一切如常,時間緩緩流逝着。

見時辰到了,耳邊便響起樂聲,她擡眸,原是舞女們在跳舞助興。樂聲袅袅,一舞女一舞驚人,翩若驚鴻,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皇帝鼓掌笑道:“好,好!傳下去,朕重重有賞!嘉寧,你可喜歡?”

嘉寧微微一笑,朝皇帝敬酒:“此舞女舞姿靈動,兒臣自然是喜歡的。”

容宛又抿了一口茶,悶聲不語。

她明白,這舞女便是要刺殺皇帝的刺客。

一舞畢,舞女款款上前拜道:“謝陛下賞。”

倏然間,舞女将跳舞的扇子一抽,裏頭竟藏了一把小刀!

只見那舞女速度極快,身若游魚,如鬼魅一般地刺向皇帝!

宴席上爆發出一陣驚叫,如同響了一個炸雷。離皇帝比較近的一幹大臣妃子都四處逃竄,後排赴宴的人都不知發生了什麽,也跟着叫喊。一片兵荒馬亂中,容宛睜大眼看着皇帝那邊的方向——

皇帝會些武,堪堪躲過一刀。那舞女卻不依不饒地續刀,一旁的侍衛趕來護駕,卻不料那一刀陰狠,眼看就要取皇帝性命!

這個時候,應該是離他最近的成遠侯江弦救了皇帝。

而這時候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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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臺上閃過一個紅色的影子,原是裴渡緊緊護住皇帝往臺下一滾,他悶哼一聲,臂上中了一刀。

“護駕,護駕——”

舞女被順利地被侍衛制服,按着肩,死死地盯着皇帝:“我等着你死的那一天!”

見皇帝聞言又要動怒,裴渡厲聲道:“還在等什麽?快把她嘴堵上!”

舞女“唔唔”地掙紮着,一場鬧劇即将收尾。

張氏逃到了一邊去,絲毫沒顧及這個女兒還在宴席上。瑞珠此時不能入宴,與其他仆從待在一起。

故而沒有一個人将容宛拉走,她也不在乎。

她靜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雙眼不可置信地睜着。

這輩子,怎麽是裴渡?

是裴渡救了皇帝?

她還有些不敢置信。她伸長脖子眯了眯眼,看見裴渡傷了手臂,褚色的血洇透了衣裳,本是一身紅衣,此時更顯妖冶。

她咬了咬下唇,一時間還沒有緩過神來。

而立在一旁的江弦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準備去救皇帝,但卻被人捷足先登,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做,目光有些呆滞。

容宛也不明白,怎麽這輩子不一樣?

難道裴渡有問題?

她正思忖着,耳邊的吵嚷聲仿佛離她越來越遠。裴渡被刺傷,毯上的血跡刺疼了她的雙眼,觸目驚心。

這麽重的傷,一定很疼。

容宛雙目失神,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跡,一想便覺得手臂疼。

裴渡卻眉頭也沒有皺一下,淡淡地看着被按着肩的舞女,眼神晦暗不明,像是在看蝼蟻一般。

皇帝勃然大怒:“查!給我使勁查!看誰妄圖想謀害朕!來人,傳太醫!”

裴渡強撐着身子,趁熱打鐵:“陛下,裴渡願徹查此事,定能找出真兇。”

皇帝颔了颔首,平息了些怒意,嘆口氣道:“那此事便交與你處理罷。你身上有傷,太醫來了,快去醫治。你這次有功,朕要賞你些東西才好。”

裴渡忙道:“裴渡不敢,裴渡只願陛下平安。”

皇帝約莫知天命年紀,此時看裴渡卻像在看自己的孩子。

容宛不禁稱奇,這一來裴渡救了皇帝,便更能得到皇帝的信任。

他給自己鋪了一步路。

裴渡被扶走,宴席不歡而散。嘉寧公主驚魂未定,京城權貴們也被遣還到了家中。

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容宛靠在馬車裏,半阖了眼,昏昏欲睡。

張氏輕嘆一口氣,又告誡她:“宛兒,你受了驚,今日好好休息。這件事情,莫與外人說,免得多生是非。”

這個時候,她心裏想着的還是“莫多生是非”。

在宴席上,卻只顧着自己逃命。

容宛心裏有些酸澀,還是微微颔首道:“女兒明白。”

車轱辘響聲停了下來,原是到了将軍府。

瑞珠扶着容宛下車,她疲倦地按了按眉心,随着瑞珠直接回了自己的桃香苑。

沐浴之後,容宛渾身疲累地躺在榻上,思緒紛亂。

為何這一世是裴渡救了皇帝?裴渡會不會有問題?

既然這輩子的軌跡發生了變化——

那冥冥之中的定數,都可能會一一打破。或許她這輩子,不會嫁給江弦。

瑞珠握住容宛的柔荑,心疼道:“小姐你今日受驚了,還是早些睡罷。宴席上的事兒奴婢聽說了,夫人她……”

容宛沉默了一瞬。

她輕聲道:“她不會真正為我考慮。她心裏也許只有二姐姐。”

上一世,她還傻傻地以為母親是最理解她的人。

燈火昏黃,照着容宛疲倦而蒼白的面容。

瑞珠輕輕嘆了一口氣:“奴婢會一直陪着小姐的。”

上一世,真正對她好的也只有瑞珠。容宛想,還會有其他人嗎?

恐怕沒有。

容宛微微點頭,瑞珠替她裹緊了被子,熄了燈離開了屋子。

一片黑暗中,容宛回想起前世的事情,心裏如揪着一般難受。窗外淅淅瀝瀝地下了些雨,夜雨敲窗,窗外的花葉被打落一地。

這輩子,她定不嫁江弦。

深夜,提督府。

一旁的小太監給他又點了一盞燈:“掌印,您已經查了這麽久了,還是休息片刻罷。您左臂有傷,若是傷勢加重,陛下也會不高興。”

裴渡皺着眉,右手撿了一塊糕點吃了,繼續查卷宗。

他眉目柔和,不具有攻擊性,而總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讓人以為他很好接近。

但小太監知道——

這提督府裏,經常有人被掌印處死。只有自己留在他身邊最久,也識得他的脾性。

掌印是最喜怒無常的人,待自己和一些下人卻是極好的。

燈火昏黃,将他的影子映照在窗戶紙上。

燈下,男人容貌昳麗,專注查案的樣子讓小太監看着也失了神。

片刻,裴渡将糕點吃完:“陛下吩咐的事情,咱家不得怠慢。再拿一盒來。”

小太監無可奈何,只好應了命,出門拿糕點去了。

裴渡看完卷宗,眼神晦暗不明。

這舞女雖然生在中原,但根據卷宗與他的分析——

這人,是尤國人。

北疆有小國,子民個個骁勇善戰,大齊人稱尤國。

尤國近幾年經常進犯,後來定下約定,開放集市互相貿易,尤國也俯首稱臣。

沒想到,尤國居然演這麽一出。

裴渡白皙的指尖輕輕敲打着桌案,勾了勾唇角。

這是自從他重生以來最讓他驚奇的事情。

前世在手刃江弦後,他被襲擊,死在回京城的路上。重生之後事情居然又牽扯到了尤國,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這輩子他定不再重蹈覆轍,還有……

他眸光亮了亮。

護好她。

第二天早。

容宛打了個哈欠從榻上醒來,看着透入窗牗的一束陽光,一時間還有些沒緩過神來。

她呆坐在床榻上,只見瑞珠從門外進來,将早膳端放在桌上,欲言又止。

容宛有些疑惑:“瑞珠,怎的将早膳端進來?”

将軍府吃早膳都是在一塊兒吃的,若是單獨吃,就是府裏有事要商量,讓容宛快些吃完的意思。

瑞珠嘆了口氣,低聲道:“夫人讓小姐快些吃早膳,吃完之後再去大堂,說是有事商量。”

容宛皺了皺眉,看見早膳也沒有了食欲:“是什麽事情?”

瑞珠湊到容宛耳邊,低聲道:“說是……成遠侯與小姐的事情。”

容宛沒有太驚訝,她早料到這一點。

但她仍然慌亂不已,心中砰砰亂跳。

她不必猜想,定是江弦與自己的婚事。

食之無味地吃完早膳,容宛一路穿過青林翠竹,來到了大堂。

雖是春天,但正值清晨,天氣還有些冷。容宛披了件披風,容貌更顯清麗。

遠遠望去,大堂內坐着将軍與張氏,即容宛的父親與母親。除此之外,還有容宛的二姐,還有一個無所出的姨娘。

大哥駐守北疆,便沒在大堂。

她是家中最小的一個,看似倍受寵愛,實則因為她軟糯的性格,是個好拿捏的主。

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

容宛越過門檻,環視了一眼四周 ,福身道:“女兒見過父親母親,見過姐姐。”

她聲量不大不小,行為舉止都顯得禮儀端方,也不失女兒家的嬌态。

張氏笑容可掬,招了招手:“宛兒,過來。”

容宛斂眸,乖順地走了過去。

立在一旁的二姐容月視線放在容宛身上,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昨夜她身子不爽,便沒去赴宴。沒想到在宴上出了個這樣的事故,也算是歪打正着走了運。

朝堂上的風雲,府中的秘事,她也知道一二,明白容宛的處境。

容宛性子軟糯,小時候不免被她暗暗欺負,受了委屈也只會當啞巴,這會兒她要被當成一枚棋子送出去,容月不禁有些幸災樂禍。

只聽張氏握着她的手,溫柔笑道:“宛兒,你也大了,是時候許人家。娘替你尋了一門好親事,想必你也喜歡。是成遠侯江弦,你可願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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