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四、江弦氣急

江弦低聲勸慰說: “眷兒,你先回去,我一會兒再回府。”

唐眷輕輕搖頭,話音裏帶了些疲憊:“侯爺有什麽事情,不如在這說開了。”

唐眷是想讓江弦将話說開,當面答應自己退了這婚。

容宛笑笑,眸光卻冰冷如霜:“是啊,侯爺若是有什麽事,不如在這兒說開了。”

江弦一時間有些窘迫。

他到底想不想娶容宛?

他也不明白。

但他不想讓容宛走。

江弦哽了哽,最終還是煩躁地道:“你們倆都別鬧。”

一直沉默的唐眷倏然發話:“別鬧?”

江弦煩躁之際,心想女人真是麻煩,心情郁悶地說了一句:“這樣,眷兒你先回去,我和她有話要說。聽話。”

唐眷沉默,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竹林。

又回到了一片靜寂中。

容宛覺得好笑:“你到底想做什麽?”

江弦望着她的眸,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說起。

他是真的不想讓容宛走。若是娶容宛為妻,納唐眷為妾,煩躁時對容宛發氣,心情好的時候便去寵寵唐眷,也是極好的事情。

若是一齊娶了容宛與唐眷,能讓自己滿足……

畢竟性子烈的容宛,也有趣得很。他就是喜歡将這種性子烈的女子所按在掌中把玩,直到她溫順為止。

江弦眸光閃了閃,輕聲說:“宛兒,你莫怕,我會娶你。至于唐眷,她不過是個妾,你不會吃醋罷?”

容宛冷冷地看着他。

上輩子便是這樣,在唐眷即将過門的時候,江弦也是這樣說:“至于唐眷,她不過是個妾,你不會吃醋罷?”

後來,他将她冷落府中,日夜偏寵唐眷。

不過是個妾。

她冰冷的眼神讓他打了個寒噤,他煩躁之心更甚,卻還是忍住怒火花言巧語道:“我不娶她不行,她父母經常不在身邊,沒有依靠。你不要鬧,你最近是怎麽了?”

若是換做以前的容宛,她定會軟軟糯糯地答應。

她沒有回話,只是沉默着。

江弦見她沒應,心中煩躁更甚。他高大結實的影子罩着她的,她覺得不自在,正想避開,卻猛地被江弦掐住了下巴。

她回以尖銳的目光,死死盯住他,正欲開口之際,卻聽到一聲——

“侯爺,你、你……”

一聲女聲響起,容宛順着聲音看過去,發現原是唐眷沒有走,在遠處淚流滿面地看着自己與江弦。

剛剛的樣子,很難讓人不想到江弦對她做了什麽。或是吻,或是……

江弦立馬松開手,只見唐眷奔過來,不住地啜泣:“你騙了我。是我不及容姑娘,也配不上你。終究是我錯付了。小時候眷兒一直在挂念着侯爺,失蹤那三年,眷兒吃了多少苦頭,都是侯爺在支撐眷兒活下去。我知道了。最終我不過是一個笑話。容姑娘和你兩情相悅,眷兒還是不打攪為好。”

江弦任由她說着,沉默地低下了頭。

容宛更覺得好笑:“兩情相悅?”

唐眷哭道:“我看見他要吻你!容姑娘,你也沒有躲避。我聽說過,先前你們二人經常見面,互通書信。這不是兩情相悅?”

容宛懵了。

她沒有想到唐眷居然可以這樣無理取鬧。

她這是想做什麽?

唐眷拭了拭淚,又輕聲說:“是眷兒唐突,眷兒不該打攪侯爺與容姑娘,眷兒賠罪,先行告退。”

江弦心裏不是個滋味,頓覺唐眷也不容易。他澀聲道:“今日之事,莫再說出去。你們都散了罷。”

既然她這樣想得到江弦,容宛便讓她得願。

容宛溫和一笑道:“唐姑娘可是喜歡侯爺?不如容宛退一步,讓侯爺娶了唐姑娘,如何?”

江弦實在是忍不住,怒道:“你們二人鬧什麽!?”

容宛不依不饒:“我在鬧?侯爺,你看清楚了,唐姑娘與你是兩情相悅,又何苦抓着容宛不放?”

江弦一時間居然不知該怎麽做。

一面是自己不應該辜負唐眷,一面又是不想放棄容宛。而且唐眷不想讓二女共侍一夫。

一片沉寂間,倏然一塊小石頭砸到了江弦頭上。

江弦疼得“哎呦”一聲,一頭霧水過後,剩下的是惱怒:“誰?什麽東西?”

他彎下腰來,原是一塊小石子兒。

容宛忍住自己差點沒笑出聲,又在疑惑那人是誰。

哪個淘氣的小孩子拿彈弓去打江弦的腦袋?還打得這樣準?

江弦環顧四周,卻沒有人,便作罷。

他又深吸一口氣,道:“你們二人都別鬧了。今日就散了罷。”

唐眷還要找他理論:“侯爺,你這般讓眷兒怎麽做人?眷兒實在是……”

她又抽泣起來,妄圖得到江弦的垂憐。

江弦輕輕嘆了一口氣,正準備拂去她的淚痕,一塊小石子兒卻又打到了他的頭上——

他吃痛地又“哎呦”了一聲。

這回江弦怒了:“誰?給本侯出來!別鬼鬼祟祟地見不得光!”

四周一片寂靜,無人回應。

容宛實在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江弦轉頭望向她,更是氣急:“你笑什麽?”

容宛收斂了些,唇角卻依舊挂着戲谑的笑容:“笑你。”

在江弦與容宛對話之際,一顆石子兒又彈到了他的頭上——

江弦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怒吼道:“哪家的小孩管不住自己的髒手,敢來戲弄本侯?看本侯把你抓出來!”

唐眷見了江弦這副狼狽的模樣,也沒有心疼,估計是心死了。她肩膀抽了抽,啜泣着朝竹林的另一頭走去。

見唐眷走人,江弦忙跟在她身後:“眷兒,你聽我解釋……”

唐眷不理他,只兀自垂淚,決絕地向前走着。

容宛有一個想法,可能唐眷并不是真正喜歡江弦,只是想攀上他的權勢。唐家也不是什麽名門望族,若是能高嫁成遠侯,對她來說也是極好的。

她這番做,是想告訴江弦她不願做妾,必須要給她一個主位。

她與江弦青梅竹馬,有這個資本這樣做。

看見江弦跟在唐眷身後解釋的背影,容宛放聲大笑起來。

她笑得肆無忌憚,讓江弦也聽得清楚,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感受。

想必他狼狽極了。

她離開了竹林,走到佛堂,耳邊又歸回到一片寂靜。

她決定還是跪在佛像前祈福。

磐音徐徐傳來,讓她的心情也寧靜了些。她的祈福無非都是讓自己擺脫這樁姻緣,讓瑞珠與自己健康平安等等。

她不會為別人祈福。

祈福完畢,她站起身來,卻驚愕地發現——

她身邊的蒲團上跪了裴渡,正閉上眼雙手合十,模樣虔誠得很。

他什麽時候來的?

陽光灑了一點在門檻邊上,一地金光滾落。窗外傳來聲聲鳥鳴,寺鐘敲響的聲音顯得格外悠長。

而裴渡低垂着鴉睫,口中似乎再說着什麽。

他五官輪廓很好看,皮膚冷白,薄唇緊抿,祈福的模樣似是一副畫卷,但這畫卷似乎一去觸碰,就會煙消雲散。

他是畫中人,而容宛在畫的另一冊,看不透他。

“嬌嬌,願你一生平安喜樂,不再成為一只籠中雀。”

容宛不明白他在說什麽,但她看見他這般虔誠祈福的模樣,心裏似乎被觸動了一下。

殺伐果斷嗜血如麻的他,如同地獄裏的閻羅,萬劫不複。沒想到他也會來佛堂祈福,而且模樣還如此認真。

她很好奇,他會祈福些什麽?為他自己?

她聽說過裴渡,他沒有父母,也沒有親近之人,若是祈福,也只能替自己祈福了。

也是奇怪。

殿裏,小姑娘怔怔地站在一邊,而那個掌握生殺大權的掌印正雙手合十跪在菩薩前。

“菩薩告訴我,我所愛的人會一生平安順遂。”

“我所祈求的,字字都是她。”

容宛怔了很久,回過神來的時候,裴渡已經站起身。

看見目不轉睛看着自己的小姑娘,他一瞬間有些僵硬。

裴渡失笑:“容姑娘莫不是怔了?看了本督這麽久。”

容宛臉上火燒火燎地燙,她咬了咬下唇,低聲道:“啊、沒什麽。小女冒犯掌印,實在是對不住。”

裴渡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塵,沒再搭話,沉默地看着她,晦暗不明的眸中似有海浪翻湧。

容宛擡眼看他,知道他又在深思。

他會想什麽?

容宛頓了頓,說出了自己一直想說出來的話:“沒想到掌印還會玩彈弓。”

裴渡笑吟吟道:“容姑娘是個聰明人。咱家心裏有塊疙瘩,不找人出氣,是萬萬不得行的。”

容宛失笑,掌印也有這樣頑皮的時候。

果真是飛揚跋扈。

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半晌,最終還是開了口:“那日多謝掌印,傘還是還給您罷。”

裴渡低頭撥弄着佛珠,似乎在想什麽:“不必了。你帶過來也麻煩,傘就送你了。”

本就是她的東西,應該歸還予她。

容宛心中還是有些懼怕,勉強笑笑:“那便多謝掌印了。那日在郊外,看了掌印的卷冊,真是對不住。”

裴渡倏然擡起頭來,嗓音淡淡:“容姑娘不必向我賠罪。‘對不住’三個字,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開口的。”

容宛:“?”

她弄不懂裴渡的意思,小心翼翼道:“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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