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在阮秋說出自己想去找印章後,彈幕就全都嚷嚷着讓導演劇透印章在哪。
總導演人都麻了。
雖然阮秋并沒有明說她認為印章所在的地點,但總導演的心裏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他摸着下巴,皺着眉盯着後臺的直播屏幕,大腦瘋狂運轉,想指揮群演們上去阻止阮秋去找印章。
但現在的問題是,阮秋他們的談話并沒有被群演們聽到,而園丁還在酒窖裏,酒鬼也還沒出來,會客廳裏的人都不知情,他如果硬要阻止阮秋的話,就會破壞整個劇情的完整性,還會出現巨大的邏輯漏洞。
總導演在砸自己的招牌和放任阮秋去找印章之間猶豫了一秒,最終還是關掉了耳麥,暫時不幹涉節目的發展。
其他嘉賓聽完阮秋的話後,都表示了配合。阮秋五人裝作若無其事地走下了樓梯,來到了會客廳衆人的面前,葉星宇清了清嗓子,告訴群演們:“我們已經抓到殺害白小姐的兇手了,他就是看管酒窖的仆人。”
“可是白小姐不是被夫人帶去天堂了嗎?”男仆長震驚地問。
女仆長也看向了葉星宇,好像如果他一旦否認是夫人做的這一切,她就會上前把葉星宇撕碎。
葉星宇默默往後退了半步,氣勢都削弱了不少:“反正,我們已經确認酒鬼就是兇手,你們現在就去把他從酒窖裏帶出來,把他嘴堵上,在會客廳看管他,哪裏也不要去。”
在會客廳裏的一部分人前往酒窖抓酒鬼的時候,阮秋也帶着其他嘉賓再次前往了被鎖住的大門。
【?是我看漏了什麽嗎,他們為什麽直接往大門走了,難道他們已經找到印章了?】
【大門那邊還有花房啊!印章不會在花房吧!】
【為什麽啊?】
總導演看着阮秋推開了花房的門,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花房裏,阮秋拿起角落處放着的小鏟子,在白玫瑰叢面前蹲下,開始挖土。
薛蕪拿起花架上的手套,彎腰遞給她:“戴着這個,小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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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向他道謝,然後戴好手套,看着薛蕪搶先一步從蔣炎手裏拿過僅剩的另一把花鏟,蹲下來跟着她一起挖。
【我宣布這局薛影帝贏了,蔣炎完全沒有競争力啊怎麽回事!】
【“小心手”,啧啧啧,這麽關心的嗎。】
【蔣炎這實誠孩子,他拿了另一雙手套自己戴着,開始用手挖土幫忙了。】
【真的好像小狗刨土啊哈哈哈,蔣炎真的越看越憐愛。】
齊盈盈和葉星宇對視一眼,決定不摻和他們三個人的修羅場。而且玫瑰叢就這麽大,他們三個人蹲着就已經沒有多餘的位置了,齊盈盈只能在阮秋身後彎腰,在不打擾阮秋的距離下問道:“軟軟,印章在這裏嗎?”
“只是我的猜測。”阮秋邊挖邊說,“園丁精心布置了這樣的殺局,他一定也知道主人的印章是假的。這可能是男仆長告訴他的,但我更傾向于他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而且真印章就是他藏起來的。”
阮秋繼續說:“他是夫人最忠誠的仆人,還有進房間為夫人送花的特權,拿到印章也并非不可能。在這個基礎上繼續推測,他想藏東西,肯定會藏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時刻監視着。現在有關夫人的一切差不多都被燒毀了,只有象征着夫人的純潔的白玫瑰還在,所以,他很有可能會把印章藏着這裏,畢竟白玫瑰的意義重大,大到他會為了一朵玫瑰【殺】人。”
“當然,他也有可能會把印章帶在身上。”阮秋又往下挖了一鏟子,“不管怎樣,總要試一試。”
陷入泥土中的鏟子突然發出了碰撞聲,幾人的動作同時一頓。
阮秋扭了扭自己手上的鏟子,在其他人驚喜的注視下刨開了旁邊的泥土,取出了藏在泥土之中的小鐵盒,上面挂着一把鎖。
葉星宇正想問要不要找鑰匙,就看到阮秋擡起了手中的鏟子,直接一鏟敲開了小鎖,打開了盒子。
盒子裏面赫然就是完整的印章。
【靠靠靠真的有!】
【這一期完全就是阮秋在帶飛全場啊,可以說所有人,哦,除了白今瑤都是她救下來的……】
【哈哈哈白今瑤是真的好倒黴啊】
【我以為阮秋會去找鑰匙呢,沒想到她這麽虎,直接用鏟子開鎖。】
【看了這個綜藝,我真的覺得大家以前對阮秋的誤解挺多的,反正我很喜歡她。】
【現在是不是要去開門啦?】
【等等,我有一個問題,這期節目不是說拍攝時長三天兩夜嗎?這才不到兩天一夜吧?】
【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拿到了鑰匙的阮秋立刻站了起來,脫下手套,推開了花房的門,帶着身後的衆人前往大門,準備開門離開。
齊盈盈忍不住說:“軟軟,那個,我們現在就走嗎?”
“嗯,”阮秋停住腳步,有點奇怪齊盈盈為什麽會問這種問題,“對啊。”
“可是,”齊盈盈小聲說,“節目時間還沒錄完呢。”
後臺的總導演差點熱淚盈眶,感動地想,可算有一個靠譜的嘉賓了!
“啊。”阮秋這才反應過來,“那我們就再在這裏待一天吧。”
她剛才又下意識地按照在無限流世界的習慣行事,因為在無限流副本裏,只要完成了系統任務,就能随時離開這個副本。他們闖關的人都會選擇做完任務就離開,因為誰也不知道留下來會不會再遇見什麽危險,誰也不想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但是既然現在這裏只是一個綜藝的錄制地點,他們也找到了兇手,還有真正的印章,後面的時間肯定也是安全的。阮秋想通這一點,将手上的印章交給了薛蕪,對他說:“主人,給你。”
薛蕪攤開手,感受到阮秋溫熱的指尖在自己的手心劃過,帶起絲絲癢意,握緊了手裏的印章,低聲道:“嗯。”
【來了來了,這該死的暧昧感!】
【我有罪我先忏悔,但是阮秋說“主人,給你”的時候我真的好想尖叫,你給的真的只是一個印章嗎,你給的明明是愛他的心啊!】
【樓上怎麽是怎麽做到又土又甜的?】
拿到了印章的幾人再次回到了會客廳,酒鬼被群演們圍着坐在沙發上,嘴裏象征性地塞了一塊幹淨的布。在看到薛蕪舉起了自己手上的真印章時,酒鬼的嘴裏發出了一連串“唔唔唔”的聲音,但是沒有人理他。
葉星宇指着薛蕪的手上的印章,對着衆人說:“這是代表莊園主人身份的印章,也是開門的鑰匙。我們已經查清了真正的兇手,他現在就藏在地下室的酒窖裏!”
真印章已經現身,群演們一改之前懷疑散漫的态度,連去抓人的動作都麻利了不少,很快就将園丁帶了上來。
看着腿腳不便的園丁也被按在了沙發上,酒鬼目眦盡裂。
“在這次的事件中,阮秋做出了最多的貢獻,維護了莊園的安全。”薛蕪緩緩開口,“我現在免除她的奴籍,從此以後,她就是莊園的客人。”
衆人驚訝地擡頭。
女仆長的心情格外複雜。阮秋在節目中的表現太亮眼,其他嘉賓都圍着她,就連一開始眼高于頂的齊盈盈現在都挽着阮秋,薛影帝也毫不掩飾偏袒,女仆長不能昧着良心說阮秋和粉絲群裏說的一樣惹人讨厭。
可是……雅雅是不會騙他們的,雅雅那麽善良的人,怎麽可能會污蔑阮秋呢。女仆長的內心搖擺不定,理智和情感撕扯,最後她決定,下一期她要繼續争取當群演,繼續觀察阮秋!
聽完薛蕪的話,阮秋有一瞬間的警覺:她的路人身份不能變!
但下一秒,阮秋又想到現在已經安全了,而且沒和任何人組CP,悄悄松了一口氣,和薛蕪對視一眼,朝他彎起嘴角:“謝謝主……謝謝你。”
【?救命好甜!阮秋笑起來好好看啊嗚嗚!】
【主人依舊是主人,但女仆卻不再是仆人,而是他的愛人。】
【?樓上為什麽這麽會嗑,教教我教教我!求你了!】
【可是,薛影帝為什麽一開始不免除阮秋的女仆身份呢?】
【感情是一步一步建立起來的,這只能說明薛影帝徹底淪陷了~而且,就算他一開始就想讓阮秋擺脫女仆身份,他也沒有理由啊。】
【再次狠狠憐愛蔣炎,他在這一期節目裏真的毫無勝算啊。】
管家身份的葉星宇接下來向群演們解釋了案件經過,并且也提醒了衆人這些都是阮秋推斷出來的,沒有搶阮秋的功勞,觀衆們對他的表現都很滿意。
園丁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不論周圍的人怎麽逼問,他都緊緊閉着嘴。在聽完葉星宇的話後,他冷笑一聲,用嘶啞的聲音說:“你們不都知道了嗎,還問我幹什麽呢。”
這已經是變相的承認了。
“但他們……我們再怎麽有罪,你也不能用這種方式【殺】人,這是不對的。”齊盈盈皺眉說,“你可以把我們送到法官那裏啊。”
“呵。”園丁低聲嘲諷道,“恐怕我還沒有走出這個莊園,就被你們【殺】了吧。像你們這種惡人,根本不配在夫人的莊園出現,她也不會帶你們去天堂……”
“你這是被洗腦了!”齊盈盈生氣地說,“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天使,也沒有天堂!”
園丁不反駁她的話,就像沒聽到一樣閉上了眼睛,拒絕交流。
阮秋對齊盈盈搖搖頭,示意她和對方是說不通的,然後讓其他群演輪流看管在會客廳的園丁和酒鬼,直到節目結束。
真兇浮現,已被控制,鑰匙也找到了,嘉賓們終于能安心談戀愛了。副導演美滋滋地想,他們的戀愛綜藝終于回到了正規,那麽現在的觀衆一定也會比以前更多吧。
副導演滿懷信心地打開了後臺,查看實時流量,然後驚恐地發現流量從阮秋他們找到鑰匙,抓住園丁後就開始下降,立刻喝了一口茶壓驚。
總導演發現了他的震驚,滄桑道:“我告訴過你了,要有吊橋效應,要讓觀衆們摳糖吃才有熱度,這樣把糖送到他們嘴裏是不行的,他們有一句話叫做【摳出來的糖才甜】。”
副導演:……竟然是這樣嗎?!
沒了懸疑劇情的支撐,也沒有了生命安全的威脅,嘉賓們都放松了下來。葉星宇和齊盈盈選擇了去書房看書,單獨相處營業,而蔣炎被拉去了廚房做午飯,阮秋本來也想跟着去,但薛蕪叫住了她,完全不給蔣炎任何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
薛蕪不露痕跡地邀請她:“想去散步嗎?”
【!姐妹們,注意了,這裏有一顆大糖!!】
【是什麽啊?求求姐妹們告訴我。】
【還記得節目一開始白今瑤和薛蕪一起走時,薛蕪有些不耐煩嗎?因為薛蕪曾經在采訪中說過,自己喜歡一個人安靜地散步。】
【劃重點,一個人,散步。】
【但是薛蕪現在卻在邀請阮秋和他一起散步哦,這說明什麽不用我說了吧?】
【救命你們怎麽這麽會嗑!(敲碗)】
阮秋想了想,回答:“好。”
于是薛蕪和阮秋走向了大門,薛蕪拿出放在口袋裏的印章,按在了門鎖上。
“咔噠”一聲後,門鎖被打開,薛蕪收起了印章,推開了大門,和阮秋一起走向了松軟的草坪。
察覺到阮秋總是落後他半步,薛蕪放慢了腳步,和阮秋并肩走在綠草上。今天也是一個好天氣,四月的太陽并不灼人,而是暖洋洋地從他們的側面傾瀉,将兩人的影子在草坪上拉得老長,慢慢靠近,最後重疊。
【我真的魔怔了已經,我現在連影子都可以嗑了。】
【不瞞你說,我也是。】
【他們兩個人的顏值都好高,配上這風景真的很像一副油畫。我截屏了,我要珍藏下來。】
【我都不敢想綜藝結束之後,他們不營業了我要怎麽過,我真的會哭死……】
【?不許說這種話!他們絕對會百年好合天長地久的!】
CP粉齊齊在彈幕上刷起了【薛阮絕不分手】的彈幕,還有一連串的新婚時才有的祝福,讓一些不小心進直播間的路人一頭霧水,還以為自己進錯了直播間。
兩匹馬在草地上悠閑地甩着尾巴,薛蕪轉頭詢問她:“想騎馬嗎?”
阮秋遲疑了一下:“不用了。”
還是有點危險。
【很好,阮秋,一個三次拒絕薛蕪的女人。】
【哈哈哈哈什麽東西啊,你們怎麽連這種事都記啊!】
【可惡,我還想看薛影帝和阮秋共乘一馬呢(小臉通黃)】
“我還以為你會想騎。”薛蕪被拒絕了也沒什麽特殊反應,他察覺到阮秋現在是素顏狀态,很可能連防曬也沒塗,提議道,“去樹下坐坐嗎?”
阮秋看了薛蕪一眼,心道果然即使是高級吸血鬼也不能在太陽下待太久啊,順着薛蕪的意思點點頭:“好。”
這棵樹有很年頭了,枝繁葉茂,樹蔭很大,兩個人坐着也不擠。
薛蕪和阮秋之間隔着一段禮貌的距離,他們安靜地聽着樹葉沙沙的響動聲,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定格,保存這片刻的溫馨和安寧。
薛蕪靠在樹幹上,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麽放松的時刻了,他擡手遮住從樹葉間漏下來,撒在他眼上的陽光,輕聲問阮秋:“走嗎?”
阮秋轉頭:“嗯?回去了嗎?”
她還穿着女仆裝,頭發有些被蹭亂了,因為剛才的走動有些熱,白皙的臉上有些許紅意。
薛蕪有些失神地看着她想,長着這麽豔麗的臉,為什麽眼神這麽乖?
乖到……讓人忍不住想看她被惹惱的樣子。
感覺到自己的情緒再次來到了失控邊緣,薛蕪壓下骨子裏湧出來的惡劣的破壞欲,清除所有想讓她哭,想讓她也和自己一起跌進深淵的想法,又披上了節目開始時那層溫和君子的外衣,放下遮住額頭的手對她說:“不是回去。”
“是離開莊園。”薛蕪微笑着說出了讓總導演崩潰的話,“想不想早點回家休息?反正現在大家都安全了,他們想出來随時都可以出來,我們先走也沒什麽事。”
這期節目已經沒有意思了,留在阮秋身邊能讓他好受許多,但他不能保證再這麽下去,自己不會對她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他需要回到那個地方冷靜一下。
阮秋想了想家裏柔軟的床,不用早起的時間表,還有好玩的手機,點點頭說:“好。”
薛蕪說的對,反正大家都安全了,她的主線任務也都完成了。
薛蕪伸手,紳士地拉起了阮秋,然後和她并肩沿着來時的路往莊園外走。
【是私奔!這是私奔啊啊啊!】
【用盡一切手段奪取莊園的主人卻甘願為了女仆放棄這一切,和她遠走天涯,他們用眼神傾訴愛意,奔向自由的遠方。現在有誰敢說他們不是真的?!】
【嗚嗚嗚樓上的老師真的太會嗑了嗚嗚,之前主人×女仆那句“不管周圍多麽花團錦簇,來往的人有多少,他只看着她”的名言也是您說的對不對!】
【嗑CP的神!給太太跪下了!】
【他們就是真的!他們今晚就結婚!】
後臺的總導演再次捂住了臉:……薛蕪你怎麽回事!!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一向謙和,看起來就很聽話的薛蕪會拐走阮秋,離開莊園,讓節目錄不下去了。
總導演哽咽地指揮着工作人員:“拍攝組別拍了,後期趕緊制作花絮,記得把我原本的劇本也放出去。你們去接那兩個跑出來的人,讓他們過來選這期的心動嘉賓,還有群演,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