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趣缺缺,正要回絕說兩個大男人去泡什麽溫泉,小宇的思維已經天馬行空地跳到下一個空間:“要不還是打橋牌好了。頌平應該會來的。頌陽不知最近忙什麽,叫他幾次都說沒空,該不會是在搞對象吧?難道是小時候整天跟在他屁股後面的那個林妹妹回來了?唉,反正那小子是堕入愛河就暈頭轉向的主兒。我得打電話問問,将來的弟妹不是也得讓兄弟們過過眼嗎……”

戴小宇繼續啰嗦十分鐘。放下電話,子墨忽然改了主意。許美人,哼,他想,那個許美人多日不見,也該安撫一下。

酒會果然還是老一套,衣香鬓影,觥斛交錯的場合,小姐太太們為吊在身上的首飾暗中較勁,同時交流最新的八卦。他去戴伯伯那裏打過招呼,又遇到幾個父親的故友,拍他的肩膀說了幾句後生可畏之類的話。幸好胳膊上挂着許靜雯,不然要應付過來搭讪的女人,也不勝其煩。

他冷冷環視四周,金碧輝煌的宴會大廳,高調而俗氣。許靜雯在身邊巧笑嫣然:“找誰呢?戴小宇嗎?看,這不來了。”

戴小宇遠遠走過來,身邊是那個Judy,人極高極瘦,顴骨也高,踩着足足五寸的細高跟鞋,頭上頂着珠光寶氣的發髻,高貴得象根國王的權杖。

子墨不耐地看表:“不是要打橋牌?”

戴小宇愁眉苦臉:“今天怕是打不成了,頌陽說他沒空,不來了。”

忽然一陣莫名其妙的失望。子墨仰頭喝幹杯裏的香槟,想到明天一早還有個會,不如等下聽完戴總致辭,早點撤退。善于調節氣氛的許靜雯已經在誇贊Judy的首飾發型及禮服的顏色,繼而說到這裏的18洞如何風景優美。

端着盛滿香槟的大托盤的侍應生在人群間穿梭,大廳裏滿是嗡嗡的人聲,嘈雜不堪。他忽然想喝烈性的威士忌,侍應生的大托盤裏沒有,要到大廳另一側的吧臺去取。

他把空酒杯随手放在身邊的小圓桌上,一擡眼,突然定定地怔在那裏。

時間象忽然流進了抽掉空氣的玻璃瓶裏,一切都凝固在透明的真空裏。四周的嘈雜聲不見了,只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他的思緒忽然飄到某個遙遠的初夏,她穿着絲綢的吊帶小禮服,極淺極淺的藍色,襯着她透明的皮膚,輕淺得象天邊的一朵雲。他記得他手掌下隔着絲綢身體的溫熱,她雙頰緋紅,靠在他懷裏肆無忌憚地開懷大笑,好象發現了世上最令人開心的好事。她說:“我讨厭你……秦子墨,我讨厭你,我終于安全了。”

然後耳邊傳來戴小宇的聒噪:“咦,那不是頌平?身後跟的那個妹妹是誰?沒見過啊,頌平什麽時候喜歡這種清湯挂面的類型了?……不過這瘦瘦的小肩膀挺性感,其實臉也還不錯……嗯,這白白嫩嫩的皮膚很銷魂嘛,可惜就是胸部……”

許靜雯已經笑着打斷他:“哪有你這樣評論美女的?當心齊總會吃醋。”

身邊的Judy臉色已經很不好看,小宇只好住嘴讪笑。

其實許靜雯說這話時,偷眼看的是子墨。如果不是戴小宇粗心大意,怎麽會看不到他臉色一沉,眼裏一抹黑色的戾氣,一閃而過。

齊頌平看見他們,卻并不走過來,只高高舉起酒杯,向他們點頭致意。他向身邊的女孩子低頭微笑着說了些什麽,然後被熟人拉過去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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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落了單,無措地望了望四周,戴小宇馬上要走過去,被許靜雯攔住。她說:“剛才好象看到戴總在找你和Judy,說要給你介紹什麽人,要不要過去看看?”

戴小宇皺眉頭,說了句“真的?”,帶着Judy有幾分不甘願地走開。這時候蕭子熙已經轉身走開,背影湮沒在宴會大廳人頭攢動的燈光後面。

許靜雯回頭看子墨,見他目光閃爍,陰晴莫辨,卻仍然站在原地不動。她心想,算了算了,好人做到底,擡頭對他說:“我去洗手間補補妝。”說罷轉身離開。

Clubhouse 坐落在離沙灘很近的地方。子熙從宴會大廳的側門出來,迎面聞到海的氣息。一邊是鋪滿月光的銀色沙灘,一邊是燈火幽暗的小路,她想了想,選擇了通往樹林的小路。

其實她有些後悔一沖動跟着齊頌平跑到這裏來。下午從恒江會館出來,頌平說:“你需要一件禮服。”為了節省時間,他們去了就近的一家時裝店。她問售貨小姐有什麽推薦,随便試了一件,尺碼合身,就買下了,連妝都是在時裝店的洗手間裏随便化了幾下。

售貨小姐說:“看您的肩膀和頸部曲線那麽好,這件再合适不過了。”那時候沒多想,進了宴會大廳才覺得後悔。這一條絲綢的長裙,低胸,很低,坦露大片肩膀,她又不習慣高跟鞋,站在宴會廳明晃晃的燈光下渾身不自在。

她進門就看見子墨,身邊站着許靜雯。許靜雯其實比鏡頭上更美,笑得溫婉甜蜜,尤其是穿上緞子的晚禮服,比起運動服來更明豔動人上千百倍。

她知道子墨也看見了她。有那麽幾秒鐘她以為看到子墨怔仲地望着她的方向,她低頭從侍應生的托盤裏拿了一小碟起司,擡起頭,碰上他遠遠投射過來一貫的冷冷目光。

頌平借了個由頭走開。她知道應該是她從容走過去和子墨打招呼的時候,不知怎麽就忽然失掉了勇氣,她只好歸咎于這件讓她不自在的裙子,穿在身上赤`裸`裸的好象什麽都沒穿。她想,還是先到外面溜達一圈。

那天的夜色很美,小路上沒有燈,但斑駁的月色透過樹頂照在路面上,遠處傳來浪濤拍岸的聲音,空氣裏彌漫着鹹鹹的濕氣。

樹影間的小徑原來不長,蜿蜒地繞到Clubhouse的背後,遠遠的可以看見噴泉石凳和藤樹相纏的小涼亭。

她站在最後一棵樹影下停了一停,猶豫是去小花園還是回去宴會廳,畢竟今天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這時候背後有人冷冷說:“我還以為是誰躲在這裏,原來是齊頌平請來的說客。”

不用猜也知道那是誰的聲音。她平靜地轉身,輕聲說:“子墨。”

他站在小徑的中央,合歡樹的旁邊,月亮的光輝毫不吝啬地撒在他的肩頭,月光下他的臉上象罩上一層銀色的面具,冷清而疏遠。他在月色裏微微勾起了嘴角,一個完全沒有溫度的微笑:“你挺敬業,大老遠跑來,還得穿成這樣。”

她強忍住轉頭就走的沖動,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頌平和我說了萬盛收購華悅娛樂的事。我來只想告訴你,如果你是想讓我和頌陽分手,那恭喜你,你成功了。我們并沒有在一起,以後也不會。”

“我想你和頌陽分手?”他忽然笑,“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很好。”她咬住自己的嘴唇,“我也不覺得我有那麽重要。我會轉告齊頌平,是他聽錯了你的話,你愛收購誰就收購誰,我和你半毛錢關系沒有。”

她應該覺得如釋重負。這樣最好。她果然和他半毛錢關系沒有。

遠處的海浪有節奏地拍打岸邊的礁石,轟隆,轟隆。他們相對無言。她想她該走了,低頭從他身邊走過。

月光下她的影子從他身上掠過。“等等。”他一把拉住她。怎麽能就這麽讓她走?他輕佻地笑:“才說你敬業,撇清關系就走?連條件也不聽一下?”

她猶豫了一秒鐘,轉身直視他:“說,有什麽條件,我可以轉告齊頌平。”

他趨前一步:“你永遠不嫁人怎麽樣?”

她嘲諷地一哂:“秦子墨,你就這麽怕我嫁人?”

“怕。”他忽然收緊拉住她的胳膊,“十分怕。路上有人多看你一眼我都怕得要死。”

她終于忍無可忍,擡起胳膊使勁想掙脫他,他不放,反而攥得更緊,五根手指緊緊扣住她的手臂,他的手指火熱,她的肌膚微涼。她一邊掙紮一邊質問:“秦子墨,你到底要我怎麽樣?股票還你你不屑,和頌陽分手你也不屑。你到底想怎麽樣?你憑什麽禁止我戀愛結婚?這和你有什麽關系?難道你就那麽恨我?難道只有我不幸福你才會滿意?”

他恨恨說:“是,你最好別幸福。如果和齊頌陽在一起你才幸福,那你就不幸福好了。”

她倔強地擡頭,聲音顫抖:“辦不到,我會愛上什麽人,會結婚,會有小孩,會幸福一輩子。”

這句話終于打破了他的底線。她終究會愛上什麽人,會結婚,會有小孩,會幸福。這些天來所有折磨人的黑暗念頭全部湧上來,他的眼前霎那間似乎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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