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默默地翻看獵頭調查來的信息。

原來從日本做交換生回來後他拿到了California的全額獎學金,還順利獲得應用數學和金融學的雙碩士,看到他研究生未畢業就被MH總部招賢時,戚佳禁不住逸出笑來,那種感覺好似比她得到肯定更讓人開心。

“擦擦口水……”蘇荷誇張地扯出一張紙巾遞到她手裏,再睨了一眼資料上的文字,由衷感慨,“業內外對他的評價都非常高,你知道的,做我們這行,空降兵有多難,不過他倒是有本事,一個月不到就順利降服MH那群本地VP。”

“他做那一塊?”戚佳關心地問。

“IBD。”蘇荷瞄瞄面色凝重的下屬,接着說,“別太憂心,據可靠消息,他馬上就要接管MH中國區的FID業務。”

“那不是跟咱們不交叉?”她如釋重負。

“你是為咱們少了個強勁的對手松氣,還是為不跟他正面交鋒慶幸?”蘇荷笑着揶揄。

戚佳抿緊唇,黯然垂首,“都有吧……”

“據我所知,GS員工條例裏沒有反對員工與同行戀愛的規定。”蘇荷如是說。

戚佳當然知道蘇荷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不過他們之間豈是一個員工條例能解決的。

看她一臉的落寞,蘇荷沒好氣地用資料輕敲她的頭,“看你那天的樣子,就知道還放不下。”

“放不下又怎樣?”戚佳苦澀地喟嘆,“都過去這麽久了,也不知道他怎麽想……”

七年多的時光足以把他們塑造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他們之間橫亘的不僅是同行的忌諱,還有七年的人事光陰和紅塵滄桑。

“你呀,總是顧慮太多。但凡把你搶生意的狠勁拿點出來,啥男人追不到手?”蘇荷瞪着她,順手寫下一串數字,“這是他的私人電話,與其在這裏猜測他的想法,不如親自問問他!”

從蘇荷辦公室出來,戚佳呆呆地縮在椅子裏,腦中反複回響着蘇荷的話。

“那天你走後,他特意來問我,江承宇是不是你男友?我看得出,我說不是時,他挺高興的……也許,沒放下的不止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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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和自己一樣,還惦念着她嗎?可是那天他明明如此冷淡,淡得連客套寒暄都吝啬給予。

攤開手掌,掌心裏那張寫着數字的紙片已經被緊緊捏成一團,不長的指甲掐進肉裏,留下深深的紅痕。

思來想去,她還是摁下這串數字,只是當手機裏傳出,“對不起,你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時,戚佳說不清自己是失落還是輕松。

這就是結果吧,她終于鼓足勇氣撥通他的號碼,上天卻用另一種方式勸她收手。

她摁下結束鍵,把手機裝進包裏。沒錯,她可以拿出談生意的韌勁,锲而不舍直到打通為止,可是打通又能怎樣?她該說什麽?誰知道他有沒有結婚,有沒有女朋友?即使他仍舊單身,7年前他們就已經選擇結束,除了一聲“你好”還有什麽可說?

她能告訴他什麽?說她的懊悔?可是再來一遍,她或許還是會選擇當初的堅持。講述她這7年的思念?指不定讓他覺得矯情又困擾……

罷了,七年前她沒有勇氣喊出那句“別走”。今天,她亦沒有膽量去追尋逝去的戀情。

戚佳長舒口氣,把便簽夾進錢包最底層。

這一天,她異常忙碌。下班時間早已過去,她仍埋首在一疊資料中,新來的AN陳欣收拾好東西,走過來輕敲她的門,“佳姐,你還不走嗎?”

“我看完這份報告就走.”她擡起頭,禮貌微笑。

“那我先走了。”陳欣剛離出幾步,又轉過身子,善意提議,“你還沒吃飯,要不要我給你叫份外賣?”

戚佳搖搖頭,“謝謝,不過我應該快了。”

“哦!”陳欣貼心地留下走廊的燈,輕聲關上大門。

寂靜的辦公樓裏只剩下戚佳屋裏的燈光還亮着,她對着屏幕,反複分析着數據和報告,直到肚子傳來咕咕地叫喚,才點擊保存,收拾東西離開辦公室。

走出大樓,她擡手看看表,9點35分,晚飯省了,剛好去吃夜宵。正思忖去那裏吃,一輛出租車倏地停在她面前,司機師傅探出頭,笑眯眯地問,“要車嗎?”

那憨厚的笑容讓戚佳不自覺點頭,拉開車門鑽進去。

“姑娘,去哪裏?”

望着滿街的霓虹,戚佳腦子裏閃過一個地名,“後海!”

雖然後海號稱白領聖地,但工作這些年來,她甚少會踏足這裏。下了車,她繞着湖邊一路走,白日裏幽靜的胡同一到夜晚就變身為華麗的瑤池,迷蒙的燈光,輕揚的音樂,讓古舊的建築處處透着韻味和風情。

她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前行,直到看見熟悉的四合院,才驚覺自己竟然走到了九門小吃。這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那次林蕭墨點了滿滿一大桌食物,還有一碗豆汁,連哄帶騙地說這是老北京最純粹的小吃,一定要她嘗一嘗。

“不要,很臭!”她皺着眉頭,嫌棄地別開臉。

“聞起來臭,吃起來香,你嘗嘗看嘛,很好喝的!”他柔聲哄着。

“你怎麽知道,你喝過嗎?”

他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沒喝過,他們都這麽說。”

“哦!你想讓我做小白鼠?”她嘟着嘴嗔怨。

他忙擺手,着急地解釋,“沒有,我是怕他們哄我,所以……我只信你!”

只信你,就是這三個字讓她的鼓膜微微震動,甘願為他以身試豆汁,再詳盡地向他描述味蕾的感覺,然後誘哄他喝下滿滿一碗。

那是她第一次喝豆汁,也是最後一次,因為這名小吃的氣味的确像泔水,味道也奇怪,又酸又甜,像極了馊掉的食物。

戚佳默默閉上眼,等心裏的抽痛漸漸離去才走進這座裝修一新的小四合院。

九門小吃裏依然熱鬧,到處是端着餐盤搜尋食物的客人,她走到收銀臺,花50塊換來一張磁卡,然後要了焦圈、酸奶、醬牛肉,和一碗豆汁。許是餓了,食物很快被她消滅幹淨,連那個像泔水的豆汁都被她捏着鼻子喝個精光。喝到最後她才發現,其實味道沒有記憶中難喝,甚至還有些香甜在唇齒間回味。

吃得太多,出門時她連撫了好幾下肚子,決定再繞上幾圈,防止脂肪郁積小腹。

從前,他們每次出來都要去吃好吃的,她在美食面前毫無招架之力,總吃得肚子圓滾滾。而他總是一邊壞壞地揶揄,“再吃下去都不用帶游泳圈了”,一邊又拍着她的頭,寵溺地承諾,“不過沒事兒,再胖我都要你。”

如今,不用人提醒,她也深知女人應當為身材控制飲食,只可惜,卻再沒有人會拍着她的頭說,“多吃一點,別餓着了……”

突如其來的鈍痛襲上心頭,回憶越清晰,鈍痛越明顯。她用力地眨眨眼,逼回眼底的酸澀,也決定結束這自虐的重游,但在轉身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時,她不得不再一次感慨,“真巧!”

他似乎也看見了她,前行的腳步明顯一滞,然後朝她走來。

戚佳杵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穿過胡同,一步步走近自己。就在她準備用初遇那句爛俗的“好巧!”做開場白時,就看到一個老外從胡同裏追出來,用英語叫着他的名字,“墨,怎麽走這麽快,我一轉頭就見不到你啦!”

林蕭墨停下腳步,致以抱歉,“不好意思,我遇到一個熟人。”

熟人?戚佳咬着唇,黯然垂首。原來,在他眼裏,他們的關系僅僅是熟人?連朋友都稱不上。

那老外似乎對戚佳很有興趣,歪着頭研究了片刻,才戲谑地調侃,“很熟的人吧?”

林蕭墨睨了一眼低着頭的戚佳,唇角微微勾起,“Personnes qui ne peuvent pas oublier。”

“哦?”老外露出原來如此的了然,然後拍拍他的肩膀,“Good luck!”

他們全程都在用英語交流,戚佳自認英語不賴,這段對話也聽得明白,可是林蕭墨那句話她硬是沒聽懂,從發音來看,她直覺那應該是法語。

他到底說了什麽呢?是告訴老外,她其實連熟人都不是?亦或在解釋他們的曾經?還是?

正兀自沉思,頭頂忽地響起低沉且溫潤的男聲,“沒想到這兒也能遇見你!”

“随便逛逛。”戚佳擡起頭,訝異地發現不知何時,老外已經走了。

“是嗎?”他的聲音波瀾不驚,“我以為你故地重游。”

戚佳微怔,刻意忽略他話語裏的映射,只是反問,“你呢,怎麽在這裏?”

林蕭墨聳聳肩,指指遠去的老外,“我同學來北京,帶他來感受下北京文化。”

“哦!”戚佳幹幹地應着,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而林蕭墨似乎也沒有開口的打算,就這樣雙手插兜,半眯着眼,懶散的站着,一如既往地庸懶與閑适。

從前戚佳最喜歡看他這樣站在宿舍樓下,單手拎着書包,神态閑雅的樣子,可今天的他卻讓她感覺到一股窒息的壓迫。

時隔多年,他們之間,很多東西早就變了。戚佳攥緊手提包的袋子,打破沉默,“我還有事,先走了。”

林蕭墨的眸光忽然變得異常冷沉,“就這麽不想見我?”

戚佳的身子僵了一下,輕聲嘆息,“我怕你不想見我才是。”

“有駕照吧?幫我把車開回家!”他沒有接話,而是忽然轉換話題。

開車?戚佳傻傻地愣在原地,有點搞不清現在的狀況。

“不願意?”他揚眉,語帶不滿。

戚佳趕緊搖搖頭。

“那就走吧!”他一把捉住她的腕子,不輕不重卻又霸道極致。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不是雙號,可是我還是更新了,下午在開一個很無聊的視頻會議,我抱着電腦在上面修好了這章,然後發布。你們不會說我沒信譽吧,親們,雙號的更新會堅持,單號有時間也會更的哦!看在我那麽用功努力的份上,求收藏和評論,還有花花啊!!!!!皮埃斯,我直覺,這篇文會撲死,但無論如何,我都會堅持寫下去,所以收藏了的親們,給我點力量和鼓勵嘛……

☆、重逢質問

戚佳茫然無措地被他拖到停車場,直到坐進車裏,她還感覺剛才被握住的地方熱熱的,連心裏都似被羽毛刷過,說不出的柔軟與酥.癢。

“不會開嗎?”見她呆坐着,久久不動,林蕭墨不禁聳起眉毛,語帶質疑。

戚佳搖頭,胡亂找了一個借口,“位子有點遠,我調一下!”

調好座椅,她發動車子,正準備松開電子手剎,一道人影忽地壓下來,陌生的男性氣息攜着芬芳地酒味緩緩逼近,讓她渾身一僵,睜大眼睛,既期待又緊張地屏住呼吸,他要,是要……

“系好安全帶!”林蕭墨附在她耳邊低語,清冽的聲音直擾入她心弦深處。

安全帶?老天,她剛才在想什麽,她竟以為他要親吻自己,簡直是又花癡,又自戀,關鍵是她還特別期待,根本就是饑渴色.女嘛!

羞紅雙臉的戚佳尴尬又慌亂地拉過安全帶,連扣了幾次都沒法把插銷插.進槽裏,忙亂得手心都溢出薄薄地汗。

“GS的VP就這個智商嗎?”林蕭墨拿過被她肆虐的安全帶,輕松系好。

戚佳有一瞬間的失神。從前,他也是這樣,在她做不好一些事時,笑罵她為傻瓜,再揉着頭發寵溺地問一聲,“你确定不是走後門進P大的嗎?”

“位子還沒調好?”他靜靜注視着前方,冷靜且不含感情的聲音最後仍是摻雜了戲谑與笑意。

戚佳搖頭,趕緊松開手剎,踩下油門。

車駛上大路,林蕭墨報了個地名,然後不再說話,只是閉着眼睛靠在座椅上養神。

密閉的車廂裏有淡淡地薄荷香,還有迷蒙的酒味。車的密封性太好,好到她能清晰地聽到他淺淺的呼吸還有自己的狂亂的心跳。

戚佳急于逃脫這樣的靜谧,于是伸手擰開了CD,悠揚的音樂響起,慵懶的節拍,性感的嗓音,熟悉的旋律,“As I sit and watch the snow fallin' down,I don't miss you at all……”Norah Jone的Don't Miss You At All——不去想你。

她睨了一眼閉目養神的林蕭墨,嘴角抿成苦澀的弧線。這是他們都喜歡的一個歌手,還記得那時在法律雙學位的課上,他們一人一只耳塞分享着Norah Jone的音樂,他憑着優異的聽力能力,一句句寫下她喜歡的每一首歌。

林蕭墨有一個書法家的外公,自小練得一手好字,戚佳每拿到一首歌詞都得意地玩笑,“我要藏好,以後等你成名了,就拿去拍賣!”

他總是笑着揉亂她的馬尾辮,“笨死了,生蛋的是雞,你藏字幹嘛,應該藏好我。”

“對哦,我該養好你這只老母雞。”戚佳大膽地取笑,換來他惱火地“懲罰。”

“哼,讓你看看母雞啄米的厲害!”林蕭墨捉住她,薄唇牢牢封緘她的抗議。

音樂換轉,戚佳從回憶裏抽身,輕輕吸吸鼻子,把車駛上環城高架。

盡管此刻已近十一點,但環城高架一如既往地擁堵,她一腳剎車一腳油門地跟着車流緩緩挪移,時而停下來等着前車移動。車廂內New York City歡快的節奏還在繼續,戚佳側過頭,凝視着熟睡中的林蕭墨。

重逢之後她其實沒有好好看過他的樣子,他已經從七年前陽光帥氣的大男孩脫變為成熟優雅的男人,英俊的五官減去了年少的青澀,添了一份穩重和俊朗,連穿衣打扮也體現着他的身份和地位。他變了,早不是她記憶中的林蕭墨,他們之間也變了,早不能相擁着嬉鬧親昵,承諾一生一世。

戚佳咬緊唇,看到睡夢中的他微微蹙起的左眉忍不住勾起嘴角,這家夥,這個習慣還是沒有變。

大二時,為了獲得交換生甄選資格,早已達到審核條件的他陪着她準備GPA和TOEFL的考試。她埋頭認真做試卷,他百無聊賴地翻着雜志,常常翻着翻着就趴在桌上會周公。冰冷的桌面睡起來極不舒服,讓他就像現在一樣,簇緊左眉,看得她忍不住伸出手去為他撫平。

待戚佳反應過來時,她的手指真的已經不自覺地劃上他緊皺的眉頭,刷過睫毛……

身後刺耳的喇叭聲喚回她的注意力,她猛地收回手。老天,她竟然……她側眼,看看仍然閉着雙眼的林蕭墨,暗松口氣,幸好,他沒有醒,要不真的囧死了。

戚佳深呼出口氣,緊跟着前車,緩緩踩下油門。可惜過于專注,沒有看見那雙合上的眼皮在微微的震動。

車到他的公寓,戚佳正準備叫醒他,問他車停在那裏,林蕭墨霍地睜開眼睛。

“到了?”他的聲音沙啞。

“嗯。”她側過頭問,“你的車位在哪裏?”

“我自己來。”林蕭墨解開安全帶,徑自走下車。

戚佳拉好手剎,把檔位挂在P檔,再下車把車子交還給他,準備功成身退,不料腳步還未邁出就被林蕭墨喝住,“站在這裏等我!”

“啊?”她不解。

“我送你回去。”

戚佳還來得及開心就被他澆下一盆兜頭冷水,“我不想欠你人情。”

她咬着唇,胸中泛起難言的苦痛,他們之間的已經生分到這種地步了嗎?

戚佳仰起頭微笑,雖然眼中一點笑意也沒有,“不用了,我家隔這裏不遠,走走就到。”

見她真的轉身走人,林蕭墨索性熄了火,就這樣大刺刺地把車停在小區門口。

“先生,這裏不能停車的,會被貼牌的。”門衛見狀,連忙追上來,好心提醒。

林蕭墨瞄瞄身形一滞的戚佳,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讓他貼吧。”

“可有時會被直接拖車哦!”門衛不死心地勸阻。

“那就讓他拖吧。”他無所謂地說。

戚佳在心裏吶喊了無數聲不要多管閑事,可在聽到他不以為意的回答時,還是忍不住轉身,不滿地問,“把車停進去會耽誤你很多時間嗎?”

“那你站着等下我會浪費很多時間嗎?”他不正面回答。

戚佳別過頭,否定了自己在車上的判斷,他一點都不成熟,遇到堅持的事情仍舊孩子氣。

“你先去停好,我等你!”她長籲口氣,又一次折服在他的執拗下。

“不用!”他眉毛微挑,冷冷地說。

戚佳剛想發火,一旁的門衛倒很熱心,“先生,你去,我幫你看着她,保證她不會跑。”

這話聽起來怎麽讓人覺得她是嫌疑犯,而且還是信譽極差的嫌疑犯呢?

她瞪了一眼門衛和面色清冷的男人,無奈地嘆息,“快去吧。”

門衛大哥還真是盡忠職守,在戚佳保證了不會亂跑的情況下,他還是堅持等到林蕭墨出來,才笑嘻嘻地對她說,“妹子,有啥好好說,吵架傷感情。”

吵架?她瞟了一眼身邊的林蕭墨。他們的樣子看起來是像情侶間的争吵嗎?

戚佳沒有撒謊,她家真的就在前面兩個路口再左轉,剛才他在報出他家地址時,她暗暗一驚,沒想到原來他們住得這麽近。

盛夏的夜晚,黑夜洗去城市的喧嘩,習習涼風帶給來一絲清涼,他們就這樣并排着、沉默着、緩緩地走在安靜的街道,路旁的街燈暈出橘紅色的光,像是夜的眼睛,溫暖而寧馨。

凝視着幽長的路,聽着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響,感受着身旁陌生又熟悉的氣息,眼淚猝不及防湧進眼眶。她咬緊唇,防止哭聲外溢,卻防不住眼淚一滴滴順着臉頰滑下來……

第一次,她失去了對家的眷念;第一次,她期盼腳下的路永遠沒有盡頭。

只可惜,再長的路也有終點。

“我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戚佳攥緊手提包的袋子,低着頭道謝。

她濃重的鼻音沒有逃過林蕭墨靈敏的耳朵,“聲音怎麽了?”

“沒事,可能吹風了,有點感冒!”戚佳把頭埋得更低,生怕被他看到眼淚。

“是嗎?”林蕭墨擡起她的下巴,灼灼的目光盯着臉上的淚痕,不曾稍離。

“我從不知道你感冒會掉眼淚。”他語帶譏诮,眉毛高高聳起。

戚佳別開臉,笑得有絲凄涼,“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你在怪我?”他捏緊她的下巴,雙唇抿成一條直線,“如果我沒記錯,當初是你不要的我。”

當初?又是當初?從重逢以來,這個詞就像一個魔杖時時鞭笞着她的心,短短幾天已經讓她鮮血淋淋,痛得難以自已。

戚佳忍受着胸口的疼,苦楚一笑,“我不怪任何人,要怪也只怪我自己。”

林蕭墨松開對她的鉗制,冷冷地諷刺,“沒看出來,我看你過得挺滋潤的。”

“那你要我怎樣?”戚佳擰眉,不懂他現在秋後算賬是何意思。

“要你怎樣?”林蕭墨仰頭一笑,“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有沒有想過挽回我們的感情?有沒有想過放下你該死的自尊和驕傲給我打一個電話。”

剛分手的日子裏,林蕭墨賭氣關掉手機,不跟她聯系,但沒幾天他就因為擔心她會來電再次開機,可是沒有短信,更沒有電話。

一日複一日,一年複一年,七年多來,他無論走到那裏都不敢換掉在學校時的手機號碼,就怕她找不到自己,可是……她卻如此幹脆地消逝在他的世界裏。

醉過、痛過、哭過之後他終于明白,一直以來放不下的都是自己,愛得深的也是他而已。

林蕭墨開始刻意的把有關于她的記憶封鎖在心的底端。不輕易回想,不讓曾經的美好延伸成更進一步的怨恨,和泛濫成災的思念。

可就在他覺得要忘記,覺得已經可以放下時,那個女子卻來撩動他塵封的心。

她說,“你好。”她準确地說出,“七年四個月!”

那一刻悸動的心難以平靜自持。而現在,她卻哭着問自己要怎樣?

如果他知道自己想怎樣,就不會因為她能記住分手的時間竊喜,就不會在見後海見到她時鳴謝上天安排的巧遇,更不會鬼使神差地堅持要送她回來……七年前她輕易攪亂他的心,七年後她有同樣的本事,讓他心煩意亂,不知所措。

這女人毒如罂粟,偏偏他飲鸩止渴,甘之如饴。

林蕭墨抓住她的雙臂,清冷的嗓音讓夏夜比冬日還要寒氣逼人,“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麽可以一邊做出舊情難忘的樣子,一邊又在七年多裏一個電話、一條短信、一封電郵都沒有?”

“林蕭墨。”戚佳斂眉,被抓住的手臂疼痛極了,但開口的聲音卻是悠遠而平靜的,“你又怎麽知道我沒有聯系過你?”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啊,繼續求支持,求鼓勵,求收藏和花花啊這個故事,一路下來,寫得其實不太順,內心戲太多,小秋似乎又不太擅長走內心戲,寫寫修修,今天才有點點順起來。希望以後一路都順下去有個妹紙在微博上留言,一語中的,說出男女主角的性格,都是傲嬌的人,偏偏女主還自卑,七年的隔閡,男主傲嬌地覺得自己受了傷,所以……她說最好的方法是滾床單,哈哈滾床單……稍微改動了下,覺得這樣會更自然。好主意啊!!

☆、冷言警告

“林蕭墨。”戚佳斂眉,被抓住的手臂疼痛極了,但開口的聲音卻是悠遠而平靜的,“你又怎麽知道我沒有聯系過你?”

“什麽意思?”他渾身一震,手上的力道更重。

“你不是想知道我有沒有找過你嗎?”

“那我告訴你,我找過你,像瘋子一樣不停給你打電話,去你宿舍樓下守通宵,可是我站到燒成肺炎也沒有等到你。” 戚佳說得很慢,很輕,但每一個字都很清晰,也很清冷,“他們告訴我你回H城了,他們說你會直接去日本,不來學校了,他們勸我別傻了……”

林蕭墨怔怔地放開她的手,“你找過我幾天?我一直留着原來號碼,但凡你真的想找我,又怎會找不到?這幾年裏,你想過繼續找我嗎?”

戚佳抿着嘴唇,擡頭迎視着那複雜光影的深沉眼眸,他說得對,在最初的幾天過後,她就放棄了,她覺得他是鐵了心的不想在與她聯絡,既然如此,她也決計不會再去乞求愛情。

見她沉默,林蕭墨低頭一笑,“沒有是不是?”

“從你選擇放棄我們的感情時,我就知道你的自尊和驕傲比一切都重要。” 他擡頭凝視着她,聲音低啞悲戚,“我真的好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戚佳輕笑,帶着自嘲。沒愛過?如果沒有愛過就不會明知道他不會再選法雙,仍然一堂不落的給他摘抄筆記;如果沒愛過就不會找計算機的男生幫她翻牆,只為了看到他在日本的facebook;如果沒愛過,就不會一遍遍讀他喜歡的阿加莎,看他提過的每一部文藝電影,然後一邊看一邊哭……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沒愛過。

“你說沒愛過就沒愛過吧。”戚佳掩下眼睫,也掩飾住眼底的淚。

她轉身,踩着沉重的步子緩緩走向公寓,突然,身後一雙手臂将他硬生拉回,過大的力道使她跌入帶着酒香的懷抱,“放……”

話沒說完,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就在下一秒,唇被熾熱的吻封緘,靈活的舌撬開她的牙關,長驅直入她的口中,恣意翻攪,輾.轉厮.磨。

戚佳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理智責令她必須推開他,可久違的懷抱和氣息卻讓她暈眩,任由他加深對唇舌的掠奪和占有,将屬于他的溫熱氣息,緩緩傾吐入她的檀口,也把所有的感情都傾瀉在這個吻中。

林蕭墨不斷加深這個吻,直到嘗到鹹澀的淚水才猛地松開她。望着滿臉淚痕的她,他呓出一聲凄涼又帶着點決絕的嘆息,“不愛我就別再來招惹我……”

是夜,毫無意外地失眠,早上鬧鐘響時她怎麽都醒不過來,盡管已經快馬加鞭地梳洗,可趕到樓下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公交車揚長而去。

戚佳住的地方出租車本來就少,還碰到雨天,車更是難打。她正想打電話到公司請假,一輛白色的越野車嗖地剎到面前。

“上車。”林蕭墨搖下車窗,不容置喙地命令。

她挑眉,不懂他的用意,昨晚的冷言警告還環繞在耳,那今天的舉動又是什麽意思?

“上車。”林蕭墨低沉的重複。

戚佳握緊傘,後退一步,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态度。她和他一樣,不想彼此再有過多的糾纏。

察覺她的意圖,林蕭墨眼底浮現一派冷色,直直逼視着她。下一刻,他霍地推開車門,修長的腿跨進雨裏,再繞道她身前,拉住她的手腕,拖往路旁的車。

戚佳一怔,想要甩開,卻被抓的更牢,雖然并不覺得痛,卻是怎麽也掙脫不開!

“你放開……”她有些惱了,口不擇言,“林蕭墨,你發什麽神經?”

林蕭墨回頭看着她,眼神深沉,手仍未松開,“你是想以出水芙蓉的姿态去參加晨會嗎?”

看着他濕透的襯衫和自己半濕的袖子,戚佳終于放棄掙紮,認命地鑽進車裏。

“請把我送到前面地鐵站口,我搭地鐵過去。”她愠怒地建議。

“順路。”林蕭墨從後排拿出一條毛巾扔給她,冷言,“不想感冒就擦一下。”

戚佳看着他打濕的衣服,很想回一句,“不想感冒就換件衣服。”可最終還是咽下了。

一路上,他們都沒有講話。林蕭墨帶着藍牙跟下屬談工作,戚佳則是靠着椅背望着窗外飛逝的景物。車到地鐵口他并沒有停下,反而是一個左轉,把車子駛上了去她公司的必經之路,直到他把車停進大樓的公用車位,戚佳才輕嘲,“你不會要送我上去吧?”

林蕭墨徑自拎起包,拉開車門,對着耳麥結束通話,“我已經在樓下了,上來再說。”

原來他是要到大樓裏辦事,自己還真是自作多情了!她自嘲地笑笑,跟在他後面進了電梯,再看着他收好電話,伸手摁下19。

“你去我們公司?”戚佳驚訝地張大嘴巴。這幢大樓機構林立,他們公司辦公的地點是16-25樓,19樓正是他們IBD所在樓層,難怪他說順路,這還真不是一般的順。

“蘇荷是你上司?”林蕭墨不答反問。

“嗯,怎麽了?”她不解,他怎麽會忽然提起蘇荷。

“她應該是GS最優秀的IBD董事吧?”他輕語,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得意。

“是的。”說起上司,戚佳由衷的驕傲。作為GS的唯一女董事,蘇荷的戰績比起那些男人有過之而無不及,連續10年業績排名第一,連總部的大boss來中國視察,都點名要見這位鐵娘子。

“希望她不會太難纏。”林蕭墨輕笑。

戚佳還來不及問這話是什麽意思,電梯門叮地打開了。她側頭,就看見一幹人杵在電梯口,像是在等什麽人,見到他們,站在最前面的蘇荷臉上揚起職業的微笑,“林董,歡迎,正想下去接你。”

林蕭墨不着痕跡地睨了一眼呆愣的戚佳,笑盈盈地步出電梯,“蘇董太客氣,你是前輩,哪裏能讓你來接我。”

“來者是客,你是第一次到GS吧,先參觀一下,如何?”蘇荷笑眯眯地問。

“好啊!”他大方地随着蘇荷往辦公區域走去。

戚佳傻在電梯裏,直到樓上的同事低聲提醒,“Jocelyn,你不出去嗎?”才倉惶逃出電梯。

一進辦公室,她立即給公司的“百事通”打電話,“Amy,蘇荷上午跟MH的人在一起?”

“是的,這會兒正帶着MH的董事在逛大觀園呢。”Amy笑着說。

“我們跟他們有業務嗎?”她好奇,這事兒沒聽蘇荷說過啊。

“剛接手的。” 電話那頭的Amy突然壓低聲音,“一個風投合作案,原來是king chen在負責,但……”她拖長了聲調,做出很難開口的樣子。

“他搞不定,所以BOSS把案子轉給蘇荷?”戚佳深知Amy的性格,連忙給她搭起話梯子,好讓她繼續說下去。

“可不是嘛。”Amy輕聲抱怨道,“這種易手的案子都是硬骨頭,全公司估計也就蘇荷有這個本事啃下來。”

“你不知道,是客戶親自打電話給BOOS要求換人,聽說MH的董事Merlin快把kingchen談哭了。”

談哭了?這也太誇張了吧?雖然在GS,IBD一向是蘇荷的天下,可是kingchen好歹也是董事。在他們這行,能坐上董事的誰沒幾把刷子?不過想到林蕭墨在辯論塞上激揚陳詞把對方辯手駁得啞口無言,戚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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