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多謝雪姨關心。”

依萍的筷子放了下來,略帶狐疑地看着王雪琴,臉上的表情遲疑不定。書桓碰了碰她的胳膊。依萍這才回過神來,卻是沒有說什麽話。

吃過了飯,如萍和金燕西去花園裏面走走。兩人走到湖邊,金燕西忽然微微一笑,湊近了如萍,在她的耳邊輕聲道:“還記得你掉下水池那天。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居然被你發現了。”如萍笑着投進他的懷裏,兩只眼睛亮了亮,“不然能那麽快脫身嗎?我可不想被人看笑話。”

金燕西把她完全圈在懷裏,目光閃閃:“我還以為,你是故意等着我去救呢。”

如萍握成拳頭打了他一下:“我才沒有那麽無聊呢。你會游泳嗎?什麽時候我們一起去游好不好?”

金燕西挑了挑眉,想起那日救如萍起來的時候看到的噴血景象,心裏不禁蠢蠢欲動起來,用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輕聲地道:“你說起來我倒想了起來,就是我們自己的小家,那裏倒是有一個大水池。我本來想讓金榮填了弄成花園的,既然如此,我就讓人把它打掃出來。夏天我們兩就去那裏游水吧。”

如萍歪着頭想了一想,上下打量了一下金燕西:“我說,你該不會是,打了些什麽其他主意吧。我怎麽覺得,你有點不安好心呢。”

“你說你想游泳,我給你收拾一個池子出來,你居然說我不安好心。真是小沒良心的。”金燕西點了點如萍的額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如萍笑着掙開了他的懷抱:“你本來就是,我再不說謊的。”

金燕西立刻要去抓她。如萍一閃身就往旁邊跑去了。金燕西在她的身後追着她。兩人在已經長出綠葉落盡桃花的桃林裏面嬉戲着。

正玩得盡興,如萍一轉身往一棵樹閃去。她的目光一掃,見有兩個人站在樹林邊上看着他們。如萍頓時停了下來,看了過去,卻是依萍和書桓。

依萍兩人往如萍走了過來。書桓和金燕西交談着。依萍對着如萍笑了笑:“如萍,我們去旁邊走走怎麽樣?”說着,也不待如萍回答,依萍就往旁邊走去了。

“如萍,你過去,還習慣嗎?”走了一段路,依萍突然轉過頭來問如萍。

如萍微微一笑,輕輕地點了點頭,低下了頭,并沒有開口回答。

依萍看着如萍的模樣,心裏先是一暖,接着是泛起了微微的波瀾。糾結了片刻,她才開口:“如萍,你有沒有一種感覺。好象結婚以後,你會發現那個人,跟你原來想的不太一樣了?好象有什麽東西變了。”

如萍擡起頭來,略帶詫異地看着依萍,并沒有直接答話,心底卻已經有了答案:當浪漫遇上了現實,估計心裏轉變不過來吧。

依萍說到這裏,也就不隐瞞了:“書桓對我還是很好,家裏的事情也不用我多操心。可是,我上學的時候見不到他。晚上他有時候要跑新聞,要趕稿子,壓根兒不能按時回家。我們兩人見面的時間,還不如以前沒結婚的時候。我知道他心裏有我,可是我總覺得,心裏好不踏實。為什麽結了婚就不能像以前一樣呢。如萍,你難道不怕嗎?”

“我怕,可是我相信他,相信他的心不是那麽容易就變了的。而且,我在工作的時候,他也一樣在等我,我就覺得扯平了。”如萍只能這麽安慰依萍。事實上,她已經從原著裏見過金燕西最渣的那一面了,現在的金燕西已經變了很多了,雖然還有很多要改的,但是只能一步一步慢慢來。如萍都做好了心理準備,生活本來就不是什麽電影小說,沒有那麽多的浪漫可言,還是吃飯睡覺來得實在。

依萍握住了如萍的肩膀:“如萍,謝謝你,我已經明白了。以前我誤會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如萍大吃了一驚:自己說什麽了,依萍怎麽突然就明白了?要不要這麽瞎啊。如萍忽然覺得自己心上飄過一陣寒流,希望依萍不要把自己的話曲解了才好啊,為嘛她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呢?

晚間她把和依萍交談的話告訴了金燕西。金燕西顯然對這些話并不敢興趣。他的全部興趣都在如萍今天新穿的這件內衣的褡扣上面,嘴裏說道:“他們之間的事情,就交給他們自己去解決吧。我現在很忙,我們還有更的事情沒做。”

如萍這才覺得胸口一涼,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淹沒在了金燕西的攻勢之下,要出口的話全被金燕西咽進了肚子裏。如萍的床夠大夠柔軟,可以多住一天,吃飽喝足的金燕西如是想道。

如萍和金燕西酣戰了大半個晚上,終于沉沉睡去。第二天一大早,如萍還窩在他的懷裏睡覺,剛轉過身,忽然覺得自己的鼻子微微有些癢。她不由地打了一個噴嚏,眼皮還澀澀的,壓根兒睜不開。

一個溫溫熱熱的東西落到了她的臉上。如萍在臉上輕輕揮了一把,嘴裏嘟哝了幾聲,又翻身過來睡了。耳邊卻锲而不舍的有聲音。如萍往金燕西懷裏又挪了挪,拉起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如萍突然聽見了一陣哭聲。她猛的驚醒,一下子坐了起來,涼飕飕的感覺讓她一把扯起了被子擋在胸前,往那哭泣聲的源頭看去。

爾琮正癟着嘴,捂着眼睛哭得稀裏嘩啦的。如萍連忙踹了金燕西一腳:“爾琮哭了。你快去哄哄他。”

金燕西正睡得迷糊,被如萍的動靜給一下子弄醒了。他本來就沒睡醒,現在腦袋都不清醒。如萍這一踹,立刻讓他郁悶了,一把扯過被子:“哄什麽啊,睡覺,乖。”

如萍滿頭黑線地看着自己的被子被他扯過去,忍不住把被子又拽了回來,揪住了他的耳朵,欺近了他:“金燕西,你如果讓我走光了,今天晚上別想在床上睡。”

金燕西這才坐起來,看着在一旁哭地驚天動地的爾琮,對着如萍指指自己的臉。如萍會意,湊到他的頰邊,輕輕地印上了一個吻。金燕西這才拿過了睡袍,随意地套在了身上,下了床去,走到了爾琮的面前。

爾琮自從發現兩人醒了之後,哭聲裏面作假的成分多了許多,從指縫裏悄悄地看如萍他們這邊的動靜。當他看到如萍親金燕西的時候,手都忘了捂了,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看過來。

金燕西蹲到他的面前,笑着拍了一下他的頭。爾琮一下子回過神來,卻是鼻子裏哼了一聲,用力地推開他,撅起屁股就往如萍那邊爬去。他雖然人小,但是動作卻十分的麻利,三兩下就到了如萍的身邊了。他抱着如萍的脖子,示威似的跟金燕西說:“姐姐是我姐姐,你走開。”

如萍笑得直捶床,金燕西看着爾琮那撅着嘴的模樣,真是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這小孩子,真是太調皮了。

從陸家回到金家後,金燕西和如萍的生活重心又轉移回了學校。畢竟兩人的身份還是學生。如萍把課都調到上午去上,下午空出來的時間就去陸振華那裏繼續當秘書。

巴黎和會的消息傳回了國內,在當局裏面都掀起了軒然大波。現在大家都還捂着這件事情的。但是如萍知道,這種事情怎麽可能瞞得下。這些人采取的戰術,估計就是拖,拖到那邊都簽訂好了,成了定局,國內就是想鬧也鬧不起來了。

只是事情往往不如預料所想,不知道誰透出了風聲,頓時在北平一石激起千層浪,開始有學生上街了。這天如萍剛上完課,就聽見有人喊了一嗓子:“其他學校的人都上街向政府請願了,我們也去吧!”

頓時有人就開始響應了,紛紛開始動員。如萍被人推了出來,遠遠瞧見了金燕西,連忙往那邊擠了過去,嘴裏喊着他的名字。

金燕西也是聽到消息過來找如萍的,正在問人看到如萍沒,一聽到那邊的聲音,立刻擡起頭來,往如萍那邊擠去。

如萍剛擠到一半,就被一個人攔住了。杜飛手裏端着相機,十分激動地對着如萍道:“如萍,你那麽有責任心,一定會跟我們一起去請願的對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喵……終于趕出來了……不容易啊

72、五四前夕

“你做什麽。她是我的妻子,你有什麽事情!”金燕西見杜飛急切地跟如萍說話的模樣,立刻不顧周圍的人,使勁地擠了過去,撞了好幾個人也不管不顧,攔在了如萍的面前。

杜飛一看到金燕西,臉色就暗了下來:“我跟如萍說話,關你什麽事!”

“如萍是我的妻子,你跟她說什麽話!”金燕西一直就記得杜飛。這個男人總是出現在如萍的周圍,而且如萍不理他,他還锲而不舍。如萍本來就很忙了,這個人就像是牛皮糖一樣。

杜飛聽了這話,再看向如萍的目光裏充滿了悲哀:“如萍,原來你竟然嫁給了這樣的一個人。你是一個有思想有血肉的人,他竟然這樣限制你的交友自由。我們是你的朋友,難道,你連交朋友的權利都沒有嗎?”

金燕西把如萍摟在懷裏,冷冷地看向杜飛:“如萍自然可以交朋友,卻不需要你這樣居心叵測的朋友!”

幸好同學們都蜂擁出去了,沒人注意到這邊。如萍看向杜飛:“杜飛,我現在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恐怕不能和你一道過去了。”

杜飛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悲傷,看了如萍一眼,心裏一暗,轉頭走了。

等他走得看不見了,如萍這才拔腿便走。金燕西忙追了上去,一邊走一邊喊道:“如萍。”如萍只是不理他,腳下的步伐越發快了。金燕西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來,氣喘籲籲地道:“如萍,你生氣了?”

如萍仍舊不說話,只是扭開頭,想抽出自己的手腕。金燕西察覺到了她的動作,不由地将手收緊了些,沉了眼道:“如萍,你為了他跟我生氣?他那個人并不是你看見的那麽單純,他對你好,都是別有居心的。”

“我知道。”如萍突然開了口,聲音裏卻帶着讓人意外的平靜,“可是,那并不能成為你連話都不讓我說的理由!”

金燕西聽了這話,突然肚子裏一陣火起:“陸如萍,你就那麽想跟他說話?我才是你的丈夫!”

如萍看着他,冷冷地說道:“金燕西,你是對我沒有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有信心?你和其他女人說話的時候,我可有幹涉過?我從沒過問過你跟誰交朋友,那麽,也請你尊重一下我。”如萍說完,轉身便走了。天殺的,她也不想跟原著的那些人扯上關系啊。但是原著的力量這麽強大她有什麽辦法?

金燕西看着如萍的背影,氣呼呼地用腳踢了一下腳邊的石子。那石子骨碌碌地往旁邊滾去,隐入了草叢之中。真是該死的。那個男人看向如萍的目光裏面都是紅果果的喜歡,她還和他走得那麽近。他知道如萍是清白的,肯定不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可是他就是覺得氣憤。自己和杜飛孰輕孰重,這是很明顯的事情啊。她就不能為自己想一想嗎?金燕西氣憤之下,往着和如萍相反的方向走去。

當天晚上,金燕西在家裏随便地東逛逛西逛逛,回去屋裏的時候,橘黃的燈光透過門縫灑了出來。金燕西糾結了一下,上前去輕輕地推開門,如萍兩個字卡在了嗓子眼。

如萍早早地便歇下了。此刻的她正窩在大紅色的被子中間,一頭的黑發散在枕上,臉顯得越發的小了。她似乎不太舒服,睡夢裏眉都微微地蹙着。金燕西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麽給撞了一下。自己把如萍娶回來,難道是為了吵架的嗎?不,不是。那自己今天怎麽就那麽沉不住氣呢。金燕西緩緩地走了過去,蹲在唱前,看着她熟睡的模樣。

第一個完全沒有交流的夜晚。金燕西躺在她的身邊,從身後攬住了她的腰。如萍驀地翻身過來,在他的懷裏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嘴裏嘟哝道:“怎麽這麽晚了才回來?”

“如萍,你醒了嗎?”金燕西輕聲地問道。可是回答他的,卻只有如萍細細的鼾聲。她應該是睡着了吧。金燕西偏過頭去,臺燈照在她的臉上,睫毛在臉上投下了一小片陰影,卻顯得臉色越發的蒼白了。金燕西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面落了一個吻,手臂收緊了些,這才閉上了眼,睡了。

次日的清晨,如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她微微地轉動了一下自己的頭,只覺得自己右側頸部傳來了一陣疼痛。她不由地低吟出聲。她身側的金燕西一下子就醒了過來,忙問道:“如萍,你怎麽了?”

如萍等着那股痛勁兒過去,這才龇牙咧嘴地說道:“痛死我了。可能是睡落枕了。”說着,她的脖子又一扭,頓時疼得她眼淚花花都下來了。

金燕西不敢再動,着急地道:“怎麽樣了?不然我喊金榮請個大夫來看看。”

“不必了,多歇一會兒就好。”如萍一小點一小點地挪動着自己的脖子。金燕西心疼地湊到了她的臉頰旁,輕輕地吻着她的臉頰:“真的可以嗎?”

如萍這次落枕真的持續了很久,兩三天後才完全消散。而金燕西在這三天裏面,一直守着如萍,最後強行請了一位西醫來,別人只是看了看,說讓請中醫來針灸之類的。金燕西又請了一位中醫來給如萍正了正位,這才好了。

兩人之間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默契。金燕西一直想跟如萍說清楚那天的事情,奈何如萍的脖子疼,壓根兒沒心情聽,他也不敢拿這些事情去煩她。好不容易盼到了如萍的病好,沒想到有一個人上門了。

“如萍,我知道你一直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這次為民請願,并不是為了我們自己,而是為了黎民百姓。我們每個人的力量加起來,就可以擰成一股繩,一定會成功的。”依萍居然登了金家的門,見到如萍的時候,開門見山道。

如萍正在喝茶,聽了這話,差點把茶噴了出來。她連咳了好幾聲,呼吸才平靜了許多:“什麽成功的?”

依萍驚訝不已:“你難道不知道嗎?你怎麽能夠不知道呢?那所謂的巴黎和會,其實是在侵犯我們國家的國威和權益。難道我們要看着我們的國家就這樣被那些侵略者瓜分地一幹二淨嗎!如萍,行動起來吧,我們的國家,要靠我們自己去守護。”

如萍一眼瞧見了在門口走來走去的金燕西,輕咳了一聲。金燕西的目光頓時就投了過來。如萍連忙偷偷地使了個眼色。金燕西會意,走了進來。如萍用手扶住了自己的頭,低低地輕吟了一聲。金燕西立刻關切地半蹲□子,用手輕輕地托住她的脖頸:“如萍,脖子還疼嗎?得去裏面躺着。我去拿藥來給你抹。”

依萍就這樣被掃地出門了。如萍聽了這個消息後,只覺得長舒了一口氣。她潛意識裏面并不想去參加這些游行這些請願。對于當局來說,他們擔心的從來不是學生。而那個日子越發的近了。

五月四日,這天的天氣不甚好,天陰沉沉的。金燕西和如萍兩人對坐着把早飯吃了。金燕西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如萍,那天的事情,我……”

“七少爺,老爺請您和七少奶奶去一趟書房。”金榮最近生活比較滋潤,長胖了不少,跑過來的時候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

金燕西和如萍對視一眼。如萍匆匆吃了幾口飯,便起身跟金燕西一道過去了。

金铨本來在伏案寫東西,見了他們兩人過來,擡起頭來,滿臉的緊張:“外面的學生全部上街了。燕西,如萍,你們兩個不能參與進去!還有,你們把潤之給我看好,千萬不能讓她出門。”

“老爺!”金铨的話音剛落,金太太的聲音就在門口響起。金铨擡起頭來,臉色略微有些不虞:“我這邊正說正事呢,你怎麽也來了?”

金太太連忙道:“老爺,我這說的也是正事。昨天晚上潤之就沒回家!”

“什麽!”金铨手裏的杯子重重一擱,“她沒回家,那去哪裏了,你說清楚。”

金潤之自打和浩然在一起之後,本來晚上回來的就較晚。金太太昨兒晚上因為不太舒服,早早地便歇下了。今天一早,潤之房裏的下人就過來回金太太,說是潤之一晚上沒回來,也沒打電話回來。

潤之本就是個向往革命的女孩子,尤其又是在學生上街的時候,這件事情的發生,簡直是不出如萍所料的。但是金铨卻不能放任她在外面。金铨雖然下了臺,但是最近在頻頻活動。時局不穩定的情況下,如果他不能夠擁有一些權力,那麽自保都成了問題。這個時候,他千萬不能有什麽小辮子被抓住了,不然,落井下石絕對比雪中送炭更容易。

如萍回到了房間裏面,開始撥起了電話。冷清秋不在家,舒小雙不在家,浩然和歐陽老師家裏電話沒有。敏之和梅麗一起想潤之家同學的電話,無一例外,這些學生都有一個共同特征,不在家。

無奈之下,金燕西和如萍兩人只得出門。既然找不回來,那就把她抓回來。反正,今天一定要把潤之安全無恙地找回來。兩人上車前如是想道。

可是當他們的車駛上了大街以後,他們才發現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面對黑壓壓的一片人群,幾乎連行人也不可以通過,更別提車了。再說了,這麽多的學生,他們又要從哪裏找起呢。金燕西腦袋都大了,看着周圍,只覺得腦袋一團亂。

“去總統府門口!”如萍拉了金燕西就下車,專揀小路往那邊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哎……累死了啊啊啊

73、金潤之有消息了

金潤之到底在哪裏啊。越往總統府走,如萍和金燕西越走得艱難,這邊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片學生的海洋,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人頭。如萍四下裏看着,只覺得眼睛都花了。這麽多人,如果真的能找到金潤之,才是一個奇跡。

“不行,太多人了。我們就算擠到了最前面,也不一定能找到六姐。”金燕西見如萍被擠地東倒西歪,連忙用手護着她退到了圍牆邊旁說道。他看了一下人群,忍不住有些暴躁地說道:“六姐每次都是這樣,家裏的情況是怎麽樣她全都明白。可是她只照着她的性子去做,完全不管爸爸會不會被她的做法影響!”

看着炸毛的金燕西,如萍似乎懂了一點兒金家的人的相處模式,總體來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人和人之間的關心,偏偏要遮着掩着,不好意思表露出來,真是糾結的一家人。如萍拉住了他的手臂。看到金燕西轉過頭來,她輕聲地道:“我們現在是繼續找嗎?”

金燕西搖搖頭:“她自己闖下禍,自己也該承擔責任了。父親那邊,讓她自己去說。我們回去吧。”

金燕西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前面傳來一陣嘈雜聲,夾雜着幾聲槍響。如萍和金燕西一下子就轉過頭去看。其他的學生也都在那一瞬間都安靜了下來。

接連又是好幾聲槍響。本來安靜下來的人群裏突然迸發出了一聲呼喊:“同學們,這就是我們的政府。他們的槍只對着我們的同胞。有這樣的政府,我們國家的明天在什麽地方!”

“廢除二十一條!”“拒絕在合約上簽字!”随着這個人的呼喚,周圍的學生立刻迸發了一陣又一陣的口號聲。如萍和金燕西站在其中,周圍全是群情激憤的學生。如萍看着這一張張年輕的面容,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或許,自己穿越回來以後,活得太過的小心翼翼,用自己淺薄的歷史知識,一次又一次地避開了那些可能招致殺身之禍的事情,可是,她越發覺得如履薄冰。是不是太清醒,有時候也是一種錯。

“如萍,我們快走。不然等會兒就走不了了。”金燕西關注着周圍的情勢,聽到汽車的聲音,連忙拉了如萍往旁邊去,一面說道:“該死的,竟然派了軍隊來鎮壓。”

軍隊,是了!如萍一下子回過神來。她不能現身,就讓她助他們一臂之力吧。如萍拉着金燕西飛快地跑了出去,往陸家跑去。

政府不僅派了軍隊還派了**,拿着槍在廣場上面戒備着,拉了一條線,不讓學生通過。如萍好說歹說,說這正是陸振華揚眉吐氣,給那些繞開他的人一個下馬威的時候。陸振華應了如萍的要求,讓李副官派了些年輕士兵,全穿上了學生的衣服,直奔曹汝霖的住宅。

曹家被打砸搶,還引發了火災。如萍坐在七房的電話旁邊,聽着外面傳來的消息,潤之仍舊是毫無蹤影。這一場聲勢浩大的運動,還得一個多月呢。她現在不擔心別的,就擔心政府有人拿潤之作筏子,借此來打壓金陸兩家。

金太太已經快急瘋了,等了一天一夜,一點消息也沒。五月五號一早她就想去學校抓潤之,誰知外面又再次傳來消息,北京的各大專學校學生們集體罷課了。金太太現在急得就像沒頭的蒼蠅。

“這個六妹真是的,這樣亂的時候還在外面跑,媽都擔心了兩三天了,還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情,可怎麽辦啊。”三嫂玉芬甩着手帕子說道。

如萍看了她一眼,不由地蹙了蹙眉:金太太已經夠心煩的了,這個三嫂的一張嘴真是不饒人,老是往人的痛處上戳。

金太太聽了這話,本來不舒坦的心裏就更不舒坦了。如萍安慰着金太太:“媽,現在沒有消息反而是好的消息,證明六姐是沒有什麽事情的。我已經請我爸爸幫忙打聽那些被捕的學生的情況。一個小時前打來的電話說,并沒有六姐。”

敏之也安慰道:“媽,如萍說的有道理。潤之就是這幾天的勁兒,等她回來,好好地說說她。以後讓她再不可以這樣了。”

“她還回來做什麽,幹脆就在外面待着好了。橫豎這個家也可以不要,她哪裏能管得了家裏這些人。如萍,別打聽,讓她一直在外面好了。”金太太全說的氣話,說着說着,眼圈兒就紅了。

玉芬聽了如萍的話,不由地笑了一下:“還是七弟妹有本事,這兩三下就能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這有個娘家當靠山,果然不一樣啊。”

金燕西擡起頭來,眉一皺,話裏帶着些不滿:“三嫂這話,我聽着怎麽有些奇怪呢?如萍可是有什麽地方得罪了三**?三**但說無妨,不必這樣夾槍帶棒的。”

玉芬臉上的表情有些讪讪的:“老七真是護七少奶奶啊,我這說了什麽啊。不過也是一句實話,怎麽聽老七的意思,倒是我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呢?”

“三嫂是不是這個意思,只有你自己知道。如萍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是要護着她的,難道還護着別人不成?”金燕西看着玉芬,臉上浮現出了那抹慣常的笑容,“三**若是覺得如萍的父親尋找六姐不得力,不知道是不是應當請三**做做表率,來教教我們怎麽找人最好呢?”

玉芬頓時就黑了臉:“老七,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揶揄我們王家沒人嗎?是,我們王家比不上如萍娘家的權勢大,但是也不是任人欺負的。再不濟,還有白家呢。”

金燕西嘴角的笑容僵了起來:“我倒是忘了三嫂還有白家這門親戚。這可是門好親戚,可別疏遠了。這往後要是有什麽事情,三**也有個可以依靠的。”

玉芬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佩芳忙拉了一下她。金太太也連忙喝道:“燕西,說的什麽呢。”金燕西登時就要翻臉,衣角悄悄地被拉了一下。他側過頭,正對上如萍的目光。如萍輕輕地搖了搖頭。金燕西只得忍了下來,站起來:“媽,我先回去了。”如萍跟着他一道回屋裏去了。

“我不懂,那樣的人,你們一個兩個都讓我忍。聽聽她說的話,也是一個當嫂子的人應該說出來的嗎?”金燕西氣呼呼地喝了一大口涼水,咚的一聲把杯子擱在了桌子上面。

如萍走到了他的面前,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別人跟你意見不和,你非要争贏不可?”

金燕西的信條一直是這樣,聽了如萍的話,立刻昂起了頭:“那當然。”

“如果狗咬你,你也要咬回來嗎?不怕一嘴毛?”如萍撲哧一聲笑了。

金燕西一下子回過神來,拉着如萍道:“狗咬狗一口毛,好啊,你居然罵我是狗。”金燕西的手開始撓她的癢癢。

如萍最怕癢,連忙往後一縮。金燕西早已經預料到了她的動作,将她攔腰抱住,捉住了她的手,在她的腰和腋下不住地撓。如萍笑地眼淚都冒出來了,連連讨饒:“我再不說你了,你快別撓我了。”

金燕西見如萍的雙頰笑得通紅,這才松了手,将她攬在懷裏,額頭抵着她的額頭:“我為你出頭,反倒引得你這番話。”

如萍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聲地道:“我很高興你為我出頭。不管其他的人是不是覺得你不尊敬嫂子,但是我覺得,你沒說錯。維護自己的老婆當然是值得表揚的。至于她說那些話,只有吃不到葡萄的人,才會說葡萄酸的。”

金燕西笑着點了點她的鼻子:“既然你說我沒做錯,那你準備怎麽獎勵我呢?”

如萍想了許久,湊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金燕西的眼睛頓時就亮了,手不自覺地收緊了許多。如萍忙加了一句:“等晚上才行。你若是要鬧我,剛才我所說的就不算數。”

金潤之在傍晚的時候總算是有消息了。她是被金铨親自逮回來的。金铨看着她進了屋子,吩咐下人專門在門口看着,并下了令:“不準六小姐出來,若是六小姐出來了,我唯你們是問。”

“爸,你為什麽要把我關起來。”潤之隔着門喊道,“爸,現在的當局只知道妥協,如果我們再不醒悟,國家就完了啊。”

金铨鼻子裏哼了一聲:若是再讓你鬧下去,國家還沒完之前,我們金家就先完了。他當然沒有說這句話,只是吩咐人又把門鎖上了,再次叮囑了大家好好地看着金潤之,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如萍聽金燕西回來說,金潤之竟然是火燒曹家的主力之一,不由地感嘆了一聲:這金潤之,其實比如萍更像是陸振華的女兒啊,居然這麽英勇。

只是如萍的想法只維持了這麽片刻,因為她身後的金燕西正在興致勃勃地撞擊着如萍的桃源洞。他的手從後面探過來,撫上她的小巧。如萍仰起脖子長嘆了一聲,金燕西吻住她修長的脖頸,在她的耳邊喑啞道:“老婆,這樣似乎的确是更深了些。舒服嗎?”

“不知道。”如萍咬着牙感受着自己體內一波又一波散開的快感,硬是不說。但是她如絲的媚眼,潮紅的臉頰,以及緊緊扣住金燕西胳膊的動作卻洩露了她此刻所感。

金燕西見她嘴硬,也不說什麽,只是越發地專心鑽研他的如萍去了。如萍終于撐不住,嘤咛出聲,汗從額頭一滴滴地落了下來。終于,她感覺到體內一陣甘霖降臨,眼前白光閃過,她軟軟地躺倒在他的懷裏。金燕西把她翻過身,抱着她淺淺的吻着。一不小心,這吻又再次擦槍走火,引起了又一番鏖戰——

作者有話要說:下周開始上班了……然後活力榜……熊掌又會殘了咩

74、冷清秋上門

“事情越發的嚴重了,現在全北平的學生全部都已經罷課了。上回把幾位被捕的學生給弄了出來,現在事情越演越烈了,全國各地的學生都開始上街了。”金燕西回到家後,便給如萍說了下外面的情況。

如萍雖然知道歷史的走勢,但是每每聽到金燕西回來說的話,心裏仍舊是忍不住捏了一把汗。陸振華那邊也從開始的的滿不在乎到了現在随時監測動向。自從新青年問世後,馬克思和列寧主義悄悄地進入中國。冷清秋是首當其沖受影響的一個,而歐陽于堅自然也不會例外。熱血沸騰的青春啊,如萍每期不落下。看着那些理論,從支字片語到長篇累牍,她似乎看到了一種文化從細微逐漸壯大的過程。合上舒卷,如萍腦海裏浮現了一個念頭:如果自己真的就出生在這個年代,應該也有這樣的熱情吧。

一雙手從如萍的身後擁住了她,也驚飛了她的思緒。如萍回過頭去,雙唇擦過金燕西的頰側。金燕西的額頭抵着她的脖頸,在她的肩窩磨蹭了好一陣,聲音裏帶着些疲倦:“如萍,六姐還是那樣嗎?”

全部的高校都罷課,如萍和金燕西也沒課可上。金燕西被金铨抓去臨時充當了一下他的秘書,而如萍則被金铨分配去看管金潤之。

金潤之自打被關起來後,脾氣一直處于暴躁時期。如萍十分理解,一個剛剛接受了最新的思想洗禮的學生,正想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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