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食物鏈上層的掠奪者——狼

西嶺山脈綿延千裏,一到了酷寒的冬季,山脈便冰封雪蓋,見不到一只活物。

但在那裏,卻生活着一群食物鏈上層的掠奪者——狼。

狼,是一種外形與狗相似的動物。

三天前,楚俞作為院系的代表人物,和隔壁生物學系的師兄對‘西嶺山上野生動物的過飽和,人類如何和諧共處’的問題展開了激烈的研讨。

三天後,一場無法預料的意外降臨,楚俞同樣作為人類代表人物穿成了二哈。

在西嶺山上,與他的祖先會晤。

這件事發生的太快,楚俞都沒反應過來,他只記得自己在圖書館裏修改完論文,回到家睡了一覺,醒來後就發現自己穿進了一只不足滿月的二哈身體裏。

他還當身處夢中,剛要閉眼繼續睡,就感覺有一絲絲的不對勁——

在他的斜前方,有幾雙貪婪兇殘的狼瞳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

楚俞登時一個激靈,一句“救命——”硬生生卡在喉嚨裏沒叫出來。

被野生動物的眼瞳注視,真的有種詭異的驚悚感,無法讀懂它們的意思,也不知道什麽舉動會刺激它們撲上來。

楚俞長這麽大,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危在旦夕的處境,心情無法言表。

他是沒有自信能跑過兇惡的狼群的,尤其當對方還是三頭狼的情況下,最大的那頭狼都可以一屁股坐死他。

楚俞不想就這麽喪命。

正琢磨着如何從食肉動物嘴裏逃過一劫。

忽然,公狼走了過來,俯頭在他身上嗅了嗅。

那是一種在辨認同類的舉動。狼群是靠氣味來分辨夥伴的。

它嗅到楚俞身上沒有屬于夥伴的味道,是陌生的氣味。

于是下一瞬,用狼嘴将楚俞一拱,楚俞瞬間天旋地轉,順着小土坡上滾了下去。

楚俞頭一次當狗,還是一只不足滿月的哈士奇寶寶,當場摔了個狗吃屎,嘴裏發出噫嗚的聲音。

你這狼是不是有毛病啊。

楚俞顫顫巍巍站起來又摔了個屁股蹲兒,然後就看見那三頭狼齊齊朝自己露出了犬牙。

喉嚨裏發出類似威脅的警告聲。

楚俞呆住:“……”

楚俞記得書上講過,狼是一種領地意識極強的動物,對入侵的外來者表現出非常強烈的排斥。

楚俞往剛才自己睡過的地方看了看,瞬間明白了。

敢情是一家三口,他睡在了人家地盤裏。

沒辦法,他弱小,形單影只,對方三頭狼,要不起。

只能夾着尾巴悻悻地離開。

西嶺山占地千頃,奇峰荒嶺,靜谧無聲,寒風一吹,林木蕭瑟,傾片的樹枝全部光禿禿的,像千奇百怪的野獸骸骨。

楚俞走了很久,确定遠離危險後,就地坐下,低頭舔了舔自己的小爪子,用爪子洗了洗臉。

然後呆在原地思考。

楚俞做人的時候就随遇而安,對新鮮事物接受度極高。

所以醒來發現自己穿成了二哈時,只是當時震驚,這會兒已經全然接受了。

可能是從小在福利院長大的原因,楚俞沒有體會過血濃于水的親情。

所以他內心深處覺得,做人和做動物沒有什麽區別。

現代人類社會內卷嚴重化,996、007的“福報”公司數不勝數。

甚至現代青年工作壓力大,跳樓的、自殺的、抑郁的新聞報道不在少數,所以社會也賦予給了人類一個新名詞:社畜。

但動物就不一樣了,動物不需要遵循那些996規則,不需要左右逢源處理人際關系,動物是自由的。

不過在追求自由之前,楚俞眼前面臨着一個極為嚴峻的問題——他該如何在危機四伏的叢林中活下去。

西嶺山脈楚俞了解過,這片山脈有獅子、老虎、蛇、野豬、狼等危險食肉動物出沒。

像他這樣的,那就是盤中餐,渾身上下寫着弱小無助又美味。

偏偏趕上了冬季,楚俞還未滿月,身上的皮毛薄而軟,更不足以防禦嚴寒,沒有同伴的保護和父母投喂食物,靠自己是很難在冬季裏存活下來的。

說不定,沒多久就會成為西嶺山脈上其他動物的下酒菜。

所以,當務之急,他必須找到安全的地方,一個可以保證他渡過過嚴冬的地方。

楚俞冷靜分析了一下,剛才那三頭狼沒有傷害他的主要原因,極可能是将他當成了同類,就放了他一馬。

楚俞沉思一會兒,站起來,原路返回。

他要回去,回去找它們收留他。

楚俞已經給自己想好了劇本,他是一只父母雙亡無依無靠的小狼崽,希望能加入大家庭。他不是去拆散它們的,而是去加入它們的。

他記得其中一頭還是只母狼,在楚俞的頭腦認知裏,母狼一定比公狼溫柔。

這麽冷的天氣,他不想一個人睡,想埋在狼媽媽軟乎乎的肚皮裏。

楚俞繼續扭着圓屁股走在叢林裏,走着走着,就迷失了方向。

他逃命的時候沒想過會再回去,便沒有沿路做記號。

楚俞迷茫在原地轉了兩圈,看着陌生環境,沮喪的一屁股坐地上。

完了,芭比Q了。

今夜要一個人睡了。

正當他以為今晚可能會凍死的時候,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了撕食肉類的聲音,并隐約嗅到了鹿血的腥氣。

這兒還有其他動物嗎?

楚俞小心翼翼走過去,躲在一棵粗壯的樹後,悄悄探出半邊腦袋,原來是五頭狼在享用食物。

楚俞很小心,無奈狼天生敏銳警惕,還是發現了他。

“……”

楚俞夾着尾巴害怕地後退了一步。

這天,是楚俞第一次與他未來的夥伴見面。

當然,楚俞現在只當這是一次叢林偶遇。

五頭狼的目光齊齊落在了楚俞身上,原來是一只和父母走散的小狼崽,它們交換了個眼神,絲毫沒有将楚俞視作威脅,俯首繼續用餐。

楚俞感覺自己受到了來自食物鏈上層的鄙視。

看着五頭狼狼吞虎咽吃鹿腸、飲鹿血、啃鹿骨、啖鹿肉,楚俞跟在網上五位主播現場表演吃播似的,硬生生看得饑餓難當。

他沒有啖生肉的習慣,更沒有膽量在五頭狼嘴裏搶奪食物。

不然下一秒,他就會變成食物。

大概是楚俞看起來太弱不禁風,兩頭狼在分食鹿腿時,又掀起眼皮看向了他。

楚俞感覺後頸一涼,以為自己站在這兒礙眼了。

也對,目不轉睛看別人進食,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楚俞打算離開,沒想到其中一頭狼竟然朝他過來了。

啊這……是一頭鹿不夠吃,要來吃他了嗎,楚俞膽戰心驚的想。

但那頭狼在看到楚俞的時候,眼瞳裏沒有露出見到獵物的光芒,反而是一種獵奇。

是的,獵奇。

楚俞還是吓得四肢一軟,癱在地上,他的皮毛很軟,白茸茸的,像一顆用放大鏡放大了數十倍的湯圓。

那頭狼似乎對地上這只白乎乎的小東西興趣很大,擡起頭,把其他四頭狼也喚了過來。

瞧,它們連飯都不吃了,圍着楚俞打量。

楚俞:“……”天爺,你們幾個是有什麽癖好啊!

盡管它們沒有傷害楚俞,但楚俞還是懼怕。

要知道,一頭成年的公狼,體長大約在一米七至兩米三之間。

當它站立起來,足以超過人類平均身高。

那麽,在未滿月的楚俞面前就是一座小山的形象。

一頭狼是一座小山,五頭狼就約等于五座小山。

這畫面,賊像孫大聖當年被五指山鎮壓住的感覺。

楚俞雙股戰戰,琢磨不清它們要幹嘛。

幾頭狼依此環飼了楚俞半晌,互相瞅瞅,無聲的做出了什麽決定似的,嘴裏叼着鹿心,叼着剩下的鹿身離開。

楚俞見它們離去,剛要松口氣。結果,幾頭狼竟回過了頭,看着他。

楚俞懵逼。

如果楚俞能讀懂它們表達的意思,就明白,它們接納了他,在邀請他。

楚俞不懂狼語,因此只能懵逼的愣在原地。

直到一頭狼對着它低嚎了一聲。

狼嗥低沉綿長,沒有攻擊性,如同在召喚夥伴似的。

動物的靈性讓楚俞福至心靈,理解了這聲低嗥的意思。

他戰戰兢兢地跟了上去。

楚俞明白,作為一只哈士奇,混在五頭兇惡暴虐的公狼群很危險。

但是,他也知道今晚有暖和地方睡覺了。

楚俞跟上狼群後,才知道了這群狼将剩下的野鹿叼回去給它們的王食用。

據說它們的王為了保護它們舍身引開了獵戶,因此受了傷。

當楚俞知曉西嶺山有獵戶出沒,心思瞬間活絡了。

如果他能遇到人類,跟着人回到了現代社會,那麽接下來狗生絕對無憂。

楚俞想歸想,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眼前這群狼顯然将他當作了同類。

狼和其他動物的習性不一樣,它們不會離群索居,多喜群居,不會抛棄同伴,講究團隊精神。

楚俞跟着狼群翻山越嶺,直至天色将暗,才行到了西嶺山下一望無際的遼闊平原。

這裏雜草枯霜,寒風凜冽,冰河凍結,積攢着厚厚的雪,舉目只見宏偉壯闊的天幕以及淺青色山巒,不見半點人間煙火。

楚俞又冷又餓,爪子陷在雪泥裏,嘴裏噫嗚嗚咦低吟着。

可沒有狼搭理他,這群狼負責撿不負責養,也太沒責任心了,楚俞忍不住在心裏槽了句。

他看見那群狼将半邊鹿身拖去了一個石洞內。

過了一會兒,出來了,它們就席地在洞口的枯草堆趴伏下來,不畏嚴寒守在洞口,警惕地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風雪飄落在它們厚實的皮毛裏,五雙野性狼瞳銳利的眺望着遠處,皮毛似與雪融為一體,那畫面看起來頗為唯美。

它們應該幾天都如此,楚俞看到那兒的雜草堆疊了一層又一層,那洞裏有狼群用生命守護的東西。或者說是它們用來儲存整個冬季需要的食物。

天色慢慢被黑夜吞噬,雪下的更大了。

楚俞剛開始還離狼群遠遠的,後面冷得撐不住了,一陣狂風刮過差點将他掀翻。

他亦步亦趨朝狼群走過去。

真的太冷了,他需要厚實的皮毛來禦寒。

狼群對楚俞靠近的舉動沒有太大反應,只是懶懶地乜斜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小東西,真沒用。

楚俞才不管那麽多,躲去了狼群背後,這樣一來,風雪便吹不到他。

楚俞開始舔爪子,洗了臉,認真清理皮毛。

他有潔癖,哪怕當了動物,還要保證身上的毛毛幹幹淨淨。

把自己身上的毛毛舔幹淨後,楚俞準備睡覺。

睡前,他從五頭狼裏面挑出了一根較為漂亮的毛茸茸狼尾巴,悄悄用爪子壓住狼尾巴尖尖,才滿足閉上眼。

半夜,五頭狼抱團淺寐在洞口,堵住了一切風雪入侵洞穴。

對比起外面的嚴寒,洞內要暖和許多。

楚俞怕冷,下意識尋找溫暖的地方,他迷迷瞪瞪的朝洞內走去……

洞內黑漆漆的,寂靜無聲。

如果楚俞這時候睜開眼,就會瞧見洞穴裏有一雙冒着綠光的狼瞳,露出森然犬牙,陰鸷兇惡的凝視着他。

那是一副要獵殺入侵者的舉動。

但是楚俞太困了。

他迷迷糊糊走着,忽然感覺觸碰到了特別暖和的來源,他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把身子貼了過去。

這觸感……

楚俞感覺被上好的皮草包裹住了,暖和至極。

“……”

狼王看着這個擅自闖入洞穴的趴在他肚皮上小獵物,慢慢收起尖銳的獠牙。

剛才他的同伴回來時,向他禀報過,撿了一只可憐小玩意兒回來。

看來這就是那只可憐的小玩意兒了。

可他是一頭公狼,沒有帶熊孩子的經驗。此時對楚俞的雛鳥依賴柏沅清感到很無奈。

于是,擡起沒有受傷的那一條後腿,一腳将楚俞踹開半米遠。

處理完熊孩子,柏沅清阖上眸,放心的睡過去。

過了一會兒,他感覺那小玩意兒又貼了上來。

這次,柏沅清連眼神都欠奉,閉着眼,又是一腳。

幾秒後,小玩意兒又貼了上來。

柏沅清繼續一腳……

又撲……

又踹……

來來回回五六次,狗不累,狼都累了。

毛茸茸的蓬松大尾巴懶懶一甩,如羽絨般覆蓋在了楚俞身上。

深夜裏。

楚俞肚子餓很了,下意識的用嘴使勁拱着柔軟暖和的肚皮,噫嗚嗚噫叫着。

這是動物饑餓時尋找母·乳的本能行為。

楚俞是不抱有希望的,卻沒想到,被他尋到了。

嘴唇擦過一個藏在暖絨絨毛發裏小尖時,楚俞幾乎愣住。

他還當在夢裏,沒思考為什麽會有母狼的存在,張嘴就準确無誤的叼住小尖尖,滿足的用力嘬吸起來。

軟趴趴的,帶着某種動物體·腥的小尖逐漸有了變化。

安靜的洞內響起“啧啧啧”的濕漉口水聲。

“!”

黑暗中,柏沅清掀開眼皮,看着埋在肚皮上的小玩意兒,一雙深邃的狼瞳泛起流光溢彩的複雜波紋。

作者有話要說:

狼(男)媽媽get。

麻煩入坑看排雷!看排雷啊!(超大聲。

然後這就是一篇非典型動物文,是非典型的,不用按照正常邏輯觀來套,不然會發現,俺寫文一點邏輯都沒有(尬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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